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伯榮
圖1 高風亮節
關于“氣節”的故事在歷史上有很多,這些故事都強調了同一個主題,那就是人的堅持,這種堅持就如同竹子一樣,哪怕承受再大的壓力也寧折不彎。從古至今,許多文藝創作都圍繞“氣節”這一主題展開,頌揚了很多可歌可泣的故事。這些故事結合竹子的形態就形成了獨特的竹文化。這種文化具體是什么時候產生的并沒有十分確切的定論,通過有確切記載的仰韶文化遺址,確確實實發現了帶有“竹”字符號的陶器,可以說竹子跟陶藝早就結下了不解之緣。
紫砂壺藝術誕生的時間較晚,比較上千年的陶器晚了好幾百年,紫砂壺中的竹子很多都是在“竹”文化形成特定韻味以后才誕生的。宋代蘇東坡筆下的竹子“富瀟灑之姿,逼檀欒之秀”,竹子有瀟灑秀美的姿態,在后世的紫砂壺上,盡可能的將其美化,所以就誕生了各種以竹為題的紫砂壺藝創作,圖1紫砂“高風亮節”壺就是如此。
在紫砂壺本身的造型和結構中融入竹子,這在紫砂壺上常有體現,不過方形與竹壺結合在一起就不常見了,“高風亮節”壺身顯得非常挺拔,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外表的扎實、穩重。壺上的每一個部位都用竹子的造型來進行表現,特別是壺面的捆竹,飄逸的竹葉帶有明顯的現實仿生意味,四排竹節如同十六根竹子編成的四方形,上面的竹節層次錯落,再配合繞壺身一周的兩根細竹,交相糾纏,如捆如扎,將四面的竹子緊扣在當中,兩邊的壺流和壺把則同樣用竹節的樣式塑成,壺流三彎,長長的曲流且流身纖細,所以在壺流的中部延伸出部分的變形,雙重鑲接在壺身之上,顯得更為牢固,支撐了壺流長長的曲線;壺把則同壺流一樣,也是三段樣式,節上有芽,顯示出其逆生的狀態,結合壺流的造型會發現,流把的竹節其實一體,兩者透過壺身生在一起,上豐下細,帶有竹子向上生長的自然規律,只是在這把壺上,茶壺結構的上下并非是竹子本身的上下,從一個獨特的視角呈現出了竹子形態的意蘊美。
“高風亮節”的壺身向下帶有四足,這四足將方器的穩重大方直接的表現出來,收肩、直壺頸、四方壓蓋,蓋面隆,過橋竹節鈕,上下方正連貫,從這部分的制作主要用來凸顯茶壺主題中的“高”,用這種突破了一般方器的高度,來呼應這一造型的內蘊主題。同時過高的壺身帶來了壺面內容的空洞化,所以在壺身中部以雙竹枝環繞,裝飾出竹枝、竹葉,充滿生機,并用竹枝纏繞中透露出的彈性,中和掉壺身筒四四方方的僵硬,剛柔典雅,俊朗挺拔,將竹子靈動多變的氣質表現了出來。
在我國的歷史上,關于竹子形態的描述從唐代開始盛行,這就催生了文人階層對于竹子的種種道德幻想,這種喚醒形成了竹文化的基礎。“高風亮節”壺的造型塑造實際上是在喚醒人們對于這種幻想的記憶,并由此聯想到古典文人所崇尚的那些高尚的品質,這在藝術表達上是一種刻意塑造的褒美,將形體所帶來的場景聯想盡可能的簡化,從而更加容易的獲得創作內涵的感染。在這個造型中,形體的高結合竹葉所帶來的動感,形成了一個現實的聯想環境,在這個環境中風吹動高高的竹子,竹葉隨風擺動,這就形成了“高風亮節”這一主題的現實想象,再由此聯想到背后的文化意蘊。
蘇東坡曾有名言:“畫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紫砂壺造型主題的塑造也同樣如此,要在制作之前對被塑形象有著深入了解,要從現實和文化藝術兩個方面來思維創造,在一定程度上符合實際,遵循自然規律,并在這個基礎上進行夸張和變化,這樣塑造出來的造型介于現實和虛幻之間,也就印證了那句話:“藝術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彼茉焓强陀^形成的事物特征,表達則是形體結合文化所衍生的種種變化。了解竹,詮釋竹,才能以紫砂作為獨有的藝術語言,來展現竹所帶來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