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澤涵
摘 要:太宰治的《奔跑吧,梅洛斯》是太宰治家喻戶曉的作品之一。與往常的陰郁風格不同,《奔跑吧,梅洛斯》一改頹廢之風,以積極的文風展開敘事。本文以《奔跑吧,梅洛斯》與席勒的《人質》為基礎進行比較閱讀,分析作者的文學思想與內心世界。通過對文中人物多重性格的分析,希望可以促進并加深對太宰治文學的認識。
關鍵詞:《奔跑吧,梅洛斯》;《人質》;太宰治;人性
一、前言
《奔跑吧,梅洛斯》是日本作家太宰治的一部短篇小說作品。首次于1940年發表在《新潮》雜志5月號。并在后來被選入日本教科書,是日本人家喻戶曉的一部作品。
在太宰治的文學作品中,“罪”、“絕望”、“死亡”等主題占據了主要的篇幅。而“死亡”、“自殺”甚至被認為是“太宰文學的基石,一直貫穿于整個文學創作中。”與《人間失格》、《斜陽》這些整體基調陰郁的作品相比,《奔跑吧,梅洛斯》整體較為積極向上,振奮人心。友誼、誠實、勇氣等諸多積極的傳達,鼓舞了許多讀者。
《奔跑吧,梅洛斯》的文末處注明,《奔跑吧,梅洛斯》是以古典傳說與德國詩人席勒的敘事詩《人質》為原型進行創作。將席勒的《人質》與《奔跑吧,梅洛斯》進行比較閱讀,便不難發覺其中的不同之處。
二、王的善
在《人質》中,開場對王的描寫僅有”說,身懷匕首是何用意?暴君審問得非常嚴厲。要解放暴政下的都會,叫你在十字架上后悔!” 通過梅洛斯的話不難看出,王這一任務的設定是暴君,他所統治的城市正在遭遇暴政。但是在《奔跑吧,梅洛斯》中,對王這一形象,又增加了許多背景補充。“到底發生了什么?兩年前我來這里的時候,大家連夜晚都唱著歌,城里到處都是歡騰的景象呀。”“剛開始是把他自己的妹夫殺了。接著,殺死了自己的繼承人王子。之后是殺了他妹妹公主、公主的兒子,后來把皇后殺了,再后來是把賢臣阿萊基斯殺了。”
從梅洛斯與路人的對話中可以得出,兩年前的城市在王的統治下,是和平與繁榮的,而王開始暴政統治,隨意殺人,也是這兩年才開始的。由此可知,王并不是自始至終都是暴君,將王從仁君變為暴君能讓王把自己的皇后、妹夫,賢臣全部處死,是有其他變故與原因。例如,褫奪王位或私通等陰謀,才讓原本賢明的王,喪失了對他人的信任。
另一方面,王在面對刺殺自己的梅洛斯時,并沒有直接處死他。自古以來歷朝歷代,刺殺君主都是罪不可赦的大罪,然而即使知道梅洛斯的短劍是用來刺殺自己,王也沒有直接處死梅洛斯,反而與梅洛斯進行對話,甚至在最后同意寬限梅洛斯三天時間。由此可見,王并不是絕對的暴君,王曾經也是賢明的君主,并仍然保留了一部分仁和寬容。
三、梅洛斯的惡
在大多數讀者的眼中,梅洛斯是一個正義感極強,并且勇敢過人的人物。面對王的暴行,其他人只有忍氣吞聲,只有梅洛斯怒于王的不義,單槍匹馬去刺殺暴君。可是,在聽到王要處死自己的時候,梅洛斯的語氣卻直接轉變,從之前的“閉嘴!”(言うな!)、“有什么資格說平和?”(何が平和だ。)轉變為“請您給我寬限三天。”(三日間だけ許してください。)、“我一定去去就回。”(そうです。帰ってくるのです。)使用的日語從隨意無禮的簡體型立刻轉變為尊敬的敬語型。可見梅洛斯在面對自己的生死,也并不是置生死于度外,也是有多顧慮的。
同時,梅洛斯沒有問過朋友賽利奴第烏斯的意見,而是直接讓朋友替自己作人質。這一行為若從積極意義上看,說明二人友誼深厚,可以為對方付出生命。但若從消極的角度來考慮,梅洛斯則是出賣朋友,只為了自己的利益不顧朋友安危的惡人了。與此同時,在梅洛斯返回王城的途中,也冒出了“一路上,我是沖破了濁流,突破了山賊的包圍,一口氣沿著山頂跑下山來的。正因為是我,才做到了這些啊。啊,不要再指望我了。別把我當回事了。隨便怎樣都行。我確實失敗了。我太沒出息了。你嘲笑我吧!”這樣的想法。而在席勒的詩中,不管多么的疲憊不堪,梅洛斯也只是“他悄悄側耳傾聽;瞧,就從那座巖石之間,嘩嘩地飛出一道活泉,他欣然俯下身來,喝得他全身爽快。”用一汪清泉讓自己重新振作。
四、《奔跑吧,梅洛斯》中的太宰治
與席勒《人質》中的原型相比,《奔跑吧,梅洛斯》中的王不再是絕對的惡人,梅洛斯也不再是絕對的勇者。這一人物性格的復雜性,體現出太宰治的文學思想,并沒有絕對的惡,也沒有絕對的善,善與惡相輔相成,才是構成人性的根本。
結合太宰治的心境和個人經歷,作品中人物的性格之復雜,正是對太宰治文學思想的側面反映。當時的年輕人,在戰時的日本這個大環境下,一方面有對戰爭的恐懼,和對人性的失望。另一方面仍然抱有對人間至情至愛的希望。《奔跑吧,梅洛斯》中賽利奴第烏斯在刑場見到梅洛斯之時,“低頭頷首,好像明白了一切,并且揮手打向梅洛斯。”“兩人相擁而泣。”這份純粹到可以為對方付出生命的友誼,或許也是作者所希望的。
五、結語
太宰治在《人間失格》里這樣寫道:“我想要的不是什么世界,也不是什么盛名。我只想要一朵蒲公英花的信賴,只想要一枚萵苣葉的慰藉,哪知卻白白浪費這一生。”正是如此,比起原作《人質》,王才會在暴虐之下還保有人性的溫情,這是作者對“萵苣葉的慰藉”的追求;梅洛斯也會在英勇之下流露出怯懦和自私,這是作者面對現實所作出的妥協,并且通過文學作品體現出來。
太宰治筆下的人物,大多都有著復雜多面的性格,將《人質》與《奔跑吧,梅洛斯》進行比較閱讀,更能夠進一步明白登場人物的復雜個性,也能從人性善惡并存,接受惡但向往善這一方面,對太宰治的文學思想有所領悟。
參考文獻
[1]日本無賴派作家太宰治的文學思想探討 趙雨婷 青年文學家 2014(36)
[2]引用的席勒《人質》為錢春綺先生所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