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態防疫時期前特重疫區面臨的主要社會風險及政策建議

張荊紅 汪仕靜

摘? 要：特重疫情后發生的群體性事件表明，前特重疫區社會穩定存在一定脆弱性。目前我國已進入常態化防疫時期，社會秩序總體較好，但在前特重疫區的湖北面臨以下主要社會風險：中小企業倒閉、失業問題、疫情反復、經濟合同糾紛、弱勢群體生活困難、部分民眾的心理創傷、社會治安問題和歧視湖北人等。為了將上述風險化解在萌芽狀態，更好地推進社會穩定發展，中央和地方可聯手出臺如下政策措施：加大對湖北專項財政資金和政策支持力度;力保中小企業以穩住就業;疫情防控常態化;精準發放疫情生活補貼;針對社區困難群體、心理受創群體和流浪者等弱勢群體提供急需的幫扶;強化城區警力和裝備，維護社會治安;制止針對湖北人的歧視;實施人才工程和相關政策吸引更多人員共同建設湖北和武漢。如果把上述工作做好了，湖北和武漢等前特重疫區的絕大多數社會風險將得到化解，不會發生重大群體性事件等社會動亂，即使遇到經濟衰退導致的困難，湖北和武漢人民也會緊密團結在黨和政府的周圍，共克時艱，實現疫情防控常態化和恢復經濟社會穩定發展的雙重目標。

關鍵詞：常態防疫;前重疫區;社會風險;政策建議

中圖分類號：R184? ? ?文獻標識碼：A

The Main Social Risks and Policy Suggestion in Previous Severe Epidemic Areas during the Long-term Fighting Against the COVID-19

Zhang Jinghong1，2? Wang Shijing1

（1.Wuhan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Hubei，Wuhan，430065;2.Hubei Non-profit Organization Research Center，Hubei，Wuhan，430065.）

Abstract：Since the coronavirus pandemic，popular protests occurred shows that social stability is vulnerable in severe epidemic areas. Generally speaking，China keeps its social order well. But there are some risks in the harsh epidemic area such as Hubei：bankruptcy of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unemployment，epidemic rebound，economic contract disputes， difficulties of vulnerable groups， the psychological trauma of some group， social security issues，and discrimination against Hubei people. To deal with these challenges，the central and local governments should take measures as follows：increasing special financial funds and policy support for Hubei，protecting small and medium-sized enterprises for stabilizing employment，preparing the long-term fighting against the COVID-19，providing relief accurately，providing emergency aid for vulnerable groups，strengthening urban police force and equipment to maintain social security，stoping discrimination against Hubei people and implementing talent projects and related policies to attract more people to build Hubei and Wuhan together. If the above work done well，there arent major social risks，and social disorder will not occur in severe epidemic areas.

Key words：Long-term fighting against epidemic;Formerly severe epidemic areas;Social risks; Policy recommendations

一、引言

2020年5月8日，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武漢保衛戰、湖北保衛戰取得決定性成果，疫情防控阻擊戰取得重大戰略成果。盡管如此，疫情并沒有完全結束，防疫的任務仍然十分艱巨。這意味著我國逐步進入常態化防疫時期，在繼續做好防疫工作的同時，還需要實現經濟盡快恢復和社會穩定發展。

這次新冠疫情首先從武漢暴發，武漢乃至湖北是全國最嚴重的疫區，即特重疫區。特重疫情被控制后，武漢乃至湖北作為前特重疫區，已經出現一些不利于社會穩定的苗頭。3月27日，鄂贛交界的九江一橋發生疫后第一起群體性事件。該事件因湖北人返工通行問題引發，其間鄂贛警方發生沖突，大量湖北民眾聚集抗議。最終，兩省經協商解決了問題。4月，武漢的光谷步行街和漢口先后發生小商戶聚集要求減免租金的群體性事件。疫情發生以來，武漢發生了幾起惡性入室搶劫案，治安問題凸顯。此外，5月中旬，武漢某社區發生幾例確診病例，聚集性疫情風險不容忽視。上述突發事件表明，特重疫情被控制后，前特重疫區社會穩定性較脆弱，黨和政府需厘清常態化防疫時期所面臨的潛在風險，統籌規劃社會穩定發展的有效預案，主動將潛在風險化解在萌芽狀態、化解在基層。

二、常態化防疫時期前特重疫區面臨的主要社會風險

武漢及湖北作為前特重疫區，目前社會總體穩定，但需重點關注如下社會風險：

（一）中小企業破產倒閉問題。特重疫情后中小企業的生存與否不僅關乎經濟發展的恢復，更是影響就業率和社會穩定大局的決定性因素。因為，中小企業是我國的就業大戶，吸納了80%的城鎮就業人口。受疫情影響，大量中小企業出現現金流枯竭、瀕臨倒閉的問題。盡管中共中央政治局會議在“六穩”基礎上提出“六保”要求，湖北省政府也實施了扶持中小企業的一攬子方案，眾多中小企業依然處境堪憂。事實上，部分中小企業的破產倒閉已產生一批沒有工作、沒有收入的失業人員。

（二）失業半失業問題。受國內外疫情影響，很多企業因訂單驟減而停工停產，失業、半失業問題突出。雖然中央和地方政府已經采取諸多措施提升就業率，但城鎮失業率仍居高不下。湖北的失業問題更為突出。因為，湖北籍務工者到外地務工被歧視、難就業;留在湖北的就業機會少。中外歷史經驗表明，高失業率是社會動亂的根源之一，長期失業人員則是重要的社會不穩定因素。

（三）疫情反復問題。特重疫情后，全國陸續出現若干散發病例，境外輸入和社區疫情反復的風險均不容忽視。與上海、黑龍江等地的輸入性風險不同，前特重疫區武漢的疫情反復主要來自社區的確診病例。如不及時發現、隔離和救治社區的散發病例，則可能導致社區的聚集性疫情反彈，前特重疫區的疫情反復則進一步導致當地的經濟社會多次暫停和重啟，成為引發社會恐慌和諸多不穩定因素的源頭。

（四）經濟合同糾紛問題。特重疫情后，大量的買賣合同、租賃合同、金融借貸合同、勞務合同、工程合同和旅游運輸保管中介服務等難以履約，疫區經濟合同糾紛驟然增多。政府和司法機關及時出臺解決合同糾紛的指導原則和相關救濟措施，是解決此類糾紛矛盾的重要依據和途徑。同時，在解決上述合同糾紛的過程中，如何適用不可抗力或情勢變更原則確定當事人的權利義務分配和責任承擔，妥當合理地解決矛盾問題，是關涉基層社會穩定的重要內容。

（五）弱勢群體的生活困難問題。特重疫情后，殘疾人、老年人、重疾患者、缺少監護人的未成年人和低收入家庭等弱勢群體的生活更為困難。上述群體生活困難狀況不會直接影響社會穩定。不過，如果政府沒能充分關注并予以及時有效的救助，則可能被某些別有用心的媒體加以利用和渲染，進而動搖民眾對黨和政府治理能力的信任，甚至引發大范圍社會不滿和群體性事件。

（六）部分民眾的心理創傷問題。經歷了疫病和死亡的大量心理創傷群體，如喪親家屬、孤兒、新冠肺炎患者、醫護人員和疫區部分民眾等，需要政府的重視和干預。不同群體有不同類型和不同程度的心理創傷問題，需要不同的心理救助。雖然政府和一些社會組織已為心理創傷群體提供了某些心理救助服務，但是還需防止一些人的心理創傷發展為嚴重的心理疾病，傷害自己或傷害社會，引發群體事件或社會恐慌，增大社會穩定風險。

（七）醫患糾紛問題。在特重疫情時期，疫區的大量醫患糾紛被擱置。由于戰疫需要，醫療資源集中于救治新冠肺炎患者，造成其他病患得不到及時治療，一批病患出現健康惡化、甚至死亡的情況。特重疫情控制后，這些病患家屬追究醫生、醫院的責任引發醫患糾紛。如果不及時加以妥善解決或制止，可能會導致群體事件等嚴重社會后果。

（八）社會治安和犯罪問題。特重疫情后，社會治理面臨的一個突出難題是，大量的社會治安問題和違法犯罪現象發生。事實上，武漢已出現多起詐騙錢財和入室搶劫等惡性案件。生活困難和情緒心理問題都會導致盜竊、搶劫、殺人、吸毒、強奸等問題急劇增多。如何維護社會秩序，打擊犯罪成為重要治理問題之一。

（九）歧視湖北人的問題。特重疫情后，湖北人依然面臨種種歧視：復工被拒、返崗難、被解聘以及各種其他歧視。例如，“五一”期間的湖南某景區，禁止有健康碼的湖北人入內游覽。對湖北人的歧視，不僅涉及國內治理問題，也涉及國際形象問題。就國內治理而言，這種歧視極易激化矛盾引發群體性事件;就國際形象而言，不及時制止公開的社會歧視，也會損害我國社會主義國家的國際形象。

三、推進常態化防疫時期前特重疫區社會穩定發展的政策建議

對于上述問題，中央和地方需全力合作將各類矛盾風險化解在萌芽狀態，實現經濟快速恢復和社會穩定發展。

（一）中央加大對湖北疫區的專項財政資金和政策支持。湖北疫區特別是武漢急需來自中央的政策和財政資金的大力支持。2008年的汶川地震后，中央給予四川的專項財政資金資助成為其迅速恢復發展的強大后盾。與震后的四川相較而言，此次特重疫情后的湖北更需要來自中央的政策和資金支持。不同于地震等自然災害，特重疫情后面臨的是更復雜的國內外環境和更多的消極因素，特重疫情對經濟的負面影響更具長期性。當前，經歷特重疫情的湖北經濟受重創已成事實，復工復產晚于國內其他地區，很多企業面臨技術骨干流失、資金緊張和訂單被搶等困境。不論是出于恢復經濟發展，還是維護社會穩定的目的，中央都應加大對湖北疫區的政策和專項財政資金支持。

（二）加大力度保住中小企業，穩住就業大頭。特重疫情后，湖北中小企業減產或倒閉已產生了較多失業半失業人員。在此情形下，政府需盡一切可能扶持補貼中小企業，幫助其渡過難關。只有保住了中小企業，才能穩住就業;穩住了就業，才穩住了社會。不能僅僅算經濟賬，更要算社會賬和政治賬。《湖北省促進經濟社會加快發展若干政策措施》已實施一系列為企業減免稅費和房租、免征2—6月的社保費以及降低物流成本等扶助措施。當前的問題是，很多瀕臨破產的中小企業并不具備自救能力，現有的幫扶措施不能解決根本問題，政府需進一步加大免租免稅、補貼、債務減免和貸款延期等扶持力度。此外，在大力扶持補貼中小企業的同時，政府還可出臺政策鼓勵民眾創新創業，以提供更多就業崗位，為穩就業做出貢獻。

（三）疫情防控常態化。特重疫情后的武漢及湖北面臨著雙重戰略任務，即同時推進常態化的疫情防控和有序的復工復產。換言之，即使特重疫區的疫情防控應急響應級別已被調低，常態化的疫情防控依然一刻也不能放松。為此，必須在黨的領導下，繼續充分發揚我國社會主義的制度優勢，堅持實施聯防聯控機制，健全常態化防控中的及時發現機制、快速處置機制、精準管控機制和有效救治機制，以強有力的綜合治理能力調配資源，以良好的干群關系動員基層全體民眾，科學、規范、高效地落實疫情防控常態化措施，抓緊抓實抓細各項常態化防疫工作，鞏固疫情防控形勢持續穩定向好態勢，取得戰疫的最終勝利。

（四）精準發放疫情生活補貼。新冠疫情以來，美、加、英、法、德、意和印度等國政府為受疫情影響的生活困難民眾發放補貼，給予救助和幫扶。前特重疫區武漢也在支付寶等平臺分批發放電子消費券作為疫情補貼。當前，武漢消費券的主要弊端在于：第一，刺激消費的意義大于救助意義。比如，在某些指定商家消費滿60元才能使用20元電子券，很多困難群體買菜的菜市場等小型平價場所并不能使用電子券。第二，難以精準補助困難群體。很多生活困難的弱勢群體享受不到電子消費券的補貼，特別是獨居老人不會使用手機上網，也不具備領取和使用電子消費券的能力。筆者以為，與消費券相比，現金補貼形式更好：第一，它給予個體自由使用的選擇，每人按自己的實際情況購買所需之物;第二，現金可更精準地補貼生活困難者，因為現金的發放范圍、額度和發放時長可根據弱勢群體的困難程度和自救所需時間長短來決定。

（五）針對特定群體的幫扶。第一，對于基層特殊群體和生活困難群眾，以社區為主要責任人進行走訪、摸排，特別要加強對長期需要照顧的特殊群體和困難家庭的救助幫扶。第二，對于疫后的心理創傷群體，借助和調配社會組織的力量，以志愿服務或政府購買服務的方式提供心理援助和家政服務等。第三，對于流浪人員和暫無居所的弱勢群體提供社會救助服務，同時，提升武漢救助站的收容能力，必要時增設臨時救助站，構筑托底防線，提供生活救助、心理援助和人道主義救濟，減少病毒傳播和社會治安隱患。

（六）強化城市警力裝備，維護社會治安。第一，強化疫區社會治安聯防聯控網絡，中心市區增設24小時鐵騎巡邏，居民小區內加強安保巡查;第二，配備高品質警用裝備，大力提升湖北疫區特別是武漢市區警務隊伍的震懾力和執行力;第三，嚴防嚴控各類不法行為，高壓打擊違法犯罪分子，防范少數極端分子的偷盜、搶劫、吸毒、強奸、報復社會的行為等;第四，為市民提供各類便民服務，調解各類基層矛盾糾紛等，確保社會治安秩序良好。

（七）出臺政策制止歧視湖北人。雖然黨中央和國務院三令五申，對有健康碼的湖北人、武漢人不能有任何歧視。但是，各地依然出現了很多歧視湖北人的舉動。此類歧視所激發的憤怒情緒，極易釀成暴力事件或類似“3·27事件”的群體性事件。疫情防控常態化時期，各地政府應出臺相關政策保障湖北人的各項正當權利，只要是有健康碼和核酸檢測正常的湖北人，有和其他地區民眾相同的所有權利，不宜盲目歧視和排斥湖北人。

（八）支持各地人員來漢就業創業。作為國家中心城市之一，武漢需要一定規模的人口支撐其發展。高素質人才更是未來武漢的城市競爭力和發展前景的決定因素。特重疫情之后，武漢的人才和人員均流失嚴重，一些本地人想離開疫區，一些非武漢籍人員不再返漢。同時，湖北人和武漢人在外地屢屢碰壁，就業生活舉步維艱。在此情形下，武漢政府可以用更具吸引力的投資創業政策、人才工程和免費技能培訓等吸納各地人才來漢投資創業或工作就業，共同建設美麗武漢。

四、結語

前特重疫區武漢及湖北的人民以艱苦戰疫和沉重代價換來全國人民的安全和健康。特重疫情之后，黨中央和國務院可為前特重疫區的穩定發展創造寬松的環境和條件，給予其恢復發展所需的政策和資金支持。湖北和武漢地方政府則應積極配合中央，快速恢復經濟發展、基于“六穩”和“六保”要求，緩解特重疫區人民的生活困難和心理創傷，將大量社會風險消滅在基層社會、消滅在萌芽狀態。如果將上述工作做好了，前特重疫區的絕大多數社會風險將得到化解，不會發生社會動亂，即使遇到經濟衰退導致的困難，當地人民也會緊密團結在黨和政府的周圍，共克時艱，實現疫情防控常態化和恢復經濟社會穩定發展的雙重戰略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