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論古希臘悲劇命運觀之命運支配論

劉明

摘要：從悲劇的起源入手，通過古希臘三大悲劇詩人：埃斯庫羅斯、索福克勒斯、歐里庇得斯對命運的理解和他們代表作中悲劇人物的結(jié)局透視古希臘悲劇中的命運觀念。看古希臘悲劇中的這個常見主題——人的意志與命運的沖突是如何從不可抗拒的順從、屈服到模糊的懷疑、質(zhì)問直至最后的大膽反抗的。也就是說對于命運的認識是如何由“肯定”神的意志到“懷疑”，最后再到完全“否定”這一符合人類認知規(guī)律的階梯趨勢發(fā)展下去的。

關(guān)鍵詞：悲劇;埃斯庫羅斯;命運;意志;沖突

古希臘悲劇是歐洲戲劇藝術(shù)發(fā)展史的開端，奠定了歐洲后世戲劇的基礎，也是古典時代希臘文學中的最高成就，希臘悲劇亦被稱為“命運悲劇”。我們今天所說的古希臘悲劇，實際是指埃斯庫羅斯、索福克勒斯和歐里庇得斯這三大悲劇詩人幸存下來的33部作品。

古希臘的悲劇觀念總的來看，是呈現(xiàn)一個動態(tài)的過程的，換言之，可以說古希臘的悲劇觀是階梯趨勢發(fā)展的命運觀。在古希臘悲劇中，命運是隨情節(jié)發(fā)展的一個必然因素，主人翁的際遇和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都凝聚著詩人本身對宇宙、自然和人生的理解與思考。三大悲劇詩人對命運的理解不盡相同，我們可以從中看到古希臘悲劇中命運觀發(fā)展的痕跡——命運支配論——命運置疑論——意志決定論。下面就先來看一下第一階段——命運支配論。

被譽為“悲劇之父”的埃斯庫羅斯于公元前525年出生在古希臘厄琉西斯的一個貴族之家。他經(jīng)歷了雅典從一個普通城邦上升為德利亞聯(lián)盟“盟主”的巨變。他擁護民主，還親自參加了反侵略的希波戰(zhàn)爭。他的創(chuàng)作全面反映了民主制建立時期的社會生活和政治斗爭，充滿了民主精神和愛國熱忱，但同時也反映了他世界觀的矛盾：作為祭司之子是信奉家族詛咒和因果報應的，但同時他又固執(zhí)的認為，人不應當在命運面前無所作為，人應該選擇自己的行為。在他看來，一切沖突的根源，乃是既不依存于人又不依存于神的一個因素——命運——命運不但是人甚至是神也不可克服的，個人的自由意志與這個不可克服的因素發(fā)生著劇烈的沖突，這就是埃斯庫羅斯的悲劇主導思想。這里就含有神秘性和迷信的一點成分，可以說這些成分又是埃斯庫羅斯本身所固有的，也是最終促成他“命運支配論”這種強烈宿命觀形成的重要原因，但是我們需要明確的是，他的這種對命運特有的情愫，不僅僅來自于他的性格，他的家族使命，更重要的原因是當時生產(chǎn)力落后，科學技術(shù)幾乎為零的時代大背景，在他身上留下的縮影。

在希臘悲劇作家中，埃斯庫羅斯最接近悲劇淵源。相傳他創(chuàng)作了70部（一說90部）悲劇，但只留存下7部。下面我們以其中的一部——《被縛的普羅米修斯》為例，來感受他那神秘命運支配下的悲壯之音。

《被縛的普羅米修斯》是《普羅米修斯》三部曲的第一部，也是唯一流傳下來的一部。取材于希臘神話。宙斯決意要懲罰人類，想用洪水來毀滅人類，普羅米修斯卻盜取火種給人類，教給人類各種生產(chǎn)技能。宙斯下令把他用鎖鏈鎖在高加索懸崖上。《被縛的普羅米修斯》的故事從這里開始。整個故事從表面上看是宙斯為了懲罰普羅米修斯違背他的意志，對他不臣服，實際上是為了讓普羅米修讓普羅米修斯不堪忍受苦楚說出那個會使自己喪失權(quán)利的秘密。“秘密”在這里出現(xiàn)，宙斯是萬物之神的統(tǒng)治者，可在這里他卻為了一個秘密發(fā)狂，這里的“秘密”就是命運，這個“秘密”是整個故事體現(xiàn)出的第一處命運支配論的地方，也是最能說明命運神秘不可侵犯的，萬物的統(tǒng)治者、眾神之首顯然也受命運的驅(qū)使，害怕命運的安排，所以費盡心思的折磨普羅米修斯，一手造成了普羅米修斯悲劇的收場。再一處便是普羅米修斯的受難，在我看來最主要的不是因他盜取火種給人類，更重要的是他拒絕告訴宙斯那個關(guān)于他命運的秘密。但另一方面，我們應該清醒的認識到造成普羅米修斯的悲劇的主謀并不是宙斯，宙斯在這里只是一個執(zhí)行者，充當了劊子手的角色罷了。因為普羅米修斯在希臘語中是“先知先覺者”的意思，對于他而言，“一切未來的事我都預先看得清清楚楚，決不會有什么意外的災難落到我頭上。”而他服從了命運“我是有罪的，我是自愿的”像一個殉道者一樣堅定的向命運低下了頭。這就更清楚不過的看出命運的作用。另外故事中還有一位主人公，便是拜宙斯所賜受盡凌虐的伊娥，雖然她一上場故事也就快落下帷幕了，但普羅米修斯對于伊娥的預言又一次道出了命運的支配作用。這樣《被縛的普羅米修斯》就以“秘密”開始，以“預言”結(jié)束了，換言之，是以命運的支配開始，又以命運支配落幕了。這就是全文體現(xiàn)出來的埃斯庫羅斯著名的“命運支配論”了。埃斯庫羅斯可謂是三大悲劇家中最相信命運的代表了，他把命運看作具體的神物，認定命運支配一切，其中也包括神。這便是典型的命運支配論。

希臘悲劇中的命運觀也像我們的時代發(fā)展一樣，總是是隨著社會的變化而變化、各時期又有不同的表現(xiàn)。對于命運的認識也是由“肯定”神的意志（命運支配論）到“懷疑”（命運置疑論），最后再到完全“否定”終成“意志決定”（意志決定論）的階梯趨勢發(fā)展的，這完全符合人類的認知規(guī)律的，同時也蘊涵了深刻的哲理性和人類認知的進化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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