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車禍

小麗是反對自己的男人徐軍買車的，就在前年要過中秋的時候，徐軍剛結婚不久，就借朋友的私家車去參加廠方的供貨會?；丶彝局嘘J禍了，轎車鬼使神差地墜入河中，幸虧搶救及時，徐軍當時除了受到驚嚇，身體沒發覺有大礙，除去保險，貼了將近一萬元。

可是小麗近兩年沒有懷上孩子，她懷疑問題出在那一次車禍上。徐軍的下半身全浸泡到冰涼的河水里去了。他的身體受了內傷，因此扎起板子不想讓自己再碰車子。徐軍也不想碰，看到車子，兩腿就不由自主地發抖。

然而，夫妻倆生意做的越來越紅火，廠方決定獎勵他們一輛商務車。小麗心里很高興，說這是天賜良機，來自家沖喜的。她暗下決心自己去考個駕照，便設法去說服男人。男人心有余悸，最后還是答應了。

領過駕駛證后的小麗對開車十分上癮，沒事就拉著丈夫練車，晚上開車上街兜風。久而久之，徐軍試著開車也不拘謹了。

幾個月下來，全市開展交通整治，嚴查闖紅燈、不按規定系安全帶、違章停車等，他們獲悉一共違章二十八項，其中闖紅燈有5條，壓黃線有8條，違章停車有12條……

時隔兩天，徐軍學車時的師妹小S又打來手機，要徐軍再陪她去醫院一趟。徐軍不敢再將車子交給師妹開了，便答應親自開車送她。眼看拐過彎就要到醫院了，車子被交警攔了下來。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這里原來沒有右轉彎限制的?！毙燔娺B忙下車打招呼。

“請出示你的駕駛證、行駛證！”交警一臉嚴肅。

“老人出了車禍，正著急往醫院趕呢！幫幫忙！”這似乎成了徐軍的口頭禪。

“是的，我媽媽被車撞了，剛接到通知，請交警開恩。”小S跟著附和求情。

“坐車的人著急，心情可以理解，你開車的著什么急啊？先把證給我！”交警對徐軍說。

“唉，是我丈母娘，能不著急嗎？您就放過我們吧！”徐軍急中生智、斗膽撒謊。

交警見車里一男一女，一唱一和的，對他們進行了口頭警告后放行了。

“車子直往前開，醫院我們就不去了，咱們找個茶社喝茶去?！毙臉上泛起了紅暈，顯得嫵媚又動人。兩只手不時地舉過耳邊，撥弄著撩人的秀發，身體往后一仰，胸脯連綿起伏。徐軍這才注意到小S的腹部微微凸起著。

“不是說到醫院去的嗎？”徐軍說。

“我現在改變注意了，你剛才承認我媽是你的丈母娘了！”小S俏皮地媚了徐軍一眼。

這話怎么能當真呢？徐軍剛才只是和交警撒了個慌，此時她突然覺得小師妹已經成了燙手的山芋！回想當初，不該去學駕駛員，那樣就不會認識眼前這個小師妹。小師妹也就不會要求將她男朋友的車借給自己。不借人家車開，就不會出那次車禍。雖說出的事不算大，小師妹卻因此被她的前男友甩了，當時要死要活的，徐軍不過意，沒少陪她。他記得被她纏得最過分的那一次，是兩個人喝過酒之后，小S是多么的瘋狂。他倆發誓說過的：今生無怨無悔。

沒車子要借人家車子開干嘛？該賠的賠了。說過決不碰車的，可天上偏偏掉下一輛車來！不要錢的車，小麗心動了！自從獲獎的車子到家，小師妹就像只蝴蝶一樣飛來了。

徐軍和小麗兩口子是驢不走呢還是磨不轉？吵過、鬧過，生過無數次悶氣，就是沒有生出個娃。小師妹怎么就那么輕易地懷上孕呢？

徐軍回味著師妹剛才說的話，他既興奮又緊張，莫非，莫非那才叫揚眉吐氣，真想理直氣壯地把小麗這只不下蛋的母雞一腳蹬了。

他把身上攜帶的一張銀行卡悄悄地塞給師妹，叫她找個地方好好地靜養、保胎。

果真幾個月沒有了小S的消息。徐軍內心里激烈地斗爭著?！澳愠姓J我媽是你的丈母娘了?！边@個很柔情也很挑逗的聲音總是回蕩在他耳際。幾代單傳的獨生子徐軍想要孩子想瘋了。他臆想小S肚里的孩子是他的。他給她的銀行卡里有足足十萬塊大洋。

徐軍做生意心不在焉。晚上，小麗依舊纏著丈夫進城兜風。徐軍很不情愿，總想找機會對小麗發泄。驀地他發現一個大腹便便的孕婦從車子右前方正面走來，他看到她前來攔車。徐軍像是做賊被抓似的，迅速地變更車道，欲調轉方向逃避，坐在副駕駛的小麗，嚇得魂飛魄散，等定過神來，只聽見自己的男人在跟孕婦嚷嚷：“我丈母娘被車撞了，快讓我走！”他分明在暗示小師妹，此時不能相認！

孕婦小S，知道徐軍開的車，但她沒想到小麗坐在車上。更沒能理解徐軍會說出這樣的話。

“你媽才被車撞了呢，你就希望我媽死……”小麗一臉的不高興。徐軍近來不止一次兩次在她面前詛咒自己的媽媽了。現在又被她當場開罵，就懟了回去。徐軍竟伸手揪打老婆。小S急了，突然橫叉到徐軍的車前面，指著自己硬梆梆的肚子，對徐軍說：“為什么要打人？要打，你就往這兒打啊！”

徐軍趕緊下車攙扶她，并與她耳語。小麗看在眼里，直覺告訴她，要有大事發生。她挪上駕駛座，拋下了徐軍，啟動車輛，獨自向媽媽家開去。

小麗真心害怕是自己不孕，導致丈夫出軌了。剛才的一幕，她全看見了。她決定離家出走一段時間，生意場上的大事小事，家里一切的一切，看看誰能離得開誰？

十月懷胎，瓜熟蒂落。不久后小S產下了一個體重7斤8兩的胖小子。徐軍心里七上八下。小麗不在家的日子里，生意衰敗，鄰居們風言片語。有人猜測，徐軍家車子不見了，老婆不見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人猜測，徐軍有個小老婆給他生了兒子，小麗被徐軍踢出去了;更有人猜測，徐軍的老婆卷款跟人跑了……

種種傳言分別刮進了小S和小麗家人的耳朵里。都說新生兒不像徐軍，而小麗也拿出了她連日來，輾轉多家醫院檢查的診斷書，證明自己的身體沒毛病。

徐軍懵了，感覺到一場車禍把自己撞得不輕。

作者簡介：

張新貴，男，70后，筆名念一。江蘇省文學志愿者，中詩協研究會會員、揚州市作協會員等。詩歌、散文、小說、新聞通訊等散見于《奔流》《文學百花苑》《山東散文》《新華日報》《中國鄉村》《寶應日報》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