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比尋常的螞蟻上市路

黃湘源

盡管此次螞蟻行將成就A股歷史最大IPO奇跡，但人們卻不能不擔心，資本市場鬼斧神工的神奇作用下，會不會畫虎不成反類犬，使其成為一只披著金融高科技新外衣的螞蟥。

螞蟻上市吸血效應明顯

資本市場當前最讓人擔憂的，即只有融資功能而沒有投資功能。螞蟻集團IPO的落地是不是有可能帶有改變這一格局的動機，我們尚不得而知。但A股市場久久徘徊在3300點一線焦慮無比之時，螞蟻義無反顧地上市難免讓人覺得有些反常。

螞蟻的估值高達3185億美元，龐大的體量比貴州茅臺還高出了一籌。而以其1300億元的融資計劃，即使扣除包括社保基金在內的戰略投資機構已經認購的部分，實際所需的融資額也至少將有數百億，幾乎相當于A股滬市近期每日成交總額的三分之一，“吸血效應”十分明顯。而更受影響的非科創板莫屬，科創50的日成交額約為250億元左右，螞蟻上市后每天的交易即使僅保持在100億，也相當于占據了其一半的成交額，在此背景下，科創板的其他個股很難不受影響而被動下跌。更重要的是，科創板受入市門檻的限制，當前所能接納的投資者十分有限，A股多達1.5億散戶被排除在外，如果螞蟻本身在上市以后并不能給市場提供新的增長動力，在缺乏源頭活水的情況下，螞蟻上市后科創板欲漲無力的狀況短時間顯然難以改變。而科創板如此，主板大盤也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螞蟻上市引市場爭相認購

一個并不是來輸血而是來吸血的股票，新來乍到之際，還是吸引了人們爭先恐后地去認購。香港是因為有陽光普照的“一戶一簽，一簽一手”政策，加上螞蟻的認購門檻十分親民，所以吸引了萬人排隊。A股則是全國社保基金副理事長陳文輝的一句喊話居功至偉，“希望螞蟻能多給社保一些戰配額度，為全國人民多賺點養老錢。”螞蟻集團董事長也遙相呼應，稱之為“兩全其美”。那么，螞蟻上市能不能在螞蟻大受其益的同時也讓全國人民多賺點養老錢？目前恐怕還不好說。確實，以五年前全國社保基金投資螞蟻的75億元而言，這筆尚未收回的回報按目前估值的螞蟻市值有可能已經漲了近7倍，但即使全國社保基金當初不惜冒著違規之嫌所進行的這筆投資頗為眼光超前，也不等于現在仍可以用過去的老眼光來看今天的新問題。根據招股說明書，螞蟻本次發行價格68.8元/股對應的市盈率為96.48倍，如果考慮A股和H股均全額行使超額配售選擇權，則有可能達到156.22倍。按照市盈率標準的涵義，人們當前對螞蟻所寄托的投資回報，很有可能將是不折不扣的世紀之旅。一旦未來螞蟻在經營業績方面遭遇非人力所能抗拒或改變的困難，人們期待中的投資回報難以實現也并不會讓人覺得太過意外。

此外，出現在引領螞蟻新股認購基金隊伍前列的全是人們此前從未見過的五只特別的公募基金新秀，這顯然也是很反常的。這幾只公募基金雖然名為專門為螞蟻IPO捧場而來，實際投放于申購螞蟻的資金安排卻只有10%。更特別的還有其設立竟然并不是像以往別的中規中矩的公募基金一樣通過第三方托管的銀行渠道進行銷售，而是由支付寶獨家經銷。這種明顯涉嫌違規的行為在出現了投訴的情況下卻依然還能通行無阻，也足以說明螞蟻的這種建立在打破常規基礎上的特立獨行，至少在監管環節上也有可能已經發展到只能無可奈何地予以默認的地步。

螞蟻如何提高回報率仍存疑問

披著金融科技外衣的螞蟻現象將隨著螞蟻的上市逐漸地成為一種越來越普遍的金融現象，這也許并不值得奇怪。但螞蟻金服在網絡借貸、虛擬貨幣交易等活動遭遇不同程度監管整治的情況下卻照樣能夠若無其事地躲過一劫，也充分展現了其有別于他的另類之處。不過，螞蟻的面向小微企業、消費家庭和校園學生的高利率借貸本質上并沒有改變金融暴利的潛規則，相反，隨著螞蟻所謂的金融科技含量的提高，以及其在資本市場獲得直接融資機遇的越來越多和越來越容易，“螞蟻的味道”也許也將不是離它原來在傳統銀行金融機構和民間借貸之間充當搬運工的功能定位越來越近，而是越來越遠。因此，不要說它與央行正在推出的數字貨幣政策走不走得到一起還是個未知數，在其得到資本市場融資支持的條件下，能不能更好地考慮如何提高自身回報市場、回報投資者的能力和水平，也仍存在問題。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