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曲<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演奏實踐分析

姜晨 何珊 黑河學院

《粵曲〈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這部鋼琴作品，被稱為最具廣東風的“粵調”作品①。20 世紀50 年代，在毛主席提倡的“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的藝術指導下，用西洋樂器來表現中國傳統音樂的風格和特點，這成為眾多鋼琴家和作曲家們探索的方向，并出現了建國以來首次鋼琴音樂創作的高峰。這一時期最主要的創作手法，以改編中國的戲曲音樂、傳統樂曲、民間音樂、民謠等素材為主②。陳先生根據《雙飛蝴蝶》和《水仙花》兩種不同風格的傳統“粵調”主題音樂旋律，于1954 年創作了鋼琴獨奏曲《粵曲〈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

一、音樂文體分析

（一）曲式結構

這首作品雖然采用的是西方變奏曲式結構，卻融入了很多中國的傳統元素，是中西結合的經典之作。其曲式結構如下：

圖1 曲式結構圖示③

這首樂曲的主題是A 商調式，雙主題變奏曲式，主題是粵調“雙飛蝴蝶”旋律的原型。

（二）體裁

這首作品運用雙主題變奏的體裁創作而成，從而與題目“雙飛蝴蝶”相映照。作品中也出現了樂句重復多次的現象，體現了“句句雙”的效果，再次詮釋了“雙”的概念，同時也暗指兩個主要主題的出現。一般情況下雙主題變奏有兩種結構形式：一種為兩主題依次交替變奏；另一種為兩主題先后分別變奏，這首作品在第一主題發展到第二主題后，又返回到第一主題“雙飛蝴蝶”結束全曲，變奏手法上借用了雙主題變奏手法，但宏觀結構上卻遵循了再現原則。

變奏一、變奏二的部分都是從“雙飛蝴蝶”這一主題的音樂發展起來的，變奏三、變奏四雖然也是來自同一主題，但這時，第二主題“水仙花”的影子卻悄然出現了，為即將出現的第二主題做了鋪墊。尾聲中主題再次呈現，為合頭再現。

（三）民族調式

《粵曲<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這首作品之所以深受人們喜愛，主要原因是具有較強的中國民間音樂風格及地域性特征，聽起來韻味獨特，這要歸功與其調式的運用特征。首先，這首樂曲中沒有角調式的出現，這也是廣東音樂的調式特點；其次，樂曲中對“F、B”兩個音的游移式處理，“F”音升高半音或還原，“B”音降低半音或還原，就是對廣東音樂特殊性調性色彩的準確把握；另外，C 宮、G 商與F 商、降E 徵與降A 徵、降B 徵與降B 商也被有意地編排在不同的變奏部分上。第二主題“水仙花”為徵調式，即使后面也有變奏，調式依然在徵調式中進行，與原有的音樂素材一致。在調式運用上，最大程度地體現了廣東民間音樂的特征。

二、演奏分析

（一）指法

如何選擇指法與樂句的表達息息相關，同時還會影響節奏的準確性、音色的變化、旋律的歌唱、樂句的連貫及和聲的層次。合理的編排指法能夠減輕手部運動負擔，緩解手部壓力，降低技術難度，表達樂句完整，確保演奏的流暢。

這首樂曲的主題部分由五個小節組成，左手都是八度的音程，右手則以單音的旋律為主，每個音符上都帶有重音標記。在演奏右手單音旋律時，大拇指和中指可以一起彈奏單音旋律，這樣會增大力量，從而表達出主題寬廣、莊重的音響效果。

例如第二變奏的部分樂句綿長，旋律清澈婉轉。為了不中斷長樂句，我們需要用暗換手指的方法來完成，在音符時值內，以同音換指的方式來保證樂句的發展與連貫（如圖2）。

圖2 變奏二指法④

第三變奏是十六分音符構成的跑動音型旋律，所以我們必須仔細科學地安排該段落的指法（如圖3），確保演奏的流暢度、均勻度及清晰度。可以根據音階的指法、音型發展的方向來確定演奏指法。

圖3 變奏三指法⑤

（二）速度

《粵曲<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這首作品為變奏曲，因此幾乎每一個變奏的速度都在變化，每個變奏都有不同的速度術語，所以演奏前一定要仔細研究不同速度中包含的不同情感以及各段的速度要求。特別要說明的有以下幾處。

主題部分的速度用語是Largamente，意為浩大地、廣闊地，以廣板的速度去演奏，表現出莊重的情緒。這部分聲音需要用身體的力量把音貼鍵推出來，讓力量下沉。曲中帶有強調標記的地方，應注意旋律音做漸強處理，要有方向感，并且把旋律音強調出來。

第四變奏的速度是Andantino Moderato，適度的行板。需要注意的是，從這一段開始速度用語(tempo Rubato)就需要演奏者特別重視，rubato 本來的意思叫做“奪取”(時間)，通常被叫做“彈性速度”，在一個音樂構成單位(樂節、樂句、樂段)中，如果前面拉寬了，后面就要緊縮；如果前面緊湊了，后面就要放慢。音樂總時值不可以發生改變。彈性速度沒有絕對的標準，但是有一定的尺度，也就是要在一個規范、統一的節奏速度內，完成旋律拍子的彈性演奏。

第五變奏的速度用語是Andante piu allegretto，提示我們需要以稍微快一點的速度演奏，這是第二主題“水仙花”的旋律，左手伴奏輕快，右手流暢，表現出愉快的情緒。第六變奏速度為Allegro moderato con fuoco，需要用中速的快板以熱烈的感情來演奏。直至第七變奏這一部分是全曲的高潮，音樂層次逐漸擴張，和弦也逐漸飽滿，整個演奏應以熾熱的感情和恢弘的音響效果呈現。

尾聲的術語有兩個，首先是Largamente，前五小節和主題部分一樣，要求回到莊重的情緒。其次是Presto，后四小節需要雙手快速交替的去演奏，使全曲在熱烈激蕩的情緒中結束。

（三）觸鍵

聲音是表達作品最主要的表現手段，就像繪畫者需要用色彩來表現作品一樣。符合作品音樂形象的音色是每個演奏者所追求的目標，變化多樣的音色，處理好的觸鍵與音色的關系也是鋼琴界最受關注和探討的重要課題之一。為了演奏好《粵曲<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需要格外注意一些樂句的音色處理。

1.跑動音型奏法

作曲家在這首作品的前四個變奏中使用了大量的十六分音符跑動音型，在演奏這些音符時一定要注意不要只用手指力量把音彈出來，這樣聽起來會過于生硬，應該根據音符的進行有方向性地用手腕及身體的力量來帶動指尖觸鍵，以獲得明亮的音色，同時還要注意速度和力度的均衡，這樣才能將十六分音符演繹得精致、有顆粒性。

2.跳音奏法

跳音奏法是鋼琴演奏的三種基本彈奏法之一，分為手腕跳音、前臂跳音和指尖跳音。該作品從變奏一到變奏七出現了很多跳音奏法，曲中大多部分情況應該是左手用貼鍵跳音演奏。

手腕跳音是指利用手腕的力量帶動手指完成跳音，一瞬間發力，彈完要馬上放松。前臂跳音是指用前臂及手腕結合的力量把音彈出來，力度很強，并且難以加速，例如變奏一中leggiero 的部分，意為輕快的意思，左手部分需要使用前臂跳音，右手部分使用手腕跳音。

指尖跳音是指用手指的力量完成跳音，這種跳音比手腕跳音更加靈活，例如變奏六中“水仙花”主題的左手伴奏部分密集快速的跳音，這時就需要演奏者采用指尖跳音的觸鍵方法，力量隨著音型方向運動，指尖抓琴鍵，手腕移動，動作要小，以精準、彈性的指尖觸鍵獲得短促、歡快的音響效果。

3.歌唱性連奏奏法

“連奏”是指連續彈奏音符，中間沒有斷點。簡單來說，后一個音下鍵的同時和前一個音的連接不會中斷，就像走路時兩腳交替走路一樣。所謂“連奏”容易，“如歌”難。要表現“如歌”，就必須恰當地控制下鍵的速度、力度、深度和離鍵的時間。這首作品的變奏二部分復調旋律委婉動聽，交錯發展，需要用“如歌的連奏”演繹出柔美延綿的音色。演奏這個段落時，演奏者需要自然放松肩膀、胳膊，使力量落在指尖上，隨著手腕的運動傳遞，運用一個力量手指貼鍵演奏每一個樂句。歌唱性連奏手指觸鍵的感覺有點像“按摩”一樣，推著琴鍵用一個力量演奏，注意聲音之間的銜接關系。另外，內聲部要控制音量，注意連奏和力量的轉移，強調上方的旋律音，觸鍵時盡可能保持音與音之間的聯系。除旋律外，還要注意低音的襯托，低音的聲音要深，使音樂賦予層次感。

（四）踏板

踏板的使用與演奏時音響的效果及作品的風格有直接影響，踏板的靈活、準確運用會讓作品錦上添花。這首作品中主要運用了和聲連接踏板與節奏踏板。

和聲連接踏板，這種踏板法在使用的時候手和腳是分開進行的，當手指彈奏的時候，腳快速抬起放下。作品的主題和尾聲需要演奏出恢宏磅礴的音響效果，如果在這兩個地方踏板與和弦同時起落，聲音和聲音之間就缺少了連貫性，破壞了樂句的整體感。但使用和聲連接踏板，效果就會大有不同，即在前面和弦彈完之后換踩踏板，這樣既能保證旋律音的連接，又可以讓聲音相對清澈，不至于和聲渾濁。

節奏踏板是指根據節拍換踏板，通常踏板和左手的伴奏音型同時起落。而和聲連接踏板，依據和聲的變化換踏板，通常手先腳后（如圖4）。

圖4 尾聲部分和聲連接踏板

（五）比較難的演奏技巧

1.三六度平行演奏

在這首作品中，出現了許多的三六度平行演奏技巧，在演奏這部分時需要很強的手指協調能力。可以先試著將旋律聲部連接起來，下方對位聲部貼鍵觸碰演奏以控制音量，最后進行雙手齊奏。還可以試著先跟節拍器慢速去練習，從單手到雙手交叉，練習時要注意身體和雙手放松，注意將指法按照音型方向安排好。

2.雙手八度輪奏

這部分是整首樂曲中最難的部分，同時也是考驗演奏者技術水平的部分。這個部分需要單獨拿出來慢練，在放松的同時加上前臂的力量，手腕和手掌要保持力量貫通。以右手聲部帶動左手聲部，四拍一個單元組合練習。彈奏時要用身體的力量把聲音“推”出來，保證音樂的連貫性。

3.副旋律的演奏

旋律織體中的副旋律演奏需要與主旋律相對應，起著襯托和聲、加厚織體的作用。演奏這部分旋律的時候，要注意突出主旋律，力量趨向于主旋律的連接和表達，副旋律則貼鍵輕觸演奏，如襯聲跟隨主旋律，要在力度上做區分，為主旋律做襯托。

三、結語

陳培勛先生一生都在不斷地研究與探索，本文闡述的《粵曲<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就是一部中國民間元素與西方創作技法相融合的典范之作。這首作品運用了當時中國作品中很少運用的雙主題變奏這一體裁，以兩首經典粵調的旋律作為主題進行變奏，使得這首作品不僅具有豐富的音樂內容，而且具備多樣化的演奏技術訓練課題，彰顯了中國廣東民間音樂風格特征。

注釋：

①吳文婷：《中國粵調鋼琴作品＜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的分析與演繹》，《揚州職業大學學報》，2014 年，第4 期，第12-15 頁。

②王熠：《陳培勛鋼琴曲＜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的創作特征及演奏處理》，吉首：吉首大學，2018 年。

③華敏：《陳培勛＜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演奏與教學分析》，《鋼琴藝術》，2014 年，第12 期，第38-41 頁。

④白雨虹：《鋼琴曲＜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的演奏與教學》，載《黃河之聲》，2010 年12 期，第48-49 頁。

⑤蔡冉：《＜雙飛蝴蝶主題變奏曲>的音樂特點及演奏技巧》，載《當代音樂》,2017 年24 期，第77-78 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