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具設計批評范式研究

張學彬，張亞池，孫光瑞

(1.北京林業大學，北京 100083；2.天津電子信息職業技術學院，天津 300350；3.天津科技大學，天津 300222）

目前我國處于由家具制造強國向家具設計強國發展、邁進的時期，及時總結經驗及教訓是非常必要的，家具設計的優劣需要有科學的理論為指導進行批評。近年來家具學界及業界將更多的目光和精力投入家具文化、用戶市場細分、定制家具等方面，以及智能制造、家具的新材料、新技術、新工藝等技術領域，還有情感化設計、模塊化設計、交互性設計等家具設計方法及理論的研究，然而對家具設計批評的研究重視不夠。家具設計批評是家具設計理論的重要構成，家具設計批評體系構建中很重要一個環節就是形成家具設計批評范式。而完善的家具設計批評體系研究對家具設計理論、家具設計史的進一步充實和完善，對提升設計文化和設計水平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本研究將在明確家具設計批評主體和客體的基礎上，著重探討家具設計批評的范式，有效助力設計批評意識的廣泛樹立，從而更科學地批評反思當代家具設計。

1 家具設計批評定義及現狀

家具設計批評的標準基礎是對家具設計的價值和意義的認同，而家具屬性決定了家具設計的價值和意義所在。家具的屬性包括藝術性、實用性、文化性等。當大量的建筑室內空間需要陳設布局的時候，家具被機器大批量生產，成為了工業產品（圖1）；當傳統文化傳承、中西文化交融過程中，能人志士將技術技藝發揮極致用于家具設計制造之時，便賦予了家具審美特征和思想情感（圖2）；當歷經風雨滄桑的時代變遷，家具作為歷史和藝術的載體，不斷被澆筑上文化的烙印，呈現在世人面前（圖3）。

1.1 家具設計批評的定義

家具設計是設計的一種特殊形式，家具設計批評屬于設計批評的范疇[1]。開展家具設計批評研究，可通過借助設計批評的方法，將設計批評理論中相關的術語解釋、形式意識、價值體系、研究范式運用到家具設計批評之中，在把握共性的同時，也針對家具載體本身的特殊屬性，展開個案研究。

設計批評是指對于設計的主體、環境、技術、藝術、材料等條件和因素，以及設計物與人、社會及環境所形成的多重關系的理解、描述、判斷、闡釋和評價[2]。家具設計批評則是對家具設計的背景、過程或作品，通過觀察理解其價值和意義而做出的評價分析和價值判斷，并就如何得出批評結果做出闡釋的過程。

1.2 家具設計批評現狀

圖1 潘頓椅

圖2 紫檀卷草紋寶座

圖3 克里斯莫斯椅

圖4 風琴紙家具.jpeg

圖5 紙蒲團

據文獻研究發現，與文學批評、藝術批評、建筑批評等平行領域相比，家具設計批評理論研究成果寥寥無幾；與此同時，家具設計批評相關實踐活動也未能廣泛開展。王世襄先生早在《明式家具研究》一書中提出明式家具的“品”與“病”。他借鑒古代的文藝批評，提出品評家具應因襲前人，用“品”與“病”來區分好和壞的觀點；還結合明式家具實例，提出了明式家具十六品與八病[3]。王世襄先生的對明式家具的“品評”可謂國內家具設計批評早期的實踐。劉文金先生借鑒建筑批評學理論，在《當代家具設計理論研究》一書中，總結出家具設計批評的含義、對象及批評者、媒介與方式、思維與意識、價值體系與標準等[4]，屬于國內較早的家具設計批評理論研究。筆者以上述理論為指導，就中國原創家具設計師朱小杰家具設計思想進行設計批評研究，屬于針對設計者進行的家具設計批評實踐[5]。

綜觀國內家具設計批評理論研究，尚未引發學術爭鳴，家具設計批評實踐由于沒有有效地利用理論武器指導批評，多體現在針對家具設計的評價、感悟層面。在前人研究成果的基礎上，筆者試圖以家具為研究載體，借助設計批評學理論及方法進行研究、歸納和總結，通過對家具的批評主、客體剖析，對批評范式的研究，以期更好地指導當代實踐。

2 家具設計批評的主體

“設計的家具由誰來批評”，這是家具設計批評的主體所主要呈現的。法國批評家蒂博代將文學批評分為三種類型，分別是“自發的批評”、“職業的批評”和“大師的批評”，體現出文學批評對應的批評主體[6]。黃厚石在《設計批評》一書中指出，對設計批評主體細分為設計師、批評家、藝術家、公眾、官方、客戶，前三者的批評常常被認為是專業批評，后三者的批評被認為是業余批評[7]。在建筑批評領域，鄭時齡提出的主體主要分為建筑批評家、建筑師、超級批評家、藝術家、公眾五類[8]。在家具設計批評中，可以參照相關學科的批評主體分類情況進行延伸研究。

家具設計是為滿足人們使用的、心理和視覺的需要，在投產前所進行的創造性構思與規劃，并通過圖樣、模型或樣品表達出來的全過程。它既是一門設計藝術，又是一門應用科學。因此，家具設計批評的主體應該既包括家具設計師、研究學者、藝術收藏家等專業人士，也涵蓋家具的用戶。通過深入了解批評主體的特征，更加有利于認識家具設計批評不同主體的區別。

3 家具設計批評的客體

“設計的家具應該批評什么”，這是家具設計批評的客體（或稱家具設計批評的對象）所主要表現的。針對家具設計批評的客體，大多分為三個層次，分別是設計師、設計物和設計過程[9]。也有學者對批評客體進行了類型分析研究，最終分為關于人的批評、關于物的批評、關于行與事的批評、關于思想的批評，共四種類型[10]。家具的屬性具有多樣化特點，對家具屬性的認知決定了設計批評的意義和價值。

家具具有多種屬性，家具設計批評的客體可以包括以下幾方面：一是家具設計作者，主要涉及家具設計師的個人背景、創作理念和設計思想。二是家具設計文本，批評學中對批評物作為文本對象，其含義是指由家具設計師主觀創作的，原原本本反映設計師設計思想的家具，具有創作結果的初始性；家具文本可以是以設計師的構思草圖、效果圖、模型、實物等，其設計批評可從家具的造型、裝飾、用材、結構、功能、經濟、環保等多方面入手。三是家具設計行為，涉及到家具設計、制作、生產、使用、消費過程中的諸多因素，涵蓋家具的設計歷史、設計環境、設計事件以及設計影響，通過對行為的系統全面的分析研究，挖掘行為背后的無意識思想活動，進而對家具作品做出客觀公正的批評。其中，家具設計批評客體的核心是家具設計文本。

4 家具設計批評的范式

所謂范式是指參考一定標準形成的家具設計批評理論，將歷史文化背景、藝術美學規律、經濟生態指標等方面作為標尺，應用到家具設計批評的主客體之中，從而得到較為具體的評價分析和價值判斷，其具有較強的實踐特征。因此，在家具設計批評中，抓住行之有效的批評范式，便可組成較為全面的批評體系，形成家具設計批評共同體。從家具設計批評主客體的角度出發，我們可以列舉出如下五種范批評式，通過這五類范式的綜合分析研判，基本將家具的多重屬性進行了較為全面的批評。

4.1 家具設計的文化批評范式

對家具設計進行文化批評，既要突破家具文本的邊界，又不能脫離對文本本身細致入微的研究分析。通過結合家具文本的外部民俗、文化環境特征，重構文本作品產生的原有文化環境，這種文化批評將家具作為構成社會特定文化的一種符號模式。因而，家具設計的文化批評范式就是從社會文化的角度出發，面向家具設計文本，以及家具與社會環境、地域民俗的關系，將文化內涵和符號類型作為一個闡釋框架，進行分析評價。因此，家具設計批評應緊密聯系家具本體的內容與形式，從家具的文化背景和文化根源出發，進行系統闡釋。

4.2 家具設計的社會批評范式

家具設計的社會批評范式來自于對社會性與時代性的批評，是以社會群體為主要對象開展的批評。家具文本與社會環境之間的聯系十分緊密，也至關重要，因為家具是在特定時代、社會背景下的產物，家具設計的社會批評則應以研究家具文本、家具作者與社會環境之間的關系為重。通過家具的發展史可以看到，家具與當時社會的政治經濟有著直接的聯系，社會變革深深影響著家具的發展，所以家具是在特定的政治、經濟、社會條件下產生的。家具設計的社會批評范式內容主要包括三方面：一是圍繞較為明確的政治化和功利化傾向開展批評；二是圍繞家具作者的社會地位或社會特征開展批評；三是圍繞家具設計對經濟社會發展和日常生活變化的貢獻開展批評。

4.3 家具設計的審美批評范式

圍繞家具作品的美學性質展開批評是家具設計的審美批評的主要工作，著重從家具的造型和裝飾中發現美，從材料和工藝上體現美，從家具與使用者、社會之間的關系上尋找美。家具設計的美主要體現以材料、結構及工藝為支撐的功能美上，是理性美感的具體表現。審美批評主要是一種最為直觀的視覺感受，更多地注重從家具文本的完整性出發，把設計手法、組成結構、裝飾造型、表現技巧等內容作為批評的主要因素，進行審美方面的分析評價。審美批評范式主要包括以下三方面：一是以家具文本為核心，對材料技術、功能形式、工藝結構、品味內涵進行細致揣摩；二是以家具與現實的關系為核心，針對家具與使用者的關系，家具設計與日常生活的關系展開審視批評；三是以家具設計與環境之間的關系為核心，透過美好宜居的環境視野看家具的設計成效。

4.4 家具設計的經濟批評范式

家具設計與經濟關系尤為密切，家具設計產品的經濟屬性主要表現在研發、生產、流通和消費這四個環節。家具設計的經濟批評范式主要包括三方面內容：一是家具設計的文化成本，所謂文化成本是指“人們為信奉或遵從某種習得的文化信念或價值體系時所放棄的最高的心理或貨幣代價”[11]，因此作為家具設計批評的主體，都是文化的存在物——人，文化成本具有一定普遍性；二是家具設計產品的生產和流通，經濟批評要時刻關注家具文本在生產和流通中該如何發揮作用；三是家具設計的產業化問題，從中看到工業化生產的優勢，發現制造過程中瓶頸問題，以便經濟批評有的放矢。

4.5 家具設計的生態批評范式

工業革命以來，家具的生產制造同樣對環境產生一定壓力，從而形成一種對生態危機文化的認識和價值判斷，我們可以稱之為“生態批評”。受世界能源危機的影響，綠色環保、生態健康、可持續發展的設計理念，越來越多地被設計師注入到家具作品之中（圖4-圖5），逐步成為了家具設計實踐過程中的熱點問題、賽事標準、設計意識和產品屬性。生態批評范式主要包括兩方面內容：一是對家具設計本身而言，在原有對使用功能、材料結構、造型審美、經濟成本等多方面統籌思考的基礎上，增加對生態環境屬性的分析判斷，并保持技術與藝術之間的協調平衡；二是對家具設計環境而言，要考慮家具設計作品所屬的生態系統和外部環境，使得家具在設計理念和使用價值上擁有環境基因，與室內、建筑等外部環境同步形成相對平衡的“生態體系”，傳遞健康綠色環保理念，體現一種對生態環境的責任意識。

上述幾種批評范式各有側重，而又相互重疊、不可分割，僅從一個角度對家具文本以及相關領域進行的批評往往相對片面，只有通過相互聯系、協同整合、綜合分析，才能獲得較為全面、系統的批評闡釋結果。

5 結語

家具設計批評是一種特殊的設計批評，家具設計批評范式研究可主要以設計批評理論為依據，并借鑒建筑批評、藝術批評、文學批評的方法而形成。家具設計批評體系的構建從對家具批評主體、客體的探討開始，提出了文化、社會、審美、經濟和生態批評范式五種主要批評范式。在進行家具設計批評實踐過程中，應該綜合五種范式為指導，通過描述、闡釋、比較、研究等一系列評價分析和價值判斷得出最終的批評結論。

家具設計批評的范式研究能夠有效地從不同角度和維度洞察家具設計師、家具作品的設計思想進行探索性研究，較為客觀通過深入分析、比較、判斷等具有開放性和實踐性的活動，辨別家具設計過程中所蘊含的社會背景、符號文化、材料工藝以及思想來源，揭示家具設計思想與現代社會發展的相互關系，用以預測并構建未來家具設計的前進方向。大量家具設計批評實踐，將促進家具設計批評理論體系得到不斷完善；同時，越來越完善的家具設計批評理論又能更好地指導家具設計實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