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珍

葉加河,福建省廈門市思明區科技和信息化局原局長(正處級)。2019年10月,因涉嫌嚴重違紀違法,被立案審查調查,并被采取留置措施。2020年1月,被開除黨籍、開除公職,其涉嫌犯罪問題被移送檢察機關依法審查、提起公訴。
作為黨員領導干部,理應隨著職務的提升不斷提高自己的黨性修養、德行修養。但對葉加河而言,與快速提升的“位”相比,其“德”卻停滯不前,甚至出現倒退,導致德不稱其任,最終落得被查處的下場。
葉加河出生于廈門市同安區的一個普通家庭。1977年國家恢復高考時,15歲的葉加河順利考入集美師專,畢業后留校任教。1997年8月,35歲的葉加河被提任為廈門市教委機關黨總支副書記,成了一名正處級干部。那時的葉加河尚能牢記其共產黨員的第一身份,取得的成績也可圈可點。遺憾的是,這樣的初心他并沒能一直堅持。
2012年2月,葉加河轉任思明區科技局局長。多崗位歷練本是組織對他的考驗,但他當時卻認為自己升遷無望,只想享受人生,不想再花太多精力工作。葉加河在悔過書中寫道:“黨的十八大后,中央八項規定、老虎蒼蠅一起打等都深入人心,而我根本沒有潛心學習。”正因如此,他的紀律規矩意識不斷弱化。
2015年3月,思明區科技局更名為科技和信息化局,業務量及各類科技扶持經費大增。葉加河繼續擔任局長,陡增的權力像是烈焰中的酥油,大大加快了葉加河玩火自焚的速度——
大搞一言堂,使民主集中制形同虛設。無論是外包業務,還是各類科技扶持資金的發放,幾乎葉加河一人說了算。葉加河自詡為“四最”局長:“我在科信局,年齡最大、職位最高、資格最老、業務最強,因為這四個‘最,可以說我在局里擁有絕對權力。”
無視中央八項規定精神和各項紀律要求,我行我素。2016年5月,葉加河帶領轄區10家科技企業負責人赴成都等地考察產學研合作項目,其配偶陳某私自陪同前往。其間,他改變公務行程,攜陳某等人到峨眉山等地旅游,葉加河的差旅費在科信局違規報銷,而他和陳某旅游的門票、住宿費及陳某的機票等,則由陪同企業支付。
不正確履行職責,在工作中搞形式主義、官僚主義。葉加河負責跟蹤對接某科技公司項目引進、落戶事宜,但他一直沒有主動與對方對接,不接也不回項目方對接人的電話,導致該項目遲遲沒有進展。
對葉加河而言,公權并不姓公。
張某是2012年被引進廈門的“雙百”人才,后來成立了一家信息科技公司,將“雙百”項目落戶在思明區。根據有關政策,該公司可申請獲得思明區有關扶持資金及補貼。
2015年底,思明區科信局、財政局、審計局等部門聯合對多家“雙百”企業實地檢查。張某公司諸多違反協議的問題被暴露出來,如抽逃注冊資金、將扶持資金挪作他用等。科信局工作人員根據多部門的檢查結論出具了一份報告,將張某公司列為“需要整改型”企業,建議暫緩發放第三筆50萬元扶持資金。
葉加河非常清楚張某公司的各種違規問題,但他看完報告后卻這樣交代工作人員:“這家企業我很熟,實際發展不錯,讓他通過。”于是,工作人員修改了報告,將張某公司從“需要整改型”調整為“平穩進展型”,該公司順利拿到50萬元扶持資金。
葉加河為什么對張某關照有加?因為他借公權夾帶了“私貨”。
據了解,在辦理“雙百”人才項目落戶過程中,張某與葉加河很快熟識起來,并經常在一起吃飯喝酒。2014年8月的一天,張某約葉加河吃飯,席間遞給葉加河兩個信封,里面分別裝著2萬元人民幣和2000元美金。2016年初,張某拿到第三筆50萬元扶持資金后,再次約葉加河吃飯,又送給葉加河5萬元。
審查調查人員說,除了幫助張某違規拿到扶持資金,葉加河還用類似的辦法幫助過其他公司騙取扶持資金。“他自己每次只撈了幾萬元,卻因濫用職權造成國家數百萬元的損失”。
葉加河自擔任思明區科技局局長后,漸漸把享樂作為人生的第一追求,在工作上,只要“優哉游哉”混到退休即可。

葉加河好酒,便組織了一個喝酒圈。圈內是長期和他私交甚密的管理服務對象。他對那些捧他的圈內人多有關照,產學研項目審批及補貼發放、區級眾創空間的認定及優惠政策兌現等權力,便是他最常用的交易籌碼。
2016年底的一天,葉加河告訴圈子里的常客湯某:“2017年可申請一個產學研項目,我讓你們通過,可以領補貼。”湯某心領神會,隨即找到某大學老師研發了一個產品,價值13萬元,但在簽訂技術開發合同時將合同金額填成了55萬元。拿著“長胖”的技術開發合同,湯某向思明區科信局申請產學研補貼。經過答辯、評審等程序,湯某最終拿到46萬余元產學研補貼,但實際只支付給研發人員8萬元,剩下的補貼款自然進了私人腰包。
2017年12月,湯某領取補貼后及時告知了葉加河,并在電話中表示會給他8萬元感謝費。幾天后,葉加河約湯某吃飯,在電話中特別交代湯某:“上次你說的那個(錢),也帶過來。”
就這樣,產學研這項有利于解決企業技術難題、加快高校科研成果轉化的好“經”,被葉加河念歪了。
葉加河手握著圈內管理服務對象的“飯票”,自己有需求時自然毫不客氣:他經常帶著妻子陳某,參加由服務對象買單的酒局,在酒桌上多次為妻子代理的葡萄酒“吆喝”,有些企業老板看在葉加河的面子上多次買酒,甚至買后再轉送給葉加河。
要錢要物更是理直氣壯:家里的購物卡沒了讓圈內“好友”送,家屬想要自行車讓圈內“好友”買,家人想要筆記本電腦讓圈內“好友”從國外帶,在酒店吃飯打白條讓圈內“好友”銷單,裝修房子、購買家電讓圈內“好友”出血……
如此肆無忌憚,葉加河沒想過會出事嗎?他的理由令人咋舌:“都是熟人、都在朋友圈,又是自愿的,不會舉報,也不會把秘密告訴不該告訴的人。加上現金不留痕,這樣就‘雙保險了。”搞教育出身的葉加河對自己的“理論水平”頗為自信,認為足夠應付上面的各種新要求。可被查處時,審查調查人員問他什么是六項紀律,他卻一臉茫然,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該卸下擔子了,或許,風吹來正合了我的酒意。”在被留置前的一個晚上,葉加河曾趁著酒意在筼筜湖畔吟誦。被留置后,葉加河才發現自己太天真:他雖然卸下了科信局“一把手”的擔子,卻再也無法腳步輕盈,等待他的將是沉重的余生……
(邱寶珊薦自七一網七一客戶端/《中國紀檢監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