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菊
我出生于1976年10月,因為正值詩意盎然的秋天,于是爸爸給我取名——菊。不知道是父親的有意牽引還是我生來就帶股韌勁,我認為自己一直是個堅強、不服輸的人。回首之前的過往經歷,還真是有那么幾件事重重地烙在了我的內心深處,讓我思緒連篇、激動不已……
小學的我是一個品學兼優的模范生,是老師的左膀右臂。年年都拿獎學金,次次都被評為三好學生,各種比賽的獲獎證書掛滿了墻壁。最上心的是完成老師交給的任務,最熱心的是組織班里大大小小的活動,最關心的是老師和同學們對自己這個班長的評價,最傷心的是集體比賽輸給了其他班。小學的學生手冊第一條就是五講四美三熱愛,我熟記于心同時也認真履行。在我的認知里,成績優異、品德優良、遵守紀律、尊敬老師、團結同學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學生。
初中的我成績始終名列前茅,所不同的是有了些獨特的想法,追求與眾不同、超凡脫俗。記得初二的夏天,我們87班負責出學校花壇旁邊的黑板報,大家對于那期板報的題目爭論不已,“十六歲的花季”、“青春舞曲”、“你、我、他”……可是我覺得這幾個題目都差了一點點,不足以表達我們沖動狂熱的青春激情,于是腦子一熱突然就冒出了“騷動的心”,這個詞好像是在“讀者”或是哪本雜志上看到的,不記得了,但就是覺著這個題目才最引人注目,同學們也都贊成,可是當時的情況是大家在校園文化表達上都不尖銳,都保持著一種正統的形式、遣詞造句都是中規中矩的,很少有人出格,幾個同學猶豫再三最終在我的堅持下還是用了“騷動的心”,這期黑板報第一次表達了我們不安于現狀,充滿夢想的心聲。初中的三年里讓我記憶猶新的還有一件事——和校長談判。初三的畢業活動之一是以班級為單位學生自行組織慶祝活動,我們班班會商討以后決定去長虹橋野炊聯歡,但上報學校以后遭到了校長的阻攔,校長的理由是長虹橋太遠,周邊的環境不太安全。當班主任向我們傳達校長的否決后,全班都炸鍋了,大家都表示校長太小心了,我們都快畢業了,都是大人了,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會出什么狀況的,當時我就想,我們在下面講破天也沒用,我一定要去和校長面對面談一談,把我們的想法告訴他。我現在記不清當時去校長辦公室前有沒有征得班主任的同意,情緒激動的我作為學生代表毅然決然地敲開了校長辦公室的門。具體的談話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但我的沖闖促成了那次畢業野炊這是印象深刻的,同學們高興極了,后來從老師的口中我得知校長對我的膽識和自信表示肯定和贊賞,從我的身上他感到欣慰,欣慰學校培養出了一批有主見、有謀略、有朝氣的可塑之才,所以他讓步批準了我們的野外活動。中學時代的我初步體會到成長的能量帶給自己的碰撞,在這股強勁的推力下我以頗高的分數考上了中專 ,踏進了我人生的第一個轉角。
中專生活是我人生中灰色的際遇。在那個信息閉塞、交流貧乏的時代,填報志愿對于學子門來說是一個坎,是一個考驗實力和比拼運氣的棱坎。我們那一年畢業的學生還經受了一個特殊的報考政策:城市戶口的學生不允許報師范專業,農村的學生才可以報師范專業,但畢業后要服從國家分配,到鄉村執教。我被錄取在一個建校才一年的學校,專業是餐旅管理。帶著美好的憧憬我按時報道了,眼前的一切雜碎了我的美夢:教室是臨時搭建的石棉瓦房,我們被安排住在臨近的農舍里,食堂如同一間教室一般大小,宿舍的廁所簡陋至極而且只夠一個人用,校園內沒有澡堂,洗澡要到附近的村子里的公共澡堂。這其實是次要的,最讓人失望的是學校的師資也嚴重匱乏,我們的數學老師講到排列組合就再也沒有接著講下去了,因為他的能力已經無法再繼續;政治老師是一個30歲左右的女老師,經歷過一次失敗的婚姻,課堂上講得最多的是她的情感體悟,中專一年級期末我們參加了昆明市政治經濟學的統考,結果全校只有兩人及格,我就是其中之一考了68分,另外一個大理籍的同學也是考了60多分,后來這個老師被安排上形體課,沒有再教政治;專業課的師資也很堪憂,我們學校外聘的專業教師操作技能較其文化水平強,可作為一個老師文化素養低下讓我難以折服,“我怎么讀了這么一所學校呀!”這方方面面的不盡人意使我灰心喪志,我沒有了前進的動力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當下的境遇。可能年輕人大都追求完美吧,那時的我有太多的抱怨,現在想來其實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
初入社會,心高氣傲的我碰了很多次壁,幾經輾轉我進入了一家電腦公司做銷售,很快我就獨立配機了,銷售業績也很好,思慮再三我決定繼續讀函授提升學歷,賺錢學習兩不誤。那個時期我們國家改革開放政策最活躍,社會貿易活動最頻繁,人民經濟意識最強烈,人均GDP增長得最快。在那樣的大環境下,所有人看的、想的、掙的只有“錢”,我也加入了其中,東奔西走,追逐財利。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哪里還有對知識的渴望,對文化的敬仰,真真是俗人一個,沒有理想、漫無目的、隨波逐流。
10年的摸爬滾打使我體會了生活的不易,“我應該以什么為生?”這個問題在兒子出生后我就在反復思考,結合我個人的興趣特長我做出了一個決定,我到北京參加了中國民族民間舞考級中心的師資培訓,成為了一名舞蹈教師,也順利地開辦了自己的舞蹈培訓中心。一跳又是10年,舞蹈教師的經歷使我明白了老師的艱辛和責任。在認真分析了社會的需求后,我開辦了一家輔導機構,開始了最繁忙的生活,白天上舞蹈課,晚上上文化課,忙得連照顧家庭的時間都沒有,這樣的節奏持續了三年,兒子讀初中了,家里更需要我,認真權衡以后我關閉了培訓機構,進入了學校任教。
民辦學校的人員流動較頻繁,幾經調整后我接了政治課,意想不到的是政治引導我進入了人生一個嶄新的階段。雖然我們是中專但我們學校也開設了套讀大專的班級,自考和成考專科都開設思政課,教務處安排我教毛中特和思修。教了一年,我發現其實我還挺喜歡政治學科的,關鍵的是我所教授的班級參加自學考試或成人高考的成績都是非常好的,平均分、優秀率、過關率的排名都是最高的,于是學校領導越發堅定地把我固定在了思政學科組。眼前的這點成績不足以為傲,我清楚地認識到:要給學生一碗水,教師要有一桶水的深刻含義。沒有政治的學習經歷,在政治學科的教學道路上是走不遠的。2018年我加入了170多萬的考研大軍,近20年來最讓我振奮的就是考起研究生,我進入了云南師范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的學科思政專業,真正意義上地開啟了一段認真學習的歷程。我心底有種難以言表的欣喜,同時更加地明確我經后的發展方向。孔子曰:“四十不惑”,未來的日子里我該做什么,怎么做,為誰做?年近四十的我已經沒有疑惑,心里不禁贊嘆古代圣人的英明遠見。
兜兜轉轉二十年我再次回到青年時夢想的起點——教書育人、傳道授業,我已經不再糾結究竟是老天的安排還是冥冥中自己思想的主宰讓我經歷了蜿蜒崎嶇的小路后回到了光明開闊的大道。現在的我心里懷揣著年輕時的理想正勇往直前,一種前所未有的踏實感緊緊地包裹著我。做為一名老師,我追求的不再是財富和名利,我向往的是不斷吸收知識、研究問題、實踐真理的過程,我想要擁有的是運用知識和文化創造生活的能力。我已經有了自己為之奮斗的目標,而且我滿懷信心能有所成績。我感慨成長歲月給予的磨煉,感激家人、老師和朋友無私的關懷,感動自己領悟到了生活的真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