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代青花瓷牡丹紋飾簡析

王 青（景德鎮市陶瓷研究所）

青花瓷是我國瓷器歷史中的一項偉大創新，在中國陶瓷歷史的發展中占有重要的地位。以牡丹為主題，在陶瓷坯體上描繪紋飾，有著悠久的歷史，她的魅力在于白底藍花，每一件青花瓷都有其亮麗雅致的紋樣，如同一幅幅中國的水墨畫，包含吉祥的寓意和人們對美好事物的愿景。

一、唐代青花牡丹紋的出現

青花瓷上的紋樣反映出民族的共同心理和喜好，保存了民族的文化精神與藝術形式。青花瓷最早期出現于鞏縣窯的唐青花，而當時的唐青花就以花卉紋飾為主。在古代的青花紋飾中，不單單各色各樣的植物花卉可以作為畫面的主體，也可以作為人物畫和山水畫的配景。其中牡丹花卉是青花瓷上最為常見的題材。因為自唐以來牡丹就被視為國花，牡丹花花姿艷麗、奪人眼目，更有富貴、吉祥的祥瑞寓意。牡丹紋飾在唐朝被廣泛應用于工藝品紋飾裝飾中，對于牡丹紋的喜愛也延續至宋。

二、宋代青花牡丹紋的考據

宋代的陶瓷品上描繪的牡丹，花朵作為裝飾的主體，花朵大、色彩明快?；ǘ錇閺褪交使谛?，分上下兩層。上層花瓣為多，而下層花瓣較大并飾以數片綠葉點綴。但是宋代卻并沒有在唐青花的初創期之后而發展起來，反而走向了衰敗。至今為止關于宋代是否有青花瓷，一直是考古界也是陶瓷界關注的問題。

三、元代青花牡丹紋飾常見形式

元代景德鎮制瓷業快速發展，成功燒制了青花、釉里紅品種，牡丹紋飾成為當時青花瓷最常見的紋飾裝飾之一。元代青花牡丹紋常以二方或者四方連續圖案展開，形成綿延纏繞的基本樣式。將牡丹紋飾居于器皿的中央、四周輔以枝莖葉片，自上而下形成多層次的紋樣帶。位于中心位置的牡丹紋樣選取牡丹花冠俯視、仰視等不同的視角，避免因重復而產生的視覺疲勞。花瓣內部填色，邊緣留白，形成濃淡對比。葉片飽滿對稱，一般為3～5片，隨著裝飾部位的不同而隨之變化，呈現出環形、帶狀形或者片狀形，不同的排列鋪成不同的形式。

1、環狀牡丹紋

環狀牡丹紋由牡丹花、呈漩渦狀的枝莖和葉片形成纏枝紋。纏繞的枝莖以環繞的方式穿插于牡丹花中，枝莖連綿不斷，空白處描繪大小不一的葉片。在元代的青花大罐、梅瓶和葫蘆瓶中的中心位置常見此類纏枝牡丹紋樣。

2、帶狀牡丹紋

在帶狀牡丹紋中，牡丹紋花冠也同樣采取俯視、側視等多角度描繪，同樣枝莖相連，花朵位于枝莖之間，以葉片填充空白之處。但是不同于環狀牡丹紋等回旋纏繞，帶狀牡丹紋是以同一主枝莖相連貫的，再一點不同于環狀牡丹紋，帶狀牡丹紋不再以繪畫的主體出現，而是附屬紋樣出現在青花大罐的肩部，或是大盤、大碗的內壁處與云龍紋、魚藻紋等主要紋飾的旁側。

3、片狀牡丹紋

片狀牡丹紋保留著纏枝牡丹紋最基本的樣式，但是在器皿上的布局分布既不是環視回旋纏繞也不是帶狀牡丹紋平鋪式。片狀的牡丹紋不像以上兩個樣式非常有規律可循。片狀的牡丹紋具有補白的功能，也沒有排列的規律。通常出現在孔雀、鳳鳥和仙鶴等題材當中。這樣的片狀纏枝牡丹紋也主要出現在元代青花大罐和四系扁瓶等器皿上。大面積的描繪和自由的枝蔓令整體紋飾有更加枝繁葉茂的感覺。

元代 青花孔雀紋罐

明 宣德 青花牡丹纏枝紋罐

四、明代青花牡丹紋的創新

青花牡丹紋飾發展到明代，主要表現為纏枝紋。一般表現為花大葉小。在民窯的作品中花為螺紋旋轉狀，有的花為麥穗紋，有的花為多重色填滿。葉子的表現形式為兩種，一種是五個葉尖全部填滿，如鴨掌，還有一種是前后相連，且都是運用單線平涂法。

隨著繪畫技法的進步和變化，到了明代中期青花瓷中的牡丹纏枝紋飾也隨之變化。這個時期，工匠開始運用分水技法，有了雙線勾勒填色的出現，并且注意紋飾的陰陽變化。牡丹紋飾顯得更有立體感，畫面的描繪也更加細膩。明代晚期的牡丹纏枝紋繼續延續著明中期的紋飾特征，雙勾填色，由于在明成化之后，對青花瓷器需求量加大，繪畫的紋飾也變得更加隨意流暢，所以青花的分水填色外溢是明晚期的一大特點。

五、清代青花牡丹紋的多元化

清初，描繪牡丹紋飾的器物是鳳毛麟角，到清康熙時期，社會趨于穩定，加上當時休生養息、輕徭薄賦的政策，社會經濟逐漸走向繁盛。在此期間，牡丹紋飾的器物增多，尤其是青花牡丹紋飾的器物。在所有的青花牡丹紋飾中，以康熙朝的牡丹紋飾最有特色，稱之為“雙犄牡丹”。在牡丹花主花的上方分出兩個花瓣頭，就像牛的犄角一樣在兩旁分開，這種畫法為康熙朝代所獨有，具有非常鮮明的時代特征。清乾隆時期的纏枝牡丹紋與清康熙雍正時期有所不同。牡丹葉片由鴨掌式變成許多曲線的葉子而且牡丹花由雙犄牡丹變成雍正朝的大花牡丹，直到乾隆時期的牡丹花瓣向兩邊分開，中間有三個尖尖頭的花蕊。清光緒時期牡丹纏枝紋飾仍舊非常受歡迎。這個時期的牡丹纏枝紋的主要特征是花中沒有花蕊，在牡丹花與牡丹花之間隔一支小花苞。清末，隨著清王朝的覆滅，在封建社會統治者所追求的“花開富貴”牡丹紋樣的青花器物也隨之走入尋常百姓家。

在當今，以牡丹花為主體的青花陶瓷裝飾器物，依然以其豐富的寓意和傳統的審美價值浸透在陶瓷創作之中。而牡丹花不但承載了瓷繪作者的個人審美取向，也體現了觀賞者對牡丹花所賦予的美好生活的向往。牡丹花的寓意簡單、質樸而美好，可以說牡丹花紋飾是典型的民族審美特征的產物，也正因此在不同的時期和朝代，人們都對青花牡丹紋的陶瓷器物情有獨鐘而生生不息。

清 康熙青花大罐

清 雍正 故宮博物院館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