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翠翠形象看《邊城》意蘊的人性美和人情美

劉娟

摘要：沈從文的小說《邊城》的主人公翠翠是一面觀看邊城人性美和人情美的鏡子，她凝聚著湘西少女特有的美德。邊城特殊的地理、人文環境及作者自身的審美追求為“湘西”人性美、人情美的形成提供了基石。

關鍵詞：《邊城》;翠翠;人性美;人情美

沈從文描寫“湘西世界”的代表作品有小說《邊城》、《貴生》、《丈夫》、《長河》以及散文集《湘行散記》和《湘西》。這些作品都體現了一種健康的和諧美。而小說《邊城》是其藝術創作成熟的體現，是湘西小說中的精品。在含蓄的筆端中，作者傾注了自己對人生的夢想和追求。他曾在《邊城》題記里說：“我只想造希臘小廟，精致、結實、勻稱，形體雖小而不纖巧，健康自然而又不悖乎人性的人生形式”。為了渴求人性的新生，為了營造他的希臘小廟，他將筆觸伸到他的家鄉——“湘西世界”。描寫了湘西的風土人情、勾勒出美輪美奐的苗家山水、挖掘出比景更美的人的心靈。他所創造的一系列人物形象，以獨特的風貌所煥發出人性美、人情美的經緯構建了一個瑰麗溫馨的“邊城”世界。

“真”、“善”、“美”是人類思想史上最基本的價值。在當今物欲橫流的社會，人們早已經丟棄了自身至真、至善、至美的希臘小廟。而沈從文的《邊城》是用人性人情為人們構筑了一個理想的天國，人們仁厚、淳樸與青山綠水的美麗大自然構成了一副和諧的圖畫;在“邊城”的人們，人性皆善，人性皆美，他們個個是善與美的化身，遠離世俗，遠離爭斗，與現代化的文明城市中的人們勾心斗角、虛偽庸俗形成了強烈的對比。翠翠作為作者理想人物的化身又作為一個集合其他人物的焦點人物，“邊城”世界中的人性美與與人情美在她身上得以集中體現。

沈從文懷著對人生夢想的追求用心構建的美好“湘西世界”，塑造了眾多樸實善良的典型人物，而洋溢著青春美、自然美、散發著純真柔情的湘西少女形象尤為引人注目。三三、翠翠、天天、蕭蕭、阿黑……她們賦有純真、乖巧的小女孩的世界里，她們平凡多樣的人生經歷中洋溢著對生活的熱情，她們快樂地過著屬于自己簡單愜意快樂的生活。于她們身上，樸素動人的美，顯示于與親人之間、與愛人之間、與朋友之間、與陌生人之間，整個世界因她們顯得圣潔可愛。

盡管圍繞著翠翠的愛情糾葛是發生在“邊城”世界的一個愛情悲劇。但同樣建立在人性基礎之上的處理愛情方式以及糾葛與其中的人物卻集中體現了其中的人性美。

首先，作為愛情悲劇的核心人物，翠翠在戀愛中所表現出的純真的人性美，真切感人。她對“愛”的到來是懷著既向往又擔憂的復雜心理的。當夜幕降臨，外公任“忙個不息”時，她心中“會有點兒薄薄的凄涼”，他成熟中的生命，好像缺少了點什么，她擔心在這個“規矩”中聽歌的日子過去了，頓生好像生活太平凡了，忍受不住的念頭。當外公試探的問她，“你試告我，你愿意哪一個”時，她立刻嬌嗔地把話題岔開，掩飾了內心的真情，由此可見一個情竇初開少女的純真。當翠翠想到自己走后，爺爺的孤獨、凄苦、傷心和焦慮時，她又不免擔心起來，于是認真的說“爺爺，我一定不走車路。”這是一幅何等純真、自然、真摯人性美的優美畫卷。她與儺送的愛情忽然受到嚴重的挫折，儺送遠去他鄉，爺爺也死了。她一夜之間長成“大人”，他依然矢志不渝地等待著心上人的歸來，表現了她的純真執著的個性。因而，翠翠既非蕭蕭式的蒙昧，也沒有如《貴生》里的金鳳，性格靈魂被金錢扭曲變形。在現代環境中，抵御“現代文明”對人性的腐蝕，保留住了生命的屬人本質，實現了生命的自主。

其次，作為兩情相悅愛情的另一方，儺送對翠翠的愛也是純真的。渡船與碾坊，實質上就是愛情與金錢的選擇。儺送舍棄了碾坊，甘愿為真心的愛情守一輩子的渡船。當父親要他在團總女兒的婚事上做最后的表態時，他說：“爸爸，你以為這事為我，家里多座碾坊多個人，你可以快活，你就答應了。如果為的是我，我要好好想一下，過些日子再說吧，我尚不知道我應當得座碾坊，還是應得一只渡船。因為我的生命里或許只許我撐個渡船！”儺送對愛情和金錢的選擇是明確的，態度是堅決的。他們的愛情多么單純、樸素，愛的人和被愛者毫無虛情假意。與這種純潔真摯的愛情構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沈從文筆下對“都市世界”中的個體丑陋本質的展露。《都市婦人》中寫一貴婦為了阻止所愛的軍官愛其他女人，親手將他們的眼睛毒瞎。作者批判了該貴婦的自私罪惡，不遺余力的揭示了兩性關系的虛假。

老船夫是翠翠最親的親人，他的敦厚淳樸同樣閃耀著人性美。他是一個貧苦的擺渡者，五十年如一日，忠于職守，風雨無阻。他忠厚樸實“從不思索自己的職務對本人的意義，只是靜靜地很忠實地在那里活下去。”只靠公家發給的三斗米、七百錢過著簡陋生活，熱情慷慨，從不收取客人額外的渡錢。邊城里的愛情故事與老船夫都有關聯，翠翠母親與當兵的相愛后，在心疼父親與愛情自主中不能選擇其一時犧牲了愛情與生命。翠翠父母的愛情悲劇中，老船夫是間接的參與者，他像一般已有些封建意識的家長一樣，希望過女兒留在自己身邊，女兒的不幸，在他心中留下了陰影。所以對翠翠特別遷就，不僅包含了護犢之情，而且還帶著對女兒的負罪與贖罪。正因為如此，他對翠翠的愛非同一般的，牽掛著翠翠的將來，在對翠翠的終身大事上，尤為重視，甚至顯得小心翼翼。多次為翠翠探聽消息，即使遭到冷漠的回答也未曾有過抱怨。結果是對翠翠、天保、儺送、順順幾方面都察言觀色慎重迂回，洞悉翠翠與儺送相愛心事的老祖父，在含糊與繞圈中沒有爽快的講明白過，讓幾方面糊涂，最終誤會疊出。天保、儺送在老船夫的含糊與繞圈所造成的誤會中上船離去，一個死去了，一個未歸，翠翠獨自守候在渡口。翠翠的愛情悲劇與老船夫緊密相連，而三個人的歸宿卻于各自的命運所賜。老船夫是質樸的，是熱枕的，對翠翠愛情的悲劇充滿了自責，最終帶著委屈和寂寞死去。他質樸善良、重義輕利、寬厚善良的心閃耀著人性美的光芒。

小說中作為圍繞翠翠這個淳樸的湘西少女的愛情悲劇而出場的各色人物，無一不是熱情、真誠、善良的。“即使是娼妓，也常常較之講道德和羞愧的城市中的紳士還更可信任。”正是這些具有美好人性的可人兒，組成了寧靜、和諧，被愛籠罩的“邊城”世界，為我們造就了一座寄托著作者生活理想的人性的希臘小廟。

參考文獻

【1】沈從文.沈從文選集（第5卷）【M】成都：四川人民出版社.1983

【2】沈從文.沈從文小說【M】內蒙古：內蒙古文化出版社.2006：88.

【3】沈從文.邊城湘行散散劑記【M】北京：人民文學出版社.200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