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設施蔬菜歷史演變、規模分布與區域布局

王牧野 李建平 李俊杰

摘? ? 要：設施蔬菜產業對蔬菜周年供應和農民增收具有歷史貢獻，是保障“菜籃子”供給的有效途徑之一。研究著力于梳理中國設施蔬菜歷史演變、評價現階段設施蔬菜規模分布和區域布局。研究表明：沿著歷史脈絡，可以將中國設施蔬菜劃分為“奢侈品屬性階段”“周年保供階段”“量向質轉變階段”“科學化可持續發展階段”和“多元目標系統發展階段”5個階段;現階段，中國設施農業規模穩定遞增，連棟溫室增幅顯著，環淮海及環渤海暖溫區、西北溫帶干旱區設施農業布局密集。可為中國設施蔬菜產業發展提供參考。

關鍵字：設施蔬菜; 歷史脈絡; 規模分布; 區域布局

中圖分類號： S626 文獻標志碼： C 文章編號： 1673-2871（2020）07-086-04

設施農業是中國農業現代化演變中最直接的表現形式，而設施蔬菜在設施農業發展中扮演及其重要的角色，是保障“菜籃子”供給的有效途徑之一，對蔬菜周年供應和農民增收具有歷史貢獻。近年來，中國設施蔬菜規模穩定的遞增，2018年設施總面積為189.42萬 hm2，約為2011年的2倍，但仍以造價較低、抗風險能力較弱的塑料大棚為主，日光溫室和連棟溫室面積占比較低，僅為30%和3%。這引發了學界的廣泛關注，然而，不同學者研究視角并不相同，李天來[1]、于麗艷和穆月英[2]、黃亞杰[3]分別從發展現狀及趨勢、茬口模式、生產效率等視角出發，評價中國設施蔬菜產業發展，提出兼顧經濟效益和質量安全的政策建議。因此，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梳理中國設施蔬菜歷史演變、評價現階段設施蔬菜規模分布和區域布局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1 中國設施蔬菜產業發展脈絡

不同學者從生產力、生產關系、經營和經濟運行方式、農民收入等不同視角對中國農業現代化演變階段進行梳理，提出了不同的階段劃分標準，可歸納為“三階段”論[4-7]、“四階段”論[8-9]和“多階段”論[10]。雖然農業現代化階段劃分有所差異，設施蔬菜是現代化農業典型代表，其演進歷程大體劃分為“奢侈品屬性階段”、“周年保供階段”、“量向質轉變階段”、“科學化可持續發展階段”和“多元目標系統發展階段”（圖1）。

1.1 追溯設施蔬菜栽培源流，“設施官菜”具備“奢侈品”特征（1949年以前）

據記載，早在漢代，官家就采用加溫的方式種植“冬蔥和韭”，《漢書》中詳細描述了保護地蔬菜栽培技術，即“太官園種冬生蔥韭菜茹，覆以屋廡，晝夜（燃）蘊火，待溫氣乃生”;宋朝的《齊東野語》中也有記載，“凡花之早放者名曰堂花，其法以紙飾密室，鑿地作坎，綆竹置花其上”采用“紙窗溫室”種植花卉一定程度上是設施大棚的雛形;元代以后，“溫室囤韭和風障陽畦植韭”的技術也小范圍推廣開來，“韭黃”也被視為稀有之物;明清時期，“火室、火坑、風障畦種菜”普及開來;民國時期，國外先進的保護地栽培技術逐步流入中國。該階段“反季蔬菜”具備一定程度的“奢侈品”特征，僅有少量群體能夠消費起，有些甚至只供應地位尊貴的人群，“設施官菜”市場相對較小，保護地栽培技術擴散極為有限。同時，“反季蔬菜”需求量不足，栽培技術并不成熟，并沒有被推廣和重視[11]。

1.2 新中國保護地發展開端，以“周年保供”為目標（1949—1977年）

新中國成立初期，政策環境趨穩，人口增長迅速，中國農業面臨快速恢復農業生產和解決全民溫飽問題的嚴峻考驗。該階段以“以糧為綱，全面發展”是中國農業生產主要方針，以“增產量、保供給”為目標，遵循“技術為主范式”[12]。該階段反季蔬菜的市場需求逐步擴大，尤其是北方地區，冬季蔬菜供給短缺問題逐漸凸顯。蔬菜周年供應問題列入《1956—1967年12年科學技術發展遠景規劃》《北京市郊區陽畦蔬菜栽培》《北京市郊區溫室蔬菜栽培》等專著相繼出版，設施栽培技術逐步提升，1958年塑料薄膜覆蓋應用、1963年塑料膜國產化、1965年第一棟塑料大棚在吉林長春建成、1976年國產地膜進行推廣、設施結構迅速改革升級。在新中國保護地發展的開端，設施蔬菜從“奢侈品”的屬性中解脫出來，以增產、保障周年供應和區域供給為目標。

1.3 改革開放以來，保障“菜籃子”周年供給，由量向質轉變（1978—1990年）

十一屆三中全會全面召開，家庭經濟地位確立，壓抑的產能得到了釋放[13-14]。該階段強調要從我國農業發展面臨的主要矛盾和呈現的基本特征出發，“走出一條適合我國情況的農業現代化道路”。而隨著人們消費水平的提高，飲食結構有所轉變，中國現代設施農業由粗放管理、傳統養殖的“勞動密集型”產業向高投入、高產出的“資金密集+技術密集+知識密集+集約化發展”的產業轉變[15]。科技進步突破了傳統農業的局限，開放的國際環境也為設施農業的發展提供了便利條件。20世紀80年代末期，日光溫室、連棟溫室相繼出現，中國試圖借鑒國外先進的溫室設備和技術，但是照搬“荷蘭模式”顯然并沒有成功，荷蘭高標準連棟溫室集中在0～25 ℃區域，屬于高能耗產業，而該階段中國設施蔬菜的重點在于保障北方冬季蔬菜供給，將“三北地區”冬季從大白菜、蘿卜、馬鈴薯等耐貯蔬菜解放出來[16]，實現新鮮蔬菜的周年供應。1985年“菜籃子”工程的提出，一定程度上鞏固了設施蔬菜的地位，逐步由量向質轉變。

1.4 以“科學化+可持續”為核心，進入快速發展階段（1991—2010年）

20世紀90年代開始，中國設施蔬菜迅速發展，在短短的20年已經迅速成熟。節能型設施大面積普及，以瓦房店琴弦式、鞍山Ⅱ型、遼沈型Ⅰ型為代表，實現了面積和結構性能上的飛躍[17]。隨著市場經濟體制逐步建立，農產品供求格局開始發生逆轉，由長期短缺轉變為總量平衡、豐年有余。但是，該階段“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需要”仍然是社會主要矛盾，農業現代化在保障“農業增產”外，向“農民增收”和“環境友好”層面擴展，并且隨著環境和資源的約束收緊，更加關注“可持續性”[12，18]。李天來[17]認為，日光溫室與高能耗的連棟溫室相比，667 m2可節約煤炭約50 t，減少了由于加溫導致的碳排放問題，減少了環境污染。因此，該階段，中國設施栽培逐步向“節能、高效、優質、生態”方向發展。

1.5 以多元目標為抓手，走“低耗、高產、高效”系統化發展道路（2011年至今）

隨著社會主要矛盾從“物質文化需要”向“美好生活需要”轉變，中共中央主動適應經濟新常態，鮮明提出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習近平同志強調以建設“產業、生產、經營”農業“三大體系”為抓手，積極推進現代農業建設。其中，現代農業產業體系的主要特征是市場化、融合化、高級化;現代農業生產體系的主要特征是科技化、機械化、綠色化;現代農業經營體系的主要特征是集約化、社會化、組織化[19]。該階段，無論是“藏糧于地、藏糧于技”的糧食安全戰略，還是“創新、協調、綠色、開放、共享”的發展理念，都推動了現代化農業的系統化發展，中國設施農業也步入新的發展軌跡。一直以來，設施栽培雖然體例大，輻射范圍廣，但是農戶“單打獨斗”的現象仍然顯著，生產效率和利潤空間仍然較小[20]，上下游產業鏈缺乏緊密聯系，技術和管理水平仍有差距。如何解決小農問題？如何實現設施蔬菜的現代化發展？如何銜接物聯網等新業態？如何提升多方面效率？都是值得思考的問題，現階段，設施蔬菜目標多元，務必走“低耗、高產、高效”系統化發展道路。

2 中國設施蔬菜規模分布

對中國設施農業區域的劃分，大部分學者采用地理位置劃分為東、中、西部地區[21]，或者相對細致的劃為華北、東北、華東、中南、西南、西北地區[22]，本研究區別于地域劃分方法，根據李天來院士的劃分標準，認為緯度與降水是影響中國設施農業發展的核心因素[1]，因此，將中國設施農業劃分為5大區域：（1）東北溫帶地區，包含黑龍江、吉林和內蒙古;（2）黃淮海及環渤海暖溫區、包含遼寧、北京、天津、河北、山西、河南和山東;（3）西北溫帶干旱及高原寒區，包含陜西、甘肅、青海、寧夏、新疆和西藏;（4）長江流域亞熱帶多雨區，包括江蘇、上海、浙江、安徽、湖北、湖南、江西、重慶、四川、云南和貴州;（5）華南熱帶地區，包括福建、廣東、廣西和海南。

中國設施農業規模穩定遞增，連棟溫室增幅顯著。從設施農業規模增長來看（表1），中國設施農業規模以6.34%保持穩定的遞增，2016年設施面積為208.29萬 hm2，是2011年的2倍以上。塑料大棚、日光溫室、連棟溫室年均增長率分別為6.70%、5.03%和14.99%，塑料大棚與連棟溫室規模的年均增長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可見，二者對中國設施農業增長貢獻較大。從不同區域來看，長江流域亞熱帶多雨區、西北溫帶干旱及高原寒區設施農業規模增長較快，顯著領先于東北溫帶地區和黃淮海及環渤海暖溫區，而華南熱帶地區設施規模呈負增長。塑料大棚、日光溫室在西北溫帶干旱及高原寒區、長江流域亞熱帶多雨區增長態勢明顯;連棟溫室在長江流域亞熱帶多雨區、華南熱帶地區增長顯著。從增長貢獻來看，東北溫帶地區設施規模年均增長率為8.05%，日光溫室貢獻最大;黃淮海及環渤海暖溫區設施規模年均增長率為0.76%，主要依賴于日光溫室和連棟溫室，塑料大棚規模年均增長率為-0.46 %，呈負增長態勢;西北溫帶干旱及高原寒區設施規模年均增長率為12.82 %，塑料大棚增長率為13.71 %，而連棟溫室以-5.87 %的比例縮減;長江流域亞熱帶多雨區設施規模年均增長率為14.98 %，三者規模增長并駕齊驅，連棟溫室年均增長率超過25 %;華南熱帶地區設施規模年均增長率為-2.54 %，塑料大棚與日光溫室規模遞減，但連棟溫室規模以27.31 %的增長率強勢增長。

3 中國設施蔬菜區域布局

環淮海及環渤海暖溫區、西北溫帶干旱區設施農業布局密集。從不同類型設施農業規模來看（圖2），中國設施農業仍以造價較低、抗風險能力較弱的塑料大棚為主，面積為126.24萬hm2，占設施總面積的67%;而日光溫室為57.75萬hm2，占總設施面積的30%;連棟溫室僅為5.43萬hm2，僅占3%。一方面，這與中國農戶難以轉變的種植理念、前期相對較高的設施投入、設施投資回報年限以及熟練普及的設施栽培技術息息相關;另一方面，特殊的土地使用性質一定程度上限制了日光溫室、連棟溫室等高標準設施農業的增長，塑料大棚的土地使用性質的限制相對較少。

從區域布局來看（表2），中國設施總面積分布區域性相對明顯。設施農業布局密集集中于環淮海及環渤海暖溫區、西北溫帶干旱區，其中，江蘇、山東、遼寧、河北等省均設施面積超過10萬hm2，陜西、甘肅、湖北、內蒙古、河南、四川、浙江、安徽、山西等省份均設施面積在5萬～10萬hm2之間;東北溫帶、高原寒區、長江流域亞熱帶南部，及華南熱帶區域設施分布相對較少，其中，湖南、青海、上海、江西、海南、西藏、貴州、廣西等省份均設施栽培面積不足1萬hm2。塑料大棚設施面積布局與設施總布局基本一致，呈“南北稀疏，中部密集，東高西低”的分布特征;日光溫室布局密集集中于黃河以南，沿海地區相對密集;連棟溫室設施規模相對小，除江蘇外，其他省均規模均少于1萬hm2。

4 結 論

研究著力于梳理中國設施蔬菜歷史演變、評價現階段設施蔬菜規模分布和區域布局。研究表明：第一，沿著歷史脈絡，可以將中國設施蔬菜劃分為“奢侈品屬性階段”“周年保供階段”“量向質轉變階段”“科學化可持續發展階段”和“多元目標系統發展階段”5個階段;第二，現階段，中國設施農業規模穩定遞增，連棟溫室增幅顯著，環淮海及環渤海暖溫區、西北溫帶干旱區設施農業布局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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