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國廢奴運動中的黑人之友協會

【摘 要】 法國第一個廢奴團體——黑人之友協會是領導法國第一次廢奴運動的主要團體，對法國第一次廢除奴隸制產生了至關重要的影響。該協會1788年創立，1793年解散，共存在了五年。黑人之友協會通過出版書籍、發表演講等方式宣傳廢奴思想，引起了極大震動。

【關鍵詞】 法國 廢奴運動 黑人之友協會 布里索

黑人之友協會的創辦者是雅克·皮埃爾·布里索（Brissot）。布里索是啟蒙思想家的追隨者，推崇啟蒙運動倡導的自由人權觀念，他在大西洋兩岸參加的人道主義活動使他萌生廢奴的想法。1787年，他參加了美國立憲大會，接觸到杰斐遜的人道主義觀點。同年，他出席了英國奴隸貿易廢除協會的會議。布里索回到巴黎就建立了黑人之友協會，宣布協會的目標是廢除奴隸貿易，賦予有色自由人（法國人和非洲人的混血）與純種法國人同等的權利。[1]

黑人之友主要采取出版書籍、發表演講等間接方式宣傳反奴隸制。布里索在回憶錄里寫道：誰發動了美國革命？是公報。協會出版了許多宣傳廢奴主義的書和宣傳冊，影響公眾和政客的觀點。布里索在法國大革命中期寫的《北美黑人回憶錄》就是由協會出版的。協會也出版了其他成員寫的作品，比如艾蒂安·克拉維埃與布里索合寫的《法國與美國》和孔多塞的《對黑人奴隸制的反思》。協會成員也在人類之友協會和憲法之友俱樂部里演講。另外，成員還經常在國民議會中發表演講來表達他們對奴隸制的擔憂。

黑人之友也曾直接向政府官員求助，比如向殖民地委員會的安托萬·巴納夫和法國財政大臣雅克·內克爾求助。盡管內克爾承認奴隸制不人道，但他并不支持在法國殖民地解放奴隸，除非各國同時終止奴隸貿易并廢除奴隸制。他認為奴隸制對維持各國經濟平衡至關重要。

黑人之友協會遭到了國內反對派的大肆攻擊。殖民地委員會是法國專門負責處理殖民地奴隸起義問題的機構。成員都是殖民地的地主、奴隸主、律師和商人。該委員會嚴重傾向于殖民主義，對奴隸的情況漠不關心，不愿干預殖民地的商業利益。在黑人之友協會的輿論壓力下，委員會開始調查殖民地稅收對經濟的影響。法國經濟依賴于法國殖民地的利潤，而這些殖民地多為奴隸制社會，其利潤來自于甘蔗種植業產出的蔗糖。法國經濟又借助著厚利的三角貿易而繁榮。歐洲對糖的需求極高，而圣多明戈、瓜德羅普和馬提尼克的甘蔗種植園條件的惡劣又導致了奴隸的高死亡率。所以，需要從非洲穩定地運來新的奴隸，從而保證蔗糖的產量。在法國大革命爆發的前幾年，奴隸貿易的利潤是成本的一倍多。殖民地委員會成員對商業部和政府進行游說，宣稱奴隸制的廢除會帶來經濟災難。這些議員的論點甚至讓黑人之友協會的成員都開始害怕廢奴后會帶來的混亂。[2]

馬西亞克是一個反對黑人之友協會的俱樂部。成員都是殖民地種植園主，反對一切廢奴法律，并和每個殖民地議員都有過溝通，以此維護蓄奴主義者的利益。黑人之友協會成員米拉波說，當他試圖說服議員去支持廢奴時，他發現與他交談的那些議員都和馬西亞克俱樂部有過聯系了。馬西亞克俱樂部出版并分發宣傳冊，聲稱黑人之友并非真正的人道主義者，而是試圖顛覆社會秩序的組織。他們還宣稱黑人之友應該被視為反革命分子、親英派。此外，他們還會散發一些專門譴責布里索和米拉波的傳單。

1789年，黑人之友協會成員格雷瓜爾建議國民議會從有色自由人中選出兩名議員。這條建議被國民議會采納了。但格雷瓜爾再無法在國民議會中提出其他建議，因為他每次起立發言時，他都會被殖民主義者們高聲喝止。1790年3月，格雷瓜爾在國民議會為有色自由人爭取投票權，但殖民地的議員最后說服了國民議會結束有關此事的討論。同樣是3月，支持奴隸制的巴納夫向國民議會呈遞了一份維持奴隸貿易的報告，當黑人之友協會成員米拉波高聲抗議此事時，他的聲音卻被反對者的大喊聲淹沒了。1791年5月，格雷瓜爾和協會的另一名成員佩蒂翁警告議會，如果這些人得不到這些權利，那么殖民地中的暴力事件就會接踵而來。由于殖民地中的沖突不斷發生，加上有色自由人對一些議員施加的影響越來越大，議會裁定，如果有色自由人的父母為自由人，那么他們就會得到平等的權利。1792年4月，在黑人之友協會的影響下，所有有色自由人都能得到與法國人平等的權利。[3]

黑人之友協會沒有從經濟上反對奴隸制。如果我們可以從小冊子的文獻判斷，幾乎沒有人爭論過奴隸貿易給法國帶來的經濟損失。成員們也沒有展示法國奴隸貿易的代價。法國在同一時期的人力損失也很高，高于法國其他運輸部門。在1748-1792年從法國南特港口起航的奴隸船中，有六分之一的船員遇難。船員的死亡率比非洲人都高，如果從這方面努力，足以喚起公眾的良知。

由于黑人之友協會的成員大多來自于巴黎精英階層，缺乏穩定可靠的通訊網絡，加上大革命的展開，活動范圍局限于巴黎周圍地區，協會的影響力局限在巴黎，且在其他地區沒有分支，而蓄奴政府有遍布全國的宣傳網絡。另外，許多法國人認為布里索與英國廢奴主義者私交甚密，認為協會是英國用來滲透法國的工具，導致協會在法國人心目中的可信度很小。英法過去對抗多年，英國還在七年戰爭中擊敗法國，并奪取了法屬北美的大片殖民地，所以與英國人來往被看做是“通敵”。1787年5月，英國廢奴協會成立。同年11月，布里索出訪倫敦。回國就創辦了黑人之友協會。因此，許多法國人把協會的活動看做是英國人的事業。由于法國大革命戰爭開始，協會漸漸失去活力。最終，在1793年解散。

【參考文獻】

[1] [美]William Lloyd Garrison， The Abolition Of Slavery The Right Of The Government Under The War Power， Dodo Press， 2007年， 第16頁.

[2] [法]提葉西·阿波西.歷史的足跡：追尋黑人奴隸的足跡[M].人民文學出版社，2018年，第51—52頁.

[3] [美]Seymour Drescher， Abolition：A History of Slavery and Antislavery，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9年， 第146—162頁.

作者簡介：張玉青（1995年—），女，山西臨汾人，湘潭大學研究生，研究方向：世界地區國別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