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態機制下企業大數據能力績效作用研究

曹亞東，王夢杰 CAO Yadong， WANG Mengjie

（南京郵電大學 管理學院，江蘇 南京 210003）

(School of Management, Nanjing University of Posts and Telecommunications, Nanjing 210003, China)

近年來，大數據已經成為學術界和商界共同關注的熱點話題，并被譽為“第四次技術革命”和下一個“管理革命”。然而時至今日，學者們對“信息技術帶來商業價值”的結論仍未達成共識，信息技術生產率悖論依舊存在。為了解決生產力悖論問題，Bhardwaj（2000）[1]提出要將重點放在IT 能力上，并從資源基礎理論對IT 能力的概念進行了界定，認為IT 能力是“企業調動和配置與IT 相關的資源的能力，這種能力與其他資源和能力結合或共同存在”，并強調組織中有價值的（V）、稀有的（R）、不易模仿（I） 以及不易替代（N） 的資源和能力是企業獲得競爭優勢的源泉。然而Eisenhardt 和Martin（2000）[2]指出，資源基礎觀下的VRIN 特性具有強烈的路徑依賴性，不能充分解釋為什么某些企業在資源和能力受到侵蝕的快速和不可預測變化的情況下獲得競爭優勢，只有能夠在面臨變化時整合、構建和重新配置其資源和能力的高階動態能力，才是企業獲得和保持長期競爭優勢的關鍵。而作為高階動態能力的大數據能力就是在大數據環境中產生可持續競爭優勢的重要組織能力（Wamba 等，2016）[3]。

已有很多研究表明，大數據能力的構建能夠顯著提升企業的財務績效和運營績效。但是，大數據能力如何提升企業績效，即對大數據能力的績效作用機理的研究還較少。本文認為企業大數據能力本身并不能直接作用于企業績效，而是通過一種特殊的動態機制作用于企業核心能力，從而為其獲得和維持競爭優勢。

1 大數據能力與企業績效的研究現狀

自大數據這一概念出現，大數據能力與競爭優勢的關系研究就成為商界和學術界共同關注的熱點之一。大數據能力能夠顯著影響企業績效這一觀點被廣泛接受，部分學者也已開始研究大數據能力到企業績效的作用路徑，然而總體還處于初步探索階段，且國內研究更是匱乏，打開大數據創造價值的“黑箱”成為我國企業大數據發展的必由之路。表1 歸納總結了已有的大數據能力作用機理研究。

可以看出，現有關于大數據能力的實證研究主要聚焦在大數據能力與企業績效之間的關系上，且這些研究均表明大數據能力對企業績效有顯著的提升作用。因此，探析并打開大數據能力促進企業績效提升的過程“黑箱”具有重要意義。Teece 等（1997）[4]提出“動態能力”的概念，認為在不確定的市場環境中，企業的競爭優勢很容易消失。Barton（1992）[5]在其研究中明確企業核心能力存在路徑依賴性，極易形成核心剛性是競爭優勢消失的主要原因。企業必須能夠根據環境的變化及時進行能力的更新和重構，以適應新的市場環境，從而保持和重獲競爭優勢。本文認為企業大數據能力是通過一種動態機制來影響企業的核心能力，進而改善企業績效并實現競爭優勢，并在總結前人研究的基礎上證明了這一觀點，進而揭示企業大數據能力的績效作用機理。

表1 大數據能力績效作用機理研究歸納表

2 大數據能力與動態機制

動態機制就是企業的動態能力推動企業各種能力不斷協調和變化的過程。Teece 和Pisano 等（1997） 最早提出“動態能力”的概念，認為動態能力是企業整合、建立和重新配置內外部資源和能力以適應快速變化的環境的能力，并將動態能力概念化為三個維度，即位置、演化路徑和組織過程；Eisenhardt 等（2000） 認為，動態能力嵌入于企業內部的流程之中，由具體的戰略和組織流程構成。在適度動態的市場環境中，企業依靠現有的程序、知識和行為規范與市場保持一致；在動態性強、變化不可預測的市場環境中，企業的動態能力將迅速創造出與環境相匹配的新知識。總的來說，動態能力在本質上與市場動態密切相關，動態能力體現了企業資源和能力隨外部環境變化而調整的本質。我國學者王核成（2010）[6]將企業動態能力視為能力體系中的一種機制，包括動力機制、學習機制和匹配機制，認為這三種機制的存在促進了企業能力的不斷協調和變化，企業的大數據能力通過這三種機制影響著企業的動態機制。

2.1 大數據能力與動力機制。動力機制由兩部分組成，一是來自企業內部的動力，這是使企業產生變革和創新活動的內在驅動力；二是來自企業外部的動力，是由外因誘導等產生的驅動力，能夠引導企業發生改變。

在高度變化的動態環境中，企業必須不斷獲取、整合與開發資源，才能持續發展并獲得持久競爭優勢。在飛速發展的信息社會下，數據的地位及重要性足以媲美傳統的生產要素，其為企業發現價值、創造價值等提供了新的方式和路徑。McAfee 等（2012）[7]闡述了數據對于企業的重要性，并將數據喻為企業的核心資產。Gang（2016）[8]在其研究中指出大數據能夠預測市場趨勢、客戶購買模式等，這表明大數據能力可以幫助企業更好地識別環境中的威脅和機遇，評估其潛在影響，從而為企業的組織變革帶來壓力，這就會對企業能力的變化產生一種外在動力。

在“大數據”時代背景下，數據的采集、存儲、分析和挖掘成為企業的關鍵活動，而數據活動又可以指導和驅動企業的其他關鍵業務和活動，使企業的運營更加科學和高效。大數據的應用能夠有效地實現業務運作可視化，促進資源和信息的流動、共享和溝通，提高信息利用和資源配置的效率。此外，大數據能力也為企業戰略的實施提供了有效的支持。例如，中國零售業孩子王的專業孕嬰童商品一站式購物及全渠道戰略，為其贏得了領先的市場地位和經營績效，而這種全渠道策略的實施，是由其卓越的大數據能力支撐的。因此，大數據能力會對企業能力的變化產生一種內部動力。

由此可以看出，大數據能力能夠為企業能力的動態變化產生內部和外部壓力，而這種內外部壓力能夠有效打破企業核心能力更新過程中的路徑依賴，克服核心能力的剛性。因此，大數據能力通過動力機制為核心能力的重構創造了前提條件（如圖1所示）。

圖1 大數據能力的動力機制作用過程

2.2 大數據能力與學習機制。動態能力理論認為組織學習是組織通過學習行為機制建立動態能力，并進行戰略更新的動態過程，包括新知識、新技術的獲取和開發（探索式學習），以及已有知識的挖掘和利用（利用式學習）。企業的大數據能力對其組織學習能力的提升具有顯著的影響。新一代信息技術，如互聯網、云計算、物聯網等的迅猛發展，使得企業每天都能接收數以萬計的信息。這些信息有的與企業有關，有的與企業無關，這為企業帶來了更多的異質信息。此外，在海量數據噴涌的影響下，與外部環境相比，企業內部知識庫過于落后和匱乏。為了獲得更多的信息和知識，企業被迫開放。與以往相比，企業與外界的溝通更加頻繁、及時、迅速，企業與企業的界限逐漸模糊，與外部組織形成的網絡和系統更加透明。所以，企業更有機會也更加容易接觸到新信息和新知識。大數據的整合能力可將企業采集到的新信息和新知識進行標準化處理，使結構化與非結構化數據之間融合發展。而大數據分析能力能夠利用大數據分析技術對整合后的數據進行分析、處理，使得企業能夠更好地解讀新信息，將其中隱藏的有價值的信息轉化為知識，引入新知識。大數據洞察能力能夠利用數據分析結果準確預測市場變化、洞察市場機會，為企業帶來預見性的信息和知識，從而擴展和豐富企業現有知識庫。從本質上來看，探索式學習就是探索與發現新知識，大數據的整合、分析和洞察能力顯然有助于企業探索式學習能力的提升。隨著信息時代、數據時代的發展，知識也在不斷的迭代，通過知識的持續迭代，企業可以對已有的知識庫進行細化和改進，這一過程無疑也是對企業現有知識的開發和利用，將有用的知識儲存起來，從而形成企業的知識體系。王彩鳳等（2019）[9]以254 家具有大數據背景的企業為對象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大數據能力正向影響企業利用式學習，能夠幫助企業低成本地快速構建核心競爭力。

圖2 大數據能力的學習機制作用過程

綜上可以看出，企業大數據能力能夠提升企業的探索式和利用式學習能力，這種學習機制可以促進企業的知識獲取、知識利用和知識創造，從而助力于企業實現快速和低成本地重構核心能力，并持續創造競爭優勢（如圖 2 所示）。

2.3 大數據能力與匹配機制。匹配機制是企業面臨不確定性、突變性和復雜性的環境時做出快速反應的機制，其目的是應對企業的應急能力問題。匹配機制可以根據企業對未來的預測制定戰略計劃，進行提前部署，并根據實際經營環境的變化采取積極行動。匹配機制的核心是準確判斷、正確決策和快速行動。

McAfee 等（2012） 認為大數據是一場企業管理變革，越是基于數據驅動的企業，其績效越好。何軍（2014）[10]探討了大數據對企業管理決策的影響，指出在大數據時代，深度數據挖掘可以獲得更豐富的知識，新一代信息技術為企業從大數據中獲取洞察和挖掘潛在價值提供了強有力的技術支持，可以促進企業智能化、敏捷化決策。James 等（2013）[11]發現，大規模部署“云”的企業在通過分析技術從大數據中獲得洞察力方面領先競爭對手170%。謝衛紅（2016）[12]以118 個集團企業為樣本，實證分析了大數據能力與企業管理決策的關系，結果表明大數據整合能力、大數據分析能力和大數據洞察能力能夠顯著提升企業決策水平。姜浩、梁林等（2018）[13]運用多案例比較法，從企業決策過程的角度分析了9 家案例公司開展大數據服務的具體決策過程。研究發現，大數據的應用可以顯著提高決策績效。大數據對企業決策過程中的信息收集與分析、目標形成與制定、決策方案制定、方案實施、實施評價、決策溝通等都有影響，能夠應對環境動蕩性帶來的管理變革。

由此可見，大數據能力能夠提升企業的決策速度、柔性和準確性，這種匹配機制有力提升企業核心能力的更新速度，并使企業能更為準確地把握核心能力的重構方向，從而提升企業績效（如圖3 所示）。

圖3 大數據能力的匹配機制作用過程

3 基于動態機制的大數據能力績效作用框架

Teece（2007）[14]將動態能力分解為感知和塑造機會與威脅的能力、捕捉機會的能力及提高、整合等能力，必要的時候能夠重構企業的核心能力來保持競爭優勢。Hamel（1994）[15]認為核心能力包括三個主要內容，即市場進入核心能力、集成相關核心能力和功能相關核心能力。其中市場進入核心能力是指企業更能與消費者建立緊密聯系，更加有效識別消費者需求，并能快速響應消費者需求和偏好變動的能力；集成相關核心能力是指企業能夠以較低的價格提供高質量的產品及服務，且能按時交付的能力；功能相關核心能力是指企業能夠提供區別于其競爭對手的差異化的獨特產品或服務的能力。當外部環境發生變化時，企業必須能夠及時發現市場的變化，并快速低成本地開發和提供符合客戶需求的新產品和服務，即快速低成本的重構核心能力。

動態機制的三個內涵，即動力機制、學習機制和匹配機制，能夠促使企業更加快速且低成本的重構核心能力，從而獲得競爭優勢。動力機制通過組織內外部壓力促使企業變革，克服核心能力路徑依賴性，為重構核心能力或形成新的核心能力奠定基礎；學習機制中的探索式學習能夠敏感地把握新技術與新商業的機會，可以利用現有知識進行適應性學習和風險規避學習以提高運營效率，能夠提升企業核心能力重構的速度并降低變革成本；匹配機制把握著核心能力構建的大方向，以保證重構的核心能力與外部環境相匹配。

因此，在動態機制的作用下，企業擺脫核心能力的路徑依賴，克服原有的核心能力剛性問題，通過快速和低成本的重構核心能力，以適應外部環境的變化，從而獲得和保持競爭優勢。因此大數據能力通過動態機制作用于企業的核心能力，從而改善企業績效，具體表現為：大數據能力通過動力機制、學習機制和匹配機制，快速識別客戶需求和偏好的變化，并迅速調整其經營戰略、組織結構和業務流程，從而低成本和及時地為客戶提供符合需求的新產品和服務，以獲得競爭優勢。綜上所述，本文提出圖4 所示的基于動態機制的大數據能力績效作用框架。

圖4 動態機制下的大數據能力績效作用框架

4 結 論

根據以上的研究結論，本文提出基于動態機制的大數據能力績效作用框架，得出如下結論并對未來的相關研究進行展望。

（1） 企業的大數據能力能夠顯著地改善和提升其企業績效，且這種對績效作用過程是通過動態機制來實現的。

（2） 企業的大數據能力通過動態機制，包括動力機制、學習機制和匹配機制，打破企業的核心能力剛性，并促進企業快速、低成本和準確地重構核心能力，以改善企業績效，幫助企業獲得和保持競爭優勢。

（3） 大數據能力對企業的重要性是顯而易見的。然而，目前的大數據研究更關注如何應對大數據時代企業管理和創新的挑戰，大數據下個人、企業信息的安全保護等。大數據能力的研究成果相對較少，且主要涉及大數據能力的維度劃分、大數據能力的影響因素和大數據能力的培育等。企業大數據能力是一個整體系統，具有多樣性、復雜性和演化性的特點，運用系統論研究企業大數據能力及大數據能力的績效作用路徑，將成為未來相關的學術領域研究主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