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隨著近些年文化自信、文化強國思想的提出,各檔電視詩詞類綜藝節目紛紛涌現,但總體上仍停留在知識性競技層面。《鄰家詩話》作為一檔全新形式的詩詞節目側重在茶敘會友、詩詞品鑒的形式上下功夫,進一步深挖詩詞文本內涵。本文基于上述創新點,對該節目的思想內涵、“靜”態環境、“鄰家”人物設置、多元藝術融入、詩詞文本以及文化輸出方面進行剖析,以期對當下詩詞類綜藝節目的優化與改進起到一定積極的促進作用。
【關鍵詞】古典詩詞;多元藝術;文化綜藝;非競技創新
【作者簡介】劉磊,昆明理工大學藝術與傳媒學院碩士研究生。
《鄰家詩話》是由河北衛視與騰訊視頻攜手打造的一檔以詩詞品鑒為特征的非競技詩詞類文化綜藝,節目每期都以一首詩或詞為主題,茶席主人、庭院佳客以及眾多嘉賓圍坐于茶桌前,在傳統中式庭院的環境下對當期所選的詩詞進行深度品鑒,并將國樂彈奏、民族舞蹈以及水彩繪畫等多種藝術樣式融入其中,讓古典詩詞在全新的視聽表達中展現出特有的文化內涵。
一、以嶄新的形式展現中華詩詞的思想內涵
中華古典詩詞是典雅與精致并存的文學題材,既為傳統國學寶庫中的重要篇章,又蘊含著中華民族獨特的歷史傳統、思辨方式以及價值評價體系。隨著文化自信、文化強國思想的提出,各級電視臺與網絡視聽媒體紛紛掀起了一股古典詩詞熱潮,在一系列“喧鬧”的泛競技、泛娛樂之后,以《鄰家詩話》為代表的詩詞庭院雅集類文化綜藝悄然走進大眾視野,讓人們可以靜下心來挖掘古典詩詞的文本內涵,不僅提升了節目中的文化信息,而且還為詩詞類文化綜藝在美學形式上展現出新的范式。該節目在自身定位上也頗具人情生活化的溫潤,并以漢學風格的美學元素為整體的“畫風”,每一期無論是茶席主人還是庭院佳客都圍繞著講好中國詩詞里的故事為主旨,當眾人圍坐于茶桌前,在品茶聊詩的過程中也把自身的情感代入到詩詞這個“容器”中。
二、尋求非競技環境下的“靜”態
當下,以《中華好詩詞》《中國詩詞大會》《詩書中華》以及《經典永流傳》等以競技為導向的詩詞類綜藝早已走進大眾視野,這些節目雖在出題模式上各具特色,無論主持人或競技選手都在一定程度上給觀眾帶來較為強勁的“動”態代入感與節奏感,同時在上述各檔節目里也時常會呈現“燃”“爆”等表現手段,在短時間內的確吸人眼球,但從長期觀察發現,競技類詩詞節目相繼在各級電視臺之間相互效仿,整體上仍趨于同質化的傾向。而《鄰家詩話》在節目的打造上則另辟蹊徑,沒有刻意效仿競技類詩詞節目激烈的“動”態風格,而是尋求一條較為符合文人墨客的“靜”態方式,人物設置中的茶席主人、庭院佳客以及眾多嘉賓在傳統中式庭院里圍茶桌而坐,在恬靜的氛圍中通過茶敘會友的方式聊詩詞悟人生。
三、“鄰家”式的人員構成
《鄰家詩話》在人員構成中沒有采用以《中國詩詞大會》為代表的競技式的人物對壘關系設置,而是采用了文人雅集的形式,在茶敘會友的過程中品鑒詩詞。在人物選取上,該節目摒棄了傳統電視主持人的設置,而是以茶席主人的身份出場,讓知名演員王勁松擔任,生活中的王勁松喜歡文玩與飲茶,時常以茶會友,對傳統詩詞也有較為深入的研究,其外在形象也偏清雅,因此更符合這檔節目的整體氣質;酈波、蔡丹君、周劍之以及丁曉丹等文學導師以庭院嘉賓的身份出席,他們基于自身的專業角度全方位地解讀詩詞,尤其在“字斟句酌”環節對詩詞的歷史背景、文本信息、意境意蘊意象等方面進行逐層深入剖析:方頌評、黃婷婷、古麗米娜作為庭院佳客以舞蹈、演唱的表演形式將詩詞在樂譜的引導下轉譯為有聲語言與肢體語言,拓展了詩詞原先作用于竹簡、紙張上的單向維度;國樂大師方錦龍作為節目的重量級人物,利用琵琶彈奏出獨特韻味的“中國好聲音”,不同于西方音樂的“律有術”,傳統的東方國樂則強調“韻無窮”,將眾多詩詞在國樂的伴奏下展現出“輕攏慢捻抹復挑”的中華雅韻風采。
四、將詩詞融入多元的藝術形式中
《鄰家詩話》作為一檔詩詞庭院雅集類文化綜藝通過主創的藝術構思,將文學、表演、朗讀、音樂、舞蹈以及繪畫等原先相對獨立的藝術形式,在以詩詞為主旨的作用下相互交融,使得起初以文字為符號的載體借助多元的藝術形式為延伸,伴隨著茶席主人與庭院佳客之間的點評互動,讓觀眾在豐富的視聽效果中立體地解讀詩詞內涵,將文化綜藝的屬性展現得淋漓盡致。第2期《垓下歌》,首先茶席主人王勁松身著漢服誦讀《史記·項羽本紀》的部分章節作為該期詩文品鑒主題的引子,隨后京劇演員現場表演《霸王別姬》選段,通過項羽與虞姬最后惜別場景的精彩演繹為后續將要探討話題做了故事引入式鋪墊;吟誦詩文環節,王勁松在樂器塤的幽深伴奏下吟誦該詩,讓觀眾在抑揚頓挫的節奏中仿佛穿越了時空帶著歷史畫面見證那段令人悲凄哀婉的場景;字斟句酌環節,酈波教授逐句地分析詩文的含義,即“雖有力能扛鼎、古今無雙之功,但時運不濟連烏騅馬也不肯前進了!虞姬啊,我又該把你怎么辦!”通過對詩文的分析,表達出項羽作為悲劇英雄的無奈之感嘆;詩歌樂舞環節,國樂演奏家方錦龍與演員張睿、黃婷婷共同演繹,把《垓下歌》與《和垓下歌》以男女樂舞對唱的方式串聯在一起,形成從原始文本記載到樂舞對唱轉換的創新形式;詩中有畫環節,畫師描繪出美術版的《垓下歌》,在大河與落日的襯托下,項羽的旗幟飄擺在長風中、虞姬藏劍于衣襟中,讓觀眾在人物繪畫的靜態美中品味出意味深遠的歷史韻味。隨后,方錦龍用琵琶彈奏《十面埋伏》成為《垓下歌》的藝術延伸,讓人們在樂弦的彈撥中聆聽那場楚漢戰爭的尾幕,伴隨著電影《霸王別姬》的片段作為本期結尾,使《垓下歌》以多元、飽滿的藝術形式來豐富自身,為這檔雅集增添一抹感嘆人生跌宕的韻味色彩。
五、深挖詩詞的文本內涵
《鄰家詩話》的每一期都對所入選詩詞的文學性進行富有針對性的深度分析點評,詩詞作為中國古典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除了由世界、作品、作者與讀者四要素構成之外,還具有自身獨特屬性。第1期,《詩經·秦風·蒹葭》是我國古代早期的傳世詩歌,記載著古代先民借助自然景物表達對美好生活的向往。庭院佳客蔡丹君教授從“賦比興”與“復沓”角度來解讀該詩,“賦”為直接陳述一個事物的樣貌,“蒹葭蒼蒼,白露為霜”,即在一個深春季節的夜晚,茫茫白露落于冷冷清清的蒹葭之上:“比”為以一物去比喻他物,“所謂伊人,在水之湄”,即意中之人在何處?就在河岸那一邊;“興”為通過直目所見的事物表達出去自身的情感,見到了蒹葭就像見到了心中那個意念所動之人,尤其在政治方面,用香草美人作比喻可理解為賢君求賢若渴。“白露為霜、白露未唏、白露未己”表現白露在天還沒亮、天已蒙蒙亮以及天已全亮三種不同時段的表現,從白露形成到枯竭再到完全消失,通過時間的推移表現出人們對生命作為一種活動過程的理解,從而來體悟人生。第5期,《靜夜思》是詩人李白創作的著名詩作,節目中酈波教授深度挖掘文本內涵,從考據的角度上指出該詩經由后人修改而成,并非李白的“初稿”。根據宋代文人洪邁的《萬首唐人絕句》記載李白原詩為“床前‘看月光”“舉頭望‘山月”,而清代文人沈德潛在《唐詩別裁》中對詩中兩個“明”字進行重疊,并修訂為“床前‘明月光”“舉頭望‘明月”,隨后蘅塘退士的《唐詩三百首》便采用沈德潛所修定的版本而流傳至今,可以說《靜夜思>就是將一切絢爛之極歸于平淡,祛除繁雜后只留下純粹,明月便是對詩人家鄉的思念,詩人寫詩并非要歸于自己名下,而是要推向極致,再通過后人的加工修飾把最好的東西留給后世。
六、詩詞+綜藝+臺網:鐫刻有民族烙印的文化輸出
中華傳統詩詞是帶有民族精神的一種“本土原創”,其取材于當地的風土人情,并注入中華民族的文化基因,從早期的《詩經》與《楚辭》中就可以品讀出中國特有的古韻之美。從《中華好詩詞》開始,便將詩詞植入到綜藝節目成為豐富文化綜藝領域中的一種新探索,直到出現以非競技為特征的《鄰家詩話》又成為詩詞節目的新拐點,既將詩詞文本在寓教于樂的形式下深度解讀,又將多元藝術形式相交融,不僅拓展了藝術維度,而且還參與了社會文化的再建構,使得原創性詩詞綜藝成為促進國學經典創新發展的重要推手。詩詞類文化綜藝傳播的根本目的就是以傳播中國傳統詩詞文化并讓民族精神代代傳承為己任,內部層面,該節目類型有助于提升文化價值審美與社會主流價值觀;外部層面,講好屬于中國的故事已成為當下加強對外文化傳播話語權的重要議程。在當下“全民娛樂”的大環境下,要做好學術與娛樂之間“度”的把握,既要在形式上做好大眾化的視聽表達,又要在詩詞的文本深度上有所挖掘,讓觀眾在前期已知的基礎上獲得新式的文學體驗。在文化輸出渠道上,《鄰家詩話》充分利用融媒體平臺,采取臺網聯動模式,將河北衛視所擅長的文化類節目制作優勢與騰訊視頻所擁有的網絡獨播平臺優勢相互補充,實現詩詞類文化綜藝在收視率與網絡點擊量上雙豐收的效果,讓詩詞從原先所依賴的單向維度載體經由大屏幕轉換到小屏幕,吸引眾多青年群體重新拾起對傳統詩詞的熱愛,這不僅讓文化內涵可持續性發展,而且還有利于塑造良好的品牌形象,最終借助詩詞這種文化載體將社會效益與經濟效益最大化。
結語
縱觀當下各檔詩詞類節目,多以選手同臺競技的形式為主,這些節目雖在形式上各有特色,但探究其本質都如出一轍,特別在深挖詩詞背后的文本內涵時雖有評委作出點評,但囿于節目屬性所限只是趨向于表層理解。而《鄰家詩話》的出現,是對當下眾多詩詞節目同質化現象的一次翻新,讓人們在傳統中式庭院的環境下靜下心來品鑒詩詞,探尋傳統中華詩詞文化的深層內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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