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時刻

時間：2020年1月24日 除夕。

地點：機場。

人物：

李琳——46歲，某空軍軍醫大學副院長兼icu醫生。

菲菲——17歲，學生，李琳的女兒。

姥爺——85歲，某山村農民，李琳的父親。

[空黑中，不正常的呼吸聲陣陣響起……

[一束光下，菲菲急切地張望著……

菲菲：（唱）心憂憂守候在病房，

姥爺沉重的呼吸聲撞我胸膛。

急切切，朝北望

[另一光區，手拉行李箱的李琳上。

李琳：（唱）急匆匆，到機場，（手中電話鈴響起）

最怕聽偏聽到告急電話鈴聲響。（接電話）

菲菲：媽媽……

李琳：哦哦，（唱）是女兒……姥爺可安康？

菲菲：（唱）姥爺睜大的眼睛陣陣發亮，

急等待媽媽您進病房。

李琳：（忍住哭，唱）媽媽十分鐘后即登機，

很快趕到姥爺的病榻旁。

菲菲：媽媽，快呀，快呀！

（唱）為見您最后一面，

姥爺他……在用呼吸機把生命延長！

李琳：（不禁低呼）菲菲，媽媽來了！爸爸，女兒來了！

[菲菲寬慰地告訴姥爺：姥爺聽見了嗎？媽媽快來了，就快來了！

[姥爺不出場，只在急促的呼吸間歇聲中聽到：等著，等著，等著（一聲比一聲微弱）……

[李琳的電話鈴聲響起，接通。

[畫外音：李院長，緊急通知，武漢新冠病毒疫情嚴重，上級指示在空軍軍醫大學抽組一支醫療隊，今晚八點在機場整裝集結，馳援武漢！經組織研究決定由您帶隊，……李院長，請回答？

[稍沉默。

李琳：（堅定地）是！疫情就是命令，防控就是責任！八點見！（起回聲：八點見！八點見！……）

[李琳電話鈴響起，是菲菲來電，她欲接又止……

李琳：（唱）該怎么說，怎么說？見爸爸的諾言剛剛許過!面對菲菲的聲聲呼喚，面對爸爸彌留中苦苦等我，該怎么說？

[手機上顯示菲菲發來的微信（畫外音）：媽媽，怎么不接電話？出啥事了嗎？媽媽回電話！媽媽回電話！

[李琳見信息，急匆匆撥通菲菲的電話。

李琳：（猶豫再猶豫）好好，電話媽媽回……媽媽回……（咬牙）媽媽回不去了！

菲菲：啊！（大驚，唱）聽一言如聞驚雷炸，

為什么，為什么？

莫不是突然有啥身不爽？

李琳：不是。

菲菲：（唱）莫不是飛機晚點出誤差？

李琳：不是。

菲菲：（唱）為什么，為什么？

菲菲側耳苦苦盼，姥爺睜眼等回答！

李琳：（隱忍，低聲）……媽媽有任務！

菲菲：（唱）又是任務，任務！

自幼聽慣媽媽這樣十次百次的回答。

我的好媽媽……

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許變卦，

姥爺不見你的面，

最后一口氣難咽下！

李琳：（唱）菲菲一句話，

如針心頭扎！

孩子，媽媽是軍人——

菲菲：（唱）軍人不該有爸爸？

李琳：（唱）媽媽是醫生——

菲菲：（唱）醫生更該救爸爸！

李琳：（唱）怎回答……怎回答……

（急切中）哦哦，媽問你，

你的小名叫個啥？

菲菲：（唱）我的小名叫菲菲，

李琳：（唱）為什么？

菲菲：（唱）不堪回首十七年，

病魔肆虐鬧“非典”，

媽媽生我月未滿，

擔重任火速急馳小湯山。

獨生女取名叫菲菲，

讓菲菲永遠牢記這一天！

李琳：（唱）誰料那漆黑的一天，

虎眈眈又來人間，

食人的病魔張開饕餮大口，

驟臨英雄的江城武漢！

迎疫情挺身是醫生的天職，

更兼軍令如山！

媽媽要重披當年“小湯山”的戰袍，

病魔口中搶救同胞，義無反顧，臨危赴難。

（低聲）媽媽求一求我的好女兒……

[菲菲頓時大悟。

菲菲：（唱）好媽媽無須多言！

連日來武漢的疫情持續刷屏，

一次次看得菲菲心頭打顫。

醫生是救人的天使，

更堅定我明年報考醫科大學的心愿。

菲菲深懂媽媽此刻肩膺重任……

李琳：（深情地）媽媽謝謝菲菲！

菲菲：（唱）怎忍看，姥爺奄奄一息躺在病榻前。

李琳：（唱）啊……

又一陣心如刀剜！

爸爸含辛茹苦，當爹當娘，苦苦拉扯，

供上大學，省吃儉用，口挪肚攢……

此刻我，我……怎能不見爸爸最后一面？

出發在即，刻不容緩，又怎能見這最后一面？

[仿佛是心有靈犀……

菲菲：媽媽，姥爺他……在叫你的名字。

李琳：（一驚）啊，菲菲，你……把電話放在姥爺耳邊。

[姥爺仍不出場，只聽一陣強烈的呼吸聲。

李琳：爸爸……（欲說，哽咽，終于迸發出）武漢封城了！

（淚下）

[姥爺伴著強烈呼吸聲一字一頓：武——漢——封——城……

李琳：（一字一淚地）武漢封城，武漢封城，千萬人口的大城直仿佛變成一座大大的囚籠！有個名叫新冠病毒的黑手，肆意敲擊著各家各戶的門窗，一把把奪命的利刃懸在每個同胞的頭頂！被確診染病的人受盡折磨，在死亡線上掙扎，剎那間成批成批的人被奪走了鮮活的生命！一時沒有被感染的人封門閉戶，提心吊膽，祈盼人間的援手，天上的救星……爸爸！爸爸呀……宿命選擇了女兒，女兒選擇了宿命，我……（難以出口）

[姥爺又是伴著強烈的呼吸聲：懂！爸爸懂……我的女兒是個醫生！

李琳：醫生，女兒愧為醫生，半世行醫，救不了爸爸的性命！

姥爺：肺癌晚期，不治之癥，爸爸心知肚明。

李琳：本該床前行孝，天下女兒哪個不懂？縱不能驅走爸爸纏身的病魔，父女也該相看最后一眼，見一見彼此的音容！啊，一邊是孱弱的心跳咚咚……一邊是催征的號角聲聲……（效果聲）

[一束光下突顯面戴呼吸機的姥爺。

姥爺：懂！爸爸懂……

（低低吟唱，聲如呻吟）

還記得當年你考上醫科大學，

爸爸村頭為你送行。

還記得你去小湯山痛打“非典”，

爸爸門口為你送行。

今天擔重任出征武漢，

爸爸床邊為你送行！

女兒來看我——

無非是為我……安祥地死！

女兒戰疫情——

那是為眾人的生！

孩子，放心去，

哈哈哈……爸爸為你送行！

[姥爺拼卻最后一點氣力，自己拔掉了呼吸機，含笑離世……隨之強烈的呼吸聲驟止。

[菲菲撲向姥爺。

菲菲：（大哭）姥爺！（遙望遠方）媽媽……姥爺走了！

[媽媽跪倒在地上……

李琳：爸！一路走好——

[頗有儀式感的嗩吶聲響起，這是為姥爺送葬的哀樂，這是出征時刻集結號的鳴響……

李琳：（唱）爸爸以生命送行的囑托聲聲回響，

賦予我以生命戰疫情的無敵力量！

似看到你目光炯炯朝兒望，

兒深知醫者的責任與擔當！

哪里有病人哪里就是戰場，

逆行者腳步堅定絕不彷徨。

似聽到江城的同胞在呼叫，

（白“救救武漢！”）

疫情重似烈火燒我胸膛！

斂悲情持利劍立斬魔掌，

令死神還我同胞還我親人還我華夏好春光！

任憑它新冠病毒逞兇肆虐，

中華兒女“若有戰，召必回，戰必勝”

以血肉之軀鑄成堅不可摧的鋼鐵屏障！

爸爸安心去，

兒我赴前方。

集結號角響，

兒我斗志昂！

且看那無有硝煙的戰場上，

三軍將士擒瘟神，捉魍魎，妖魔鬼怪全掃光！

華夏民族巍巍聳立，

眾志成城掃盡陰霾迎曙光！

[身穿迷彩服的眾醫護人員列陣集合。

菲菲：媽媽！你是天使，又是英雄，我等你平安回來！

（劇終）

2020年2月7號初稿

2020年2月10號二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