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桑鄧珠 曹森皓
摘要:發展產業是實現穩定脫貧的根本之策,培育產業是推動脫貧攻堅的根本出路。自脫貧攻堅戰打響以來,西藏自治區大力推動扶貧產業發展,有效帶動貧困人口脫貧致富。基于對拉薩市曲水縣的調查研究,從民族經濟學角度,對上述問題進行探討,可以發現:西藏的產業發展面臨特殊難題,包括嚴酷的環境與偏遠的區位的地理因素桎梏、勞動力素質與內生動力問題的社會因素鉗制、市場適應能力與發展水平問題等。產業扶貧是西藏有史以來規模最大、最深刻的“產業革命”,也是農牧民的“勞動革命”。政府引領下,以生態保護為底色實現綠色的內涵式、外延式拓展,以第一、第二、第三產業融合的凈土健康產業為產業發展方向,建設田園綜合體并整體推進產業扶貧,實行易地扶貧搬遷與產業扶貧相結合,并建構起多層級的扶貧體制。
關鍵詞:西藏自治區;脫貧鞏固;扶貧產業;可持續性發展
2016年7月18日,習近平在寧夏固原考察脫貧攻堅工作時強調,“發展產業是實現脫貧的根本之策。要因地制宜,把培育產業作為推動脫貧攻堅的根本出路。”西藏是全國唯一的省級集中連片貧困地區,也是深度貧困地區。自脫貧攻堅戰以來,在習近平扶貧重要論述的指導下,在自治區黨委、政府的堅強領導下,西藏脫貧攻堅取得了歷史性成就。到2019年,西藏解決了“兩不愁、三保障”問題,基本消除了絕對貧困。習近平指出:“脫貧既要看數量更要看質量,不能到時候都說完成了脫貧任務,過一兩年又大規模返貧。要多管齊下提高脫貧致貧,鞏固脫貧成果”。如何鞏固脫貧攻堅成果、實現穩定脫貧,成為當前西藏脫貧攻堅面臨的主要問題。經過多年探索,實踐證明發展產業是實現穩定脫貧的根本之策,培育產業是推動脫貧攻堅的根本出路。基于對拉薩市曲水縣等地的調研,文章指出在鞏固脫貧成效階段,西藏產業扶貧面臨的特殊難題,總結出西藏凈土健康產業扶貧的做法與成效,需要進一步解決的問題,并提出相應的政策建議。
一、西藏產業扶貧面臨的特殊難題
青藏高原作為一個系統,存在高原自然—文化—社會—經濟共生關系,其生態環境具有高原性、脆弱性,藏族文化具有宗教性、多元性和超世俗性,藏族社會具有居住的分散性等。① 實施“精準扶貧、精準脫貧”方略以來,西藏各地根據“五個一批”“六個精準”的要求,設立產業扶貧專項資金,加大產業扶貧投入。這些常規的產業扶貧方式促進了西藏的產業發展,助力脫貧攻堅。眾多研究表明,偏遠民族地區扶貧開發面臨“興業難”的問題②,藏族地區也不例外。西藏是深度貧困地區,常規的產業發展效果有限,“興業難”問題更加突出。西藏產業發展的基礎非常薄弱,既是歷史上長期慢性貧困的延續,又有現實中諸多難題的困擾;既有生態環境的約束、地理區位的劣勢,也有民眾產業意識淡薄、內生動力不足,還有市場應對能力很弱等。概括起來,產業扶貧中最大的難題表現在地理適應性、社會適應性、市場適應性等幾個方面。
(一)產業扶貧的地理因素桎梏:嚴酷的環境與偏遠的區位
馬克思指出,“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并不是在他們選定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創造。”③ 對藏民族而言,他們所以碰到的、既定的、繼承下的無疑充滿了艱辛與挑戰。西藏位于青藏高原腹地,是偏遠的邊疆民族地區。與其他地區相比,西藏自然環境的惡劣和生態環境的脆弱都是顯而易見的,西藏的產業發展面臨更大挑戰。西藏基本屬于禁止開發區和限制開發區,其地理區位劣勢明顯,距離國內外市場較遠,不適宜也不可能大規模發展工業,脫貧攻堅也不可能依靠工業發展。地理因素型塑了農牧互補的產業結構,且長時期難以改變。嚴酷的自然環境和偏遠的市場區位下,在西藏尋找既結合原有產業模式,又能突破環境桎梏的產業發展并非易事。
(二)產業扶貧的社會因素鉗制:勞動力素質與內生動力問題
西藏發展新產業的人力資源嚴重不足。長期的農牧業生產型塑了農牧民的勞動力技能與習慣,農牧民勞動技能單一、認知不足、勞動習慣的不適應等,都是發展新產業的人力資源短板。西藏各級各類教育低于全國發展水平,教育結構不合理,人才培養質量不高,對經濟社會發展的支持不夠。而且,在長時期歷史宗教文化濡化下,形成“安于現狀”的思維定勢,表現出強烈的畏懼心理、守舊心里、自卑心理,使得社會開放不夠,農牧民積極主動改變自己生存境遇的內生動力有待進一步激發。
(三)產業扶貧的經濟因素瓶頸:市場適應能力與發展水平問題
農牧互補的經濟模式下,農牧民生產的自給自足特性明顯,較少針對市場而生產和加工。在西藏,市場意識淡薄與市場風險巨大并存。農牧產品加工能力弱,難以延伸產業鏈,產品附加值低。西藏社會經濟發展水平與全國相比差距較大,管理、服務生產成本總體上高于全國平均水平,相關研究表明,最少在10年內西藏的區域發展成本要比全國平均水平高出50%以上。④ 這表明,西藏社會發育程度低,市場狹小、市場體制機制不健全、城鄉差距大、購買力有限,這些都嚴重制約了地方的產業發展。
二、政府引領下的凈土健康產業扶貧的做法與成效
產業扶貧是西藏有史以來規模最大、最深刻的“產業革命”。首先是產業類型的“革命”,即產業扶貧所發展的產業會使得西藏由自給自足的農牧業經濟變為市場交換經濟。其次是勞動者的“勞動革命”,產業扶貧中,傳統作物種植轉變為經濟作物種植,農牧民可以學習新的種植技能以及加工、銷售,還可以不斷轉變“安于現狀”的觀念。總之,產業扶貧的相關主體(政府、合作社、農牧民)都在扶貧產業發展中,學習積極地應對市場風險,脫貧致富。
(一)政府引領型產業扶貧
這場“產業革命”,是政府引領型的革命,政府在此扮演著多重角色,責任重大。在西藏,政府是產業扶貧產業方向選擇者、產業扶貧的規劃者、資金投入者、產業發展的組織者和引導者等。2016年以來,曲水縣共實施扶貧產業項目56個,投入資金9.53億元,共帶動貧困群眾就業471人、人均工資收入3000元/月,共分紅922.421萬元,帶動貧困群眾分紅4020戶15029人次,人均分紅1502.57元。⑤ 在曲水縣的實踐中,政府選擇了產業發展方向,即拓展綠色為基礎的“第一、第二、第三產業”相結合,拉薩市稱之為凈土健康產業;政府建設了“田園綜合體”,并依托其進行試驗、推廣;政府組織和引導農牧民參與產業發展,采用集體經濟等組織方式,將易地扶貧搬遷與產業脫貧緊密結合起來;政府依托扶貧產業,建設多層級的扶貧體制。應該說,曲水縣產業扶貧的經驗和成效,主要依靠政府引領。
(二)以生態保護為底色:綠色的內涵式、外延式拓展
青藏高原極其脆弱的生態環境需要更高程度的保護。在西藏,綠水青山是金山銀山,冰天雪地也是金山銀山。曲水縣的產業扶貧是在生態保護過程中發展產業。曲水縣進行了內涵式、外延式的綠色拓展。內涵式綠色拓展,主要是指將已有的綠色資源發展成扶貧產業,一是將現有林地拓展為旅游產業基地(如將國有苗圃改擴建動物保護園,成為重要的休閑、學習之地),二是將綠色的水資源、光資源加工成綠色產品(如飲用水加工和光伏電站等)。外延式綠色拓展主要是不斷擴大“綠色”,將荒地變綠地(如建設了萬畝苗木基地、萬畝藏藥材種植基地等)以及曲水縣域內全域實行有機生產(如2016年曲水縣獲得瑪咖、黑青稞等7個有機農產品認證證書,2017年又獲得了葡萄等5種經濟作物的有機轉換認證)。
(三)產業發展方向:第一、第二、第三產業融合的凈土健康產業
凈土健康產業,是立足于青藏高原的水、土壤、空氣、人文資源的“凈”的獨特價值,以有機農牧業為基礎,開發高原有機健康食品、生命產品、保健藥品、心靈休閑旅游,融合第一、第二、第三產業,共同發展。曲水縣凈土健康扶貧產業發展的主要做法有幾個方面:
第一,增強第一產業的市場性,集中力量發掘特色優勢。曲水縣在保持傳統優勢產品(青稞、土豆)的基礎上,大力引進—試驗—推廣符合市場需求的品種。針對市場的品種,有的是本地野生植物馴化種植(如藏邊大黃),有的從別的地方引進,經過一段時間的適應,可以生存和推廣的,有藥材(瑪咖、藏紅花、白肉靈芝等),花卉(玫瑰、百合、牡丹等),水果(雪桃、葡萄、藍莓)等20多個品種。
第二,加工產品,提高附加值,延伸產業鏈,適當發展第二產業。曲水縣的玫瑰被加工為玫瑰鮮花餅、玫瑰精油、玫瑰純露、玫瑰面膜、玫瑰肥皂、玫瑰香露、玫瑰護手霜等;煙葉被制作成輔酶Q10膠囊、牙膏、雪茄;瑪咖被加工成精片、瑪咖粉、瑪咖酒;雪菊被制作成雪菊酒、雪菊茶等。此外,曲水縣與茅臺集團、白金酒業公司等合作,加工瑪咖酒、雪菊酒、葡萄酒、鹿血酒等,銷量很好。
第三,以旅游業提升農業生產和加工產品價值。結合市場需求,堅持文旅結合,大力發掘農業、民族手工及藏醫藥民族文化價值,打造西藏特色旅游業。將旅游滲透到鄉村,使農牧民生產生活及其文化內涵成為旅游“新景色”,賦予民族手工業新的時代內涵。規劃完成集文化傳播、生態康養、休閑娛樂為一體的百畝聯動溫室,成為完善縣域旅游布局的重要陣地。
(四)建設田園綜合體,帶動產業扶貧整體推進
產業發展必須因地制宜,精準實施,要增強扶貧產業的脫貧成效,改變以往“嵌入式”的產業發展方式是關鍵,在項目選擇、產業運行、體制機制建設上要水土相服,落地生根。曲水縣探索建設田園綜合體成為微型增長極,帶動扶貧產業在縣域內推廣。曲水縣建設了才納國家現代農業示范區,采取“園區+企業+基地+貧困戶”的模式,將園區扶貧產業發展與各村各戶精準對接,構建起產業分紅、穩定就業、技術培育的多層次脫貧致富帶動體系,保障產業發展與貧困戶精密相關,化解單打獨斗的脫貧風險,實現穩定脫貧。園區年均帶動貧困戶就業1000人次以上,年人均增收10000元以上。⑥
(五)易地扶貧搬遷與產業扶貧相結合
曲水縣將易地扶貧搬遷與產業扶貧精密結合,搬遷不僅為了改變原有居住環境,更著眼于實現資源集聚、優化產業布局、疏通產業發展障礙等。因此,曲水縣在易地扶貧搬遷村莊內及其周圍同步進行產業配套,同時還積極扶持易地扶貧搬遷村莊建設了種植合作社、養殖合作社等,以此促進集體經濟發展。通過“公司+合作社+貧困戶”的有效聯動,將搬遷村莊的集體經濟吸收為縣域產業發展的有機組成部分,實現“1+1>2”,推動縣域經濟發展。同時,貧困戶因先定崗、后搬遷,一搬遷、就上崗成為效益的貢獻者與直接受益人,把蛋糕做大,增加貧困戶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有利于 “搬得出、穩得住、逐步能致富”。2016年以來,拉薩河畔·三有村累計為群眾分紅312.8萬元,與2015年相比,2019年全村貧困戶人均可支配收入增長了218.68%,達8120元。⑦
(六)產業扶貧中,建立多層級的扶貧體制
曲水縣建立有效扶貧產業與貧困戶的利益聯結機制,依托扶貧產業建設起縣—村兩級扶貧體制。全縣扶貧產業項目產生的效益分紅資金,實現縣級統籌。縣財政設立分紅資金池,縣扶貧辦負責效益分紅資金的核算與清查,平衡居住于不同村莊的貧困戶。2016年以來,全縣產業項目共分紅4020戶次15029人次922.42萬元,帶動貧困戶就業2361人,月工資在2500—6000元。⑧ 在村級層面,曲水縣推動村組集體經濟發展壯大,增強集體經濟的扶貧能力。堅持以扶貧脫貧為落腳點,立足于增強貧困戶參與度,激發內生動力,實施“一村一社一品”的發展戰略,依托合作社與企業對接市場,吸收農戶參與到整個產業運作,以此打造具有特色的自主品牌,形成了“合作社+農戶+自主品牌”的村級帶貧模式。從多主體、多維度、多層級做到精準再精準,立體式保障產業扶貧項目精準、帶貧精準、受益精準。
三、尚需進一步解決的問題
西藏的產業發展本身就有諸多難題,經過幾年產業扶貧,雖然成效顯著。但下一步面臨鞏固脫貧攻堅成果以及與鄉村振興戰略的有效銜接,有幾個問題急需解決。
(一)產業的同質化明顯、規模化不足、市場銜接不足
西藏的扶貧產業同質化趨勢明顯,集中瞄準農牧業產業,缺乏合理劃分。例如拉薩、山南、日喀則各縣都發展蔬菜溫室種植,西藏自身的消費量有限,運往內地的成本極高,產業趨同的結果是產能難以消化。與產業趨同相伴的是各縣各自為陣,各個產業在各縣的規模都不大,難以大規模以及更深程度地加工,產品缺乏較強的競爭力。有的產業市場前瞻性不足,容易遭遇市場風險,產業難以為繼。
(二)產業發展周期時間長、層次低、后續帶動能力不強
產業發展周期是產業發展的客觀規律,揠苗助長、竭澤而漁都不能實現扶貧產業的可持續發展。當前,西藏扶貧產業大多都處在發展初期,扶貧產業的生存與發展前景存在許多不確定性,且一些資本密集型產業,吸納當地勞動力的能力有限,難以為當地人提供更多收入穩定的就業崗位,扶貧效能有待提高。產業發展層次低,在缺乏縣域經濟大背景的支撐下,大部分貧困戶自主選擇的產業都處在較低水平。例如,一些扶貧產業名義上是公司企業,實際就是手工業作坊;民族手工業與利用互聯網水平不高,依然停留在先接單后生產的傳統模式;旅游業只停留在發展初期,服務意識服務水平滯后。這些都導致了部分扶貧產業發展潛力有限,影響有效、穩定地解決貧困問題。
(三)農牧民勞動素質與產業匹配度尚待提升
生產方式變革的不同階段,從生產主體講,就是勞動者認識能力和實踐能力發展的不同水平。⑨現階段,在西藏產業發展中,企業招收不到適宜的勞動力與農牧民找不到適宜的工作并存,內在根源之一在于農牧民的技能、觀念等沒有對接市場經濟下的產業發展以及內生動力的欠缺。在傳統種養業不斷受到現代農牧業產業發展的沖擊下,貧困戶受制于年齡偏大、占有社會資源不足,很難真正參與到當下的產業革命中。而如果離開農牧產業,投身到城市中,所從事的行業同樣層次較低。與此同時,產業的可持續發展、升級轉型所面臨的適宜勞動力的缺乏,已成為不可跨越的障礙。由此,貧困戶的穩定就業與產業發展陷入了互相制約的兩難境地。
四、相關政策建議
(一)提高產業規劃與設計層級,合理布局,錯位發展并形成拳頭品牌
在脫貧鞏固時期,針對同質化、規模化相關問題,需要較高層級的政府(西藏自治區政府一級)進行頂層設計與規劃,注重較大區域的產業布局與聯結。處理好國家投資和社會投資的關系,發揮優勢和補齊短板的關系,發揮市場在資源中的決定作用,不同的縣市發展不同卻又能夠互補的產業,并將之做大做強。
或者以較高層級的政府統合相同產業的各地企業,精準扶持相關產業發展,加大科技創新投入,提升產業發展層次,創建高品質的品牌產品,瞄準青稞、牦牛等特殊優勢資源,加快特色產業發展。增強產業的組織化程度,改變“單打獨斗,多點開花”的局面,推動全區產業發展“和諧一章,齊頭并進”,各產業之間形成較強的相互支撐相互需求的關系,產生強大的內生動力,推動產業扶貧質量提升。
(二)農牧民勞動素質提升,更多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如農文旅相結合
弱鳥可望先飛,至貧可能先富。在脫貧鞏固時期,要大力完善西藏國民教育體系,特別是縣區一級,要推動成人教育、文化夜校、職業技術學校向縱深普及,著力增強農牧民科學文化素質和科技生產技能。同時,在產業扶貧中,要通過培訓等各種方式提升農牧民勞動素質,包括勞動技能、勞動習慣等,以適應新產業的發展。逐漸強化農牧民、合作社等經營主體的市場意識,轉變過去落后的觀念,為市場交換而生產和加工。
當前一段時期,在西藏發展資本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產業,難以帶動更多就業,需要更多地發展勞動密集型產業。近年來,西藏逐漸發展起來的旅游業,主要依托于藏族地區的自然風光和歷史遺跡,與農牧業生產相脫離,農牧民獲益有限。第三產業旅游業一枝獨秀,其他服務業發展緩慢。而凈土健康產業使“農文旅”結合起來,可更深層次地將“文旅”引入各地村莊以及農牧民的日常生活,讓農牧民在生產生活中分享旅游產業收益,而且這都屬于農牧民能力所及的工作。充分利用好援藏資源,推動西藏特色產業更加開放,包括政策開放、資源開放、產業開放。在引進制度、資金、技術、人才的同時,拓展西藏產品市場。
(三)政府牽頭組織團隊,提高市場分析研究能力與應對能力
支持扶貧產業,行穩致遠,是有效實現脫貧效果可持續的關鍵。脫貧成效鞏固時期,要繼續發揮政府投入的主體和主導作用,發揮金融資金的引導和協同作用。針對市場前瞻性不足問題,特別是在產業發展周期之內,政府政策傾斜和風險共擔對扶貧產業、企業發展至關重要。因此,各層級政府應與企業一起,更多地關注市場、引導市場,降低市場風險。為此我們需要,一是建設起更具專業性、更強能力的市場調查分析研究團隊以及市場聯結團隊,研究和分析市場,把握市場動態,并與內地及國外的相關市場與品牌企業建設起緊密的聯結關系,開拓市場。二是更充分地運用互聯網,建構起多種網絡平臺。三是健全市場風險應對機制,創新投融資體制機制,如產業發展的商業保險等。
(四)發揮集體經濟優勢,密切扶貧產業與農牧民的利益聯結
鞏固脫貧成效,精準是要義,扶貧產業必須精準帶動貧困戶增收,帶動機制要符合實際,確保真實有效。集體經濟是藏族地區鄉村“集體的責任”的傳承,或許“以社區為基礎的治理”是理想的脫貧攻堅方式和社會治理模型。⑩ 在市場經濟中,以集體經濟的方式來聯結農牧民,既可增強集體組織扶貧濟弱能力以及集體激發個體的內生動力,也能以集體的力量共同應對各種風險。集體經濟可以為作為扶貧產業發展的“聚能環”,亦可作為產業與貧困戶的有效利益聯結中介。貧困戶個人發展潛力有限,多數貧困戶在得到相應扶持之后只能選擇開設小賣鋪、茶館等,從事簡單的經營活動,影響穩定脫貧。發展集體經濟,可以提高產業發展的組織化、規模化程度,為產業的穩定發展提供更多保障。農村集體經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體現了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增強脫貧意愿和“五個認同”是集體經濟作為利益聯結中介的溢出效應,充分發揮基層黨組織的戰斗堡壘作用,讓貧困群眾真正感受到黨的關懷與溫暖。由此,政府應大力支持農村集體經濟發展,在產業扶貧中,下移項目,增強村級集體經濟發展活力,在推動產業扶貧,鞏固脫貧成果的基礎上,為下一步實現農村產業興旺、生態宜居、鄉風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鄉村振興奠定良好基礎。
注釋:
① 馮雪紅、安宇:《青藏高原作為一個生態、文化、社會系統——關于藏族的山地民族學分析》,《中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會科學版)2015年第4期。
② 劉智勇、吉佐阿牛、吳件:《民族地區扶貧的“興業難”與政府扶貧模式研究——基于涼山彝族自治州M村的實地調查》,《西南民族大學學報》(人文社科版)2020年第1期。
③《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1卷,人民出版社1972年版,第603頁。
④ 羅絨戰堆、樊毅斌:《西藏與內地區域發展成本差異比較》,《財經科學》2011年第10期。
⑤⑥⑦⑧ 相關資料來源于曲水縣扶貧辦。
⑨ 劉永佶主編:《民族經濟學大綱》,中央民族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327頁。
⑩ 李雪萍、陳艾:《鄉村與國家的交集:藏族地區集體經濟的邏輯》,《湖北民族學院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6期。
作者簡介:格桑鄧珠,西藏自治區拉薩市曲水縣委副書記、縣長,西藏拉薩,850600;中央民族大學經濟學院,北京,100081。曹森皓,中央民族大學少數民族事業發展協同創新中心兼職研究員,北京,100081;西藏自治區拉薩市曲水縣政府辦公室四級主任科員,西藏拉薩,850600。
(責任編輯陳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