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后三十三回“偽作說”

萬方林 尉晉 梁田

摘? ? 要： 《西游記》存在多種版本，現(xiàn)在通行版本是在世德堂本的基礎(chǔ)上完善的。但是，以世德堂本為藍本的百回本《西游記》中，后三十三回與前六十七回存在脫節(jié)和矛盾，包括情節(jié)、細節(jié)、伏筆的不照應和行文習慣、具體細節(jié)的處理方式前后不一致。通過分析和對比，認為百回本《西游記》的后三十三回非原作者的真實意圖，應是后人偽著。

關(guān)鍵詞： 西游記? ? 后三十三回? ? 偽作? ? 朱紫國

現(xiàn)行的百回本《西游記》①是在明朝世德堂本的基礎(chǔ)上補充后流傳的。但是，通過對該小說的詳細分析，我們卻發(fā)現(xiàn)，小說的前六十七回結(jié)構(gòu)嚴密，行文習慣一致;從第六十八回到第一百回的后三十三回內(nèi)容卻在很多地方存在不同，包括伏筆不對照、行文習慣的變化和細節(jié)處理方式前后不同等。這些前后的不一致，使《西游記》后三十三回與前六十七回的內(nèi)容脫節(jié)。這說明《西游記》后三十三回或非原作者所著，而是后人偽作的。

對《西游記》前后內(nèi)容的分析，有利于我們進一步研究《西游記》的起源、版本和作者，有助于對《西游記》主旨的探究。確定《西游記》后三十三回并非原作者所著，能夠讓我們在研究過程中避開后三十三回帶來的研究誤區(qū)，有助于精準地研究《西游記》。

一、前人對《西游記》內(nèi)容的質(zhì)疑

民國時期胡適、魯迅開始對《西游記》的版本進行探究。曹炳建基于前人的研究，花費了大量的功夫證實，《西游記》存在很多版本。“《取經(jīng)詩話》、平話本《西游記》及雜劇本《西游記》和世德堂本、朱鼎臣本等《西游記》版本相提并論們都稱之為‘《西游記》古本”②（21）?？梢?，即使到現(xiàn)代，《西游記》版本是存在很大爭議的。

不同版本的差異和變遷，自然使《西游記》真實版本和內(nèi)容變得撲朔迷離，也使現(xiàn)存百回本《西游記》內(nèi)容的真?zhèn)物柺軤幾h。如《明代小說叢稿》提到明朝盛于斯在《西游記誤》中提到的說法：“予幼時讀《西游記》，至《清風嶺唐僧遇怪，木棉庵三藏談詩》，心識其為后人之偽筆，遂抹殺之。”③（150）程毅中先生認為，盛于斯看的《西游記》“可能是早于世德堂本的舊本，但也有‘木仙庵三藏談詩的情節(jié)。因此他說它是‘后人之偽筆，只是懷疑和猜想”③（151）。

可見，早在明清時期，關(guān)于《西游記》真?zhèn)蔚馁|(zhì)疑就已經(jīng)存在了。以世德堂本為藍本的百回本《西游記》，也受到了今人的質(zhì)疑?！拔氖馄兴_的坐騎青獅早在第三十六至三十九回中冒充過烏雞國王，后來又在第七十四回至七十七回里和象妖、大鵬一起出場占據(jù)了獅駝山，前后重出。曾引起不少研究者的懷疑，認為這是《西游記》編著中的漏洞”③（103）?？梢?，對《西游記》內(nèi)容的質(zhì)疑，早已有之。

實際上，百回本《西游記》中后三十三回存在的問題并不止于青毛獅子的重復出場，還有更多的前后不一致之處，值得懷疑。本文就后三十三回存在的問題進行探究。

二、《西游記》后三十三回內(nèi)容存在的問題

（一）伏筆的前后不對應

在《西游記》后三十三回的內(nèi)容中，很多設定都與前六十七回所設的伏筆不對應。伏筆前后的不對應，是后三十三回存在的普遍問題。

1.朱紫國出場的錯誤

在《西游記》第六十二回，取經(jīng)隊伍離開了火焰山，到達祭賽國。在祭賽國，作者為下一個出場的國家設下了伏筆——眾僧跪告：“爺爺，此城名喚祭賽國，乃西邦大去處。當年有四夷朝貢：南，月陀國;北，高昌國;東，西梁國;西，本缽國。年年進貢美玉明珠，嬌妃駿馬?！雹伲?62）

取經(jīng)團隊自東向西行進，出了西梁國，途經(jīng)火焰山，自然應到達祭賽國。按照此處設定的地理順序，下一個出場的國度，自然應該是祭賽國西面的本缽國。在《西游記》中，離開祭賽國的取經(jīng)團隊，途徑荊棘嶺之后，并沒有到達本缽國，更沒有到達高昌國或月陀國，而是到了壓根沒有提到的朱紫國?？梢姷诹嘶爻鰣龅闹熳蠂?，應該是違背原作者的真實意圖的，也是違背前文設好的伏筆的。

有三條證據(jù)證明朱紫國的出場是一個錯誤。

第一，地理順序的設置，說明取經(jīng)團隊離開祭賽國之后應該到達西面的本缽國，而非從未出場的朱紫國。

第二，前文眾僧提到的祭賽國四夷朝貢的內(nèi)容，具有很明確的對應：

月陀國——美玉

高昌國——明珠

西梁國——嬌妃

本缽國——駿馬

西梁國被稱為女兒國，進貢的自然是嬌妃了;女兒國的情節(jié)，也與女人和女色有著莫大的關(guān)系。可見，作者并不是隨意設定四夷朝貢的內(nèi)容的，而是根據(jù)情節(jié)需要設定的。按照這樣的對照關(guān)系，不難推出本缽國的情節(jié)是與駿馬有關(guān)系的。聯(lián)系到孫悟空曾經(jīng)在天上做過弼馬溫，小白龍又化身為白龍馬，與馬有關(guān)的本缽國的出場更加合情合理。

第三，明朝的開國皇帝為朱姓，而誕生于明朝的《西游記》怎么可能如此明目張膽地使用“朱紫國”這樣的國名呢？不僅如此，在朱紫國一篇出現(xiàn)了很多只有明朝才有的職位和宮殿名稱，比如錦衣校尉、司禮監(jiān)內(nèi)臣、文淵閣等。這些名稱的設定，已經(jīng)是赤裸裸地指向了明朝。在封建社會，這樣的行文方式幾乎是不可能出現(xiàn)的，更不可能流傳下去。唯一的解釋是，朱紫國的內(nèi)容，是明朝之后的人偽造的，而非明人所著。

由此三點，可以推斷《西游記》從第六十八回開始的朱紫國的內(nèi)容，恐非明朝人著述，應是后人偽作的。

2.獅駝國內(nèi)容錯誤

《西游記》后三十三回中的獅駝國一篇中，存在很多值得質(zhì)疑之處。這幾處分別包括：

第一，獅子的身份錯誤。

在獅駝國出場的獅子是文殊菩薩的青毛獅。但是，這樣的設定與前文是相矛盾的。

首先，時間上相矛盾。青毛獅子在《西游記》第三十六回的烏雞國出場阻攔取經(jīng)隊伍;而后到了《西游記》第七十四回的獅駝國，青毛獅子竟然以獅駝國三怪物的大哥身份出場。獅駝國有四萬多的妖怪，占領(lǐng)了整個城郭。這樣的規(guī)模是需要時日的。單從時間上看，青毛獅子是沒有時間參與獅駝國的發(fā)展的。

其次，整部《西游記》中，除了青毛獅子，不存在第二個重復出場阻攔取經(jīng)隊伍的妖怪。作為佛教文殊菩薩的坐騎，青毛獅子兩次出場阻攔取經(jīng)隊伍的行為，從情理上，也是講不通的。

最后，青毛獅子前后形象不一致。在烏雞國，青毛獅子的表現(xiàn)是非常糟糕的，基本上沒有任何的能耐，見了孫悟空就跑。可是到了獅駝國，青毛獅子竟然曾經(jīng)跟孫悟空一樣大鬧天宮過，還一口吞了天兵天將。前后矛盾，可見續(xù)書者書寫之隨意。

由此三點可以看出，此間出場的青毛獅子是值得質(zhì)疑的。

實際上，在《西游記》前文中，作者早已經(jīng)在烏巢禪師的預言詩中，為“獅象盡稱王”①（239）中獅子的身份設下了伏筆。在《西游記》中，作者早就設了一個稱王的獅子，那就是孫悟空的結(jié)拜兄弟移山大圣獅駝王。從名字上就可以看出，這位獅駝王更符合“獅象盡稱王”中“稱王”的條件。孫悟空的結(jié)拜兄弟獅駝王出場，使小說的結(jié)構(gòu)和情節(jié)更加豐滿。

第二，大鵬身份與處理方式的錯誤。

在獅駝國出場的大鵬，身份與處理方式與前文設下的兩處伏筆不對照。

第一個伏筆是孫悟空的結(jié)拜兄弟中有一個鵬魔王。既然孫悟空的結(jié)拜兄弟之一牛魔王已經(jīng)出場了，那其他五個人應該逐次出場。可是，在百回本《西游記》中，除了牛魔王之外，孫悟空的其他結(jié)拜兄弟根本沒有正式登場。可見，百回本《西游記》中有些人物被后續(xù)者丟掉了。第二個伏筆是在觀世音菩薩介紹錦鑭袈裟的功能時提到的：“龍披一縷，免大鵬吞噬之災。”①（146）

兩處伏筆對照可以確定，取經(jīng)團隊將會在后面的取經(jīng)之路上遇到孫悟空的結(jié)拜兄弟鵬魔王;在對付鵬魔王的時候，觀世音菩薩送給唐三藏的錦鑭袈裟將保護唐三藏等人免受大鵬吞噬之災。

但是，在百回本《西游記》中，大鵬只是草草出場，最后被如來帶領(lǐng)眾神收伏。出場的大鵬既非孫悟空的結(jié)拜兄弟鵬魔王，收伏的過程又完全忽略錦鑭袈裟的功能?？梢?，獅駝國大鵬的身份與處理方式，都是與前文設好的伏筆不符合的。

3.烏巢禪師預言詩內(nèi)容的不對應

烏巢禪師的預言詩，是《西游記》中一首極其重要的預言詩。在《西游記》第十九回，唐三藏等人要離開高老莊時，遇到了附近的烏巢禪師。在唐三藏的反復央求下，烏巢禪師為唐三藏等人做了一首關(guān)于西去路上會遇到的磨難的預言詩：

道路不難行，試聽我分咐。

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處。

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

行來摩耳巖，側(cè)著腳蹤步。

仔細黑松林，妖狐多截路。

精靈滿國城，魔主盈山住。

老虎坐琴堂，蒼狼為主簿。

獅象盡稱王，虎豹皆作御。

野豬挑擔子，水怪前頭遇。

多年老石猴，那里懷嗔怒。

你問那相識，他知西去路①（239）。

在這首預言詩中，除了第一、二句和最后一句之外，其余的八句詩分別對應著八個情節(jié)。在百回本《西游記》中，卻僅僅有四個情節(jié)能夠?qū)Φ蒙希?/p>

老虎坐琴堂，蒼狼為主簿。——奎木狼篇

獅象盡稱王，虎豹皆作御。——獅駝國情節(jié)

野豬挑擔子，水怪前頭遇?！魃澈邮丈澈蜕衅?/p>

多年老石猴，那里懷嗔怒?！婕倜篮锿跗?/p>

在百回本《西游記》中，其他四句預言詩并沒有在小說中照應上。這四句包括：

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

行來摩耳巖，側(cè)著腳蹤步。

仔細黑松林，妖狐多截路。

精靈滿國城，魔主盈山住。

這四句話提到接天崖、摩耳巖、黑松林和盈山四個地名和相應的情節(jié)預言。在百回本《西游記》出現(xiàn)了重復出場或者沒有出場的照應錯誤。

第一，接天崖、摩耳巖和盈山所對應的情節(jié)在百回本《西游記》中，完全沒有出場。

關(guān)于摩耳巖，作者又在其他兩處設下伏筆，但是摩耳巖仍然沒有正式出場。這兩處伏筆分別是《西游記》第六十一回提到的“須彌山摩爾崖毘盧沙門大力金剛”①（756）、《西游記》第三十三回銀角大王用須彌山將孫悟空壓住。從兩處伏筆就可以看出，“行來摩耳巖”應該是指唐三藏等人到了須彌山摩耳崖，在毘盧沙門大力金剛的幫助下，同摩耳巖的妖怪做斗爭的故事。但是，即使作者又在兩處再次設下伏筆，百回本《西游記》中，烏巢禪師預言詩中提及的“行來摩耳巖，放心休恐怖”依舊沒有在后文出現(xiàn)。至于接天崖、盈山這兩個地點，在百回本《西游記》中，壓根就沒有出現(xiàn)在取經(jīng)之路上。

由此可知，接天崖、摩耳巖、盈山這三個設好的伏筆，在后文并沒有按照原作者的設定而出場，而是缺席了。

第二，“仔細黑松林”中提到的黑松林，在小說中兩個情節(jié)中重復出場。其一為《西游記》第二十八回的“花果山群妖聚義，黑松林三藏逢魔”中，唐三藏在黑松林被奎木狼的手下捉去;其二是在第八十一回“鎮(zhèn)海寺心猿知怪，黑松林三眾尋師”中，唐三藏在第二個黑松林被老鼠精抓去。烏巢禪師預言詩中提到“仔細黑松林”，可見作者嚴格按照自己設下的伏筆設定故事情節(jié)。第八十一回黑松林的重復出場可以看出，后續(xù)作者忽視前文已經(jīng)出現(xiàn)過黑松林的事實，單純根據(jù)烏巢禪師的預言詩肆意設定情節(jié)。

烏巢禪師預言詩在小說中沒有得到充分的對應，或可證明，《西游記》后三十三回并非原作者所著，而是后人偽作。

（二）行文習慣的前后變化

1.孫悟空性格的變化

“身穿金甲亮堂堂，頭戴金冠光映映。手舉金箍棒一根，足踏云鞋皆相稱。一雙怪眼似明星，兩耳過肩查又硬。挺挺身才變化多，聲音響亮如鐘磬。尖嘴咨牙弼馬溫，心高要做齊天圣”①（46）。作為《西游記》的主角，孫悟空是善用智慧的人物，比如他能很快地理解菩提祖師敲他頭三下的含義，能夠一路上使用各種計謀降妖除魔，其精神核心是斗戰(zhàn)不息的抗爭精神，但是，到后三十三回，孫悟空的形象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原本勇敢又聰明的孫悟空，不但膽子變小了，而且明顯沒有前文那么聰明。這種前后變化，或可說明《西游記》后三十三回是后人偽作的。

在《西游記》第七回，眾神請如來出手降伏孫悟空時，神仙就是到達“寶蓮臺下啟知”的;在如來降伏孫悟空后，眾神仙則“請如來高坐七寶靈臺”;隨后作者又提到“七寶蓮臺山樣穩(wěn)”，再次證明如來的座位是“七寶蓮臺”。在《西游記》第五十八回，作者有提到：早見那四大菩薩、八大金剛、五百阿羅、三千揭諦、比丘尼、比丘僧、優(yōu)婆塞、優(yōu)婆夷諸大圣眾，都到七寶蓮臺之下，各聽如來說法①（719）。

從這幾處都可以看出，在原作者的筆下，如來的座位名稱是“七寶蓮臺”無疑。但是，到了第六十八回之后的獅駝國（第七十七回），如來座位的名稱變成了“九品寶蓮臺”：如來佛祖正端坐在九品寶蓮臺上，與十八尊輪世的阿羅漢講經(jīng)①（954）。

由前后名稱的變化可以看出，前后作者的細節(jié)之處設定是不一致的。說明《西游記》后面的章節(jié)是值得質(zhì)疑的。

2.孫悟空法術(shù)的變化

在前六十七回，孫悟空使用的法術(shù)大多是念個“變”字或者“捻訣”為主。而在后三十三回，孫悟空使用法術(shù)的方式與前文完全不同。這也說明，后三十三回處理細節(jié)的方式與前文是不同的。

第七回：拔下一根毫毛，吹口仙氣，叫“變！”①（79）;第二十二回：水里勾當，老孫不大十熟悉。若是空走，還要捻訣，又念念“避水咒”，方才走得;不然，就要變化做甚么魚蝦蟹鱉之類，我才去得①（266）。

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在前六十七回中，孫悟空在使用變化時，要說一個“變”字;在孫悟空進入水中或者火中時，他需要捻著避水訣或者避火訣;至于孫悟空與人戰(zhàn)斗時，則不需要使用法術(shù)。這也是前文中作者的行文習慣。

但是，在朱紫國后的三十三回內(nèi)，孫悟空使用法術(shù)的方式完全變了。

第七十三回：好大圣，按落云頭，捻著訣，念聲“唵”字真言，把個土地老兒又拘來了①（898）。

第七十七回：好行者，在空中捻著訣，念一聲“唵藍凈法界，乾元亨利貞”的咒語，拘喚得北海龍王早至①（948）。

前后對比可以看出，在后三十三回中，孫悟空使用法術(shù)時，在捻訣之后，還要念“唵”或者“唵藍凈法界，乾元亨利貞”這樣的咒語。這樣的咒語，在《西游記》前七十七回中是從未出現(xiàn)過的。

三、偽著定位于第六十八回的原因

雖然后三十三回存在大量的問題和矛盾，但是我們并不能因此就論斷，《西游記》前六十七回是原作者所著，后三十三回是他人偽著。因為也存在另外一種可能，即前六十七回也有可能是他人偽著。但是，經(jīng)過研究就會發(fā)現(xiàn)，《西游記》前六十七回在小說情節(jié)上具有極強的連貫性，在行文習慣上具有一致性。

首先，從第一回到第六十七回，作者都是比照《周易參同契》煉丹的流程設計小說的情節(jié)發(fā)展的，具有極強的統(tǒng)一性和連貫性?！吨芤讌⑼酢肥且徊恐牡兰业さ赖浼?，講述道家煉丹之道。《西游記》中孫悟空成長修行之道，跟這部典籍的煉丹之道有著微妙的、大量的關(guān)聯(lián);《西游記》中的其他人物也跟這部典籍的煉丹設施或原料有著眾多對應;《西游記》的情節(jié)發(fā)展，更是比照著《周易參同契》煉制還丹的流程設定的④（1）。比如關(guān)于孫悟空的出生“作者正是將《周易參同契》所認為的煉丹開始時間設定為孕育孫悟空的石頭出場的時間”④（1）。而后小說的情節(jié)發(fā)展，正是比照《周易參同契》中煉制還丹的理論設定的。這個對照關(guān)系，一直延續(xù)到了第六十七回的七絕山篇——《西游記》第六十七回七絕山篇的內(nèi)容，是比照《周易參同契》中描述煉丹的“耘耕宿污穢”的說法設計的④（1）。可見，前六十七回在情節(jié)上具有強烈的連貫性。

其次，在行文習慣上，前六十七回也保持一致性。這一點主要體現(xiàn)在記錄里程的習慣上。在前六十七回，作者在很多篇章中都精確地記錄了該的里程。在第六十七回的七絕山篇，作者還延續(xù)了這個行文習慣：“這山徑過有八百里”。但是，從六十八回之后，再也不曾見到作者記錄所經(jīng)之處的里程?？梢娗傲呋睾秃笕卦谛形牧晳T上出現(xiàn)了分裂。這也說明，前六十七回是一個行文風格一致的整體，而后三十三回則與前六十七回不一致。

前六十七回的連貫且一致，可以讓我們斷定，開始出問題的第六十八回朱紫國應是后人偽作的開始。即現(xiàn)存百回本《西游記》前六十七回的內(nèi)容應該是原作者所著述的，而后三十三回是他人偽著的。

四、結(jié)語

《西游記》前六十七回在小說情節(jié)上具有連貫性，在行文風格上具有一致性;到了后三十三回，出現(xiàn)了大量的漏洞，包括伏筆未對應、內(nèi)容前后不一致、行文習慣不一致、人物形象前后發(fā)生很大的變化等。這些變化都說明，基于世德堂本的百回本《西游記》并非原作者之完整意圖。從第六十八回到第一百回，總計三十三回，絕非前文作者所著。

注釋：

①吳承恩.西游記[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11（01）.

②曹炳建.《西游記》版本源流考[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0.

③程毅中.明代小說叢稿[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12（01）.

④萬方林.還丹流程與意蘊[J].文教資料，2019（33）.

參考文獻：

[1]吳承恩.西游記[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1979.11（01）.

[2]曹炳建.《西游記》版本源流考[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10.

[3]劉一鳴.西游原旨[M].北京：中央編譯出版社，2014.7.

[4]萬方林.還丹流程與意蘊[J].文教資料，2019（33）.

[5]程毅中.明代小說叢稿[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12.01.

[6]胡適.中國舊小說考證[M].北京：商務印書館，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