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跨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績效的影響：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為例

張吉鵬 ，衣長軍

（1.華僑大學 經濟與金融學院，泉州 362021；2. 華僑大學 工商管理學院，泉州362021）

一、引言

長期以來，移民網絡在跨國經濟活動中發揮著至關重要的作用（Gao，2003）。無論是從分布的廣度還是規模來看，海外華僑華人網絡都是目前影響力最大的移民網絡之一，受到了學者們的廣泛關注。已有研究發現，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出口和中國吸引外資有著積極的影響（Gao，2003；閻大穎等，2013）。近年來，學者們開始關注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對外直接投資（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簡稱OFDI）的影響。已有研究較多關注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OFDI區位選擇的影響，較少關注華僑華人網絡如何影響“走出去”之后的投資績效。事實上，伴隨中國企業加速OFDI的是，大量已設立海外子公司退出了東道國市場，沒能“走進去”和“走下去”，海外子公司存活率比較低，OFDI績效亟待提升。遺憾的是，與“走出去”區位選擇相比，現有文獻較少研究“走出去”之后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績效問題，研究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財務績效和生存績效影響的文獻更是鮮見。

“一帶一路”倡議提出以來，中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直接投資步伐明顯加快，2017年達到201.74億美元。近年來，中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直接投資也引起了學術界廣泛關注，探討中國與 “一帶一路”國家間的投資關系的研究文獻不斷涌現。一些研究聚焦于一帶一路倡議的政策效果，如Du和Zhang（2017）證實了一帶一路倡議激勵了中國企業對相關國家的直接投資。更多研究圍繞中國企業對一帶一路國家直接投資區位選擇影響因素這一問題來進行（衣長軍和徐雪玉，2016；王穎等，2018）。

中國企業在響應“一帶一路”倡議“走出去”的同時，更要“走進去”和“走下去”獲得長足發展，中國企業對“一帶一路”國家直接投資績效及其影響因素成為一個值得研究的主題。根據我們對文獻詳盡的檢索，國內還沒有研究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直接投資績效影響的文獻。本文的主要研究問題是：“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是否提升了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概率？對于不同所有制企業海外子公司來說，這一提升作用是否有差異？對于不同進入模式的海外子公司來說，“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生存績效的影響是否有差異？本文延伸已有文獻，研究“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的影響，具有以下三個方面的研究貢獻：（1）已有文獻對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如何影響中國企業OFDI區位選擇進行了大量研究，但很少關注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如何影響企業“走出去”之后的生存績效。本文拓展了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OFDI影響的研究文獻；（2）新興市場國家企業OFDI是國際商務領域的熱點研究問題。與OFDI動機與OFDI戰略選擇方面的文獻相比，新興市場國家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績效的研究文獻還很匱乏，本文豐富了新興市場國家企業OFDI研究文獻；（3）除了Miller等（2008）和Hernandez（2014）外，已有跨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影響因素文獻較少考慮移民網絡的影響，本文豐富了跨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研究文獻。

二、文獻綜述與研究假設

移民網絡是以共同的種族、信仰或地緣關系作為紐帶建立起來的社會關系網絡 (Rauch，2002)。有關移民網絡對國際經濟活動影響的研究最初出現在國際貿易領域(Gould，1994)。21世紀以來，國際直接投資（FDI）在國際經濟活動中日益重要，不少學者開始將移民網絡納入FDI研究中。移民網絡可以通過以下機制影響國際經濟活動：其一，熟悉貿易與投資伙伴國市場環境，社會文化背景又相似，移民網絡可以在交易雙方之間充當信息傳遞中介的角色，從而極大地降低交易成本、增加雙邊貿易與投資規模(Javorcik等，2011)。其二，移民網絡內部的信用機制和對機會主義行為的懲罰措施，有助于遏制違反合同等機會主義行為的發生(Greif,1993)。Murat和Pistoresi(2009)以及Baghdadi 和Cheptea(2010)都證實了移民網絡在減少信息獲取成本、降低投資壁壘和促進雙邊國際經濟活動中的重要作用。

有關移民網絡對國際貿易和國際投資影響的研究中，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備受關注。Rauch和Trindade（2002）發現海外華僑華人網絡促進了中國與所在國的雙邊貿易。蒙英華和李艷麗（2015）也發現移民網絡有助于中國企業文化產品的出口。Gao(2003)證明了海外華僑華人網絡能夠克服非正式壁壘，對促進中國FDI流入起著非常重要的作用。閻大穎等（2014）也發現投資國的華人移民是促進該國對中國直接投資的重要因素。隨著中國OFDI的快速增長，部分學者開始注意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OFDI區位選擇的影響。王疆和陳俊甫（2014）發現美國各州華人移民網絡是解釋中國企業對美國直接投資區位選擇的重要因素。吳群鋒和蔣為（2015）的經驗研究也發現中國企業傾向于在華人分布密集的地區開展投資活動。

合法性缺失和海外市場知識的缺乏是企業海外投資過程中外來者劣勢的主要來源，也是威脅企業海外投資績效的重要因素。從制度基礎觀、資源基礎觀的角度看，移民網絡有利于跨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獲取合法性和海外市場知識，提升海外投資績效：（1）移民網絡作為跨國企業海外子公司與當地利益相關者之間溝通的橋梁，有利于它們嵌入當地利益相關者社會網絡并獲得信任和認可；（2）移民族群網絡是海外市場異質性和隱含性知識的重要來源，而相似的社會、文化及語言背景降低了移民族群網絡與跨國企業海外子公司之間知識交換和知識轉移的障礙。Hernandez（2014）基于27個來源國企業在美國各州設立的子公司存活數據的實證研究發現，各州來源國移民數量顯著提高了子公司的存活率，對于國際化經驗缺乏以及高知識密集行業的企業來說，這一關系更加強烈。Miller等（2008）以拉美銀行業跨國公司海外分支機構為對象的實證研究也證明移民網絡有利于提高海外分支機構存活率。

與發達國家跨國企業相比，中國跨國企業在所嵌入的母國社會文化環境、資源能力以及國際化經驗等方面都存在較大的差異，全球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海外投資績效的影響更加突出：首先，中國傳統商業文化使中國企業在商業運作中更重視關系網絡等非正式機制，這一傾向同樣會影響中國企業在海外市場的運營；其次，與發達國家跨國企業相比，中國跨國企業資源能力以及國際化經驗比較缺乏，國際化面臨的障礙更大。

總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有助于中國企業獲取合法性和市場知識，有助于中國企業克服OFDI過程中面臨的外來者劣勢，而且有助于中國企業融入東道國商業網絡，克服海外投資“外部人劣勢”（Johanson 和 Vahlne，2009），提升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績效。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研究假設。

假設1：“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正向影響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績效。

新興市場國家的政府在促進本國企業OFDI方面起著重要的作用( UNCTAD，2008) 。在中國經濟轉型時期的制度環境下，母國的制度也是影響企業OFDI績效的重要因素。一些制度性優勢比如政府的扶持政策，會在很大程度上在很長的一段時間內影響甚至決定企業能否成功進行OFDI及其持續性（閻大穎，2011）。陳巖、楊桓和張斌（2012）發現，不同于以往的企業內部資源和外部投資環境因素，盡管中國企業存在一定的資源或者技術方面的劣勢，但中國企業在OFDI過程中能利用母國的制度優勢來彌補其相對劣勢，從而在國際市場中有競爭性優勢。

我國在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十五”到“十三五”規劃綱要中，都提出了促進企業“走出去”的政策規劃。進入新世紀，在為企業提供支持性政策環境方面，我國相繼制定了《境外投資產業指導政策》和《對外投資國別產業導向目錄》等多項政策。但是，在轉型經濟中國，政府對國有企業OFDI的支持力度是非國有企業無法相比的。無論是在投資信息獲取、項目審批、項目融資，還是在海外投資保險等方面，國有企業都具有非國有企業不可比擬的優勢。國有企業具有制度性優勢，在海外運營過程中對于海外華人網絡這一非正式制度的依賴較少。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與國有企業海外子公司相比，“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非國有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績效的正向影響更大。

合法性缺失和海外市場知識的缺乏是跨國經營外來者劣勢的主要來源，也是威脅跨國投資績效的重要因素。從獲取合法性和東道國市場知識的角度看，相對于獨資子公司，合資子公司相對更容易被東道國利益相關者接受，獲取合法性（Lu and Xu，2006)；另外，合資子公司更容易從合作伙伴獲取市場知識。Makino和Delios（1996）發現，跨國企業海外子公司可以在當地合作伙伴的幫助下應對環境不確定帶來的風險。總之，擁有當地連接和當地知識優勢的合資伙伴可以幫助海外子公司獲取在東道國經營所需的合法性和運營知識。基于以上分析，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3：與合資海外子公司相比，“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獨資海外子公司生存績效的正向影響更大。

三、研究方法與數據

（一）研究樣本

基于微觀企業層面中國企業OFDI數據的可得性及可靠性，本文以進行OFDI活動的中國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對象。上市公司有義務披露海外子公司等重大事項以及詳盡的經營和財務數據，使實證研究能夠順利進行。但上市公司海外子公司成立的時間、地點、當年的存活情況等數據無法從常用的數據庫如CSMAR等直接獲得，需要人工收集和整理。通過手工查閱上市公司各年年報，從子公司信息一覽表中獲取各上市公司每年在65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海外子公司詳細數據。考慮到金融行業企業在所有制以及OFDI動機等方面的特殊性，剔除了金融類上市企業。最終樣本為108家母公司2005—2014年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設立的325家子公司數據構成的面板數據，其中退出子公司數量為89家，總樣本量為1351。

（二）變量設定與數據說明

1.因變量

本文用海外子公司生存績效來測量企業海外投資績效。相比于市場或財務方面的績效指標，海外子公司的生存更能反映子公司的經營成功與否（Vermeulen和 Barkema ，2001；Pattnaik 和Lee（2014）。海外子公司如果在母公司上年的年報中出現，而在當年的年報中沒有出現，則在相近年份年報中核實該子公司消失的原因。排除合并報表等原因后，則定義該子公司在當年退出了東道國市場，賦值為1，否則賦值為0。海外子公司生存時間為從開始進入某東道國（地區）到退出（或2014年）所經歷的時間。

2.自變量

參考Hernandez（2014）以及吳群鋒和蔣為（2015），本文采用各東道國華人占該國總人口數比例來測量華僑華人網絡（ECN），數據來源于美國 Ohio 大學圖書館移民數據庫。

參考Cui等（2012）以及Shirodkar 和Konara（2017）,本文以95%資金股權比例作為臨界點，將海外子公司建立模式（EM）分為獨資和合資模式。大于或等于95%資金股權比例的海外子公司視為獨資，設定虛擬變量為1；反之視為合資，設置虛擬變量為0。

母公司的產權性質（Owner）根據實際控制人性質來判斷，若實際控制人性質為中央或地方政府，Owner 取1 ，反之取0。數據來自于CSMAR數據庫。

3.控制變量

母公司層面的控制變量，包括母公司年齡（Age）、財務杠桿（FL）、經營杠桿（OL）、每股銷售收入（Sale）以及東道國投資經驗（IE）。母公司年齡用當年年份減去企業成立年份來衡量；財務杠桿、經營杠桿是衡量企業風險水平和績效的重要指標，本文控制了這兩個可能影響海外子公司生存的變量。另外，本文還控制了上市公司每股銷售收入Sale，取對數處理。以上變量的數據來源均為CSMAR數據庫。根據組織學習理論，企業在東道國的投資經驗是影響海外子公司生存的重要因素。投資經驗有助于企業克服在東道國市場運營過程中面臨的外來者劣勢，降低企業面臨的不確定性與投資風險，從而有利于海外子公司生存。本文采用同一年企業在東道國的投資項目數量來衡量東道國投資經驗IE。

東道國層面的控制變量包括經濟增長率（GR）、雙邊關系（BR）以及東道國與中國的地理距離（GD）。東道國經濟增長率用東道國當年相對于上年GDP的增長率來表示，數據來源于世界銀行發展指標；參照衣長軍和徐雪玉（2017），東道國與中國雙邊關系用伙伴關系的層次來衡量，并按合作程度不同將其劃分為從無伙伴關系到全天候戰略合作伙伴關系等七個不同層次，并分別給予1 到7 的賦值，代表國家間合作程度。數據來源于外交部網站的相關外交文件，并由手工整理獲得。地理距離為首都北京與東道國首都之間的地理距離，取對數。數據來源于CEPII距離數據庫。本文設置行業虛擬變量（Industry），用來控制行業異質性的影響。另外，本文還控制了年份及公司固定效應。

在本文的研究樣本中，108家母公司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設立了325家海外子公司，其中退出東道國市場的子公司數量為89家，占比為27.4%，說明總體上我國跨國企業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設立的海外子公司退出率較高，其生存績效有待提升。變量的描述性統計見表1。華僑華人網絡ECN的均值為0.198，標準差為0.285，說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人占該國總人口數比例存在較大差異。產權性質Owner均值為0.592，說明國有企業占比比較高。進入模式EM的均值為0.719，說明以獨資模式進入的海外子公司比例較高。東道國投資經驗的均值為1.998，說明總體而言我國跨國公司的投資經驗還不夠豐富。其他變量的取值也在合理范圍內。

表1 變量描述性統計

（三）模型設定

本文用Cox模型（又稱比例風險回歸模型，proportional hazards model，簡稱Cox模型）來研究海外子公司生存績效影響因素。這一模型屬于半參數模型，被廣泛應用于不同的科學研究領域，包括醫學、經濟學等。本文中，海外子公司生存持續時間是指企業某一子公司從進入東道國（地區）到退出該東道國（地區）的持續時間（以年為單位）。

假定OFDI項目某一時期t退出東道國市場的風險率為h(t,X)，模型基本設定如下：

（1）式中h0(t)為基準風險函數；協變量Xi′表示解釋變量的集合，將其具體形式引入風險率函數中，可將模型進一步表達為：

四、實證研究結果

（一）生存曲線的描述性分析

為了探究“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的影響，本文依據“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的比例繪制了Kaplan-Meier生存曲線（按照均值分組），如圖1所示。從圖1可以看出，華僑華人網絡比例較高“一帶一路”沿線東道國的子公司生存曲線（實線部分）位于華僑華人網絡比例較低東道國子公司生存曲線的上方，初步證明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的正向影響。

圖1 根據華僑華人網絡分組的生存曲線

（二）實證結果分析

表2匯報了基于Cox模型的實證研究結果。列（1）全部樣本的估計結果顯示，華僑華人網絡（ECN）的估計系數在5%水平顯著為負，表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降低了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退出可能性，提高了生存績效，假設1得到驗證。“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有利于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獲取合法性和海外市場知識，提升OFDI績效。受傳統文化影響，中國企業在跨國經營活動中更重視通過關系網絡等非正式機制克服投資障礙，提升海外投資績效。正如Kolstad 和Wiig（2012）的研究，中國企業具有較強的通過建立非正式的關系網絡代替正式制度的非市場能力，非正式的關系網絡可以起到潤滑劑的功效。與發達國家跨國企業相比，中國跨國企業資源能力以及國際化經驗比較缺乏，國際化面臨的障礙更大。海外華僑華人網絡不但有助于中國企業克服跨國投資面臨的外來者劣勢，而且有助于中國企業融入東道國商業網絡，克服跨國經營“外部人劣勢”（Johanson 和 Vahlne，2009）。

表2 “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跨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的影響

表2第（2）列和第（3）列分別是對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海外子公司分組檢驗的結果。列（2）中華僑華人網絡的系數負向顯著，但列（3）中系數不顯著，這一回歸結果表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國有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績效的正向影響更大，與假設2結論正好相反。可能的原因是，相對于民營跨國公司，中國國有跨國公司在OFDI過程中面臨著由其國有身份所帶來的特殊外來者劣勢，即東道國的利益相關者認為來自其他國家的國有企業會造成不公平競爭，這一認知會加劇國有企業的合法性缺失問題（朱華，2017；Li等，2019）。因此，國有企業在海外運營過程中更依賴于海外華人網絡這一非正式制度來獲取合法性。

表2第（4）列和第（5）列分別是對獨資和合資海外子公司分組檢驗的結果。列（4）中華僑華人網絡的系數負向顯著，但列（5）中系數不再顯著，這一回歸結果表明，“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獨資海外子公司生存的正向影響更大，假設3得到驗證。對于合資海外子公司來說，與當地的合作伙伴合作可以克服合法性缺失和海外市場知識的缺乏帶來的附加成本，從而削弱了東道國華僑華人網絡的影響。

（三）穩健性檢驗

為了檢驗上述研究結果的穩健性，本文進一步用海外子公司的生存狀態，即海外子公司在某年是生存還是死亡這一二元變量來評估子公司的海外生存績效，并用Logit模型來檢驗“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績效影響，檢驗結果見表3。列（1）是全部樣本的估計結果，列（1）中華僑華人網絡的估計系數在1%水平顯著為負。表3第（2）列和第（3）列分別是對國有企業和非國有企業海外子公司分組檢驗的結果。列（2）中華僑華人網絡的系數負向顯著，但列（3）中系數不顯著。表3第（4）列和第（5）列分別是對獨資和合資海外子公司分組檢驗的結果。列（4）中華僑華人網絡的系數負向顯著，但列（5）中系數不再顯著。在改變估計方法后，回歸結果沒有發生明顯改變。

表3 穩健性檢驗

注：括號中為標準誤；***、**、*分別表示變量在1%、5%、 l0%水平上顯著。Logit回歸在控制行業、時間與公司固定效應后，第（1）列至第（5）列觀察值與對應的表2第（1）列至第（5）列觀察值相比大幅減少。

五、結論與啟示

本文利用中國上市公司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直接投資面板數據，利用K-M生存曲線和Cox比例風險模型研究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的影響。實證研究發現，“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華僑華人網絡對中國企業海外子公司生存有正向影響，這一正向影響對國有企業海外子公司和獨資海外子公司來說更大。本文的結論證實了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在促進中國企業OFDI績效中的顯著作用。海外華僑華人網絡作為一種不可或缺的資源，能夠讓中國企業減少在東道國面臨的“外來者劣勢”，不僅有助于中國企業“走出去”，還有利于“走進去”。海外投資企業應該重視海外華僑華人網絡因素，降低退出風險，提高海外投資績效。對于國有企業以及采取獨資模式進入的企業來說，更應該充分利用因素來克服外來者劣勢和外部人劣勢，提高生存概率。當選定某一特定目標國時，企業要根據華人網絡強度來選擇進入模式，提高子公司生存績效。

在政府政策層面，政府可以充分發揮廣大海外僑胞和歸僑僑眷在中國企業“走出去”過程中的橋梁紐帶作用，在企業與華僑華人網絡之間構建更為直接便利的交流平臺，這將有助于中國企業克服跨國投資障礙，提高投資績效。政府部門應重視對全球華僑華人網絡這一非正式制度安排的組織與利用，例如可以建立各種形式的組織和舉辦各種華商團體的聯誼活動，以加強各東道國當地的華僑華人之間以及他們與中國之間的信息溝通、聯系和交流；政府可以鼓勵華人商會和華人投資促進會等參與“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