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瑟》的主題及藝術風格淺析

黃金富

摘要：李商隱是晚唐乃至整個唐代，為數不多的刻意追求詩美的詩人。其詩構思新奇，風格秾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美動人。對《錦瑟》一詩的創作意旨歷來眾說紛紜。綜合各家解析，本文認為自傷身世和愛情說更為合理。《錦瑟》集中體現了李商隱詩深情綿邈、綺麗精工的風格。

關鍵詞：《錦瑟》;主題;藝術風格

中圖分類號：G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20）-24-103

李商隱是晚唐乃至整個唐代，為數不多的刻意追求詩美的詩人。其詩構思新奇，風格秾麗，尤其是一些愛情詩和無題詩寫得纏綿悱惻，優美動人，廣為傳誦。《錦瑟》約作于作者晚年。對《錦瑟》一詩的創作意旨歷來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蛞詾槭堑客鲋?，或以為自傷身世，或以為抒發愛情悵惘?！跺\瑟》作為李商隱詩的名篇，集中體現了李詩深情綿邈、綺麗精工的風格。本文試結合自己的教學實踐及思考，對《錦瑟》的主題及風格做一番解析。

1. 關于《錦瑟》的主題

一千多年來，關于《錦瑟》的主旨，眾說紛紜，迄今難有定論。主要有“真瑟樂聲說”、“古瑟自沉說”、“青衣名說”、“悼亡說”、“琴瑟夫婦說”、“自悔說”、“自傷說”、“愛情說”“世事身事說”、“感嘆無端說”、“客中思家說”等等。諸多解說，各有優劣。綜合各家解析，我認為自傷身世和愛情說更為合理。

主題一：自傷身世，表達了對懷才不遇、有志難伸、落魄失意的人生的悵恨感傷。五十弦翻，人生遲暮;弦弦掩抑，追懷平生。少年得意，如夢消散;春心壯志，已成隔世。遺珠在海，月下落淚;暖玉生煙，心緒迷茫。豈待今日？當時已嘆。

據此，本人試對全詩翻譯如下：

錦瑟啊，你沒來由地擁有五十根弦，恰似我的人生轉眼已近半百。你的每根弦、每根柱所發出的聲調，聲聲悲苦，都讓我追思過往人生。

憶往昔少年時代，才華橫溢，意氣風發，而今早已如莊周夢蝶，化作春夢一場，消散無影;我的春心壯志，亦如望帝化鵑，早成隔世。

如今之我，無人賞識，有志難伸，仿佛一顆明珠被遺棄在滄海，只能獨自對月傷懷，黯然淚下;我的一懷愁緒，恰似藍田山中良玉生煙，煙籠霧罩，恍恍惚惚，迷迷離離，茫然若失。

這片傷心悲苦之情，豈待今天追憶往昔才有？當初失意之際就已不勝悵惘！

主題二：追憶愛情，抒發了對一段過往相愛卻不能相守的、刻骨銘心的愛戀的追懷、感傷之情。錦瑟五十，繁音促節;聲聲傷懷，惹人思念。當時沉醉，忘乎所以;愛而不得，杜鵑啼血;侯門似海，明珠（女子）灑淚;青山阻隔，我心悵然（玉暖生煙）。當時已悲，何待今朝

據此，本人試對全詩翻譯如下：

錦瑟啊，沒來由地擁有五十根弦，繁音促節，弦弦掩抑，聲聲悲思，讓我想起那悲傷的愛恨往事。

憶往昔，青春年少，我與她兩情相悅，陶醉其中，恍如莊生夢蝶;但相愛卻不能相守，讓我痛徹心扉，恰似杜鵑啼血。

侯門似海，阻隔深深，我和她注定不能在一起，夜色降臨，我仿佛看到她在月下悲泣，凄清的淚水，就像一顆顆珍珠;青山重重，思卿不見，我心悵惘，恰如暖玉生煙，煙鎖霧橫，茫然若失。

這份痛苦的愛戀，豈待今天追憶才傷感？當時就已不勝唏噓悵惘！

2.關于《錦瑟》的藝術風格

李商隱的詩朦朧婉約，傷感唯美，用情至深。這種風格的形成，既與詩人本身性格氣質相關，也與詩人平生遭際有關，還是時代投影所致。李商隱本人個性敏感脆弱、孤高狷介;其一生陷入牛李黨爭之中，左支右絀，無路可走;晚唐時代，朝政黑暗，國事日非，初盛唐政治清明、萬國來朝的雍容壯闊氣象早已“無可奈何花落去”，身處晚唐，李商隱面對黑暗的時代，無力而又無奈，轉而退回到心靈深處，抒發內心的纏綿悱惻、九曲回腸。多重因素之下，遂形成了李商隱這種深情綿邈、綺麗精工的風格。

《錦瑟》一詩，集中代表了李商隱詩深情綿邈、綺麗精工的風格。

一是直抒胸臆、用典抒情的手法，形成了本詩深情的特點。首聯“一弦一柱思華年”，直接抒發對過往人生的追憶，奠定全詩的感傷基調;尾聯“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首尾呼應，以直抒胸臆的方式表達了深沉的痛苦，再次強化了感傷之情。于此可見本詩深情之特點。除此之外，本詩還借用典故抒情，比如“望帝春心托杜鵑”和“滄海月明珠有淚”兩句，化用望帝啼鵑和鮫人泣淚的典故，將悲傷之情推向更加強烈深沉的境地，再次凸顯本詩深情特點。

二是開篇比興、用典繁復、意境跳躍、象征的手法，形成了本詩綿邈的特點。綿邈，即含義深遠、意味悠長、朦朧含蓄之意。本詩首聯運用比興手法，借錦瑟五十弦，引出內心的無限煩亂悲傷，或理解為比喻人生五十年，巧妙而含蓄;本詩頷聯、頸聯連續化用莊周夢蝶、望帝啼鵑、鮫人泣淚、藍田玉暖等四個典故，這些典故在本詩中的含義與其本身意思，若即若離，隱約晦澀，解說紛紜，也助成了綿邈的風格;再加上四個典故，純以四個表面不相干的畫面形式呈現，各個畫面之間邏輯關系若有若無，極盡跳蕩之勢，增加了解讀的困難，由此也進一步形成了綿邈的特點。錦瑟、莊生、蝴蝶、望帝、杜鵑、滄海、明月、珍珠、藍田、暖玉、煙霧等意象及其所構成的意境，均去其字面意思甚遠，大多為象征意義，多象征人生中某種難言的困苦、某種不可捉摸的心緒，由此也助成了綿邈的特點。

三是詞語優美、意境清幽，形成了本詩綺麗的風格。錦瑟華年，莊生曉夢，望帝春心，滄海月明，藍田玉暖，可謂清詞麗句沁人心脾，意境清幽引人遐思，充分體現了本詩綺麗的風格。

四是用典精妙、對仗工整，形成了本詩精工的特點。詩人將四個看似無關、完全沒有聯系的典故，排列組合，實則暗合詩人的心曲，巧妙表現了詩人的心路歷程。如以自傷身世主題來理解，則四個典故分別代表著青春如夢、壯志成空、懷才不遇、悵然若失的心境。若以追憶愛情主題來理解，則四個典故又分別代表著愛情迷醉、分手痛苦、思念落淚、迷惘無奈的心境。將這些常用且相互無關聯的典故賦予了全新的含義，可謂有點石成金之妙。從語言的角度來說，滄海與藍田，不僅是一海一山相互對仗，更有滄字與藍字的色彩對仗，因為滄本為暗綠色，與藍色正好構成色彩的對仗。用典精妙、對仗工整，凸顯了本詩精工的特點。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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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淺論李商隱朦朧詩美學特質[J]. 梁曉鳳.甘肅教育. 2019（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