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國人大代表楊震生：養老服務人才"短板"亟需補齊

本刊記者 鄧大洪

楊震生，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河北省唐山市民政事業服務中心書記、主任，唐山市截癱療養院院長。楊震生當選全國人大代表以來，深入基層調研，就民政領域提出了多項有針對性的建議，特別是今年提出的《關于加強養老護理服務人員培養與管理推進養老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的建議》，在業界引起了較為廣泛的關注，本刊記者就此對楊震生代表進行了采訪。

人口老齡化加速 護理人才短缺

記者：楊震生代表，您此次參加兩會帶來了哪些重要的建議？

楊震生：我此次參會就養老服務方面提交了《關于加強養老護理服務人員培養與管理推進養老服務業高質量發展的建議》。

記者：您提交這份建議的社會背景是什么？

楊震生：我國人口老齡化現狀需要大量的護理人員，而養老護理人員供應嚴重不足，“護工荒”現象在我國養老機構普遍存在。

我國于2000年開始步入老齡化社會，截至2019年底，全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口為2.54億人，占人口總數的18.1%。有關專家預測，到2035年，我國60歲及以上老年人將達4.2億人左右，約占總人口的36%,人口的老齡化，對養老護理人員的需求量越來越大。養老護理人員隊伍建設是我國養老服務業的人力基礎、發展保障和關鍵要素，關系著全社會老年人的切身利益。

記者：除我國步入老齡化大的環境因素需要大量的護理員外，是否還有其他方面的原因需要加強養老護理人員隊伍建設？

楊震生：一方面人口老齡化加速需要大量的護理人才，而另一方面養老護理人才市場供應嚴重不足，流失率畸高。

養老機構方面，據民政部門的有關統計，截至2019年12月底，全國養老機構（含社區）共有床位429.1萬張；而全國養老機構共有養老護理員31.2萬人，每位老年人平均僅擁有0.073名護理員，遠低于1：4的配比(總的配比不應低于1：10)的標準。

社區居家方面，護理人員更是嚴重短缺，據測算，目前我國只有200多萬名從事護理的專職或兼職人員，僅此類失能半失能老年人群體的護理人員缺口就高達上百萬名。

另外，養老服務人員的流動性大，養老護理員年平均流失率在30%以上，部分地區高達50%，“護工荒”問題經常發生。

護理員素質有待提高

記者：除了您談到的“護工荒”的原因外，是否還有其他更為現實的問題需要加強養老護理人員培訓管理？

楊震生：有兩方面更為迫切的現實問題亟需加強對養老護理人員的培訓管理。

一是一線護理人員的業務專業能力和服務水平有待提高。目前，從事養老服務產業護理人員大多文化程度偏低，主要來源于“40后”“50后”，在護理技能提高、職業培訓上動力和熱情不足；二是護理人員道德品質和基本職業操守也有待進一步提高，近年來，居家養老護理人員侵害老年人生命權、健康權的社會事件屢次發生，引發社會對養老護理監管的廣泛關注。

構建完善的科學人才培養體系

記者：您在加強養老護理人員建設方面有什么建議？

楊震生：我認為國家應該構建更加科學完善的養老服務護理人員培養體系。

應加大政府支持力度，吸引更多勞動力投身養老服務，為事業健康發展提供充足的人力保障。具體有四點建議。

一是加快制定、完善職業標準、監管服務標準等法律法規，加大相關政策法規的出臺和支持力度，明確權責邊界，建立與養老服務業相匹配的水平評價標準與服務規范，進一步明確一系列關于養老護理服務人員培訓的標準和要求。通過立法使養老相關各方權益都得到保障，確保養老護理服務人員的培養、教育、使用和激勵有充分的依據。

二是明確政府角色，引導多元參與，建立養老護理員入職補貼制度和培訓生活補貼制度。如建立專門的養老基金會、制定相應的資金幫扶措施等，使養老機構發展所需的資金得到充分保障，利用政策補貼養老機構護理工作人員的薪資報酬，從制度、政策上保證人員隊伍的供應和可持續。

三是加強宣傳，在全社會營造敬老愛老的社會氛圍，引導社會各界特別是勞動者形成將養老護理與醫療護理一視同仁的認識。

四是建議學校、培訓機構和社會組織采用多種更具靈活性和可及性的形式，如制作有趣、貼近生活的“短視頻”內容，寓教于樂，廣泛普及養老護理常識，為社會儲備一批非職業的掌握護理技能的人才，在非常情況下應急招聘使用。

記者：在吸引養老服務護理人才方面有哪些建議？

楊震生：要通過加強養老護理員職業技能培訓，提升服務質量、增強老年人的獲得感。

首先，建立養老機構與教育培訓機構的聯合培養機制，增強養老護理員的實操技能，對培養養老護理人員的培訓機構及學校進行資金補貼，從根源上解決或減輕養老機構或護理員個人沒錢培訓的問題。

其次，明確將養老護理人員納入職業技能等級認定補貼政策范圍。通過初次職業技能等級認定并取得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貧困家庭子女、農村轉移就業勞動者、城鎮登記失業人員、在校生，按規定享受職業技能等級認定補貼，增強養老護理員的職業吸引力。

再次，推動制定養老護理人員職業技能水平評價政策，提高從業人員的工資、社會地位和社會保障等待遇，建立合理的薪酬待遇上升機制以及職務晉升機制，給從業人員留足職業規劃的空間。

此外，還應積極探索加強社工、志愿者及相關社會組織等社會力量在養老護理人員日常實操業務培訓中的作用，引入專業社工機構，幫助養老機構中的護理員學習社工知識，在為老服務中更新職業技能，不斷滿足養老人群日益增長的新的護理需求。

加強護理員職業道德教育

記者：在養老護理從業人員專業技能和職業道德操守教育方面有哪些建議？

楊震生：要加強從業人員的職業道德操守教育，健全養老服務護理監管體系，為老年人提供身心安全、舒適體面的晚年生活，這方面有三點建議。

一是整合公安、人社等政府部門有關信息，建立形成養老服務護理人員從業信息數據庫，為審查入職職業資格、應急聘用護理人員提供便利。人社部門負責組織入職審查，對于有過侵害財產、侵害人身安全類違法犯罪行為，有過賭博、吸毒等行為記錄，或者患有心理、精神類疾病的人員，不允許加入養老服務護理行業。

二是建立養老護理投訴和黑名單制度。入職后，對老年人有打罵、傷害等行為的，受過投訴追責處理的人員，不得繼續從事養老護理服務工作。

三是在職業培訓中除了護理技能外，更要加強職業道德教育，使養老護理人員明白從事養老護理的基本要求是想老人之所想、急老人之所急，維護老人尊嚴，照顧和滿足老人的正當需求，不能因老人的職業、容貌、生理缺陷和機能狀況等歧視和嘲笑老人。

為老人提供有溫度的服務

記者：您對我國養老服務人才隊伍建設總的期望是什么？

楊震生：養老服務核心是人對人、有溫度的服務。我國養老服務業的高質量發展有賴于一支數量充足、素質過硬、護理規范、飽含愛心的養老護理人員隊伍，政府部門和社會各界應發揮各自優勢，積極參與養老護理人才培養，為共同應對人口老齡化作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