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社會學家邁克爾·舒德森在多年前發表的著作中探討了美國新聞業客觀性理念從無到有的樹立過程,對今天的讀者仍具有啟發意義。本文從社會學視角,展現客觀性理念形成和發展的更大的社會圖景,提供新的研究視域,對客觀性理念進行批判性的辨析和探討,有助于認清新聞業的本質,確定前行之路。
關鍵詞:客觀性理念;美國新聞業;社會史
中圖分類號:G219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0)09-0115-04
1978年,邁克爾·舒德森發表了其代表作《探索新聞——美國報業社會史》,開拓了新聞史與社會史研究的交叉領域。此書是他在哈佛社會學系的博士論文,發表30多年以來一直在學界頗受追捧,于2009年被引進中國大陸。
此書拋卻了里程碑式的傳統史學敘事手法,不再以編年體的形式堆砌歷史事件,而是將報業的發展史放到更宏觀的、整個社會的發展史中進行觀照和考察。其深入地研究了美國新聞業的客觀性原則從無到有的歷史,展現了新聞生產機制與社會的互動關系,描述了18世紀以來美國報業發展的社會圖景。雖然只是選取了客觀性原則這樣一個看似平常的點,但作者卻憑借深厚的社會學功底使此書產生了窺一斑而見全豹之效,闡釋了新聞行業在社會中孕育發展的歷史脈絡,充滿了社會學的意趣和想象力。此書雖發表多年,但對今日的讀者仍然大有裨益,其間奧妙仍值得細細品味。
一、熟悉的客觀性
雖然如今的記者并非都認為自己的作品一定要客觀,但客觀性這個信念仍十分普遍,大部分新聞工作者及其評論者都認定報紙應當客觀,而所有的記者都必須面對這個課題。但這個課題很普通,普通到我們都意識不到其存在,似乎天生就應當如此。從批判學的觀點來看,可以這樣解釋這種專業理念的“自然狀態”——新聞生產在完成自己任務的同時,“它重構并加深了讀者對日常生活的印象和理解,從而轉過來,新聞報道中那些職業手法,獲得了社會的一致認同,成為行業內通用的準則和生產新聞不可缺少的工具”。[1]
但舒德森顯然不滿足于這樣的“自然狀態”,他在開篇就不斷向自己發問——我們所處的社會是什么?新聞事業又是什么?為什么它必須維持“客觀”這個奇特的理想?這將是本書探討的主題。我不問大家熟悉的問題:報紙到底客不客觀。反之,我將問:為什么這個問題如此熟悉?
在舒德森看來,客觀性對新聞業而言的確是個破格的要求。如同其他行業,新聞強調客觀不僅關乎我們應信賴何種知識,也關乎我們做道德判斷時應訴諸何種標桿。它更是一種政治上的選擇與實踐,指導我們應用什么標準判斷別人。客觀提供了兩種自我約束的社會機轉。
第一,它是一種較高級的專業訓練,用科學知識與客觀態度使專業人士不同于一般人,使他們能夠在某些情況下將個人喜好與情緒置于一旁。比如醫師的訓練,使他們能夠面對旁人無法面對的痛苦;或者律師的訓練,使他們能夠冷靜地區分法律問題與道德問題。
客觀提供的第二種社會約束是和大眾的隔離。專業術語有此功能,另外是制度上的。比如法律學者認為,法庭之所以比國會客觀,是因為法官承受的選民壓力遠不如國會議員。越不受市場壓力和大眾意旨影響的行業就越客觀,經過訓練較不受自我價值影響的人也較客觀。但對記者而言,他們所有的訓練并未給予他們塑造他人世界觀的“執照”,記者沒有深奧的術語,報紙的生存完全取決于市場的好惡,新聞事業絕非一個與大眾隔絕的行業。
那么為什么客觀會成為新聞事業里人人追求的通則?或許越不客觀的行業越會覺得客觀的重要性,但是新聞不像其他專業行業有其客觀的條件,為什么它并未干脆放棄追求客觀?報紙和客觀性生存在社會歷史中的土壤究竟是什么?
舒德森總結出,到了20世紀60年代,不管是新聞媒體的批評者或捍衛者,都認為客觀是美國新聞界的象征,它代表了擺脫“煽色腥”新聞,也超越了歐洲那些具有黨派色彩的報紙。大眾公認客觀即20世紀美國新聞的精神。那么客觀性的源頭究竟在哪里?作者將帶領我們一起追根溯源。
二、客觀性的源頭
19世紀30年代是美國新聞業的歷史分野,便士報的出現打破了政黨報刊一統天下的局面,客觀性原則自此萌芽,結束了自1783年到1833年長達半個世紀的、美國新聞史權威莫特所稱的美國新聞史上的“黑暗時期”。[2]考察到便士報的萌芽年代并非難事,但是如果從社會學的角度來探源,我們就會疑惑于為何偏偏是那個年代出現了便士報,繼而引發了以客觀性為代表的新聞專業主義的啟蒙?
舒德森首先一一駁倒了通過常識推理可以得出的科技論點、識字率論點以及自然歷史論點。首先認為是便士報將蒸汽印刷機引進了美國報界,而不是因為有了蒸汽印刷機才有了便士報,同時便士報在19世紀40年代促進了電報的發展。其次認為高識字率并未使得一份大報紙產生,而當便宜且發行量大的報紙產生時,也不是在新英格蘭、蘇格蘭和瑞典這些高識字率的地區,而是在都會商業中心,尤其是紐約。這一點東西方有類似之處,以日本和美國為例,報業的發展先以工業城市為據點,而后拓展到政治或文化中心,日本是由大阪到東京等地,美國是由紐約到華盛頓等地。[3]最后舒德森并不贊同將報業史看作一種無解的社會進化,或僅認為現代報紙是“在現代生活中存活下來的東西”,因此新聞史也就是一個經歷競爭生存的自然史——他試圖尋找的是一種更可靠的社會學解釋。
于是舒德森找到了便士報的社會起源——杰克遜時代社會政治改革的風起云涌。杰克遜改革引起的民主浪潮橫掃全國,“人人都有機會”成為這個時代追求的理想。舒德森稱其為“民主市場社會”,即政治民主化,大多數人得以參與政治,財產的多少不再是行使政治權利的標準;市場平等競爭、為所有人敞開大門,沒有特權和高低之分。在這個社會里,金錢有了全新的力量、個人有了新的立足點、追求個人福祉也有了新的尊嚴。與此相應,“社會”的概念也開始誕生,并代替了血緣為基礎的社群,公私界線確立。便士報便是這樣一個時代的產物,其主張經濟獨立,代表公眾立場,以日常生活為新聞素材,乃至提供事實而非意見等,這些都只有在這樣的背景下,才能得到合適的解釋。因此舒德森說,便士報是政治、經濟和社會生活平等主義理想的代言人,它們表達并構建了民主市場社會的文化,這是一種不允許社會或知識盲從的文化。正是在這樣的土壤上,相信“事實”而不相信“現實”,或者相信“客觀”而不相信“價值”的信念才得以成長。
正如美國學者詹姆斯·凱瑞所言,新聞是歷史性的現實,它是一種由特定的階層在特定的歷史事件發明的文化形式——主要由18世紀的中產階級發明。就像所有被發明的文明形式一樣,新聞形成并反映了一種特有的“對經驗的渴望”,一種廢棄史詩、英雄與傳統,偏愛獨特、原創、新奇和新鮮——即新聞的愿望。這一“渴望”本身具有的歷史就根植在不斷變化的風格和中產階級的命運中。[4]19世紀30年代,美國被歐洲認為是最勇于嘗試非傳統社會組織、政治及文化的國家。在這個社會里,生活變得比較像觀看路上的陌生人,或者在報紙上讀別人的生活,他們一方面把陌生人當作觀眾或公眾,同時又保護自己的私生活免受打擾。但在19世紀40、50甚至60年代,美國報業并未產生一致的信念與理想,尚未形成一項職業或企業,一直到19世紀末,才在諸多行業中發展出自己的專業理念。
三、記者的客觀性
如果說新聞是19世紀30年代才有的產物,那么記者就是19世紀八九十年代的產物。戴維斯對赫斯特的反抗,是記者首度成為新聞戲劇事件的主角,這個事件宣告了“記者時代”的來臨。南北戰爭期間的報業變得比以往更大、更突出,由于人們關注投入戰爭的親人、兄弟,報紙對一般人而言也就越來越重要。戰爭將報紙推向全國議題的中心。19世紀八九十年代的記者廣受好評。不管是畢萊的環游世界八十天,史坦利到非洲尋找失蹤的李文斯頓,還是戴維斯的美西戰爭報道,都使報紙的光華吸引了更多的年輕男女投入新聞行業,而且深以為榮。記者神話了他們的工作,而大眾則渴望閱讀他們的報道。記者不再是偶然涉足的行業,而是一個值得追求的事業。
在19世紀90年代出現了故事取向和信息取向兩種新聞理念。雖然那個時代的記者普遍希望趣味與事實并存,但他們所屬的報紙通常只選擇其中一者作為目標。《世界報》與《新聞報》選擇了趣味;老便士報,尤其是歐奇斯在1896年買下的《時報》,則選擇了以事實為報道準則。報紙間的道德分野,就像有識之士傾向于抽象思考,而中下階層傾向于訴諸情感的分野一樣。懂得自我控制的人讀政治新聞,放縱自我的人讀謀殺新聞或名人花邊。信息代表了一種對原我的否定,而故事則代表自我沉溺。《時報》相比《世界報》更忠實于事實的描述,當它確知自己有偏見時,會企圖駕馭自己的偏見,雖然很多時候它并未察覺到自己的偏見。雖然《時報》選擇了信息取向報道模式,但我們不能就此推論它是一份比較公正或正確的報紙,因為信息取向新聞不見得比故事取向新聞更正確。信息取向的新聞就像十二音程的樂曲,音樂中無自然或任何心理秩序;而故事取向的新聞就像七音程的音樂,緊扣了人類的緊張、不安、解放等情感而抒發。
在20世紀初,甚至到20年代,新聞界都還未用“客觀”一詞。人們批評報紙的是沒有以事實為報道重點,而《時報》沾沾自喜的是“所有的新聞都是適合刊登的新聞”,它強調的是信息。但這些都不是“客觀”,信息取向并不保證它不主觀。20世紀20年代,新聞記者不再相信事實就足以說明、解釋一切,不再相信信息的有效性。到了20世紀,懷疑論成為主流,人們發現即使是信息也有其選擇性,所謂的理性,實際上仍受到個人利益、意志與偏見的影響。這一切影響了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新聞,并促進了客觀這個新聞理念的興起。
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以后,由于公關和宣傳的大行其道,人們對新聞的真實性產生深刻的懷疑,新聞的信息取向走向沒落。新聞界迫切需要一個專業的標桿來明確自己的身份,劃清自己與宣傳者和公關者的界限,于是客觀性理念就在這樣充滿吊詭和諷刺的背景下產生了。雖然在20世紀30年代,客觀已成為新聞業的一個專業標桿,但它的瓦解就像它的形成一般快速。一旦新聞界接受了新聞呈現很難克服主觀的限制后,客觀在新聞界就淪為純理想。新聞工作者之所以愿意相信客觀,一方面是基于需要,另一方面認為大眾在懷疑及無所適從的情況下,需要一種逃避。馮馬斯·曼認為,這個時代并未針對“為什么”“目的何在”等問題,給大眾提供一個滿意的答案,而這是個令人無法正視的宣言。當然,客觀在過去甚至在現在,都常被用來作為權力的掩飾。但其存在一個更深的轉機,那就是滿足現代人的失落感。
20世紀30年代,批評客觀的人認為光是呈現所謂的事實并不夠,而解釋性報道可以樹立新聞報道的專業地位。到了60年代,客觀成為了一個侮辱性字眼,專業化一詞本身就成為質疑的對象。批評者說,都市計劃造成貧民窟、學校教育造就愚民、醫藥造成疾病、心理學制造精神病而司法體系則制造不公。知識界以往被認為是冷靜的咨詢對象,現在則被認為是無情的騙子。客觀報道以往被認為是偏見的解毒劑,現在則被視為最隱晦的偏見,因為所謂客觀報道只是在重現一個社會現實,而沒有檢視社會現實下由權、勢組成的偏頗架構。所謂的客觀報道,不光是30年代批評者所說的不完整,更是扭曲的,它代表了與當權者的勾結。
許多學者也都論證了客觀性的幻象性質,對其提出了很多尖銳的批判。“一種不帶偏見的人,一種帶著完全中立看法的人,在任何珍視思考的文明世界里,都是那么不可思議。”[5]雖然許多新聞工作者或許都懷有崇高的理想和操守,但他們依舊無法擺脫刻板印象的束縛,照樣會成為各種偏見的“囚徒”。當記者一只腳邁進新聞編輯部時,他就已經在受到各種“潛網”的規訓,被牢牢地束縛在新聞框架內,為了某些利益集團搖旗吶喊,還要裝作公正無私的模樣。
社會學家弗洛姆區分過兩類權威:一是以納粹為代表的“公開的權威”;一是以美國為典型代表的“匿名的權威”,即人們自然而然地服從于金錢、市場以及大眾媒介的支配。[2]這種“匿名的權威”的可怕之處就在于它將一切偏離變成了常態,而我們失去了反抗的對象。如果我們剖析的僅僅局限于客觀性是個神話——美麗而虛幻,那么這種剖析只觸及問題的表皮,對客觀性法則來說并未傷筋動骨。問題的關鍵還在于,這一法則不僅是個美麗迷人的神話,其意義一是維護現狀,二是棄絕異端。[2]因為媒體將主流意識形態作為“事實”一次次重復,使公眾在長期“涵化”之中把社會現象當作是想當然的、不言自明的、已知的“自然”存在;將所有符合主流意識形態的東西都以客觀性的名義發表出來,掩蓋了其內在的權力操縱和宰制的本質;只強調事件的偶然性,而避開事件之間的結構性聯系,完全掩蓋了社會結構的不合理性,達到了維護現狀的目的。與此同時,由于新聞專業主義的做法,這種無處不在的新聞框架把對某些社會的結構性分析和社會改革運動視為一種新奇的軟新聞,又把某些現象改造成可以通過修補來適應社會現狀的事物;成為既得利益者的新聞媒體,會刻意回避、忽視甚至打壓那些違背統治者意愿的信息;那些披著客觀性外衣發表的新聞和言論,似乎天然就帶有某種合法性,通過制造和操縱“客觀”而強大的輿論氛圍來達到棄絕異端的目的。“客觀性法則本身就是社會控制的一種途徑。”[6]
新聞中的現實或通過新聞再現的現實,本身就是根據政府或工會領導等新聞源所給出的定義的一種意識形態的建構。換句話說,媒體從本質上說不是一種中立的、懂常識的或者理性的社會事件協調者,而是幫助重構預先制定的意識形態。[7]現實是一種大量生產的、具有表現力的創造物,本質上就不是一種“自在”之物。人類的整個社會化過程,通過各種形式的交流和傳播,就在分享并參與一種社會現實的構建和維持。我們認識的現實是我們腦海中的想象圖景,每個人腦中都有一個世界,并且各不相同。“我們每時每刻都在表現的奇跡——創造現實并生活在我們自己的真實創造物之中的奇跡——建立在符號特有的品質之上:符號既是現實的表征,又為現實提供表征。”[4]現實發展都最后,都是一些有意義或者無意義的符號的建構,我們生活在一個人為操縱的符號世界,人也是一個符號。既然如此,所謂客觀性還有其存在的可能性嗎?
我們承認客觀性準則存在的這些弊端,但即便如此,舒德森仍舊希望新聞界能夠保有客觀性理念。因為他認為新聞記者就和其他追求真理的人一樣,必須學會信任他自己、他周遭的人以及這個世界,才能擁抱世界;同時又必須保持適度的不信任,以免對這個世界的一切照單全收。這需要記者、新聞媒體一同來容忍不確定、扛起風險,以及保持探索真理的決心。如果這些目標對新聞界來說太過困難,那么至少每個新聞工作者在日復一日的追尋自我的過程中,都應以此自省。
有一些批評者認為舒德森在提出了客觀性幻象之后仍贊同追求這種觀念,是他作為一個美國中產階級的保守立場,并且認為他明知客觀性的內涵已經被消解還要堅守這種理念,說明他所持的是一種自相矛盾的觀念。筆者并不贊同這種批評,反而非常理解舒德森作為一個學者所保有的良好愿望和訴求。
客觀性理念在其本質上就是一種對真實和真理的追求,真理有其絕對性和相對性,同理對社會的認知也會有相對客觀公正的一面。否則我們就會陷入虛無主義和犬儒主義的泥淖,走向極端懷疑主義和不可知論。新聞工作者不可避免地帶有自身的局限性,新聞事業也不可避免地帶有缺陷。但是這并不妨礙我們通過種種手段鍥而不舍地追求真理。總有一些事情是毋庸置疑的客觀的存在,還有一些事情能夠經過代表各種立場的媒體的表述由公眾來評判。在這個普遍具有不確定的時代,總有一些事情是相對確定的。學者對客觀性的批判,就是建立在某種表述更加客觀真實的假設之上。
如前文所述,舒德森對于為何要堅持客觀性理念的理由已經表述得十分清楚——即使我們不可否認追求客觀本身就包含了種種偏見,因為利用了既有新聞來源,或因為鼓勵某種表面的算計而取得觀點之間的平衡,但是仍舊不可否認客觀性作為新聞業基石的地位。新聞業的性質始終應該是公共服務機構,而非商業利益或政治統治組織——即使現實中很多媒介已經偏離了其本質,只有認識到自身的局限性,才能有意識地克服自身的偏見。我們仍然可以堅持,對事件的種種表達,總存在更好或更壞、更忠實或更不忠實等程度上的差異。“只要我們還試圖理解這個世界,如果不假設客觀性的可能性,不認同這種假設的價值,我們是無法前行的。新聞記者所提出的問題始終沒有答案。只要人們懷有良好的愿望,具有敏銳的感覺,經過深思熟慮是可以取得一致意見的:如欲嚴肅對待新聞業,就應該接受、必須接受客觀性這一先決條件。”[8]
四、結語
美國密蘇里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創辦人威廉斯在1908年手訂的“新聞工作者信條”,雖然已經過去了1個世紀,卻仍舊鼓勵著新聞工作者繼續前行。“我深信,公眾的報紙是公眾的信托。……我深信清晰的思考和清晰的陳述,正確與公平,是良好新聞事業的基礎。我深信報人只應寫他內心認為真實的事物。……我深信最成功的——也是最堪稱成功的——新聞事業無不畏天而敬人。”[3]因為畏天,我們相信舉頭三尺有神明,保持謙虛謹慎的態度,表達內心確信的事物。因為敬人,我們能夠用愛化解分歧與隔閡,公正而寬厚地對待彼此。我們無法做到“天使般”完美的交流,無法找到絕對客觀的真實,但是這并不妨礙新聞業作為“公眾信托者”對此的追求。如果我們放棄了這種堅守,那么可以預想肆無忌憚、任意妄為的媒體表達會造就一個如何虛幻、瘋狂、顛倒是非、抹殺黑白的世界。兩害相權取其輕,即使是無奈的選擇,新聞工作者也只有堅持客觀性理念,才能有勇氣追求真理,才能有意識地盡量克服自身偏見,才能有動力盡量公正地呈現現實,才能構建一個相對真誠、人道、和善、寬厚的世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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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王琮(1988—),男,山東棗莊人,研究生,碩士,中級職稱,研究方向:新聞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