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淑嫻 楊黎靜 吳霓 章柳立 陳綿潤

摘要:粵港澳三地為共同應對跨境污染等環境問題開始攜手,經過多年的交流深化,已形成總體規劃引領,合作框架協議約束,聯席會議與粵港、粵澳環保合作小組及其下設的專題小組相結合的海洋環境協同共治平臺。目前,粵港澳大灣區仍面臨海域水質不斷惡化、濕地生態功能退化、海洋生物資源衰退等嚴峻的生態問題。通過系統梳理,借鑒國際三大灣區先進經驗,提出健全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協同治理法制體系、完善協同共治平臺、統籌規劃海洋生態環境保護、健全公眾參與制度等策略,完善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協同共治機制。
關鍵詞:粵港澳大灣區;海洋環境;協同治理
Abstract:Guangdong,Hong Kong and Macao began to work together to jointly deal with environmental problems such as cross-border pollution.After years of deepening,their cooperation has grown into a master plan-led joint meeting routine,bounded by the cooperation framework agreements.There are Guangdong-Hong Kong and Guangdong-Macao environmental protection cooperating groups with multiple subordinate thematic groups.However,the Greater Bay Area is still facing serious ecological problems such as the deterioration of water quality,the degradation of wetland ecological function and the decline of marine living resources.Through systematic analysis and learning from the management experiences of the other three great bay areas,this study suggested that the mechanism of marine environment coordination and co-management in the Greater Bay Area should be improved by perfecting the laws and regulations on the coordinated governance of the marine environment,developing marine environment 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plans,improving the existing cooperation mechanisms,strengthening public participation,and etc..
Key words:Guangdong-Hong Kong-Macao Greater Bay Area,Marine environment,Collaborative governance
1 粵港澳大灣區海洋環境協同共治的必要性
自2016年國家“十三五”規劃綱要和“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愿景和行動中提出打造粵港澳大灣區,2017年粵港澳大灣區寫入國家政府工作報告,2019年2月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粵港澳大灣區的建設發展逐步上升為重要的國家戰略。大灣區“9+2”城市環繞珠江口海域分布,海洋生態環境安全、健康與可持續利用水平對大灣區的經濟社會發展至關重要。其中,廣州、佛山、肇慶、東莞位于珠江上游,中山、珠海、深圳、香港、澳門受上游水域影響。由于珠江口河口地勢較為平坦,潮汐運動可延伸至上游區域,咸潮上溯,下游水質反過來影響上游城市的周邊海域環境。
目前,大灣區海域生態環境狀況不容樂觀。隨著灣區內開發強度持續加大,人口密集度持續升高,2018年年末總人口達7 000萬人。陸源入海污染物逐年增加,大灣區水質多年來難以改善。根據2010—2017年《廣東省海洋環境質量公報》以及2018年《廣東省生態環境狀況公報》,珠江口水質一直處于劣四類海水水質標準,主要超標因子為無機氮、活性磷酸鹽和石油類,劣四類海域面積有擴大的趨勢。根據2015—2017年發布的《香港海水水質》《澳門環境狀況報告》,港澳在珠江口一側的海域水質也處于較差水平,超標因子為無機氮和活性磷酸鹽。再者,近20年海洋經濟蓬勃發展,在國民經濟生產總值中占據越來越大的份額,圍填海工程、跨海橋梁、航運物流、海上石油開發、濱海旅游、海洋漁業等經濟項目已經導致大灣區自然岸線和濱海濕地面積大幅減少,海島受損或滅失;海洋生物多樣性快速下降,紅樹林、珊瑚礁、海草床等重要生態系統功能受損;野生動植物生境不斷喪失,中華白海豚、江豚、海龜、黃唇魚等大灣區特有珍稀物種生存狀況有進一步惡化的趨勢;漁業資源明顯衰退[1-3],海洋垃圾泛濫;海洋生態災害頻發,赤潮和海上?;沸孤┦录r有發生,嚴重威脅灣區的生態環境安全和人居質量。
海洋區別于陸地,具有整體性、復合性、流動性的特點,不能簡單地人為分割?;浉郯娜卦谥榻诟髯怨茌牭乃蛞矝]有嚴格的界定,容易造成三地在環境執法過程中出現沖突和“三不管”現象。由于海洋生態環境的整體性和系統性,污染與破壞帶來的影響會蔓延至整片海域,并受陸地經濟社會活動的累積影響。因此,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質量是一種跨區域的公共物品[4],并不是以行政區域的劃分為界限的,這些公共物品的提供要求相關的地方政府通過合作來實現[5],迫切需要防止因政府間環境管理體制的分工和分治而導致海洋生態系統的整體性被割裂[6]。面對跨區域環境問題,當各地政府選擇合作策略,就走出了“囚徒困境”,最終實現雙方利益的最大化[5]。只有通過構建“合作”機制,化解“跨區域”的現實矛盾,才能真正滿足“大海洋生態系統”的環境治理要求[7]。面對不容忽視的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問題,各地政府亟須聯手開展海洋生態環境治理,保障大灣區安全的發展環境和海洋資源的可持續利用。
2 粵港澳大灣區海洋環境協同共治現狀
粵港澳三地政府因跨境污染開始聯手合作,1990年粵港環境保護聯絡小組成立[8],此后三地環境保護合作不斷拓展和深化。港澳回歸后,依托三地政府建立聯席會議制度,環保聯系更加緊密。聯席會議是多元管理主體協調合作的基本組織形式,主要采取協商、合作的協調途徑[4],建立聯席會議的主要目的是各方互通信息、消除分歧、形成共識、聯合行動[9],通過地方政府間協議、協會、聯合會、聯席會議等方式建立沿海地方政府間聯盟的做法,早已成為各國實現海洋環境污染合作治理的普遍經驗[4]。香港、澳門特區政府分別與廣東省人民政府建立了合作聯席會議制度。粵港合作聯席會議始于1998年3月,每年舉行一次,在廣州和香港兩地輪流召開[8]。截至2019年,粵港合作聯席會議共召開了21次?;洶暮献髀撓瘯h設立于2003年12月,每年輪流在粵澳兩地召開。截至2019年,粵澳聯席會議共舉行了17次?;浉?、粵澳合作聯席會議制度分別下設聯絡辦公室,負責合作事務的日常聯絡,統籌協調以及跟進工作。
2000年,粵港環境保護聯絡小組升級為“粵港持續發展與環保合作小組”,設立包括“珠江三角洲水質保護專題小組” “大鵬灣及后海灣區域環境管理專題小組”“粵港清潔生產合作專責小組”“海洋資源護理專題小組”等7個專題小組,促進珠江口、大鵬灣、后海灣水環境的保護,節能減排等環保措施的實施以及漁業資源、中華白海豚、赤潮等環保事務的交流合作等。同年,粵澳環保合作機構成立,2002年成立“粵澳環保合作專責小組”,下設“水葫蘆治理專題小組”等3個專題小組,聯手澳門、中山、珠海,治理澳門附近海域的水浮蓮蔓延[8]。2016年“粵港持續發展與環保合作小組”增設“粵港海洋環境管理專題小組”,共同應對海漂垃圾及跨境海上重大環境事故。粵港、粵澳聯席會議制度及“粵港持續發展與環保合作小組”和“粵澳環保合作專責小組”形成粵港澳三地的海洋環境協作基本框架。
除此以外,三地的環境合作還受總體規劃指導,行政框架協議約束。行政協議是(無從屬關系的)行政機關之間就公共事務在平等協商基礎上達成的公法性契約[10]。2010年粵港政府簽訂《粵港合作框架協議》,提出要“開展粵港海洋環境監測網絡技術交流,開展聯合專項執法行動,打擊破壞海洋環境等違法活動,實施清潔生產伙伴計劃,合作實施濱海濕地保護工程,共同建設自然保護區”。2011年粵澳政府簽訂《粵澳合作框架協議》,提出要“構建完整的區域生態系統,建設跨境自然保護區和生態廊道;完善區域污染信息通報機制,完善聯防聯治機制”[8]。2016年粵港簽訂《2016—2020年粵港環保合作協議》,同年,港澳簽訂《港澳環境保護合作協議》,2017年粵澳簽訂《2017—2020年粵澳環保合作協議》,以上協議均要求三地在水環境保護、環保產業、突發環境事故的通報等方面加強交流合作。2017年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廣東省政府、香港特區政府及澳門特區政府四方共同簽訂了《深化粵港澳合作推進大灣區建設框架協議》,劃定了七大合作重點領域,其中包括完善生態建設和環境保護合作機制,建設綠色低碳灣區。
為統一環境保護目標,協同發展,國家和三地政府合作編制了一系列規劃[8]。2009年國務院實施《珠江三角洲地區改革發展規劃綱要》,要求粵港澳建立污染聯防聯治機制,共建跨境生態保護區;支持共同研究合作發展清潔能源及可再生能源、實施清潔生產等方面的合作;支持粵港澳三方共同編制區域合作規劃;完善粵港聯席會議機制和粵澳聯席會議機制。同年,粵港澳三地共同研究《大珠江三角洲城鎮群協調發展規劃》和《環珠江口宜居灣區建設重點行動計劃》,提出跨界環境合作計劃,整治跨區域污染,加強灣區的濕地系統等環境保護,研究制定大珠三角環??蚣軈f議,建立區域環境監測預報和災害防治預警系統,建立粵港澳聯絡協調機制等。2012年粵港澳共同編制實施《共建優質生活圈專項規劃》,提出深化珠江口海域、深圳灣、大鵬灣等鄰接水環境的保護合作;聯合開展珠江流域水環境綜合治理;建立區域低碳發展合作機制,推進區域應對氣候變化的合作等。2019年中共中央、國務院印發了《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提出要強化近岸海域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加強粵港澳生態環境保護合作,共同改善生態環境系統,開展濱海濕地跨境聯合保護等要求。
通過梳理我們發現,粵港澳三地經過多年的交流深化,已形成總體規劃引領,受合作框架協議約束,在聯席會議制度框架下,通過粵港、粵澳環保合作小組及其下設的專責(項)小組,研究決定區域重大環境合作事項,協調合作關系,落實合作規劃和協議,共同應對環境問題的較為成熟的海洋環境協同共治平臺[8],如圖1所示。
3 大灣區海洋環境協同共治的對策探討
自1990年粵港環境保護聯絡小組成立至今,粵港澳三地在現有的協同共治框架下,成功應對了多項跨境海洋環境問題,包括深圳灣治理工程、大鵬灣治理工程、珠江口濕地保護工程、海漂垃圾預警預報和治理、粵澳交界水葫蘆治理等。深圳灣、大鵬灣、粵澳交界海域取得了較好的整治效果,建立了珠江口海漂垃圾預警互通系統、珠江口水質數值模型,編制了《環珠江口宜居灣區建設重點行動計劃》等一系列成果。但是,大灣區海岸帶仍然面臨海域水質惡化、濱海濕地生態功能退化、漁業資源衰退、生物多樣性下降、中華白海豚等珍稀瀕危物種得不到有效保護等嚴峻形勢。自粵港澳大灣區建設上升為國家戰略后,對標國際三大灣區,粵港澳大灣區的海洋生態環境質量、綠色產能仍與三大灣區存在較大差距,灣區平均萬元GDP能耗是美國、日本平均水平的1.5~2.5倍,萬元GDP水耗高于日本平均水平30%[11]。除灣區各地經濟發展水平參差不齊,產業布局不合理,環保措施未落實到位,科學技術方法和理論未能解決部分環境問題外,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的協同共治機制也與國際三大灣區存在一定差距,未能發揮較好的治理效果。
首先,粵港澳三地的聯系較為松散,聯席會議每年召開一次,會議間隔時間長而會議持續的時間短,對商討環境合作的重大事務的投入有限[12],且僅為兩兩之間的溝通聯系,缺乏三地共同的協作機制。其次,協同共治的領域較為局限,缺乏從全局考慮的環境協同管理措施,合作治理多為“一事一議”的跨境環境問題[13],其他多為學術交流、研究等。再次,協同共治的基礎不牢,監測評價和治理標準不一,數據信息不共享。最根本的是,協同治理缺乏相應的法律保障,合作內容多為規劃、協議,缺乏監督,對環境合作實施的推動不力。鑒于加強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協同共治的迫切性,通過綜合分析診斷,借鑒國際三大灣區的成功經驗,提出4項建設建議。
3.1 完善粵港澳大灣區海洋環境協同治理法制體系,建立灣區聯防聯控機制
環境治理作為區域公共物品為各個地方政府提供時,有效法律法規是重要的依據和保障,不僅保證了各地方政府的職能權限、行為方式和程序等,還可以對地方政府合作過程中可能出現的糾紛處理進行制度安排,不受地方利益的牽制,規范地方政府的行為[5]。打破粵港澳三地的“政治型界墻”追求共同利益是促成合作的重要因素,完善的法律體系是確保海洋環境跨區域治理實現的制度保障[7,14]。目前我國對于地方政府之間發展對等關系,各地方政府在區域合作中的地位,區域管理機構的法律地位等方面還沒有相關的法律依據[5]。相關法律法規對跨區域水污染治理的權力行使、責任分擔等沒有明確規定,對責任追溯程序及賠付金額也沒有明確規定,地方政府不合作將得不到任何懲罰,很難保證地方政府之間的合作行為[9]。雖然粵港澳三地政府已就一些跨區域的海洋環境問題達成了協議,但缺乏相關制度支持,無監督機制,彼此間的約束性并不強[7]。
粵港澳大灣區相比國際三大灣區,還具有“一國、兩制、三法”的特殊法制沖突??缃绛h境污染糾紛如提交司法解決,還將涉及兩地法律適用和司法協助的問題,影響了解決的效率,增加了成本[15]。大灣區各市可聯合研究海洋生態環境共治的相關法規[16],落實和厘清各地在灣區海域的治理權責和合作的義務,通過制定和落實配套的地方法律法規,將區域的環境治理合作提高到法制的高度,以保障大灣區政府間合作的順利開展[15]?!吨腥A人民共和國海洋環境保護法》作為我國海洋環境保護方面的基礎性法律,為各地出臺相應的地方法規提供了指導和參考[16]。其中第八條規定“毗鄰重點海域的有關沿海省、自治區、直轄市人民政府及行使海洋環境監督管理權的部門,可以建立海洋環境保護區域合作組織,負責實施重點海域區域性海洋環境保護規劃、海洋環境污染的防治和海洋生態保護工作”;第十九條規定“依照本法規定行使海洋環境監督管理權的部門可以在海上實行聯合執法”,大灣區各地市應建立海洋環境聯合執法機制,聯合監督,共同打擊違法的海洋生態環境安全事件,使區域政府間的合作行動更具有統一性和高效性,保障大灣區海洋環境安全。
3.2 完善大灣區海洋環境協同共治平臺,統籌規劃大灣區海洋環境治理
世界一流大灣區普遍重視設立區域協調機構,建立協調機制,統籌大灣區的重大事項,協調解決大灣區發展中遇到的矛盾和問題[17]。紐約灣區主要由獨立的非營利性區域規劃組織——紐約區域規劃協會主導跨行政區域環境保護的統籌協調規劃。舊金山灣區設立半官方性質的地方政府聯合機構,其中:政府部門包含規劃委員會、保護和開發委員會、空氣和水體質量管理等部門;社會人士則覆蓋商業、住房、環境等行業;市民代表則包含工人群體和少數族裔群體[17]。東京灣區域協調機構以中央政府為主導,由大都市整備局負責灣區的基本規劃,其中包括生態環境保護的相關規劃和實施,并將環境智庫作為推動東京灣綠色發展的重要力量[18]。
在目前粵港、粵澳聯席會議制度及環保專責小組的基礎上,建議完善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協同共治平臺,建立三地共通的聯席會議制度,探索培育多主體、多部門和多行業代表參與的粵港澳三地共同的區域治理協調機構[19]。拓廣粵港澳環保專責小組的工作內容,覆蓋大灣區海洋生態保護、修復、防災減災、管理各方面事務,促進環境治理相關技術和人才的交流。對大灣區的海洋環境治理統一布局、統一部署,進一步提高協同效率,保障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協同規劃和決策的連續性。粵港澳大灣區海洋環境協同治理機構對大灣區海洋環境的合作事務進行管理和監督,促進治理目標、治理政策標準、相關技術標準的形成和統一,從而實現區域環境合作治理的整體目標。在區域協調機構架構下,聯合大灣區內科研實力雄厚、相關領域研究經驗豐富的高校、研究所及相關機構,設立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協同治理智庫,共同建設大灣區智庫研究、協同、發布和轉化平臺,參與灣區戰略規劃、政策制定、決策咨詢、方案論證和前瞻研究,指導各地政府科學有序開展海洋環境協同治理。
大灣區海洋環境治理協調機構的重要職責之一是編制區域海洋生態環境共治規劃。區域規劃是政府進行區域調控和管理的重要工具,具有前瞻性、戰略性和約束力。國際三大灣區在發展過程中,均制定了中長期規劃,涵蓋了生態環境保護內容[18]。日本中央政府通過完善東京灣區域規劃體系,提供項目資金支持和政策配套,從而實現自上而下的區域性協調[17]。針對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現狀問題,《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已提出“打造生態防護屏障,實施重要生態系統保護和修復重大工程,構建生態廊道和生物多樣性保護網絡。強化岸線資源保護和自然屬性維護,建立健全海岸線動態監測機制。強化近岸海域生態系統保護與修復,開展水生生物增殖放流,推進重要海洋自然保護地建設與管理。推進‘藍色海灣’整治行動、保護沿海紅樹林,建設沿海生態帶。加強粵港澳生態環境保護合作,共同改善生態環境系統。加強濕地保護修復,全面保護區域內國際和國家重要濕地,開展濱海濕地跨境聯合保護”等方面的要求。為落實“規劃綱要”要求,須編制海洋生態環境共治專項規劃,重點提出優化大灣區海岸帶生態安全格局,建立大灣區海洋自然保護地網絡,溝通灣區生態廊道,普及生態紅線制度,著力保護對區域有重要生態影響的功能源點和生態節點[13],全面提升生態系統完整性、穩定性和功能性;建立環境應急協作處理制度,制定聯合應急預案,完善應急監控系統[9],及時互通、共享海洋生態災害及應急事故的最新進展,提高海洋生態災害等應急事故的處理效率;加快經濟社會深度調整與轉型,優化灣區產業布局,產業進一步升級,減緩灣區環境壓力,實現可持續發展[20];加強對重點海域海洋環境容量和污染物排海總量的監測評估,研究大灣區海域污染物遷移轉化路徑,制定嚴格的粵港澳大灣區污染物排??偭靠刂朴媱?,提高減排效率,改善灣區水環境[20]等,形成基于生態系統的區域海洋環境治理網絡框架。
3.3 研究建立大灣區海洋生態補償機制,健全大灣區環境合作的利益協調機制
區域一體化發展背景下,灣區內每個城市政府都是環境治理的責任主體,也是環境治理成本的分擔主體,在構建大灣區海洋環境協同治理的協調機制前,必須要深入分析地方政府的利益博弈行為[4],利益博弈基礎上的合作共治是海洋環境治理的共同行動邏輯,環境治理的制度建設應基于利益平衡的制度邏輯展開[21]。生態補償機制是根據生態系統服務價值、生態保護成本、發展機會成本,綜合運用行政和市場手段,調整生態環境保護和建設相關各方之間利益關系的環境經濟政策[9]。各地方政府在平等、協作的前提下,通過規范的生態補償制度來實現海洋環境治理投入在地方政府之間的合理分配,能夠最大限度地追求各政府主體間的公平[4]。實踐證明,采用針對同一海域的政府間生態補償、排污收費和排污權交易、污水處理設施民營化等方法,能有效減少海域海洋生態破壞、環境污染現象,維護和增進區域政府間橫向協調關系[22]。雖然粵港澳三地經濟社會發展水平仍有差距,但近年來差距已逐漸縮小,尤其是大灣區內的城市。大灣區各地政府應共同研究建立大灣區海域生態損害賠償制度、海洋生態修復制度等生態補償制度,健全大灣區環境合作的利益協調機制和激勵機制。通過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損害核查和綜合評估,依據最新生態修復理論與技術,統籌規劃大灣區海岸帶生態修復方案,“以自然恢復為主,人工修復為輔”,建立大灣區海洋生態修復工程項目庫,通過對受損岸線、生態系統、生物資源的修復,恢復大灣區海域生態服務功能。優化大灣區生態空間格局,打造宜居宜游的優質大灣區環境。
3.4 搭建大灣區信息共享平臺,加強海洋生態環境治理公眾參與機制
決策民主化是世界各國環境管理的趨勢,公眾的廣泛參與有助于避免和減少區域環境決策的重大失誤[15]。國際三大灣區的規劃和政策制定,均吸收了民間環保力量的意見和建議,包括公眾、企業、智庫等[18]。加強粵港澳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治理公眾參與制度建設,一方面有利于形成地方政府與公眾之間的溝通和信任、合作關系,公眾的利益訴求得以表達;另一方面,能加強對地方政府決策的監督,使地方政府對海洋環境治理的決策更趨于合理[4]。從國際公約和國外立法看,公眾參與環境事務的權利包括環境信息知情權、參與權、獲得救濟權3個部分,我國在這方面的立法尚有很大距離。一方面,公眾獲得與合作有關的信息的途徑很少,有關數據、將要進行的決策等,公眾無法知情[15];另一方面,三地環境合作僅限于政府層面,公眾及利益相關者缺乏參與決策的機會。就目前制度設計層面而言,我國現行海洋環境保護法律制度沒有對公眾參與的方式、階段和效果有明確規定;再者,社會公眾遇到海洋環境問題,雖然比較關注,但一般都持觀望態度,對政府的依賴程度非常高[14]。
加強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治理公眾參與機制,有助于提高民眾的參與感與獲得感,有利于維護社會穩定,增加港澳地區的向心力。公眾參與的基礎是信息知情權。首先要搭建灣區信息共享平臺,建立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合作信息公開制度,及時共享相關環境數據?,F代信息技術的發展為灣區的環境治理合作提供了良好的技術支持[6]。信息和基礎數據的及時共享能培養相互間的信任感、促進對海洋環境污染的協作治理[4]。政府部門間要建立信息通報制度,定期通報有關情況[9]。
由于各地區往往依據該地區海域治理能力資金水平來制定符合地方利益的識別和評估標準[23],粵港澳三地對轄區內海域的調查評價指標不同、監測頻率不同、評價標準不一致,給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協同治理和決策帶來難度。建議科學統一大灣區海域監測指標、監測頻率、評價標準等重要參數,建立大灣區海域環境監測網絡、數據庫系統和共享應用平臺,加強粵港澳海洋生態環境監測合作與交流,共同發布大灣區海岸帶生態環境質量公報。大灣區各地政府應通過網站、微信、微博、電視、廣播等多樣化途徑宣傳海洋生態環境治理信息,保證各項信息的公開、透明。
此外,為保證社會力量的參與,要盡可能拓寬民意反映渠道。政府應成立相應的事務部門,專門與民眾、社會組織、團體對接,聽取社會團體的有效建議以及借助社會團體的力量進行更為合理有效的海洋生態環境治理行動[23]。鼓勵公眾參與相關環境政策制定,對大灣區政府的環境治理行為進行監督,及時公開公眾參與行政決策的意見建議采納情況等。建立政府、企業、公民各負其責、高效運行的海域環境治理機制[13]。
4 結語
通過梳理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共治現狀,借鑒國際三大灣區先進共治經驗,本研究建議從完善法律保障、完善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協同治理合作平臺、統籌規劃大灣區海洋環境保護、研究建立大灣區海洋生態補償制度、健全公眾參與制度等方面促進大灣區海洋環境協同共治,逐步解決大灣區海洋生態環境困境,實現大灣區濱海環境的宜居、宜游和可持續發展。
參考文獻
[1]中國水產科學研究院南海水產研究所.香港水域漁業資源調查報告(2010-2015)[R].2017.
[2]香港漁農自然護理署.2016/17年捕魚作業及生產調查[R].2018.
[3]澳門特區政府海事及水務局.澳門漁業發展調查[R].2013.
[4]顧湘.海洋環境污染治理府際協調研究:困境、邏輯、出路[J].上海行政學院學報,2014,15(2):105-111.
[5]花雪瑩.大都市環境治理:基于地方政府的視角[J].南方論壇,2014(4):39-41.
[6]戴瑛.論跨區域海洋環境治理的協作與合作[J].經濟研究導刊,2014(7):109-110.
[7]全永波.海洋環境跨區域治理的邏輯基礎與制度供給[J].中國行政管理,2017(1):19-23.
[8]王玉明.粵港澳大灣區環境治理合作的回顧與展望[J].哈爾濱工業大學學報,2018,20(1):117-126.
[9]王玉明,劉湘云.珠三角城市間環境合作治理機制研究[C].黃河流域資源環境與生態文明建設學術研討會,2011:92-101.
[10]葉必豐,何淵.行政協議:區域政府間合作機制研究[M].北京:法律出版社,2010.
[11]張彬,張莉,李媛媛等.探尋新歷史使命下粵港澳大灣區生態環境政策著力點[N].中國環境報,2019-03-26(3).
[12]張廉英.粵港澳大灣區環境治理中的政府合作研究[D].廣州:中共廣東省委黨校,2018.
[13]馬小玲.大珠三角環境保護合作進展與區域環境管治分析[R].粵港澳區域合作與發展報告(2010—2011),2011.
[14]梁亮.海洋環境協同治理的路徑構建[J].人民論壇,2017(17):76-77.
[15]鐘衛紅.泛珠三角區域環境合作:現狀、挑戰及建議[J].太平洋學報,2006(9):23-31.
[16]全永波,尹李梅,王天鴿.海洋環境治理中的利益邏輯與解決機制[J].浙江海洋學院學報,2017,34(1):1-5.
[17]王力.世界一流灣區的發展經驗:對推動我國大灣區建設的啟示與借鑒[J].銀行家,2019(6):90-94.
[18]李麗平,張莉,張彬.國際三大灣區經驗可資借鑒[N].中國環境報,2019-05-21(3).
[19]符天藍.國際灣區區域協調治理機構及對粵港澳大灣區的啟示[J].城市觀察,2018(6):20-27.
[20]唐天均.粵港澳灣區水環境保護對策和建議[J].廣東化工,2018,45(2):153-154.
[21]全永波.公共政策的利益層次考:以利益衡量為視角[J].中國行政管理,2009(10):67-69.
[22]陳莉莉,王勇.論長三角海域生態合作治理實現形式與治理績效[J].區域經濟,2011,1(4):48-52.
[23]陳莉莉,王懷漢.美國超級基金制度對我國海洋環境污染治理的啟示[J].中國海洋大學學報,2017(1):30-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