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氣”釋“道”

摘 要：儒家學者關心最多的莫過于“心性”，對“氣”是什么，“氣”與萬物的關系則很少思考，荀子則稍顯不同，受稷下道家思想的影響，他對“氣”的認識不僅停留在表面，而是深入到了本源，形成了以“氣”為中介的思考路徑，對后人產生一定影響。

關鍵詞：氣;物質性;始源

荀子對“氣”的關注并非刻意而為，更多是源于時代的需要，戰國時期自然災害頻發，自然強大的力量使人們心懷恐懼，各種自然懲罰人類的謠言四起。為了幫助百姓脫離愚昧，明確天人間的界限，荀子開始關注自然界與人類社會的關系，加之稷下道家氣學思想的影響，他將“氣”視為自然之物的始源，以“氣”作為連接人與自然的中介，用氣解釋自然現象及人類社會，最終形成了“自然之氣——萬物——人身”的認識路徑，為儒家開辟了以“氣”釋道的先河，也為后期學者打通“有”“無”提供了中介，促進了戰國時期思想的交融。

一、 稷下道家學派對荀子的影響

本段從學術環境，氣的理解，氣的關注程度三個方面證明荀子的氣學思想受稷下道家的影響。

首先，從荀子所處的學術環境來說。根據學者廖明春的說法，在當時，稷下道家學派的氣學思想極為盛行，身為祭酒，學識豐富的荀子，在求知的驅動下必會去主動了解，加之荀子晚年移居楚地，受稷下道家學派影響想必已成為一種必然。

其次，從荀子本人對氣的理解方面來說，《荀子·王制》篇所描述的氣與《管子·內業》篇相似。

凡物之精，比則為生。下生五谷，上為列星。流于天地之間，謂之鬼神，藏于胸中，謂之圣人。（《內業》）

“水火有氣而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貴也。”（《王制》）

從原文中不難看出，無論是《管子·內業》還是《荀子·王制》都將“氣”視為萬物的根源。學者孔繁認為荀子之所以會與道家不謀而合，真正的原因是荀子吸取了稷下道家學派宋妍、尹文的氣的思想。

最后，從荀子本人對氣的關注度來看。荀子對自然現象有一定的關注，觀其所著《云賦》一篇，對云氣的形成、變化觀察之細微，足以體現他本人對氣的重視。學者顧炯觀甚至認為“氣”在荀子哲學中的重要地位，它可以與“禮”“知”相提并論。本文雖不贊同此種說法，但從學者顧炯的言辭中可以看出荀子本人對氣是關注的。這種關注為其接受稷下道家氣學思想提供了內在可能。

二、 荀子的氣學思想

（一）“氣”是萬物的根源

荀子認為“氣”廣泛地存在于萬物之中，是萬物重要的始源。荀子將自然物劃分為五個層次，在劃分的過程中，他發現了這樣一個有趣的現象，第五層上的氣普遍存在于其他自然物質之中，并參與著物質的活動。由此，荀子認為比之其他物質，“氣”的存在更為基礎、廣泛，是萬物形成的重要根源之一，對其他事物發揮著基礎性的作用。《荀子·王制》體現了這一思想。

“水火有氣而無生，草木有生而無知，禽獸有知而無義，人有氣有生有知，亦且有義，故最為天下貴也。”（《王制》）

學者孔繁也肯定了這一說法，他在《荀子評傳》里說道：“自然界萬物都是由統一的物質性的‘氣構成的，人也是自然界的一部分。”學者張立文在《中國哲學范疇發展史》中也基本持有這一觀點，他認為：“荀子發揮了《管子》四篇和《莊子》雜篇的思想，認為氣是萬物的本源。”

（二）陰陽二氣是萬物變化的內在動力基礎

荀子運用陰陽二氣的交互作用說明自然現象。荀子認為萬物的變化是由于陰陽二氣的交互作用引起的。

天地合而萬物生，陰陽接而變化起，性偽合而天下治。（《禮論》）

天地和合萬物才能自然生長，陰陽相互作用就會出現變化，調整自己的心性合乎道從而實現治理天下的目的。

荀子也認為陰陽二氣的交互作用是萬物得以形成的內在動力基礎。

四時代御，陰陽大化，風雨博施，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言以成。（《天論》）

在這里陰陽二氣的交互作用是萬物形成的內在變化動力基礎，是抽象的存在。荀子對氣理解的深入，使其趨近了哲學本體思考的高度。以至于英國學者李約瑟認為，荀子所說的“氣”與亞里士多德所說的“理性靈魂”一樣，是一種本體意義的存在，因此，他特別地將荀子的“氣”翻譯為“suble spirits”（精靈、靈魂）。雖然，英國學者李約瑟對荀子的氣學思想的理解有失偏頗，因為兩者并不是相同指謂，性質也截然不同，但不可否認的是，荀子對氣的理解是有深度的。

三、 荀子氣學思想對朱熹的影響

南宋時期的學者朱熹繼承發展了荀子的氣學思想。與荀子相同，朱熹也認為“氣”是萬物的始源。他說：

“有血氣知覺者，人獸是也;有無血氣知覺而但有生氣者，草木是也。有生氣已絕而但有形質臭味者，枯槁是也……，故人為最靈而備有五常之性，禽獸則昏而不能備，草木枯槁，又并與其知覺而亡焉。（《答方敘書》）”。

在這里“草木”“禽獸”“人”都具有形體，具有本質，形體、本質是“草木”“禽獸”“人”所共有的東西，這是最直觀的一層感受。再進一步觀下去，就會發現朱熹還有一層意思就是：在“形質”的背后還有“氣”這個始源性的存在，它決定著事物的在場狀態。從這一點來看，朱熹是承繼了荀子的基本觀點。

此外，根據日本學者澤田多喜的說法，“荀子用氣對萬物進行分析、定位，確定位置的圖示的方式被南宋的學者朱熹所繼承”。

朱熹完善了荀子的氣學思考路徑，明確了“氣”作為自然之物從“無”到“有”的中介地位。他認為萬物有氣才能夠出現形體，氣積累到一定量才能夠顯露本質。這樣“氣”搖身一變，成為了事物從無到有的中介。

總之，荀子的氣學思想雖然缺乏科學性，但他用氣解釋萬物，探尋自然現象、人類社會的行為促進了思想的發展，也為氣學理論的建構做出了貢獻。

參考文獻：

[1]寥名春.荀子新探[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3：122.

[2]顧炯.荀子的氣論思想及其邏輯展開[J].船山學刊，2011（2）.

[3]孔繁.荀子評傳[M].南京：南京大學出版社，1997：124.

[4]張立文.中國哲學范疇發展史.天道篇[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1988：144.

[5]安小蘭譯注.荀子[M].北京：中華書局，2007：180.

作者簡介：

王瑋琦，貴州省遵義市，鳳岡縣中等職業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