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國際化賦能我國跨境貿易提質增效研究
——以“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為例

曲曉溪

（山東財經大學東方學院 山東濟南 250013）

引言及文獻綜述

隨著2013 年“一帶一路”倡議的提出，跨境貿易相配套的物流基礎設施、金融基礎設施不斷完善，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之間的跨境貿易變得越來越密切。在此背景下，相關的金融支持跨境貿易發展，特別是一國貨幣國際化對跨境貿易發展的影響研究日益受到學術界的重視。馬惠穎（2015）基于人民幣匯率波動基礎上分析了人民幣匯率變動對中國國際貿易的影響；易艷紅（2015）基于人民幣匯率變化對我國不同類型企業的出口影響效應進行了研究，并分析了人民幣匯率波動的出口驅動效應；蒲岳等（2016）就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出口增長影響邊際效應進行了研究，其得出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出口具有顯著的邊際增長作用；李驥宇（2016）采用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對中國外貿依存度的影響效應進行了實證研究；羅成等（2018）從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出口機制的影響進行了分析并提出了相應的對策機制；吳文文（2019）分析了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進出口的影響，并提出了如何通過人民幣國際化促進我國進出口發展的政策建議；潘錫泉（2018）通過人民幣在全球的支付結算地位分析了人民幣國際化現狀，并據此分析了人民幣國際化面臨的問題，最后提出了人民幣國際化的方向；潘錫泉和于洋（2019）基于支付結算職能視角分析了我國人民幣國際化的現狀，并據此提出了推進人民幣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國際化職能來促進貿易發展；王淳（2019）基于貿易投資領域，研究了“一帶一路”區域人民幣國際使用的邊界，提出了如何拓寬人民幣在“一帶一路”沿線使用的邊界等相關建議。

顯然，這些研究為進一步研究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跨境貿易的影響效應鋪墊了基礎，但存在的不足也較為明顯：第一，絕大部分研究都是基于我國跨境貿易總額而進行，其缺乏對進口和出口的精細化研究；第二，絕大部分研究都是基于人民幣匯率波動對貿易的影響而進行，其缺乏人民幣國際化對貿易的國際影響力進行研究。據此，本文以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貿易發展現狀分析為基礎，進一步引入美元、歐元和日元等其他主要國際貨幣，深入剖析了人民幣與其他主要國際貨幣對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出口貿易的影響力，最后為實現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貿易提質增效提出相關建議。

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貿易發展現狀

（一）跨境貿易高速發展，貿易暢通不斷深化

自2013 年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間的交通物流基礎設施得到不斷改善，跨境貿易規模和質量得到高速發展。據商務部相關數據統計顯示，2018 年，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柬埔寨、阿聯酋、科威特及奧地利等國家的貿易額增速超過100%，同時與絕大部分“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貿易額都保持了持續增長。在貿易增長的同時，我國對外貿易方式的也在不斷創新優化。其中，跨境電商、電子商務渠道的貿易額表現突出，2018 年通過天貓國際和速賣通等知名跨境電商平臺的交易額分別同比增長達到120%和56%。進一步從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進出口貿易來看（見表1），我國與各國的進出口貿易都保持了持續快速的增長態勢。

由表1 可知，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中的德國、韓國、馬來西亞、俄羅斯、印度、新加坡、越南、泰國跨境進出口貿易均超過300 億美元，其中韓國與我國的進出口貿易總額超過3000 億美元，德國接近2000 億美元。我國跨境貿易規模不斷擴大，貿易暢通程度不斷得到深化。

表1 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部分國家的進出口貿易額變化 單位：億美元

（二）跨境貿易基礎設施建設突飛猛進，物流金融等配套服務不斷完善

為促進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貿易往來，我國重點加強了貿易基礎設施建設，并推動了有利于貿易暢通的相關法律法規體系和政策制度的完善。譬如，2018 年推動出臺的《電子商務法》，旨在推動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電子商務發展，其促使了多種形式、多渠道的跨境電商交易體系的出現，從而涌現出了一大批諸如天貓國際、京東、聚美優品、淘寶全球購、蘇寧易購等跨境電商交易平臺。除此以外，我國與貿易發展密切相關的物流、金融等配套服務不斷完善，高效的海陸空物流體系逐步建成，義新歐、鄭新歐等“一帶一路”鐵路班列全面開花，“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海外倉、物流基地初步建成運行。與此同時，物聯網、云計算、大數據和區塊鏈等技術逐漸在物流領域應用，智慧物流初步建成，我國的物流覆蓋范圍、物流效率得到極大提升，跨境貿易效率和質量不斷得到不斷改進。另外，與跨境貿易緊密相關的金融服務也得到不斷優化，跨境結算業務持續增長，支付手段多樣化，信用卡結算，銀行轉賬和第三方支付等形式不斷創新推進。截止2019 年底，國內互聯網金融第三方支付交易金額超過6000 億元，同比增長幅度超過50%以上，特別是以人民幣跨境貿易結算為典型代表的支付結算渠道有效地為跨境貿易開展鋪墊了基礎。

人民幣國際化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貿易的影響效應實證研究

（一）模型設定

本文參照潘錫泉（2019）的做法，構建了人民幣國際化對跨境貿易的影響效應模型如式（1）和式（2）所示：

其中，Importit和EXportit分別表示第i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我國在t年的出口和進口貿易額（相對于我國而言，則表現為進口額和出口額）；Currencyit表示第t年第i個國家貨幣的實際有效匯率指數，若該國不存在實際有效匯率指數，則采用該國貨幣兌換SDR貨幣的匯率數據；RMBit、Euroit、US-Dollarit、Japit分別表示人民幣、歐元、美元和日元等主要國際貨幣的實際有效匯率指數；GDPit為控制變量，表示第t年第i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國內生產總值；uit為誤差修正項。

（二）數據來源及說明

1.進出口貿易額（Tradeit），采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與我國之間的進出口雙邊貿易數據衡量，數據來自聯合國統計司（署）和我國國家海關，實證研究時對該數據進行取對數處理。

2.實際有效匯率指數（Currencyit），采用各國實際有效匯率指數，為間接標價法，實際有效匯率數值變大，表示該國貨幣升值。數據來源為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國際金融統計數據庫關于各國實際有效匯率的統計，當該國不存在實際有效匯率指數統計時，采用該國匯率與SDR 貨幣兌換值予以近似衡量。

3.人民幣國際化（RMBit），采用人民幣實際有效匯率指數予以衡量，數據同樣來自國際貨幣基金組織國際金融統計數據庫。理論上而言，人民幣匯率變動對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貿易的影響效應越強，說明人民幣國際化對跨境貿易的重要性越高。

4.其他國際貨幣的國際化程度（Euroit、US-Dollarit、Japit），主要包括歐元、美元和日元，通過比較人民幣與歐元、美元、日元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雙邊跨境貿易的影響效應強弱，來考察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跨境貿易提質增效的影響。

5.控制變量（GDPit），采用該國國內生產總值予以衡量，GDP 數據來自世界銀行數據庫，實證研究時同樣對該數據進行取對數處理。

（三）實證估計

本文進行實證研究的時間跨度為2014～2018 年，樣本國家為英國、法國、德國、印度尼西亞、韓國、馬來西亞、俄羅斯、印度、新加坡、越南、泰國和菲律賓12 個與我國貿易關系較為密切的國家。實證研究的方法為面板數據模型中的混合模型估計，之后進行固定效應模型和隨機效應模型估計（通過F 檢驗和Hausman 檢驗進行模型的選擇），所使用的軟件為stata 15.0。通過估計，得到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貿易（進口和出口）的影響效應估計結果如表2 所示。

進一步對表2 的估計結果進行內生性和異方差檢驗，得到檢驗結果顯示混合效應估計存在模型內生性問題，固定效應估計和隨機效應估計不存在內生性和異方差現象，因此最后的結果分析以固定效應和隨機效應估計結果為準。

（四）結果分析

據表2 的估計結果顯示，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口（“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我國的出口）的影響效應為0.1274（或0.1382），且在1%顯著性水平顯著，而人民幣國際化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從我國進口（我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口）貿易的影響效應為0.00427（或0.00348），這表明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跨境貿易具有較好的提質增效作用。但相比較而言，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進口影響效應要明顯強于出口影響效應，且人民幣對跨境貿易的影響效應比美元還顯著（作用力更強）。這主要是由于我國從“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口產品時，我國的商家掌握了主動權，可以采用人民幣進行計價結算，而在產品出口時，主動權往往掌握在進口方（“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口商），這就導致了人民幣計價結算不會被廣泛采用。

表2 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進出口貿易的影響效應估計結果

進一步地，表2 的估計結果還顯示，“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自身國家貨幣對該國與我國跨境貿易發展具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我國出口時的影響系數為0.1022（或0.0986），對我國進口時的影響效應為0.0973（或0.0837），且都在1%顯著性水平顯著。這表明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出口跨境貿易受到貿易雙方自身貨幣的影響較為顯著。從美元和歐元兩種國際貨幣的影響效應估計結果可以發現，美元在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貿易結算中發揮的影響效應較為穩定且較大，而歐元對于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進出口貿易的影響效應與進口和出口的方向密切相關。當我國為進口國時（“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我國出口），歐元對跨境貿易的影響效應小于美元，遠遠小于人民幣；而當我國為出口國時，歐元對跨境貿易的影響效應要明顯強于美元，且遠遠超越人民幣。當我國作為出口國家時，美元的影響力也可以與歐元相當，這足以說明美元作為全球貨幣地位仍然不可動搖，而歐元和人民幣雖然作為主要的國際貨幣之一，但只能夠發揮區域貨幣的職能，其離美元的國際貨幣地位仍存在一定的距離。除此之外，“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經濟發展水平仍然是影響“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與我國跨境貿易的重要因素，只有當經濟發展水平較好的情況下，該國的進出口需求才會旺盛，進而才能有利于雙邊跨境貿易的發展。

結論及啟示

本文研究得到：第一，人民幣國際化有利于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貿易的發展，其達到了為跨境貿易提質增效的效果。但是，人民幣國際化對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進口和跨境出口的影響效應具有顯著的差異性，人民幣國際化賦能我國跨境進口的影響力明顯強于跨境出口；第二，人民幣與其他主要國際貨幣對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貿易的影響力也存在顯著的差異性。其中，美元依然發揮著跨境結算貨幣的主貨幣地位，且保持較為穩定的國際貨幣地位。歐元在我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出口貿易中發揮重要的支付結算職能，且功效強于美元。而人民幣雖然在我國跨境進口貿易中發揮重要作用，但在出口貿易中幾乎沒有結算能力。

研究結果表明，人民幣國際化對跨境貿易的作用日益增強，但總體而言仍不足以與美元、歐元等主要國際貨幣相抗衡。對此，政府部門亟待需要深化人民幣國際化的職能，特別是支付結算職能。因此，只有在充分發揮好人民幣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對我國出口貿易中的主體性地位的基礎上，通過貿易基礎設施建設、交通基礎設施建設的投融資等渠道，拓寬人民幣在“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使用范圍和使用力度，夯實人民幣跨境結算和人民幣議價能力，撬動人民幣在我國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跨境出口支付結算能力，才能實現人民幣在我國與“一帶一路”沿線國家雙向進出口跨境業務中的功能性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