構建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的思考

任 磊 王 挺 何 薇

（中國科普研究所，北京 100081）

自2006年國務院頒布《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計劃綱要（2006—2010—2020年）》（以下簡稱《科學素質綱要》），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全民科學素質行動取得了重要成就，我國公民科學素質公共服務能力明顯提升，公民科學素質建設推進機制進一步完善，公民科學素質水平大幅快速提升，為決戰決勝脫貧攻堅、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做出了積極貢獻。

習近平總書記在2016年全國科技創新大會、中國科學院第十八次院士大會和中國工程院第十三次院士大會、中國科學技術協會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指出， “科技創新、科學普及是實現創新發展的兩翼，要把科學普及放在與科技創新同等重要的位置。沒有全民科學素質普遍提高，就難以建立起宏大的高素質創新大軍，難以實現科技成果快速轉化。”深刻闡釋了經濟社會進入依靠科技創新的高質量發展階段，開展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建設，對于公民提高創新創業能力、促進全面發展、持續追求美好生活，對于國家提高創新驅動發展能力、實現經濟社會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要充分體現“科學普及”與“科技創新”同等重要的思想，必須深刻理解“科學普及”和“公民科學素質”的新時代內涵，系統思考在新的歷史形勢下提升全民科學素質面臨的新挑戰和新機遇，充分反映我國公民科學素質進入新發展階段的時代特征，構建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為面向2035年《全民科學素質行動計劃綱要（2021—2025—2035年）》的編制和開展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監測評估打下堅實基礎。

1 我國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發展概述

1.1 我國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的發展歷程

我國自20世紀90年代初從國外引入科學素質概念，并于1992年開展了首次中國公民科學素質調查。經國家統計局批準，從1992年開始至2020年共進行了11次全國范圍的抽樣調查。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作為調查的核心主體，在過去近30年經歷了三個主要發展階段[1]，第一個階段是米勒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的引入和吸收階段，涵蓋了1992—2005年6次中國公民科學素質調查，調查的指標體系和問卷結構與美國公眾對科學的理解和態度調查基本一致。在科學素質測評部分，包括了解科學知識、理解科學方法、理解科技對個人和社會的影響三個方面[2]，問卷以國際通用的科學素質測評題目（factual knowledge scale，FKS量表）為主。第二個階段是公民科學素質測評的中國化階段，直接服務于2006年頒布實施的《科學素質綱要》監測評估，涵蓋了2007—2013年的3次調查。公民科學素質測評以《科學素質綱要》對科學素質界定的“四科兩能力”為指導[3]，開發了一系列本土題目，并與國際可比題目相結合。第三個階段是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走向成熟的階段，從2015年調查開始，課題組結合《公民科學素質學習大綱》構建了國內權威的科學素質題庫[4]，發展和完善了基于“知識”和“能力”兩大核心維度的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5]，經過近年來持續的測試和分析，這套測評標準很好地反映了各地科學素質的發展狀況和不同人群的特征，具備良好的延續性和穩定性。

1.2 當前面臨的問題和挑戰

自2006年《科學素質綱要》頒布實施以來，我國公民科學素質建設取得長足進步，公民科學素質水平大幅快速提升，具備科學素質的公民比例從2007年的2.25%提升至2018年的8.47%[6]，10年來累計提高了6.22個百分點，為實現到2020年我國公民具備科學素質的比例達到10%目標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我國公民科學素質水平在整體快速提升的同時，東中西部地區、城鎮與農村、省會城市與一般地市、各類重點人群之間科學素質水平差異較大，不同區域和各類人群科學素質發展存在明顯的不平衡不充分問題。

進入新時代，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協同發展，以大數據、人工智能為代表的信息技術革命和數字經濟蓬勃興起，以綠色、智能、可持續為特征的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蓄勢待發，顛覆性技術不斷涌現，各類高新科技的迅猛發展，正重塑全球經濟和產業格局，將對各國和地區的產業升級和技術創新帶來巨大挑戰。

隨著我國經濟由高速增長階段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經濟發展方式加快向創新驅動型轉換，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建設需要更好地適應創新型國家建設、向世界科技強國邁進的需求，具備國際視野，應對成為全球公民的挑戰和要求，熟練掌握信息時代知識經濟社會的各項技能，滿足新一輪科技革命和產業變革對公民科學素質提出的新目標和新要求[7]。

面對世界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國際政治經濟形勢正發生深刻的變化。未來15年，新舊力量對比繼續加大，國際戰略格局將進行深刻調整，全球治理體系變革加速推進，發展道路和發展模式的競爭更加激烈，全球外部性的治理問題必須依靠各國通力協作，盡管經濟全球化過程中出現逆全球化、脫鉤等波折，全球化和區域一體化仍是大勢所趨。

面對新的歷史形勢，當前科學素質指標主要存在與時代發展不相適應的問題。從社會需求看，當前科學素質測評體系在產業轉型升級、轉換經濟增長方式的背景下，對勞動力技能和素質評價不夠；從人的發展看，當前科學素質指標對近年來我國互聯網信息技術快速發展與普及應用，尤其是新冠肺炎疫情給全民、全社會帶來了深刻影響，對公民獲取和甄別信息、開展終身學習的體現不足；從科技與社會的關系來看，當前科學素質指標對新的社會發展形勢下科學精神和科學價值觀的體現不夠；從公共服務看，對公民所處的文化、教育、社會環境、公共服務供給，為公民科學素質提升帶來的成效和貢獻體現不夠。因此，深入分析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的內涵和發展趨勢，進一步明確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的目標、指向和邊界，找準科學素質評價的切入點，從而更好地實現公民科學素質監測評估面向新時代的轉型升級。

2 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的內涵和發展要求

2.1 社會發展進入新階段，對公民科學素質提出新的時代要求

從我國經濟社會發展進入新階段看，“經過長期努力，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了新時代，這是我國發展新的歷史方位”[8]。新時代意味著我國要進入以高質量發展為特點的新階段，要進入高度依賴科技進步和創新的新發展模式，要向創新型國家和世界科技強國邁進，向對人類發展有更重要貢獻，并在全球有更強影響力的負責任國家邁進。這個新時代，需要科技實力、創新能力、社會文明程度和國家影響力的整體提升，對公民科學素質的全面提高提出新的要求，科技創新和科學普及要在開辟新的歷史進程中協同發展。

從治理能力現代化的進程來看，公民科學素質的提升有助于提升參與社會事務的意識和能力，促進公眾參與到治理的過程中，助力推動社會治理能力現代化。科學素質提升將有助于公民更好地體現“社會參與者”和“社會監督者”的角色，推進社會治理的高效實施[9]。對個體而言，科學素質水平決定了其參與社會治理的行為狀況；對國家和社會而言，科學素質的整體水平是國家社會治理能力的重要衡量標準，科學素質的發展能夠提升政府的社會治理能力，厚植理性土壤，推進社會文明進步。

2.2 知識經濟時代，公民成為科技發展和技術變革的參與者和親歷者

從人類社會發展的進程看，信息時代最顯著的特征是公民所需的知識和信息，不再依靠傳統的“倉庫（warehouse）”模式來存儲和提取，而是通過搜索引擎等工具實現信息的“即時（just-in-time）”取用。進入知識經濟時代，經濟社會發展高度依賴于知識的生產、傳播和應用，知識的流動和傳播成為關鍵要素，知識的“分配力”與知識的“生產力”同等重要，換言之，知識和信息的傳播、擴散與知識的生產同等重要。

從世界科技發展的趨勢看，新一輪科技革命正在興起，信息技術、人工智能技術和生命科技，都具有強烈的應用導向，與人類生產、生活方式的變革緊密關聯，一些新技術的應用與當前的法律、道德、倫理體系的潛在沖突，將會引發廣泛的社會、倫理和法律問題，社會公眾成為新科技革命發生和發展的直接參與者和親歷者。

2.3 融入國際社會，成為全球公民的挑戰和要求

當代公民將面對在各類工作環境和不同生活情境下多重角色所帶來的挑戰。此外，以往人們更傾向于將人類社會變遷、中國發展變革和科技發展帶來的新挑戰視為政府和專家要面對的問題，但這種觀念需要改變。隨著中國更加廣泛地融入國際社會，中國公民在全球事務中的參與度更高，當代公民必須共同面對未來發展的不確定性，應對全體人類共同面臨的挑戰，公民的行為與國家的形象有更密切的關聯，對當代公民國際化、全球化的要求更加普遍，公民需要從全球視野、“世界公民”的角度思考自身的行為方式和基本素質。

3 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的構建目標

科學素質具有明顯的階段性特征。綱要頒布實施以來，我國公民科學素質水平的整體快速提升表明，我們將從以傳統的掌握基本科學知識和方法為主要體現的科學素質快速增長階段，進入以能力為核心體現的科學素質高質量發展階段。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的構建原則，將充分體現科學素質新時代內涵和發展要求的問題導向，圍繞公民作為科技發展和技術變革參與者的需求導向，以及面向未來15年我國進入創新國家前列和基本實現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目標導向。

放眼國際，事實性科學知識量表（FKS）一直是許多國家開展科學素質調查的核心內容，也是開展科學素質國際比較的重要基礎[10]。而歐盟2006年正式發布的“核心素養”（Key Competences）[11]和經合組織（OECD）自2011年主持開展的國際成人素養調查（PIAAC），其中的一些思路和理念，為面向新時代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的轉型升級提供了很好的啟示和借鑒[12]。歐盟核心素養包含了 8 項主要內容 ( 母語交流能力、外語交流能力、數學素養與科學技術基本素養、數字素養、學會學習、社會與公民素養、主動意識與創業精神、文化意識與文化表達) ，其核心理念是使全體歐盟公民具備終身學習力，從而在全球化浪潮和知識經濟的挑戰中能夠實現個人成功與社會經濟發展的理想。經合組織的成人素養調查則關注成年人如何獲得相應技能[13]，在復雜技術環境下解決問題的能力[14]，以及在工作生活中如何運用這些技能和獲益情況。總體而言，無論是歐盟核心素養和經合組織成人素養都非常關注終身學習能力、信息素養水平和解決問題的能力，這些素養和能力是公民應對信息化和全球化挑戰的重要基礎，也將是構成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的重要組成部分。

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的構建思路，從回應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面臨的問題和挑戰入手，結合國際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領域的主要發展方向，在個體層面強調新時代公民應具備持續學習和終身學習能力，掌握當代核心技能，形成理性認識科學、積極參與科學、合理運用科學的價值體系，在群體層面助力培養宏大的高素質創新大軍，最終形成一套層次遞進、兼顧個體和群體層面的綜合測評體系，該體系將具備以下四個主要特征。

3.1 具備持續學習和終身學習能力，能夠應對復雜信息環境和多重角色的挑戰

在當代科技治理中，人們面對的往往不是具有確定性的知識情境，通常不是“成熟的科學”，而是“形成中的科學”[15]。“形成中的科學”要面對的往往是尚未被證實且有爭議的知識，知識應用帶來的后果可能也存在一定的風險。當代公民對科學的理解，重要的不是記住大量的各種科學事實的能力，而是在有需求時知道如何從大量的知識庫中獲取相關知識的能力。更重要的是了解在不斷消除不確定性，探求可靠的科學知識的過程中，“可靠”的知識究竟是如何獲得的？要了解科學研究的方法、科學的精神和科學的社會運行，尤其是當代科學的運行模式，能夠運用科學思維認識和解決問題；理性認知科技對社會的影響。因此，公民具備持續學習和終身學習的能力是新時代科學素質的核心構建目標，唯有持續學習和終身學習才能更好地應對社會發展和科技變革，形成適應時代變化的能力。

3.2 掌握核心技能，體現知識經濟時代從素質到行為的復合素養觀

我國當代社會發展的主要特征是從工業社會向信息和知識社會的轉變，以及新一輪科技革命帶來的生產、生活方式變革。21世紀以來我國公民受教育程度普遍提高，科學素質水平大幅提升，公民在科技活動中展現出更多的參與行為，在科技發展的社會治理中扮演更加重要的角色。

公民在信息時代知識經濟社會將面臨更加復雜的信息技術環境，不同工作和生活情境中產生的各類場景，以及在各類場景下承擔和勝任不同角色所帶來的挑戰[16]。這種挑戰主要體現為，是否已經掌握或能夠搜索相關知識，正確分析問題，進行理性思考和科學判斷的綜合能力。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的發展目標，側重于在具備基本知識結構的基礎上，對公民生活和學習方式、工作和思考方式，在各種常見場景下對信息的搜集識別和判斷，常用工具的熟練使用，妥善解決問題的能力，體現為知識、技能和行為的跨學科領域復合素養，強調知識經濟時代公民在工作和生活中所應掌握的“核心技能”。正規教育是科學素質的養成基礎，而通過持續學習和終身學習掌握適應時代變化和社會變化的核心技能，既是科學素質實踐領域倡導以能力為導向的具體要求和外化表現，也是公民從科學素質到科學行為的關鍵環節和重要抓手，體現知識經濟時代從素質到行為的復合素養觀。

3.3 形成公眾理性認識科學、積極參與科學、合理運用科學的價值體系

即便仍然存在教育發展不平衡、不充分的問題，但當代公民受教育程度普遍提高仍然是當代中國社會的重要特征，公民在日常生活和科技活動中展現出更多的參與行為，在科技發展的社會治理中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2018年中國公民科學素質調查結果顯示，我國年輕一代公民（20世紀80年代之后出生）的科學素質與歐美發達國家處在同一水平，他們認同科技發展對社會發展和人類進步的驅動作用，了解科學發展的不確定性、技術發展的局限性和相關的倫理風險，表現出相對成熟的科學價值觀體系。盡管我國公民科學素質發展存在明顯的代際不平衡，但越來越多的年輕一代正逐漸成為當代社會的主體人群，由他們帶動整個社會對科技發展特征形成較好的認知和理解，逐步建立理性認識科學、積極參與科學、合理運用科學的價值體系。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的發展目標，不僅要讓公眾具備科學工作和科學生活的能力，而且要在公民科學素質水平普遍提升的同時，弘揚理性求真的科學精神，培育勇于創新的創新文化，當理性成熟的公民成為社會主體時，將形成以求真務實、勇于創新為主要特征的科學文化。

3.4 進一步提升科學素質，助力培養宏大的高素質創新大軍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沒有全民科學素質普遍提高，就難以建立起宏大的高素質創新大軍”。科技創新已經成為提高國家綜合實力和國際競爭力的決定性力量，是我國現代化進程的重要支撐和核心引領。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的發展目標，在個體層面體現為提升公民持續學習、科學工作和科學生活的能力，弘揚理性求真的科學精神，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指向，分級評價不同人群科學素質狀況，精準提升各類人群科學素質水平；在群體層面體現為進一步弘揚科學理性、鼓勵創新的科學文化精神，圍繞我國階段發展目標和時代要求，為建設世界科技強國提供堅實的科技人力基礎，厚植創新土壤，繁盛創新之花，豐碩創新果實。

4 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的框架結構

自2006年《科學素質綱要》頒布實施以來，通過大力開展公民科學素質建設，我國公民科學素質水平整體快速提升。過去15年，限于我國公民科學素質水平較低的現狀，科普工作總體以科學傳播中傳統的缺失模型為主，側重于科學知識的普及和傳播，在很大程度上發揮了對科學的認知和啟蒙作用。當前，我國經濟社會進入高質量發展階段，隨著公民科學素質整體水平的大幅提升，科學素質對于人的現代化和全面發展而言意義更加凸顯，我國公民科學素質建設與發展將進入新的階段，未來15年科普工作將更多體現為促進公眾理解科學和公眾參與科學的發展路徑[17]，公民在這個過程中將逐漸形成理性成熟的科學觀和更好的公共參與能力。因此，在測評框架的構建上，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將以掌握科學知識、運用科學方法、樹立理性求真和批判性思維的科學精神為主線，具備適應信息時代、能夠解決工作生活問題的能力導向，體現為新時代科學素質的金字塔模型（見圖1）。

圖1 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框架

在科學知識層面，科學在于認識世界、解釋自然界的客觀規律；技術和工程則是在尊重自然規律的基礎上改造世界、實現與自然界的和諧共處、解決社會發展過程中遇到的難題；數學則作為技術與工程學科的基礎工具。隨著時代的發展，科學、技術、工程、數學、信息等多學科的交叉和融合對公民提出了新的要求[18]，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將從科學擴展為包含科學、技術、工程和信息等多科學學科內容的全面整合。對于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的構建，從學科覆蓋和維度層次兩個方面展開：在學科的覆蓋上，從科學擴展為科學、技術、工程、數學、信息等多學科交叉和融合；在層次的遞進上，從知識方法精神的主線擴展為掌握各項核心技能具備運用科學的能力。根據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對科學精神和價值觀的相關要求，在測評框架中納入精神和價值觀層面可測度的指標，并在宏觀層面上實現從素質到行為的重大轉變。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框架擬設立科學素質層次結構、核心技能和科學行為監測三大模塊，通過對各模塊的監測評估實現科學素質水平從具備或不具備的簡單二元結構向多層次評價體系轉變（見圖2）。

圖2 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結構

4.1 體現以科學知識方法思維為主線的科學素質層次結構體系

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應了解科學、技術、工程和數學與信息的基本知識結構，具備多元知識與信息的獲取、識別、分析與應用能力；掌握基本科學方法和科學探究與實踐過程，具備運用科學思維與技能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樹立科學思想，理性認知科技對社會的影響，具備參與科技相關公共事務的能力；崇尚科學精神，堅持求實創新，具備持續學習以適應新變化的能力和持續追求美好生活的能力，體現出以知識方法思維為主線的科學素質層次結構。

新的科學素質層次結構繼承了《科學素質綱要》對科學素質“四科兩能力”的界定，并對原概念進行了與時俱進的延伸和擴展，形成了包括崇尚科學精神的價值取向、構建科學的思維方式以及獲取識別分析應用多元信息、解決實際問題、參與公共事務、理性認知科技對社會的影響，持續學習以適應變化的能力[19]。

4.2 開展核心技能評價，進一步加強科學素質監測評估的實用性和指導性

信息時代知識經濟社會中公民在工作和生活應具備不同場景和不同角色的“核心技能”，其英文表述由“scientific literacy”到“competence”的轉變[20]，公民個體具備在復雜信息環境中科學生活、科學工作的能力，運用科學的方法和思維解決各類問題，擁有整合科學、信息、技術和工程素養的綜合能力，能夠利用各類資源進行終身學習。核心技能是公民“科學素質”和“科學行為”的連接器，新時代科學素質測評體系不應只局限于“有沒有”的內化式評價，而應該圍繞著由工業社會向信息與知識社會的轉變，側重于對公民生活和學習方式、思考和工作方式，在各種常見場景下信息的搜集識別和判斷、工具的使用、解決問題的具體方法等核心技能“會不會”的外向性評價。

為此，在《面向2035年的公民科學素質行動計劃綱要》頒布實施之后，將根據新綱要對公民科學素質的要求，開發《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指南》，作為提升公民科學素質的行為規范和具體要求，成為科普工作的發力點和有效抓手，有效破解各地科普工作成效與公民科學素質發展的實用性和指向性不強等問題。

4.3 將公民科學素質行為納入監測評估體系，綜合評價各類人群和不同區域的科學素質狀況

公民科學素質的持續提升為推進實現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了必要基礎。我國公民在這次新冠肺炎疫情防控過程中，表現出有序理性、尊重科學的應對行為，直觀反映了我國科學素質和文明程度的總體提升。社會文明進步不是某一方面素養的提升，而是整體素養的全方位提升，充分體現出人的全面發展的應有之義。

社會公共事件中公民的應對行為和處理方式，信息時代公民獲取和甄別信息的行為，日常工作和生活中公民參與科學的行為，從不同角度反映出各類人群和不同區域的科學素質狀況，利用大數據等手段開展公民的科學素質行為評價，將成為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

4.4 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是當前測評體系的傳承和創新

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在過去30年經過持續漸進的改進和升級，在保證連續可比的基礎上很好地反映了各地科學素質發展狀況和不同人群的特征，具備良好的延續性和穩定性，為《科學素質綱要》以及“十二五”和“十三五”我國公民科學素質監測評估提供了基礎數據支撐，直觀反映了我國公民科學素質從夯實基礎進入快速增長的階段特征。

未來15年，我國將面臨國際競爭格局、高質量創新發展、加強基礎研究、人口結構老化等一系列問題和挑戰，科學素質的概念和內涵發生了重大變化。因此，構建一套充分反映新時代內涵和發展要求的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勢在必行，新測評體系作為當前體系的傳承和創新，在指標設計上保留當前測評體系中的經典量表以保證歷史縱向可比和橫向國際可比，在此基礎上強化科學方法、思維以及精神層面的測評，并添加新時代公民面對復雜環境和多重角色所需的核心技能，體現出公民從科學知識、技能到科學行為、價值觀的復合性和全面性。針對我國區域和人群科學素質發展的不平衡問題，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將嘗試采用分級評價的方式，根據不同地區、不同群體的基本情況和共性特征，制定分級標準，提出差異化的目標要求，從而實現科學素質的精準評價，對各地公民科學素質發展提出具體的指導建議。

5 結語

科學素質是一個不斷發展且有明顯階段性的動態概念，自20世紀50年代首次提出以來，經過半個多世紀的發展，走過了從理論概念到測評指標、從學術研究到政策目標的發展歷程。科學素質的演進表明，其概念和內涵與各國科技發展狀況、社會文化語境、政策目標導向等有很強的關聯性，呈現出較強的社會語境和時代特征。面對新時代的新形勢和新挑戰，優化升級科學素質測評指標，構建一套客觀反映我國公民科學素質發展規律，深刻體現公民科學素質核心價值的新時代公民科學素質測評體系，同時處理好創新與傳承的關系，采用心理測量學方法保證科學素質的歷史縱向可比和橫向國際可比。在此基礎上，更好地承擔面向2035年《科學素質綱要》的監測評估任務，深入分析科學素質與科技創新和社會治理的關系，樹立以促進人的全面發展為統領的科學素質發展理念，走好公民科學素質測評的中國道路打下堅實的理論和實踐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