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下產業供應鏈治理策略

劉如

摘? 要：疫情的全球蔓延對中國的產業供應鏈產生了巨大的反向沖擊，提升產業供應鏈的彈性，關系到中國現代產業經濟體系的建設和產業高質量發展目標的實現。文章以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為切入點，梳理產業供應鏈近年來所面臨的困境和挑戰，基于國際貿易中心（ITC）貿易數據，對中國產業供應鏈所受到的影響展開分析，針對疫情沖擊對非金屬礦物制品業供應鏈影響的若干問題提出了短期與長期的發展建議：通過推動產業數字化轉型，加強供應鏈安全管理;加強國際合作，警惕供應鏈內向化發展趨勢;借助“一帶一路”和新基建發展戰略，擴大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市場需求，進一步提升中國產業供應鏈彈性。

關鍵詞：供應鏈彈性;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疫情沖擊;國際合作

中圖分類號：F062.9? ? ?文獻標識碼：A

Short-Term and Long-Term Development Strategies of Industrial Supply Chain under Epidemic Situation

—— Taking The Non-Metallic Mineral Products Industry As An Example

Liu Ru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for Development，Beijing，100038）

Abstract：The global spread of the epidemic has a huge reverse impact on China's industrial supply chain. Improving the flexibility of the industrial supply chain is related to the construction of China's modern industrial economic system and the realization of high-quality industrial development goals and tasks. This article selects the non-metallic mineral products industry as the starting point for research，studies and sorts out the dilemmas and challenges that the industry supply chain has faced in recent years. Based on the International Trade Center （ITC） trade data，to analyze the impact of the Chinese industrial supply chain，and comprehensively conduct a trend research and judgment on a number of issues affecting the impact of the epidemic on the non-metallic mineral products industry supply chain. By promoting industrial digital transformation，strengthening supply chain security management;strengthening 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and cautious supply chain inward development trend;expanding the market demand of the non-metallic mineral products industry with the help of the Belt and Road Initiative and new infrastructure development strategy，and further enhance the supply chain resilience of China's industrial.

Key words： Supply chain resilience;Non-metallic mineral products industry; Epidemic impact;International cooperation

非金屬礦物制品是指以非金屬礦物和巖石為基本或主要原料，通過深加工或精加工制備的功能性制品，該種制品沒有完全改變非金屬礦物原料或主要成分的物理、化學特性或結構特征[1]。中國是世界上已知非金屬礦產資源品種比較齊全、資源比較豐富、質量比較優良的少數國家之一[2]。非金屬礦物制品業是我國的基礎性行業，對國民經濟的建設、上下游產業的發展、區域經濟的繁榮都有著重要的影響。目前，非金屬礦物制品廣泛應用于化工、機械、能源、汽車、輕工、食品加工、冶金、建材等傳統產業以及航空航天、電子信息、新材料等為代表的高新技術產業和環境保護生態建設等領域[1]。

2020年以來，隨著新型冠狀病毒性肺炎疫情的全球蔓延，多國采取了封鎖邊境、停飛航班等措施，外貿訂單流失現象頻現。這對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的全球貿易活動必然會造成一定的影響，全球供應鏈中各環節的沖擊都會直接關系到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的生存能力和國際競爭力。

一、新冠肺炎疫情對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供應鏈的影響

（一）疫情暴發前，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國際貿易呈現下滑趨勢

根據國際貿易中心（International Trade Centre）2001年至2019年的貿易數據，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在全球供應鏈中的份額在0.5%～2.2%之間。在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進出口貿易年均增長都超過11%的情況下，2019年進出口都明顯下降，尤其是進口貿易出現了負增長的情況（見表1）。這說明2019年逆全球化與中美貿易糾紛給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帶來了一定的影響。

（二）國內疫情暴發期間，短期沖擊后逐步恢復產能

2020年1月至2月，新冠肺炎疫情在國內暴發，短期內對工業生產造成嚴重沖擊。全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實現利潤總額4107.0億元，同比下降38.3%。在41個工業大類行業中，4個行業利潤總額同比增加，37個行業減少[3]。其中，化學原料和化學制品制造業下降66.4%，非金屬礦物制品業下降37.0%（見表2）。

隨著國內疫情的控制，2月中下旬以來，生產生活秩序逐步恢復，企業開工復產明顯加快，工業生產加快恢復。中國采購經理指數在上月大幅下降基數上環比回升，其中制造業PMI為52.0%，比上月回升16.3個百分點（見圖1），國內疫情造成的沖擊得到迅速緩解。據《陶瓷信息》，春節后，一鼎科技陸續接到了來自巴西、越南等海外客商的訂單，加上國內一些老客戶新下的訂單，總額已超過1000萬元，該企業員工到崗率已經超過90%，產能正逐步恢復。

（三）國外疫情暴發，海外疫情對出口沖擊大于進口

截至2020年4月4日，全球的新冠肺炎確診人數已突破百萬，病毒已經蔓延到206個國家和地區。國內疫情好轉有助于重啟國內非金屬礦物制品業企業生產，但全球非金屬礦物制品業供應鏈結構穩定且成熟，僅供應鏈上單一環節的恢復是難以完成生產閉環的。疫情的全球大流行導致了需求的大量減少以及供應鏈的斷裂。

一是外需訂單萎縮導致非金屬礦物制品出口受阻。隨著疫情的迅速蔓延，各國政府開始采取嚴厲措施應對疫情，越來越多的國家開始采取中國抗擊疫情的方式，加大對人流的控制，限制物流的通行。據中國貿促會統計，截至3月底，全球共有24個國家（地區）對貨物進口進行限制，112個國家（地區）對航班、列車、船舶進行限制，56個國家（地區）關閉全部或部分口岸或加強口岸檢疫，174個國家（地區）對人員出入境實施限制性措施。眾多疫情國逐步實行嚴格的管控措施，削弱了我國的海外進口需求。根據英國知名智庫牛津經濟研究院3月25日發布的研究報告，為遏制新冠肺炎疫情的傳播，美國、德國、英國等全球主要經濟體普遍采取封城或社交疏離措施。這些措施若持續12周，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將面臨外需訂單萎縮的困境。

通過對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出口在全球出口市場的份額數對比，我國在該制造業的三大子產業[根據國際貿易中心（International Trade Centre）貿易商品分類標準（Harmonized System），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全球供應鏈商品主要分為①（HS2位碼：68）石頭，灰泥，水泥，石棉，云母或類似材料的物品;②（HS2位碼：69）陶瓷產品;③（HS2位碼：70）玻璃和玻璃器皿]（HS68-70）出口貿易占據了全球絕大部分的市場[見圖2（1-3）]。

鑒于全球的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市場對我國出口的依賴度，海外由于疫情而需求萎縮，會給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的復工復產帶來一定的影響。

二是海外疫情對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進口影響不大。根據國際貿易中心數據，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從2001年至2019年的出口不斷攀升，進口卻一直占據很小的份額（見圖3），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在全球供應鏈中的份額只有0.5%，對外進口端依存度不高，特別是該產業對進口技術與裝備的依賴度也不高，海外疫情不會對其造成太大的影響。

（四）疫情末期，海外訂單激增，加速產業洗牌

一是需求短期內的收縮將導致疫情過后訂單爆棚的局面。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屬于剛需產業，疫情只是降低了短期內的需求，但總體需求并不會消失，只會延后，甚至更加集中了。

二是全球疫情加速產業洗牌。有利的一面是對產業轉型升級有促進的作用，不利的一面是更多的中小微企業面臨倒閉的危機。陶瓷行業知名專家、知行智庫總策劃姚若晗認為，按照目前的趨勢，行業內將迅速聚變出以上市公司為骨干的十來家龍頭企業，其中有幾家在3年左右將達到百億甚至幾百億規模，占據全行業的小半江山，而代價就是八成以上的品牌和經銷商可能消失，生產企業則倒閉過半。在疫情突發和金融下行的大環境里，行業洗牌將加速，抗風險能力強的大型企業將搶占有限的需求訂單，而抗風險能力弱的中小微企業可能由于需求下降、資金鏈斷裂、供應鏈受阻等諸多因素，逐漸在市場中消失。

二、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應對措施建議

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突發，短期內全球疫情難以看到拐點，各國的防疫措施使供應時間和空間跨度增大、風險增多，需要從政府層面考慮各種因素，明確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全球供應鏈目前的支持重點、關鍵問題和相關措施。

對中國來說，這次全球性的疫情危機是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發展契機，是面臨巨大風險之后出現的重大契機。現在中國相對來說已經站在一個比較主動的位置，對中國經濟整體是有利的，國內外很多專家都比較看好中國經濟，甚至認為上半年企業穩定之后，下半年就會強勁反彈。面對海外疫情的短期沖擊和長期影響，我們應該以有效的措施降低市場風險，以戰略的眼光布局未來的發展之路。

（一）短期應對措施建議

1.實施減稅貼息。重點關注受國外疫情影響的重點企業生產經營狀況，尤其是對于因疫情沖擊而陷入困境的民營企業，建議給予適當的稅收減免和財政貼息，保障企業的原材料供應和產品貿易。

2.提供短期貸款。疫情的全球大流行導致全球股票市場波動較大，危害金融體系的安全。同時，企業倒閉、工人失業、工薪階層財富縮水等現象時有發生，尤其是中小微企業受到致命的沖擊。建議加大對化工中小微和民營企業的金融支持力度，對受疫情影響陷入困境的企業，除了增加信用貸款和中長期福利性貸款政策外，還需提供短期專項貸款，幫助企業渡過難關。

3.幫扶企業復工復產。一是以努力恢復生產、降低企業負擔為主要目標，幫助供應鏈企業解決復工復產和進口采購中的困難，幫助和支持中小微企業，積極有序推進化工供應鏈企業復產。二是積極創造外貿和商貿流通企業有序復工復產的外部政策環境，穩定和拓展外需，加快釋放因疫情而萎縮的消費需求。

4.確保供應鏈安全。在非金屬礦物制品業領域，日本、韓國和美國是三個最重要的進出口貿易國，在疫情的影響下，最好的解決辦法是就近形成產業供應鏈的緊密合作，開通綠色通道，確保供應鏈安全。

中日韓需要共同努力應對供應鏈中斷的問題。供應鏈的中斷最開始是從中國方面，現在是從韓國方面和日本方面。疫情對供應鏈的沖擊，有供給方面的，也有需求側的。一是中日韓應圍繞保障供應鏈安全開展緊密合作。建立供應鏈安全綠色通道，讓急需的產品和中間產品方便、快捷地通關和發送。例如，三國建立供應鏈需求產品清單，對清單上的產品采取快速便利的通關安排。二是加快中日韓自由貿易區的談判進程。如果能夠盡快達成協定，三個國家都將通過更自由的貿易安排使各自的企業更多地在市場準入中受益，從而促進各自經濟的盡早復蘇。三是推動形成三國制造業分工合作新機制。中日韓產業互補性強，制造業產業內的分工協作緊密，當下應以共同維護制造業供應鏈安全穩定為重點，推動形成三國制造業分工合作新機制。尤其是要加強三方產業供應鏈安全信息溝通與協調、聯合評估、風險預警等機制建設。

（二）長期戰略發展建議

1.推動產業數字化轉型，加強供應鏈安全管理

雖然全球疫情的蔓延對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的國際貿易帶來了沖擊，但同時也加快了產業升級的速度、推動了供應鏈的管理戰略。隨著大數據、物聯網、人工智能等新技術的發展，數字化轉型成了加強非金屬礦物制品業供應鏈韌性的重要著力點。

一是通過數字化轉型升級，應對全球疫情沖擊帶來的影響。數字化轉型升級是應對突發風險沖擊的關鍵。圍繞企業數據、貿易數據和產業數據，通過制定統一的產業數據標準，從對供應端數據的歸集開始，到數據的存儲、治理、共享交換、挖掘計算、開放，最后把數據供應到需求端進行數據應用[4]，將供應鏈供需兩端連成一個具有韌性的網鏈結構，以實現信息實時共享、需求合理分配、結算即時到賬等功能，激活國際貿易市場的潛在價值，推動產業服務升級。

二是通過加強供應鏈安全管理，增加供應鏈彈性。過去，供應鏈主要是基于降低成本的考慮，但疫情產生的供應鏈問題讓企業重視供應鏈的安全，即在發生緊急情況的時候，如何可以確保關鍵產品的供應。建議國家層面和企業層面分別制定可以契合的供應鏈安全管理戰略，從供應鏈孤島向集成式彈性供應網絡發展，提升倉庫管理和運輸追蹤的數字化管理能力，并且引入風險平衡機制，以柔性工作流在多種運營模式之間靈活切換，實現高效、低成本與穩健并存的供應體系，讓供應鏈在任何情境下都具備即時、可感知、可預警、可調節的能力，增加產業供應鏈彈性。

2.加強國際合作，警惕供應鏈“內向化”發展趨勢

隨著新冠肺炎疫情向全球蔓延，中美科技脫鉤和貿易糾紛的形勢復雜多變，逆全球化趨勢日漸凸顯，越來越多的供應鏈管理策略和政府措施有封閉式“內向化”的發展趨勢。我國具有完備的工業體系和內需市場，有著得天獨厚的供應鏈封閉式管理的優勢。但我國的戰略發展目標是成為世界科技強國，為了避免風險而選擇自我發展的道路是不具戰略性和可持續性的，必須警惕這種管理策略和政府措施的傾向。我國應繼續加大對外開放，積極加強協調與國際組織、貿易伙伴、投資伙伴的合作關系，重點拓展國際間貿易、外資、技術貿易等經濟層面的雙邊和多邊合作空間，為經濟全球化做出更大貢獻。中國通過開放與合作來為全球經濟做出貢獻，對中國有利，對世界的發展和人類的福祉更有利。

3.借助“一帶一路”和新基建發展戰略擴大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的市場需求

應對國外疫情危機，保持我國非金屬礦物制品業貿易增長，需要進一步擴大內需，彌補國外需求萎縮問題。但隨著國內逐步復工復產，國外需求萎縮，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很容易形成產能過剩的局面，若企業庫存積壓滯銷，成品存貨顯著增加，那么在產業鏈中的議價能力很可能會下降，導致產品價格下跌，最終影響全行業的盈利。

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直接受益于建筑業、儀器儀表業和電氣機械和器材業的發展，其中建筑業比重最高，說明建筑業對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的產品的消耗最大，對非金屬礦物制品業具有直接的拉動作用。此外，水利、環境和公共設施管理業、交通運輸設備業的發展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帶動對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產品的需求，而這些行業正是“一帶一路”國內外項目和新基建相關項目中占比較大的行業[5]?！耙粠б宦贰苯ㄔO穩步推進，新基建市場空間巨大，它們對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產品的隱形需求很大，是我國未來幾年經濟發展驅動力的重要組成部分。建議政府部門采取擴大內需舉措，搭建供應鏈信息平臺，拓展產業投資的涉及面，增加產業衍生價值，通過協商合作保障“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供應鏈聯通，以產業互補實現共同效益的最大化。特別是非金屬礦物制品業，與各產業之間聯系緊密，應在保障上游供給和擴大下游需求的共同努力下，加強產業鏈的上下游連接協同，平衡產業鏈供給與需求，從而使相關基建產業的投資收益趨勢沿著產業鏈向上、下游延伸，繁榮國家經濟發展。

參考文獻：

[1]張健，金玲，等. 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社會責任報告標準體系研究[C]. 中國企業改革與發展研究會會議論文集，2018：564-580.

[2]丁浩. 工業礦產原料[M].北京：化學工業出版社，2016.

[3]國家統計局.2020年1—2月份全國規模以上工業企業利潤下降38.3%[R/OL].（2020-03-27）[2020-04-12].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003/t20200327_1735114.html.

[4]國家信息中心. 政府數據供應鏈白皮書[R].2019.

[5]王月升，劉曦，等.“一帶一路”建設化解產能過剩的實證研究——以非金屬礦物制品業為例[J].亞太經濟，2018（06）：15-21，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