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南民歌音樂現狀與語料庫建設*

郭 強

(西安音樂學院 作曲系，陜西 西安 710061)

一、陜南民歌的現狀與搶救保護的迫切性

陜南民歌是我國陜西省秦嶺以南秦巴山區的傳統民間音樂文化，它完美體現了陜南的民俗風情，是我國民族音樂文化當中不可多得的文化瑰寶。從地理上看，陜南地處甘、川、豫、鄂、陜五省交界之處，從地勢上為兩山夾一川的山地結構，分為秦巴山地和漢水谷地兩個區域，包括陜西漢中、安康、商洛地區所屬28個縣市。陜南地區是一個漢族、羌族、苗族、回族等多民族融合的地區，早期大批的移民從湖北、安徽一帶遷至此地，帶來的不僅僅是人口增加，還帶來了那些地方的傳統習俗、帶有地域特色的文化，讓陜南地區不僅有了川蜀之風，也有了楚地遺韻。

陜南的一方水土養育著一方民眾，也孕育了獨特的陜南民歌。上山砍柴唱山歌，姑娘采茶唱茶歌，下河拉船喊號子，田間地頭唱田歌。發展至今，陜南民歌承載著厚重的陜南歷史和傳統的民俗，是不可多得的文化瑰寶。上世紀末，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重視本民族的民間文化，興起了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的潮流，我國也在本世紀初開始了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各項工作。在2006年5月20日，文化部經國務院批準確定并公布了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從此開啟了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序幕，陜南的紫陽民歌和其他516項在錄。2008年6月14日，國務院公布了第二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名錄及第一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擴展項目名錄，陜西省的陜北民歌、鎮巴民歌在錄。兩批名錄中陜西共有三種民歌被評為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其中紫陽民歌(安康)與鎮巴民歌(漢中)均位列其中，為陜南民歌的杰出代表。

陜南民歌是特定時代、特定地理環境中的產物。由于陜南地區地處秦嶺與大巴山深處，地理環境相對閉塞、經濟方式較為單一、社會生產力相對落后，當地百姓對愛情、生活、勞動、苦難的歌唱與傾訴便以民歌的形式表現出來。伴隨著社會的進步與發展、交通的便利、信息的廣泛傳播以及經濟文化的逐步開放，陜南民歌的生存環境受到了外部沖擊，發展環境發生了改變，傳播渠道也發生了根本的變化。與此同時，外來多元文化的滲透也正在消解剝蝕著陜南民歌這一古老的文化形式。

民歌作為文學藝術發展的基礎、民間口頭文學的形式，具有鮮明的民族風格、濃郁的生活氣息和生動的藝術特色；陜南民歌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包含著陜南地區居民特有的精神旨趣、思維邏輯、心理圖式等性格特點，體現著陜南地區百姓的創造力和生命力。國際上關于民歌的學術研究已經較為系統、科學化，并形成風俗學派、功能學派等諸多理論流派。我國關于民歌的學術研究雖起步較晚，但從全國性的普查、收集，到廣大學者深入鄉村進行文化采風、考察，構建學科體系，其研究隊伍、研究內容、研究水平也逐步規范化并初具規模。

陜南民歌近年來在各級政府的關注下，研究保護工作取得了不少成績。例如，陜西省文化廳聯合安康市、漢中市、商洛市政府，從2014年開始舉辦陜南民歌大賽，現已舉辦了兩屆，對陜南民歌的保護起到了積極作用，隨之涌現了一大批優秀的歌手，推出了一大批作品。不過，這些賽事的舉辦只是從歌唱與表演上進行了挖掘，對陜南民歌音樂作品內在的人文及藝術特征僅僅停留在傳統研究層面，多數學者只是依靠自身良好的文化修養與“強聞博記”，憑借自身的感悟來把握作品的內涵。此方式對詮釋作品的美學及人文意義自有其無可替代的優勢，但在對音樂作品中的音樂語匯，歌詞文本進行橫向或縱向的細密分析時，就稍微顯得力不從心。即便有對歌詞文本的使用及意義進行的分析和研究，也只是攻其一點不及其余，沒能精確全面地把握民歌語言的特征、風格及流變過程，要從中總結出可信的規律來就更加困難了。因此語料庫的數據化建設，是當下對陜南民歌進行保護性研究行之有效的方法，它可以對陜南民歌的語言風格、特征及演變情況進行有意義的搶救性保護。

伴隨著社會的進步與發展、交通的便利、信息的廣泛傳播以及經濟文化的逐步開放，陜南民歌的生存壞境受到了沖擊，發展環境受到了制約，傳播渠道也發生了根本的變化，如同許多傳統文化在社會環境的發展中逐漸消失一樣，陜南民歌同樣面臨逐漸消失的危機。因而，對其加以搶救與保護刻不容緩。身為陜西的文化學者，保護和發掘陜南民歌這一文化瑰寶義不容辭。以“陜南民歌”為主題詞在“中國知網”檢索到相關文章43篇，文章多從文化學的角度、人文領域、音樂結構、演唱演奏技巧諸方面進行闡述，國內外尚無以語料庫建設為切入點的研究。

二、陜南民歌語料庫建設的意義與價值

語料庫(corpus)，顧名思義就是放語言材料的倉庫。一般意義上的語料庫是指語言材料庫；嚴格意義上的語料庫是指按照一定的語言學原則，運用隨機抽樣方法，收集文本中出現的連續的語言，運用話語片斷或文本而建成的具有一定容量的、具有索引功能的大型電子文本數據庫。陜南民歌語料庫就是想通過計算機技術對陜南民歌文學語匯、音樂語匯進行必要的編輯，研究分析詞頻、語域、語言范圍和形態，進而挖掘演唱者的聲腔特點、演唱風格等，從音樂技術的角度對陜南民歌歸類分析，從而為有效保護這一文化藝術瑰寶提供數據技術依據。

以陜南民歌語料庫建設為切入點，將收集的陜南民歌以計算機作為輔助手段，建設陜南民歌音樂語料庫，并在此基礎上通過計算機技術對陜南民歌文學語匯、音樂語匯進行必要的研究分析，可以為陜南民歌的搜集整理、改造創新、理論研究、開發利用注入活力，提供了科學技術依據，也為作曲家和文化工作者拓展了新的創作領域。

目前可依據的樂譜，一是2007年陜西人民出版社出版的兩卷本《鎮巴民歌總匯》，囊括民歌四千多首，一百多萬字。其次是中國文史出版社出版的陜南第一部較為全面、內容豐富、多層次、多方面的紅色歌謠選集《陜南紅色歌謠》。這些歌譜的匯總出版，為語料庫的建設提供了依據。基于此建立的語料數據庫，可以保護和搶救陜南民歌這一人類文化活化石，這一行將消逝的文化瑰寶，可以促進陜西的對外的文化交流。這不僅保護了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也為其他非物質文化的保護提供了積極的借鑒意義。

隨著語料庫建設的推進，可以從陜南民歌的歌詞反映出的人們對生活、勞動、愛情、苦難的感受，了解陜南的民風民俗、文化特質、地域風貌。例如：輸入關鍵詞“想念”就會出現包含與歌詞“想念”有關的《桑木扁擔》《船工號子劃船調》《手拿瓜瓢等水清》《姐兒生的細筋筋》《幺姑回娘家》《唱的幸福落滿坡》等民歌；輸入“陜南民歌的類型”，就會出現通山歌、茅山歌、放牛哥、姐兒歌、山歌、小調、勞動號子、迎親歌、哭嫁歌、拜壽歌、祝酒歌、拳歌、禮賓歌、孝歌、說春歌、勸善歌、拜香歌、佛句、盤歌、兒歌等；輸入“羽調式”，將出現調式體系中“羽調式”的民歌，如《姐在后院撿黃瓜》《撒花調》《搖仙桃》《比高高》《茶山姐妹》《繡荷包》等。這些具體的數據可以為作曲家、文化學者提供技術依據。輸入“陜南民歌手”，則依照年齡與姓氏出現，如彭光琴、彭忠波、王鵬、張琪、劉濤、袁國輝、周正凱、何紅、付曠南、李淼、李德宏、郝悅、鮑利、夏清華、陶文惠、李娜、靳佩興、屈秀萍、馬云謙等。這些信息不受地理條件的限制，對于研究、推廣陜南民歌具有很強的現實意義。

語料庫的建設正是基于特定的研究目的和具體要求，它不同于電子文檔，因此在構建語料庫的過程中，語料的抽樣范圍和文類覆蓋方面都需要取得平衡。在我們進行語料收集時需要考慮到每一語域、主題、類型、文類、體裁的抽樣比例。而電子文檔則是著眼于搜集任何可獲得的語言材料或多種文類語料，其材料之間的關系較為松散。陜南民歌語料庫的建設則需要更為精準，因為它專業性更強，主要突出歌曲、歌詞、題材、體裁、調式、旋法特點等相關聯的歌曲數據內容信息，而不包含民間吹打樂、高腔戲、梆子戲等其他民間樂種。陜南民歌語料庫的建設突出歌詞的語域、所蘊含的地域居民特有的精神旨趣、思維邏輯、心理圖式等個性特征，體現著當地百姓的的生活風貌與社會關系。

三、陜南民歌語料庫的構建的依據與措施

語料庫建設是把存放在計算機里的原始數據文本經過加工以后，形成帶有語言學信息標注的語料文本。目前，世界上已經有了不少規模較大的語料庫，有高校與詞典出版商聯合建設的語料庫，也有國家建設的大型語料庫。由于計算機技術的迅速發展和存貯數據的硬盤造價不斷下降，還有學者個人建立的適合于自己研究的小型語料庫。

語料庫針對音樂語匯有兩層主要的含義，首先是利用語料庫對音樂語言的某個方面進行研究，如“語料庫歌詞語言學”“語料庫音樂語匯學”；其次是依據語料庫所反映出來的音樂數據，提出新的觀點或理論。從現有文獻來看,屬于后一類的研究還是極個別的。近年來,伴隨著我國經濟建設的發展,科研經費的增加,漢語語料庫的發展建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開展。但是，我國目前的語料庫建設在規模和體量上還比不上歐美的一些發達國家，但在語料庫語言學的研究和實際運用上，我國已經進入到語料庫建設的世界前沿行列。

陜南民歌語料庫的建設就是基于歌詞的文學性、民俗性、地理意義、文化意義以及對音樂語匯(例如特征音程、特定調式、音域與高度、演唱形式)的研究建立大數據，然后進行抽象概括，為地方音樂文化的傳承保護提供科學依據與借鑒。近年來，特別是陜南民歌語料庫建設是基于計算機處理的多媒體技術的飛速發展，再加上社會語言學、人類語言學、語用學、會話分析、計算語言學、人機對話研究、語音識別與合成等研究取得的非凡成就，將以前難以抓住并進行有效處理的各種非實際的語料，現在通過技術手段對其進行大規模、自動的或人機配合的處理。利用人工智能對個人發音特征的鑒別技術,現在也成了語音識別學的重要內容。陜南民歌語料庫建設，正利用此項技術實現識別。比如將某位歌手語音輸入，即可獲取這位歌手的全部音響數據資料；或者輸入歌詞“薅秧”這個關鍵詞信息，那么與之相關的陜南民歌以及演唱者的語音資料全部都可以從語料庫中顯現，為研究提供便捷的數據值。

通過田野調查，筆者在漢中、安康、商洛三地及周邊縣鄉、村鎮尋訪民間藝人，以隨機清唱為基礎，實時錄制，并作筆記，研究考察陜南民歌現狀，然后把錄音進行轉寫、整理。通過對這些歌詞的語料庫分析，我們清晰地看到人們的思想、風俗習慣、文化風貌的時代流變過程。毫不夸張地說，陜南民歌語料庫的數據建設，可以準確地記錄千百年來生于斯長于斯的百姓生活變遷。例如：通過技術比對，可以看出陜南略陽的民歌《窮人歌》和陜南南鄭民歌《拉壯丁》將舊社會百姓的苦難描寫得淋漓盡致；南鄭民歌《想起毛主席》則把人們對新中國、毛主席的熱愛充分表達。

陜南略陽民歌《窮人歌》：

正月里來是新年，我把窮人表一番，吃無吃來穿無穿。

二月里來草發芽，念起窮人做莊稼，家里無籽無籽價。

……

冬月里來正數九，凍得窮人逃上走，大米蒸飯得一口。

臘月里來滿一年，龜子富漢把門關，你看可憐不可憐。

陜南南鄭民歌《拉壯丁》：

提起國民黨，實實的黑心腸，爹娘養兒實枉然，還要去把兵當。

弟兄也不多，就是我一個，

鬼子保長要拉我，說也是說不脫，

……

陜南南鄭民歌《想起毛主席》：

早起穿新衣，想起毛主席，

沒有您領導，麻布披四季，麻布披四季，

做飯去淘米，想起毛主席，

沒有您領導，咽槺啃樹皮，咽槺啃樹皮，

……

《薅秧歌》《采茶歌》《打夯號子》等反映的是人民日常生產勞動有關的情景。

《采茶歌》

年年有個三月三，

收拾打扮上茶山。

人人都說茶山好，

他做的活路不要工錢。

……

《薅秧歌》

招呼人，招呼人，招呼男人和女人，

招呼男人高扎褲，招呼女人緊拴裙。

招呼人，招呼人，招呼地頭薅草人，

……

《打夯號子》

(領 )立起(個)夯錘喲(齊)(咳喲喲咳喲)

(領)拉起(個)號喲嗨(齊)(咳喲喲咳喲)

……

還有反映百姓教育題材的《孝歌》《娘訓女》等。

《孝歌》

孝子是個打魚郎，走在河邊想爹娘。爹娘在時兒撒網，打得魚來爹娘嘗.。今想打魚敬爹娘，怎奈命苦喪黃泉。立在河邊難下網，望著河水哭一場。

……

娘的乖乖令嬡女，聽娘細細訓導你。生你養你娘辛苦，三我哺乳對誰提。

……

《娘訓女》

行要端莊情要溫，往來之人少搭語。烈女傳上講貞節，不忘父母傳禮儀。

這些民歌反映的都是老百姓的所感、所想與生活寫照。通過搜集并結合已經出版的陜南民歌曲集，現已匯集整理了4600余首陜南民歌，但這也只是陜南民歌的一小部分。

要取得第一手陜南民歌音樂的資料，田野調查工作必不可少，其工作的難點是對民間藝人的尋訪，尤其是尋訪年事已高的藝人。2017年7月5日至7月19日，筆者一行6人，從西安出發途徑商洛地區的丹鳳、商南、山陽，安康地區的鎮安、安康、紫陽，漢中地區的鎮巴、西鄉、寧強，聯系當地文化館，走訪當地的民間藝術家、民間歌手，采集并錄音錄像。筆者采訪到了今年80高齡陜南民歌的掌旗人，也是鎮巴縣文化館干部劉光朗，早在上世紀70年代就把鎮巴民歌《巴山頂上修堰塘》唱進中南海，他從事陜南民歌整理挖掘工作達數十年。

走訪中我們深切地感受到國家與各級地方政府，這些年來對陜南民歌越發的重視與保護。我們得知兩屆“陜南民歌大賽”參加報名的就有6000多人，并且經過區、縣、市層層選拔，最終漢中、安康、商洛三個地區的優秀代表匯聚西安進行總決賽。2014年的第一屆陜南民歌大賽，演唱《薅秧歌》的漢中彭光琴、演唱《送飯調》的安康彭忠波、演唱《這山望見那山高》的商洛王鵬等十位選手，均以高分入選首屆陜南民歌大賽“十大歌手”，這極大地促進了陜南民歌的傳播與發展。

由于地理條件的限制，加之許多著名的民歌手年事已高，給原生態民歌采集增加了難度，樂譜以及歌詞的收集也成為工作的難點，這需要我們加快收集整理的速度。為此，我們將采集的民歌素材依托計算機技術以及網絡平臺，建立陜南民歌檢索數據庫，將陜南民歌進行系統的編輯、整理。這樣不僅有利于陜南民歌研究、保護與傳承，還為后期數據庫的擴充打下堅實基礎。此方法還可以引入到其他民間文化的保護之中。

語料庫的構建具體可依照如下措施進行實施：

第一階段：進行基本語料的搜集整理。首先，陜南民歌語料庫的語料畢竟不是單純的歌詞，它是歌曲，我們可運用網絡資源和現代計算機技術，使與陜南民歌相關的語料庫的語料獲得變得相對容易。傳統的語料庫在前期語料輸入時，基本上都是靠手工輸入和掃描輸入，后期還需要校對。費時費力而且容易出現錯誤，工作顯得極為繁瑣。如今，大量的數字化信息，如光盤資料、網絡資源、在線語料資源、新聞資料都可以獲取利用，使得語料庫的建設變得十分方便快捷。同時，陜南民歌的語料來源也需要大量的田野實踐，需要進行原始民歌數據的采集。

第二階段：進行控制抽樣。通過陜南民歌的歌詞文本、題材內容、調式特征、音程結構等要素進行控制抽樣，使其過程和語料比例縮小偏差，從而增強語料的代表性。同時，我們需要在語料庫建設過程中注意陜南民歌的文本、語域、主題等要素的抽樣比例。語料代表性的決定因素是語料樣本的抽樣樣本和語料實際量的大小。實際操作中，語料庫的建設可以采用隨機抽樣的方式，在抽樣前首先確定好語料抽樣的范圍，其次確定語料的分層結構原則，然后再進行分層抽樣的操作，采用不等比例的塔式抽樣法或平均比例來均衡抽樣。

第三階段：對語料庫的語料進行加工。文本輸入計算機后需要進行加工，主要是進行語料的標識和語料的賦碼。

1．語料庫的標識。標識主要分兩類：一類是對陜南民歌歌詞文本、題材內容、調式特征的性質進行標識。另一類是對歌詞文本中的附加內容等進行標識。甚至還包括對陜南民歌手的性別、籍貫、年齡、學習年限、學習經歷、擅長演唱的歌曲類型等進行編碼。為靈活提取文本進行各類目的研究提供便利，注意標識過程不破壞語料的完整性和原始性。

2．賦碼。語料庫的賦碼主要有兩類：一類是句法賦碼，一類是詞類賦碼。陜南民歌的詞類賦碼就是對歌詞文本中每一個詞標注屬性、來源、地域和意義。這項工作通常是利用傳統語法對詞類進行劃分，分類要求準確細致。

陜南民歌句法賦碼就是對歌詞文本中的每一個句子進行句法標注。這牽扯到陜南各地不同的方言習慣，需要非常清楚準確地做到對陜南各地方言的了解。方言語序和普通話之間的差異，為詞類賦碼和句法賦碼語言的量化研究創造了條件，為進一步研究歌詞語言的概率性特征提供了方便，也為進一步了解陜南民歌歌詞的語義、語用和語法分析等打下了基礎。

第四階段：建設語料庫索引引擎。語料庫一般包括語料庫本體(即語料庫電子文本)和語料庫索引引擎(即語料庫索引程序)兩個部分。索引工具的基本功能包括詞頻統計、關鍵詞索引、排序、主題詞提取等。目前，可進行索引編輯的軟件有MicroConcord、TACT、Concordance 1.1.3 、Wordsmith Tools等。其中，TEC Concordancing Tools 具有搭配詞表、提供詞語索引以及各詞語索引行的擴展功能。如：利用Wordsmith Tools生成詞表，可按詞頻、字母順序分別排列，并提供各種統計信息。利用上述軟件，我們可進一步統計分析陜南民歌歌詞、題材內容中的關鍵詞在文本中的分布，再生成語料庫的主要關鍵詞，并擴展某一關鍵詞的聯想詞匯。同時，提供詞匯詞語型式表和搭配詞位置分布等極有價值的信息，使研究者可以從多種角度對陜南民歌歌詞文本和題材內容運用進行分析。這些分析結果還可以很方便地轉換為表格形式，錄入到MS Access、Excel 等數據庫中進行相關的分析統計，還可以利用Concordance把索引結果自動生成HTML網頁，供在線瀏覽。

通過上述具體的技術手段，我們現已整理了100余首陜南民歌語料庫索引引擎的編輯實踐工作，加上《鎮巴民歌總匯》《陜南紅色歌謠》一共有4600多首，這些資料遠遠達不到我們建立語料庫保護陜南民歌的目標要求，因此我們呼吁政府加大投入，加快陜南民歌的收集整理工作。

四、陜南民歌語料庫建設過程中亟待解決的問題

一是語料庫語料的規模相對較小。目前出版的有關著作收集的陜南民歌大約4000首左右，基本都是過去流傳的經典作品，而且類型也不全。對于大量隱藏在民間的原生態作品，挖掘仍然不夠。我們應該從陜南民歌研究的實際出發，以采集當地原生態民歌(特別是采集年齡大、沒有受過文化教育的老年人的土歌)為主，適當采集一些社會上其他專業歌手唱的新民歌。

二是語料代表性的不匹配、不平衡。如何保持口語語料與書面語料的平衡一致、方言語料與普通話語料的匹配平衡，是我們面臨的問題。我國各地民歌傳唱都是以當地方言為主，這就形成了口語語料與用普通話進行文字記錄的書面語料不匹配、不平衡的情況。

三是語料庫的結構建立標準問題。早期語料庫的結構建立標準只基于語言詞匯，標準過于單一，難免以偏概全。我們認為陜南民歌語料庫的結構建設要基于歌詞的文學性、民俗性、地理意義和文化內涵，并在此基礎上加入音樂諸要素，例如特征音程、特定調式、音域與高度、演唱形式等，建立大數據進行抽象概括，因此語料庫的構建標準必須要統一，才能集多方力量運用統一的標準和參數進行深入分析研究。

五、陜南民歌語料庫建設對社會經濟發展作用和意義

通過以陜南民歌語料庫建設為切入點，并在此基礎上通過計算機技術對陜南民歌文學語匯、音樂語匯進行必要的研究分析，為陜南民歌傳承保護提供依據，促進更多的學者關注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我們期望通過此項研究能夠產生如下積極作用與意義：

1．積極推動將陜南民歌的經典曲目編入陜西省中小學音樂教材之中，這有利于傳承和保護民族音樂文化，培養與樹立民族自信心。

2．積極促進陜南民歌的推廣，開展旅游服務從業人員的演唱學習與培訓，讓陜南民歌廣泛地覆蓋陜南的旅游景點，成為“陜南旅游”的名片，使其成為海內外廣大游客了解陜南文化、傳播陜南風情的又一新途徑，帶動陜南以及陜西省旅游經濟發展。

3．我國幅員遼闊，民族眾多，各民族都有極具地域及民族特色的音樂文化。積極倡導文化事業相關主管部門搭建展示平臺，舉辦民歌賽事，促進民歌手的相互學習與交流，推動“新民歌”的創作，擴大我國民歌的影響力與覆蓋面，傳播中國文化，使之成為中國民族音樂文化的代表。

4．將陜南民歌等眾多中國民歌數據庫通過互聯網進行共享，為全國乃至全世界的文化人類學學者、民歌語言文化研究者提供豐富的、有價值的第一手資料。此研究方式對保護中國民族音樂文化有著很強的示范意義，也可以通過商業模式產生一定的經濟效益。

5．積極倡導我國文化與音樂工作者創作更多賦予陜南民歌音樂文化新意的音樂作品，將陜南民歌音樂進行科學有效地保護與傳播。電影《郎在對面唱山歌》即為這一實踐的成功典范。

近年來，通過對陜南民歌的調查研究以及語料庫建設，我們認為語料庫的建設為我國非物質文化遺產“陜南民歌”的搜集整理、改造創新、理論研究、開發利用注入了活力。語料庫建設的研究也將陜南民歌所蘊含的地域居民特有的思維邏輯、心理圖式和精神旨趣等個性特征體現出來，成為歷史地理學派、風俗學派、功能學派等諸多理論流派的研究依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