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仁龍
同城,有一個學友,于這天堂蘇州,棲于一樹,竟然枝頭不聞杈鳥鳴,默默相比鄰,天涯一河岸,達一年之久……
知道她居于此,還是我愛人與她的一次偶然相遇,聽到后,我的記憶簿中馬上蹦出學生時代就已固化了的八個字:“嬌小玲瓏,陸月的蘭?!痹瓉?,她就住在隔壁的小區,相距也就百米之遙。在生活廣場的一間鋪子中,起早貪黑地做包子。得知我們在此,她小鳥歡語似的,隔三岔五地約我倆去她家喝酒。而那時的我們,一月也難得回蘇州一次,整天窮忙得暈頭轉向,疲于奔命。所以,也就錯過了一次次相聚。
她與我淵源頗深,不單與我同窗,兒時還與我愛人同巷,整個一發小,算半個閨蜜。不但如此,我與她姐還是同事,同時,又成了她父親的下屬同行……我們自走出校門,幾乎已沒了交集,一是各奔東西,二是我的性格有點自閉,不善交際,更何況男女有別……可是,我倆的相同之處還是太多了,同是里下河走出的下里巴人,今又成了同處一城的姑蘇過客。
一場災疫,春江水“冷”鴨先知。還沒來得及擠暖和,就已經瑟瑟發抖,因為我們的腳,仍然還泡在水中……
她告訴我,她要走了。離開這個城,愿因嘛,都知道的……
聽了,不免有些悵然。我想問,難道這座城中除了那些不堪,就全然沒有一絲留戀的地方?但我問不出口,謀生,才是根本。我只能在心里問自己,這座城難道就不能屬于我們?就因為我們是下里巴人?我不信!
我只身佇于陽臺,煙霧伴隨,思緒飛亂。無意間才發覺,我在默默地注視著花架上的一盆吊蘭。這盆吊蘭已經養了很久了,平時我難得打理它,丟三落四的毛病害得它很少得到我的養護。倒是愛人細心,及時地修剪灑水,才能讓它葉蔥莖綠,分杈垂須。
我立刻就被它吸引了。我喜歡吊蘭葉子又尖又翹的樣子,更喜歡吊蘭須莖的模樣,又細又長。很有些家鄉水楊柳的氣質??瓷先ズ苘?,可摸起來卻硬。莖須非常細,一根一根地延伸下來,在最底部又結出了一簇簇的小葉子,看起來弱不禁風的樣子,但是它的生命力非常頑強,它居然就通過這種方式在延伸著它的生命,并且還開出一朵朵美麗嬌小的白花,只有米粒般大小,那六瓣花瓣組成花朵,以及淡黃色的花蕊,有點嬌人……
吊蘭,是蘭花家族中最不夠品的品種了,但它卻具備了一個特別難能可貴的品質,它垂下的支朵簇,只要能接上地氣,給予哪怕一點點土壤,就會奇跡般的異地重生……這一點,讓我非常驚喜。心中忍不住由衷地贊嘆,它的頑強是不是應該成為我的榜樣?
于是,我決定送一盆吊蘭給我的同城同窗,希望和她同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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