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老

趙國全

我打小就和爹不和，上小學時，成績不好，老師告狀，我沒一次逃脫他“毒”掌。

我目前的生活，百分之五十都是爹安排好的。可面對失業、生活拮據，我時常安慰自己：如果自己是塊金子，在哪兒都會發光！爹卻開始鄙視我，每次我偕妻兒回老家，他都愛搭不理的。

一天夜里，我突然接到母親的電話，你爹犯事了，和人打架，打失手了，人家把他告了，如三天之內不拿出五千元私了，就會上告到法院。一聽到爹出事了，睡意一下子全沒了。

第二天，我就拿上兩千元趕到老家。見爹一副驢倒不倒架的樣子，我心里頓感自己這個當兒子的無能。如果我在老家，他會那么大年齡還管著老宅那一份田地？他會和人因為地皮的事打架？！終于，經過幾次和那受傷家屬的談判，四千五私了。

不知為什么，這一下，爹反倒輕松了。他覺得自己的兒子有出息了，能拿錢擺平他犯下的官司了，他覺得我長大了，可以獨撐一面了。直到這時，我才真正讀懂我的父親，在他的眼里，他希望他的子孫個個比上輩人好，比別人強。

這是我第一次和爹面對面地喝酒，爹終于放下他那對我幾十年如一日的冷酷，孩子似的笑著說：“全兒，咱們碰一杯。”我深知這一杯的意義，他終于放權讓我大干一場了，因為我長大了。

我鼓足勇氣回敬道：“爹，干！”

此話一出，爹的淚如酒花，盈滿了蒼老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