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美娟
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大量士兵受傷,因為那時候沒有抗生素,只能用消毒水處理傷口,然而用大量消毒劑沖刷傷口帶來的副作用也不容忽視——消毒水殺死了傷口處的細菌,同時也殺死了人體自身的正常細胞。
人們都希望能夠找出一種能夠特異性地殺死細菌的藥劑,但這是一個人類未知的領域,誰也不知道誰將有幸成為新世界的開門人。
一戰后,有個英國皇家陸軍醫療隊的隊長弗萊明開始進行這項研究。在一次培養基不慎被霉菌污染的意外中,弗萊明發現了一種能殺死葡萄球菌的青霉菌(又名盤尼西林),它們的分泌物可以殺死導致人類生病的某些葡萄球菌。他總結自己的研究成果,發表了一篇名為《關于青霉菌的抗菌行為——特別參考它們在分離流行性感冒B病菌中的應用》的醫學論文,作為他對于青霉菌研究的終結。當時弗萊明堅信青霉菌會是人類寶貴的財富。
直到1929年,一名來自英國伯明翰的青年醫生叫塞西爾·喬治·佩因,他在弗萊明的報告中了解到青霉菌,并對此抱有很大的興趣。于是他寫信向弗萊明索要了一點青霉菌的樣品。在給一個三個月大的、眼睛被淋球菌感染的嬰兒的冶療中,盡管佩因醫生使用了好多種特效藥,但是嬰兒的病情卻都沒有好轉,反而一天天惡化,嬰兒甚至會有失明的危險。
抱著最后一絲微弱的希望,佩因將青霉素滴入嬰兒眼內。佩因在1930年11月25日的醫療文書上寫著“開始使用青霉素”,到了幾天后的12月2日,嬰兒的眼睛就已經完全干凈了,那些化膿竟全部消失了。佩因又用類似方法治愈了一位眼睛被石頭碎片刺穿、眼球感染上肺炎球菌的礦工,這位礦工后來痊愈出院,并恢復了視力。因此佩因在伯明翰的這家醫院里開始小有名氣。但是躇躇滿志的佩因總想有更大的事業發展空間,而在伯明翰的這家小小的醫院里,醫療條件落后,似乎無法安放他寬廣的夢想。
在一次同學聚會中,佩因得知有幾個同為醫生的同學都在專攻產后熱。而這項產后熱的課題在當時的醫學界是個熱門的“香餑餑”。在同學的引薦下,佩因于1931年3月底去倫敦的一家著名的大醫院研究產后熱了,在那之后他再也沒有使用過青霉素。他也許是世界上第一個在臨床實踐中發現青霉素治療價值的人,但他錯過了改變歷史的機會。
青霉菌就這樣又被塵封了接近10年,直到20世紀40年代,英國牛津的兩位科學家弗洛里和錢恩在老鼠身上試驗了青霉素的療效,并成功提取出了一些青霉素。截至1945年6月,青霉素的年產量已經達到了6469億個單位,美國每個月生產的青霉素能夠治愈4萬傷員及病人。
青霉素挽救了成千上萬的傷員及病人的性命,并且開創了百花齊放的抗生素時代,因此,1945年的諾貝爾生理學及醫學獎頒發給了弗萊明、弗洛里及錢恩三人。而佩因則與諾貝爾獎失之交臂。
有人在佩因晚年時采訪過他,詢問在青霉素發現及應用中他認為自己所起的作用時,他回答道:“什么也沒有。一個可憐的蠢貨,當青霉素就在面前時,我沒有看見。我想有很多東西阻止了我對青霉素的研究,我很難過,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如果有些運氣的話,它可能會更早來到這世界上。”
佩因的遺憾不僅在于他錯過了名利,而在于如果他能夠完成許多偉人——比如巴斯德都沒完成的事業的話,人類的許多死亡和病痛都可以被避免。
在我們的生活中,是不是也有這樣千千萬萬個“佩因”,機遇明明就在眼前,卻沒有堅定目標、鍥而不舍堅持到底的決心,從而錯失了人生的“諾貝爾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