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進入20世紀后,尤其是近幾年來,各類“造星”節目如雨后春筍,陸續進入大眾視野。以《偶像練習生》和《創造101》及其系列為典型代表的偶像養成類綜藝節目,更是掀起了一陣陣全民狂歡的“造星”熱潮,造就了一場讓人矚目的媒介奇觀。基于此,本文以《偶像練習生》和《創造101》為典型代表的偶像養成類綜藝節目為例,從傳播學的角度著重分析近年來風靡國內的“造星”運動背后的興起原因。
關鍵詞:“造星”節目;偶像養成;《偶像練習生》;《創造101》
中圖分類號:G20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4-8883(2020)07-0082-03
一、引言
著名波普藝術倡導者安迪·沃霍爾曾在20世紀預言:“在未來,每個人都可以成名15分鐘。”隨著互聯網技術的發展以及移動終端的普及,國內“造星”現象已經越來越普遍,每一個人都具備了“一夜成名”的可能性,似乎正驗證著安迪·沃霍爾的預言。
所謂“偶像養成”,這一模式最早興起于日韓文化,多以練習生制度為依托,練習生們經過從小唱歌、跳舞、應對媒體等全方位的訓練和培養,最終推向市場。韓國著名的男團神話、東方神起,女團少女時代等都是通過這一制度養成的。偶像養成類綜藝節目則是以唱歌、舞蹈和表演等為表現內容,以舞臺演繹為表現形式,以比賽為競爭手段,以打造明星為目的,以練習生制度為節目模式,選拔、培養全能藝人,并記錄、展示其過程的節目類型。[1]
2005年火遍全國的《超級女聲》和2012年再度引爆全網的《中國好聲音》,無疑是過去“造星”節目的兩大高潮。而近年來,國內“造星”類節目此起彼伏,豐富多樣的偶像養成類綜藝節目持續進入大眾視野,如《星動亞洲》《加油美少女》《明日之子》等。2018年,國內兩大網絡視頻平臺愛奇藝和騰訊視頻更是先后打造了兩大“爆款”綜藝節目——《偶像練習生》《創造101》,掀起了一陣全民“造星”的狂歡,成為兩檔現象級的偶像養成類綜藝節目。時至今日,其后續系列“造星”節目——《創造營2019》《青春有你》等仍舊火爆。
二、“造星”熱潮背后的原因分析
盡管相較于日韓,國內的“造星”模式尚處于摸索階段,但從《蜜蜂少女隊》《明日之子》,尤其是火遍中國的《偶像練習生》和《創造101》等偶像養成類綜藝節目的討論度、影響力而言,國內的“造星”模式已經取得了一定的成效。基于此,本文立足于傳播學的基本知識,探討“造星”熱潮背后的原因。
(一)多元傳播主體共塑媒介奇觀
《創造101》由騰訊視頻、騰訊音樂娛樂集團聯合出品,企鵝影視、七維動力聯合研發制作,其中騰訊視頻成立于2011年,作為一個在線視頻媒體平臺,過去兩年中在國內在線視頻市場中排名第一;[2]《偶像練習生》則是由另一網絡視頻平臺巨頭——愛奇藝在2018年第一季度重點推出的“超級網綜”。無論是騰訊視頻還是愛奇藝,都是國內數一數二的視頻平臺,二者作為兩大“爆款”節目最主要的傳播主體,是大眾傳播過程的引發者,控制著整個傳播活動的開展。此外,不管是愛奇藝還是騰訊視頻,都曾經產出過高點擊量、高播放量的代表作,因此它們本身就具有制作“爆款”節目的實力和潛力。
除此之外,兩大節目都擁有強大的聯合研發制作團隊伙伴,他們都曾是各大熱門節目的制作者之一。例如《創造101》的聯合研發制作團隊七維動力,原是湖南衛視《我是歌手第二季》的剪輯和制作團隊。同樣的,《偶像練習生》則是由《愛上超模》《天使之路》《姐姐好餓》等節目的總監制姜濱、2017年《快樂男聲》總導演陳剛、《我是歌手》視覺總監唐焱等業界大咖組成的金牌制作團隊共同打造。這些團隊和大咖作為節目內容的“把關人”之一,成為了兩大節目的熱度和話題度不斷的重要因素。
兩大節目邀請的節目發起人(《偶像練習生》中稱為“全民制作人代表”)、導師,甚至是某些選手本身也共同構成了節目傳播主體。一方面,《偶像練習生》中的王嘉爾、張藝興、李榮浩,《創造101》中的黃子韜、張杰、Ella、羅志祥等人,本身就具備一定的粉絲基礎,自身所具有的娛樂性和話題性吸引著一部分固定受眾,成為了兩大節目收視率的一大保障。另一方面,兩大節目中部分選手,如蔡徐坤早在2012年就參加過綜藝《向上吧!少年》,同年8月又出演了電視劇《童話二分之一》,還有早已火遍全網的3unshine組合、前女團“宇宙少女”成員孟美岐、吳宣儀,在《蜜蜂少女隊》出道的李子璇等人,都已經具備了一定的“人氣”和粉絲。這些選手在節目播出后,都紛紛登上了微博熱搜,無形間為節目進行了宣傳。
(二)新技術發展提供新平臺
媒介環境學派代表人物麥克盧漢曾提出“媒介即訊息”的觀點,即媒介本身才是真正有意義的“訊息”。換句話說,各個時代真正有意義、有價值的“訊息”不是具體的傳播內容,而是這個時代所使用的傳播工具的性質、它所開創的可能性以及帶來的社會變革。[3]每一種新的媒介的產生,都開創了人類交往和社會生活的新方式。隨著媒介技術和移動互聯的不斷發展,手機、平板電腦、筆記本電腦等不斷更新換代,4G網絡、WiFi不斷普及,這一切都為人們的傳播互動提供了無限的可能性,人們的日常生活和交往也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任何人在任何地點,只要擁有移動終端設備和網絡,就能夠參與到網絡創造與傳播中來。
新媒體時代下,技術更迭與媒介更新換代的步伐越來越快,傳播者和受傳者的媒介素養也隨著教育的普及不斷提升,節目直播、互動、投票等所需的移動設備使用技能、拍攝技術、互聯網傳播技術等已經具備成熟的條件。與此同時,新媒體技術的發展也推動了“兩微一端”等社交媒體的涌現,使人們告別了被動接收信息的時代,獲得了前所未有的傳播權力。因此,技術平臺為人們帶來了便捷的傳播契機,人們參與社會互動、表達自我的欲望和空間得到了大大的增強和擴大,技術賦權為人們參與全民“造星”、全網“造星”的過程提供了便捷的平臺和機會。
在這樣的媒介環境下,《創造101》與《偶像練習生》抓住了中國市場的機遇,借“互聯網+”的東風,通過騰訊視頻和愛奇藝兩大渠道,又利用微博、微信等社會化媒體提高節目的討論度和參與度,實現了全媒體傳播,使得更多的媒介使用者參與其中。
(三)參與式陪伴迎合粉絲需求
戈夫曼的擬劇理論認為,個人在“前臺”的表現是為了實現更好的印象管理。而與此同時,個人則會努力遮掩“后臺”,以免自我缺陷的暴露。新媒體技術的興起正好打破了粉絲與偶像之間的時空界限,使在時空分離情況下“缺場”的粉絲與偶像形成了“在場”般的互動。[4]因此,節目組通過發布剪輯過的訓練視頻、宿舍生活、節目花絮或簡短的原創小劇場,使粉絲能夠看到舞臺背后的偶像,產生一種“擬態的親密關系”,無形之間增加了粉絲與明星之間的黏度。
正如霍頓和沃爾于1956年提出的“偽社會關系”這一概念所強調的那樣:粉絲群體通過為自己的偶像轉發、打榜、投票等,逐漸構建起明星與粉絲之間的這種“偽社會關系”。也正是這種關系,成為了連接兩者的重要橋梁和紐帶,使粉絲產生一種與自己的偶像之間的熟人感或朋友感,從而自發地為自己的偶像助力、宣傳。例如,一句“地獄空蕩蕩,王菊在土創”所引發和不斷傳播的“菊文化”:王菊的表情包、粉絲創作的朗朗上口的打油詩、“菊文化”專屬話語———《菊話寶典》等,不僅使網友獲得了愉悅感,甚至還使粉絲與路人、粉絲與王菊、路人與王菊之間建立起了關注和互動鏈接,一時之間在網上引發了一場“菊文化”創作的狂歡,而王菊本人也因此逆風翻盤、爆紅網絡。
除了上述參與式陪伴之外,偶像養成類節目還為處于社會轉型期間、競爭日趨激烈的網民緩解社會壓力、釋放負面情緒等提供了一個出口。使用與滿足研究把受眾成員看成有特定“需求”的個人,把他們的媒介接觸活動看作基于特定的需求動機來“使用”媒介,從而使得這些需求得到“滿足”的過程。[3]從該理論來看,《創作101》和《偶像練習生》兩大節目滿足了人們以下幾方面的需求:
1.心緒轉換的需求。目前是我國改革開放的攻堅期,也是各種矛盾盡顯的時期,社會階層流動性放緩,下層群眾想掙脫束縛進入上層的阻礙越來越大,整個社會壓力日趨增大。面對生活的壓力,人們需要娛樂活動,兩大節目恰好可以為人們提供娛樂和消遣,充當“減壓閥”的作用,幫助網友暫時“逃避”生活和工作中的壓力和負擔,從而帶來情緒上的解放感。
2.人際關系的需求。人是社會的人,具有鮮明的社會性。網友通過在微博、微信等平臺討論節目內容、宣傳自己偶像,也與其他的節目觀眾建立起了聯系,粉絲與粉絲之間形成了一個個亞文化圈子,滿足了交友的需求。比如“菊文化”傳播中,許多王菊的擁躉者以自黑、戲謔的方式為自己的偶像拉票、宣傳,使得網民與網民之間有了談論的話題,如朋友一般參與到這場互動中來。因此,這一現象也得以“出圈”,引起了一大批所謂“菊外人”的興趣,自發加入這場狂歡中。
3.自我確認的需求。分屬于不同社會群體的個人,為了在社會中立足和生存、給人留下良好的印象,會注重自己與他人的不同,并且渴望得到認可和贊譽。兩大節目中都有為練習生投票助力的渠道,也有粉絲團體自發組織的應援、微博宣發打榜等活動。在節目中,常常會出現練習生感謝粉絲、為支持自己的粉絲鞠躬的鏡頭,還有練習生閱讀粉絲寄來的書信的場景。這些畫面都會使粉絲覺得自己的心思被看到和認可,產生強烈的幸福感和愉悅感。
(四)豐富內容,精準定位受眾
無論是傳統媒體還是新媒體時代,節目的生存都取決于節目內容本身,“內容為王”被所有節目奉為圭臬。無論是《創造101》還是《偶像練習生》,兩檔節目都是以智能手機、電腦等終端為播出平臺的網絡綜藝,這也決定了其節目受眾主要是使用手機、電腦等頻率更高的年輕人,而非老年人。以《創造101》為例,根據微博數據中心分析“創造101”詞條發現,《創造101》主要熱議用戶為女性群體,占比71.42%,19~24歲大學生年齡段占比最高,達到49.72%。[2]這也正好與兩大節目的目標受眾相吻合。在精準的定位下,節目組通過節目賽制、現場表演、后期剪輯等多種方式呈現出紛繁復雜的節目內容,很好地吸引著觀眾:
1.娛樂性內容。為保證節目的趣味性,娛樂性的內容必不可少。節目中常常會出現練習生們“互懟”“吐槽”、爆料窘事等畫面,再加上后期增加的搞笑的配音和文字,使節目增加了許多趣味性。比如《偶像練習生》中的董巖磊,一開始因為專業水平低而被網友吐槽,然而通過后期的觀看,網友發現這位練習生常常自帶笑點,被大家戲稱為“快樂噴泉”,為其他練習生和網友帶來了許多樂趣。
2.勵志性內容。作為偶像養成類綜藝節目,兩檔節目都主打勵志口號,穿插著諸多勵志性畫面和文字。最常見到的便是練習生由于自身基礎不行、節目質量欠缺、希望獲得好名次等,常常在訓練室練習到深夜。此時,往往還會給上幾個流汗流淚、相互鼓勵的特寫。例如《偶像練習生》中曾有練習生周彥辰因為訓練時長過久,加上低血糖而摔倒;更有雙胞胎弟弟朱勻一練習到眼睛出血,一度在微博上引起熱議。對粉絲而言,確實有人以自己的偶像為目標或者榜樣,在自己的生活中刻苦上進,這也是這些節目帶來的一些正能量。
3.專業化內容。作為競演生存秀節目,兩檔都是為了培養出具備一定唱跳實力的偶像團體出道。其中雖然也有專業水平欠缺、五音不全、四肢不協調而屢屢遭人詬病的楊超越以第三名的成績成功出道的情況,但總體而言,出道的練習生大都具備過人的唱歌、舞蹈或Rap功底,都能在團體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即便是楊超越,也具備姣好的面容和超高的“人氣”,能夠為這個團體帶來巨大的流量和極高的關注。此外,節目還會展現大量作為專業代表的導師教授練習生的畫面,使觀眾看到專業的教學。
4.動情化內容。除了上述幾方面內容之外,節目中還不乏大量能引起共鳴的感人畫面。與家人打電話時的真情流露、舞臺公演失敗后的遺憾落淚、遲遲趕不上隊友時的焦急難過或臨別淘汰時的相擁而泣等,這些畫面在兩個節目中都不難看到。除了嚴格的競演淘汰、嚴苛的訓練彩排之外,正是這些汗水與淚水的交織,才將一個個活生生的、真實的人展現在觀眾面前。正因為如此,粉絲才會自發地為自己的偶像“爆肝”投票,將節目與受眾緊緊相連。
可以說,《創造101》和《偶像練習生》這兩檔節目精準地定位了自己的目標受眾,并通過豐富多彩的節目內容將受眾劃分為不同的興趣群體:喜歡顏值高、氣質好的觀眾可以看到不少樣貌出眾的練習生,對業務能力比較看重的觀眾可以欣賞到許多唱跳俱佳的練習生,更在乎選手性格、品行的觀眾也能在近百位練習生中找到自己喜歡的練習生……當然,其中也不乏一些在各方面都比較出挑的練習生,更受人青睞。如此一來,多樣化的節目內容和多元化的偶像類型使得整個節目的受眾覆蓋面大大增加,這也是兩檔節目取得成功的重要原因。
當然,這兩檔節目能在2018年引爆全網,成為現象級網綜,絕不僅僅只是上述幾方面的原因,其背后還有諸多因素的推動,例如資本的介入加持、全新的節目形式,甚至節目組的炒作、買熱搜等,都為節目的爆紅打下了基礎。
三、結語
作為偶像養成類綜藝節目,甚至是在整個綜藝節目的范疇內,《創造101》和《偶像練習生》都可以稱為現象級的存在,其成功的“造星”模式不僅為娛樂圈貢獻了許多新鮮的血液,更為我國綜藝節目的發展提供了許多示范和啟示。但不可否認的是,這類“造星”節目也給社會帶來了一些負面影響,如泛娛樂化嚴重、主流價值觀扭曲等問題。因此,“造星”雖火熱,但包括大眾、相關部門在內的多方主體也需要加強監管,適時適當地把好關,才能促進其良性發展。
參考文獻:
[1] 李翊菲,王艷.從傳播學視角分析偶像養成過程——以《偶像練習生》為例[J].傳播力研究,2018,2(21):50.
[2] 萬麗唯.現象級網綜《創造101》走紅的傳播機制分析[J].戲劇之家,2018(27):64-66.
[3] 郭慶光.傳播學教程(第二版)[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11:155,165.
[4] 朱麗麗,韓怡辰.擬態親密關系:一項關于養成系偶像粉絲社群的新觀察——以TFboys個案為例[J].當代傳播,2017(06):72-76.
作者簡介:姚遙(1997—),男,四川瀘州人,深圳大學新聞與傳播專業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健康傳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