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亮,何桂軍,馮國建,武楊
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OSA)是一種常見的睡眠相關呼吸障礙疾病,患者睡眠期間可表現為反復氣道塌陷和氣流阻塞,并可間斷出現氣流暫停[1]。既往研究顯示,OSA與多種心腦血管疾病風險增加明顯相關,如冠狀動脈疾病(CAD)、高血壓、心房顫動、動脈粥樣硬化、腦卒中等,并可引起心臟結構改變[2-5]。OSA患者相關CAD可通過多種方法進行篩查和診斷,如血壓監測、心電圖檢查、運動試驗、超聲心動圖檢查等,必要時還可行冠狀動脈造影檢查。但是目前尚無有效的用于OSA患者僅行CAD相關危險分層和診斷的生物標志物,因此探索相關無創性外周血生物標志物十分重要[6]。
內皮細胞特異性分子1(ESM-1)是一種新型內皮細胞功能障礙的生物標志物之一[7]。LASSALLE等[8]研究顯示,ESM-1在動脈粥樣硬化斑塊中的表達明顯升高且與血管平滑肌細胞的遷移和增殖密切相關,這提示ESM-1是動脈粥樣硬化的組分之一。SUN等[9]研究顯示,ESM-1可通過促進單核細胞和內皮細胞之間的黏附而在內皮功能障礙中發揮關鍵作用。多項研究表明,OSA和CAD患者外周血ESM-1明顯升高[10-11],但目前尚缺乏OSA患者外周血ESM-1與CAD之間關系的研究。本研究旨在探索OSA患者外周血ESM-1與CAD的關系,以期為OSA患者中CAD的早期預警和篩查提供新的方法。
1.1 研究對象 回顧性選取2015年6月—2019年6月就診于連云港市第二人民醫院的行多導睡眠監測的患者106例,其中OSA患者86例〔未合并CAD 54例(未合并CAD組),合并CAD 32例(合并CAD組)〕。納入標準:(1)完成多導睡眠監測;(2)人口統計學信息、體格檢查及相關外周血檢查結果等可追溯。排除標準:(1)年齡<18歲;(2)患有中樞性睡眠呼吸暫停綜合征;(3)合并有心力衰竭、心律失常、腦卒中、慢性腎功能不全、慢性阻塞性肺疾病、肺動脈高壓、活動性感染和惡性腫瘤。本研究已通過連云港市第二人民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所有患者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診斷標準 本研究中OSA的診斷采用《阻塞性睡眠呼吸暫停低通氣綜合征診治指南(基層版)》[12]中的OSA診斷標準。患者若符合以下任意一條則診斷為CAD:(1)既往有冠心病病史且正在口服相關藥物進行治療;(2)多導睡眠監測后3個月內在本院行冠狀動脈造影檢查,并且至少有1條冠狀動脈主干存在≥50%的管腔狹窄;(3)存在CAD相關癥狀,后續行冠狀動脈造影檢查并符合前述CAD診斷標準[12]。
1.3 臨床數據采集 采集患者基線資料,包括年齡、性別、吸煙史(連續或累計吸煙6個月或以上定義為吸煙)、飲酒史(每月飲酒2次以上定義為飲酒)、體質指數(BMI)、總膽固醇(TC)、三酰甘油(TG)、高密度脂蛋白膽固醇(HDL-C)、低密度脂蛋白膽固醇(LDL-C)、肌酐、ESM-1、呼吸暫停低通氣指數(AHI)、最低血氧飽和度(LSaO2)、平均血氧飽和度(MSaO2)、氧減飽和度指數(ODI)、最長呼吸暫停時間、平均呼吸暫停時間(MAD)、血氧飽和度低于90%的時間占整個睡眠時間的百分比(CT90%)、微覺醒指數(ArI)、Epworth嗜睡量表(ESS)評分、頸動脈內膜中層厚度(cIMT)。
所有患者入院后完成ESS評估。患者采血前均禁食1晚,采血后將外周血在4 ℃下以3 000 r/min離心10 min(離心半徑15 cm),采用日立7600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相關生化指標,剩余血漿儲存于-80 ℃的冰箱中。采用磁微粒化學發光法檢測血漿ESM-1,使用R&D公司相應磁微粒化學發光法檢測試劑盒并參照說明書步驟完成檢測[13]。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19.0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對計量資料進行正態性檢驗和方差齊性檢驗,正態分布數據以(±s)表示,多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組間兩兩比較采用LSD-t檢驗;非正態分布數據以M(P25,P75)表示,組間比較采用Wilcoxon秩和檢驗。計數資料以相對數表示,組間比較采用χ2檢驗或Fisher's確切概率法。OSA患者發生CAD的影響因素分析采用單因素及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繪制ESM-1診斷OSA患者發生CAD的受試者工作特征曲線(ROC曲線),計算ROC曲線下面積(AUC),通過最大Youden's指數確定臨界值,并計算相應靈敏度、特異度。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兩組基線資料比較 合并CAD組年齡、有吸煙史率、有飲酒史率、ESM-1、LSaO2、ODI、最長呼吸暫停時間、CT90%、ArI、cIMT大于未合并CAD組,HDL-C、LDL-C、AHI、ESS評分小于未合并CAD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兩組性別、BMI、TC、TG、肌酐、MSaO2、MAD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
2.2 OSA患者發生CAD的影響因素分析
2.2.1 單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以OSA患者是否合并CAD為因變量,分別以年齡、性別、BMI、TG、HDL-C、LDL-C、ESM-1、AHI、LSaO2為自變量(賦值見表2),進行單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年齡、LDL-C、ESM-1、AHI、LSaO2是OSA患者發生CAD的影響因素(P<0.05,見表3)。
2.2.2 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以OSA患者是否合并CAD為因變量,以年齡、LDL-C、ESM-1、AHI、LSaO2為自變量(賦值同表2),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ESM-1是OSA患者發生CAD的獨立影響因素〔B=0.213,SE=0.090,Wald χ2=5.644,P=0.018,OR=1.237,95%CI(1.038,1.475)〕。
2.3 ESM-1對OSA患者發生CAD的診斷價值 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ESM-1診斷OSA患者發生CAD的AUC為0.908〔95%CI(0.851,0.935),P<0.001〕,最大Youden's指數為0.723,此時其臨界值為951.6 ng/L,靈敏度為82.0%,特異度為90.3%(見圖1)。
ESM-1是血管損傷的生物標志物之一,也在炎性反應和細胞黏附中起重要作用,ESM-1升高與多種心血管疾病、感染性疾病、腫瘤等的發生密切相關[10,14]。研究顯示,血管生成相關細胞因子〔如血管內皮生長因子(VEGF)〕可促進ESM-1的合成和釋放,并可抑制白細胞和血管內皮細胞之間的黏附[15],這提示ESM-1可以作為內皮細胞損傷、內皮功能障礙和炎性反應的標志物之一。內皮細胞損傷、內皮功能障礙是動脈粥樣硬化的始動性病理改變之一[16],而OSA患者動脈粥樣硬化的風險明顯增高。KOSE等[17]研究表明,急性冠脈綜合征患者血漿ESM-1明顯升高,并且與多個炎性標志物呈正相關,與冠狀動脈病變支數和冠狀動脈斑塊負荷明顯相關,其可作為CAD血管病變嚴重程度的指標之一[18],這符合ESM-1可能參與動脈粥樣硬化始動病理改變這一理論。

表1 兩組基線資料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baseline information between the two groups

表2 OSA患者發生CAD影響因素的Logistic回歸分析賦值表Table 2 Assignment of factors in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for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AD in OSA patients

表3 OSA患者發生CAD影響因素的單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Table 3 Univariate Logistic regression analysi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of CAD in OSA patients

圖1 ESM-1診斷OSA患者發生CAD的ROC曲線Figure 1 ROC curve of ESM-1 for CAD in OSA patients
OSA患者多種心血管疾病風險均明顯增加,其中動脈粥樣硬化是其基礎性病理改變之一,而cIMT是常用的反應亞臨床動脈粥樣硬化病變的指標之一[18-19]。KANBAY等[7]研究顯示,OSA患者的ESM-1明顯高于健康對照組,并且OSA患者血流介導的血管擴張(FMD)也低于健康對照組,該研究中血清ESM-1與FMD呈強負相關。本研究結果顯示,合并CAD組cIMT大于未合并CAD組。而WANG等[20]研究顯示,高血壓患者ESM-1與cIMT呈正相關,這一現象同樣被BALTA等[21]在銀屑病患者中證實,進一步提示ESM-1可以作為預測動脈粥樣硬化的指標之一。本研究結果顯示,合并CAD組ESM-1大于未合并CAD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ESM-1是OSA患者發生CAD的獨立影響因素,提示OSA患者外周血ESM-1每增加100 ng/L,則CAD的發生風險增加23.5%。ROC曲線分析結果顯示,ESM-1診斷OSA患者發生CAD的AUC為0.908,臨界值為951.6 ng/L,靈敏度為82.0%,特異度為90.3%,表明外周血ESM-1是預測OSA患者發生CAD的一個可靠的生物標志物,其靈敏度、特異度均較高。
本研究也有一定的局限性:首先,本研究為小樣本單中心研究,研究結果有一定的局限性,尚需大樣本前瞻性研究進一步證實;此外,本研究并未探索ESM-1動態變化與OSA患者CAD發生風險之間的相關性,這可能是未來的研究方向之一。
綜上所述,OSA患者外周血ESM-1升高是其發生CAD的獨立危險因素,ESM-1可作為診斷和篩查OSA患者發生CAD的一個有效生物標志物。
本文無利益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