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竇師綸暨妻尉氏墓志》考釋

摘要：《唐代竇師綸暨妻尉氏墓志》是近年被碑林博物館收藏的一件唐代墓志，竇氏家族在魏晉至隋唐時期有許多政績突出的族人，但竇師綸在歷史上的記載卻很少。因此，本文主要立足于對此件墓志的考釋，首先用以填補史籍中對竇師綸政績方面過少的記載，并且通過墓志的記載對竇氏家族的發展和世系有一些了解;其次，竇師綸對輿服制度也很有研究，是“陵陽公樣”的初創者。

關鍵詞：竇師綸;墓志;家族;陵陽公樣

《唐代竇師綸暨妻尉氏墓志并蓋》于2008年在咸陽出土，2012年10月入藏西安碑林博物館。墓志志文共有40行，滿行有45字，字體為楷體，有方界格。墓志蓋上題“大唐秦府諮議太府少卿銀邛坊三州刺史上柱國陵陽郡開國公竇府君墓志銘”，共32字，7行，每行5字，陽文篆書，有方界格。志石高寬均是74厘米、厚11.5厘米，志蓋高寬均是74厘米、厚12厘米。志蓋四殺、四側與志石四側均有纏枝蔓草圖案裝飾。

據墓志，竇師綸卒于咸亨二年（671）十二月廿五日，與妻合葬于唐咸亨四年（673）八月二日。竇師綸與李淵父子關系密切，在晉陽起兵時為有功之臣，后來也為穩定初唐的局面立下戰功，曾任秦府諮議參軍、元帥府録事參軍、銀邛坊三州刺史等官職，封陵陽郡開國公。竇師綸在任益州大使時，曾創造出“陵陽公樣”，流傳久遠。歷史上有關竇師綸的記載有限，也因為如此，此方墓志的出現顯得更加重要。因此本文將對墓志作以考釋，以填補正史記載中的空缺。

一、《唐代竇師綸暨妻尉氏墓志》錄文

大唐秦府諮議太府少卿銀邛坊三州刺史上柱國陵陽郡開國公竇府君墓志銘并序

公諱師綸，字希言，扶風平陵人也。若夫凝功玄塞，銜珠贊彤云之業;毓慶青墳，濯龍啟黃扉之美。是以曾基三襲，合石簣以泠霞;昌源九派，演金潢而汰景。至若羽儀十紀，貂蟬七葉，分臺應昂之任，清風愛日之容，可略而談也。曾祖溫善，魏散騎常侍、驃騎大將軍、侍中、永富郡開國公。榮標左馭，佩蘅葉天機之道;位切中臺，登槐變玄轤之化。祖榮定，隨右武候大將軍、上柱國、右武衛大將軍、左武衛大將軍，封陳國公，贈冀趙滄瀛定五州諸軍事、冀州刺史，謚懿公。□風奧壤，樹羽明區。坐棠闡分陜之儀，封茅啟承家之業。父抗，隨開府儀同三司、使持節梁冀幽易燕檀等六州諸軍事、六州刺史，皇朝左右武候大將軍、左右領軍大將軍、將作大臣、納言、上柱國、陳國公，贈司空，謚容公。黃陂萬頃，起白鷺之仙濤;嵇岳千尋，聳青牛之逸榦。輪臺亮彩，光映紫機。兵欄耀德，譽彰緹琦。公凝姿黃澤，早擅名于籋云;毓質青田，夙甄儀于警露。調諧金石，九變成其逸響;思縟煙霞，千里煥其余照。既而游心藝圃，浪跡儒津。武庫成博物之資，炙輠表多能之譽。金捿玉鈐之略，扃牖靈臺;迴鸞吐鳳之奇，發揮神府。逮逄季葉，君子道消。伏鼈舒芒，飛鴻縱影。豺狼為顧，喧反噬之聲;梟鏡成群，起挺妖之跡。大唐義舉晉陽，皇第五子楚哀王遂遭涂炭。公旗亭結欷，秀寒桂之貞心;玄墟遽成，輕秋荼之密網。及郪丘錫祉，卷攙搶而清天步，蕩河岳而紐地維。平京城日，即蒙授上柱國、金紫光祿大夫。太祖謂公曰：“知汝少好長生之道，仙經有陵陽子，今因汝功封陵陽郡開國公，旌所好也。”毛玠有古人之美，錫以屏風;程立乘感夢之資，恩加捧日。亦何以過焉。又詔公曰：“汝收我愛子，還冝事我愛兒。”授公秦府諮議參軍。龍山峻趾，蔽虧日月之華;雁沼清湖，舒卷煙霞之色。自非魏珠含月，趙璧霏虹。方可驂駕平臺，曳裾緇館。公芳襟湛靄，映蘭坂以舒儀;逸韻嘶風，入梧宮而振響。既而王充作梗東夏，俶擾中區。縱馀慝于桐園，肆妖氛于桂里。太宗親迴天睠，駐蹕轅門。月雞北極之精，冥符神契;白猿南林之術，夙□兵機。投蓋挾辀，駢華于后乘;運籌獻策，疊武于前驅。命公為元帥府録事參軍。公進善以忠，掩六奇而馳算;見義為勇，參百戰以先鳴。苕劍飛楚水之華，桂旗落皋門之影。豈只驅之羽扇，系以長纓，若斯而已。屬國步初夷，妖徒甫息。衣冠盛列，雖傳司隸之儀;環佩馀聲，猶俟侍中之鑒。武德四年詔公為益州大使，制造輿服器械。公思窮系表，識洞機初。演東觀之新儀，辯南宮之故事。章施五綵，藻星圖而絢色;訐謨□工，朗天朝而毓照。煥矣乎，亦文物之奇觀也。武德九年詔授太府少卿。國之金實，既連薨于白藏;王之蓋臣，實有司于月棘。公早傾軋蔭，恒切仲由之悲;肅奉□□，常有老萊之戲。而參榮列署，空懷靡盬之心;而俟色長筵，恐違問衣之道。有表請侍養，詞理懇至，詔矜而許之。逮陟岵纏悲，昊天罔及。蓼莪結終身之恨，霜露延孺慕之哀。雖槐燧屢遷，笙歌已變。臨千鐘而興感，想九泉而灑泣。時親識嘉尚，以為陳公之不亡也。服闋，歷坊銀邛等三州刺史。公露冕調風，褰幨演化。帶牛佩犢之侶，終辯赭裾;知馬問羊之情，皆輸月愿。豈只隨軒瑞雨，下玉葉而霏甘;別扇仁風，度金河而曳響。持滿之道，體衢樽而甚然;知止之風，識晚鐘之方促。有詔許致仕。黃金已散，赤松非遠。激流成沼，聚壤為山。林□扶踈，控清風于桂杪;池塘交映，皎素月于波心。每景絢韶圭，露寒旻鑰。秋田旅鶴，警清唳于繁絃;春谷遷鶯，奏新聲于浩唱。時有青溪隱士，披宿霧而來游;紫陌朝寶賔，駕奔雷而戾止。星浮楚瀝，風韻秦聲。金壺滿而朱顏迤，玉山頹而白日晚。信丈夫之佳趨也。亦有黃冠舊德，緇衣大士，尋太丘之道，升夫子之堂。生生不生，以無生為得一之理;念念非念，以無念為不二之門。宄大道之鈐樞，體微言之津奧者也。豈期懸虵縱影，闘蟻喧聲。迫辰巳之年，臨丁卯之日。以咸亨二年十日廿五日薨于延康里第，春秋七十有八。夫人尉氏，隨洪夏二州揔管盧國公靜之女。先公薨，春秋廿。夫人教成外閫，禮洽中閏。四德在躬，百行由己。懸魚成范，斷織流慈。騁妙思于鴛機，迴文雅制;縱天聰于靈府，真草奇工。奉迤展虔恪之儀，采藻申恭懃之道。悲夫。積善無驗，先八桂以銷亡;福善無徵，與萬年而長逝。粵以四年八月二日合葬于咸陽縣洪瀆川，禮也。日應青烏，與鳴雞而葉吉;賔乘白馬，將吊鶴而俱來。素鐸搖而薤露響，丹旐舉而松風哀。旐九泉于滕室，別千秋于夜臺。恨佳城之不曉，痛幽隧之難開。播余芳于西郭，傳罔極于南陔。其銘曰：

天府神區，地乳名都。山含鳳律，川泛龍圖。玉衣表慶，金鉉明謨。

荊山蘊璧，漢水韜珠。堂堂祖考，響穆金聲。汪汪君子，芬架芝英。

名飛闞月，德茂陳星。霞川錦絢，霜溪劍明。運屬道消，時逢季葉。

晉宮馳筭，楚原彈鋏。呂梁未安，焦原可涉。夙標貞概，俄遷霸業。

氛澄霧廓，日皎星?。蘭臺襲吹，玉壘裁霞。鳴金曳綬，露冕傳笳。

云披玉葉，波清劍花。素軑方懸，黃金已散。林亭蓊郁，煙波陵亂。

露蕊莊藂，云翹點榦。花披春旭，風高秋旦。遽膺五福，方契千年。

景沉西汜，波委柬川。空山照月，孤隴凝煙。托詞貞琬，庶馥蘭荃。

二、竇師綸生平事跡探究

竇師綸，字希言，扶風平陵人。卒于咸亨二年（671）十二月廿五日，與妻合葬于唐咸亨四年（673）八月二日。由于正史對其鮮有記載，便以墓志為主要依據，結合其他史料對竇師綸的一生做了以下階段的劃分。

（一）太原起兵后竇師綸的升遷及其與李唐王室的關系

為了推翻隋朝統治，李淵在大業十三年（617年）六月正式宣布起事，李淵自為大將軍，以長子李建成、次子李世民為左右大都督，以四子李元吉留守太原，兵發長安。這場戰役中有許多有功之臣，而竇師綸雖未被記載，但根據志文可知，他在太原起兵中也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墓志中寫道：

大唐義舉晉陽，皇第五子楚哀王遂遭涂炭。公旗亭結欷，秀寒桂之貞心;玄墟遽成，輕秋荼之密網。及郪丘□錫祉，卷攙搶□而清天步，蕩河岳而紐地維。平京城日，即蒙授上柱國、金紫光祿大夫。太祖謂公曰：“知汝少好長生之道，仙經有陵陽子，今因汝功封陵陽郡開國公，旌所好也。”毛玠有古人之美，錫以屏風;程立乘感夢之資，恩加捧日。亦何以過焉。又詔公曰：“汝收我愛子，還冝事我愛兒。”授公秦府諮議參軍。

此處提到了晉陽起兵時，李淵第五子李智云遇害一事。根據《新唐書》卷七十九《楚王智云傳》記載：“楚哀王智云初名稚詮。善射，工書、弈。隋大業末，從建成寓河東。高祖初，建成走太原，吏捕智云送長安，為陰世師所害，年十四。武德元年，追王及謚。”《隋書》卷三十九《陰世師傳》中記載，在晉陽起兵之后，“世師自以世荷隋恩，又籓邸之舊，遂勒兵拒守。”留守在隋京師的左翊衛將軍陰世師不但將抓捕到長安的李智云殺害，還誅殺了李淵其他親屬、發李家祖墳。

再看志文記載，在京城平定之后，竇師綸被授予上柱國（正二品）、金紫光祿大夫（正三品）的稱號。且高祖說：“汝收我愛子，還冝事我愛兒。”可見楚哀王李智云被害后，是竇師綸將其收葬;李淵又封師綸為秦王李世民府上的諮議參軍，可見對其重視。竇師綸的堂姑太穆皇后嫁與李淵，竇師綸與智云也因此有著一定的親緣關系，所以竇師綸在李智云被俘長安并遇害之后，竇師綸感到十分悲痛，并鋌而走險將他收葬，不但體現了為臣之道，也是竇氏家族作為李唐王室重要外戚的體現。并且結合志文和史料，楚哀王是被隋軍從河東俘虜到長安后，才被陰世師所害，所以竇師綸也定是在長安收葬了他的尸體。因而可以推論竇師綸是跟隨李淵父子三人一同前往長安滅隋，且志文說“卷攙搶①而清天步，蕩河岳而紐地維”，可能就是對竇師綸在晉陽起兵中戰功的描述。另外，志文這里寫的“太祖”或許是撰者的筆誤，首先，唐代建立后尊李淵祖父李虎為太祖，其時間與當時相差甚遠;其次，從下文中發布詔書，且言“收我愛子”，可見這里的太祖是指高祖李淵。

（二）武德初年隨秦王攻打王世充

太原起兵后，竇師綸作為秦王府諮議參軍，又跟隨李世民一同征討東都。太宗的計謀與膽識在史料里有很多記載，竇師綸在這次戰役中發揮了何種作用，只能通過志文的記載進行推論。

墓志中記錄：

既而王充作梗東夏，俶擾中區。縱馀慝于桐園，肆妖氛于桂里。太宗親迴天睠，駐蹕轅門。月雞北極之精，冥符神契;白猿南林之術，夙□兵機。投蓋挾辀，駢華于后乘;運籌獻策，疊武于前驅。命公為元帥府錄事參軍。公進善以忠，掩六奇而馳算;見義為勇，參百戰以先鳴。

根據《通典》的記載：“大唐武德初，王充據東都，太宗往征之，屯青城宮，營壘未立。王充率眾二萬，自方諸門出臨谷水，以御大軍，諸將甚懼。太宗以精騎陣于北邙，登后魏宣武陵以觀賊陣，謂左右曰：‘賊勢迫矣，悉眾而出，利在一戰。今日破之，其后不能出矣。乃令屈突通率步卒五千，渡水布陣以當之。因戒通曰：‘待兵交，即放煙，吾當率馬軍南下。兵才接，太宗以騎沖之，挺身先進，表里合勢。賊眾殊死戰，散而復合者數焉。地既險隘，賊多排?，騎戰稍難。太宗親自射之，莫不應弦而倒。起辰及午，賊眾始退，因乘之，迫于城塹，俘斬七千人。自是不敢復出。”這一段描述與墓志中相符合，尤其是李世民親率騎兵，找準時機，一舉攻破王世充軍隊，盡顯秦王雄姿。

而從墓志記載也可得知，此時竇師綸身為元帥府錄事參軍，跟隨秦王一同作戰。不但在作戰計謀上進言獻策，并且在戰斗中也是身先士卒，一馬當先。正史中未曾記錄竇師綸是否跟隨秦王一同參與武德初年的征戰，但從墓志的詳細記載中，可以相信這一段歷史的真實性，并將它記錄到竇師綸的政績中。

（三）武德四年任益州大使與陵陽公樣的開創

唐朝政府于武德元年開始管理益州，根據《秦王益州道行臺制》得知秦王李世民被李淵派往益州出任益州道行臺尚書令，因此可以推斷竇師綸作為其僚屬，也隨之出任益州大使。他不僅處理政務，還創制了一種紋樣，根據史書記載“竇師綸畫內庫瑞錦對雉斗羊翔鳳游麟圖”，即“陵陽公樣”，它是竇師綸在歷史上留下的重要成果。

志文載：

武德四年詔公為益州大使，制造輿服器械。公思窮系表，識洞機初。演東觀之新儀，辯南宮之故事。章施五綵，藻星圖而絢色;訐謨□工，朗天朝而毓照。煥矣乎，亦文物之奇觀也。

唐代張彥遠的《歷代名畫記》中對竇師綸的記載較為豐富：“竇師綸，字希言，納言、陳國公抗之子。初為太宗秦王府諮議、相國錄事參軍，封陵陽公。性巧絕，草創之際，乘輿皆缺，敕兼益州大行臺檢校修造。凡創瑞錦、宮綾，章彩奇麗，蜀人至今謂之陵陽公樣。官至太府卿，銀、坊、邛三州刺史。高祖、太宗時，內庫瑞錦對雉、斗羊、翔鳳、游麟之狀，創自師綸，至今傳之。”由這些記載并結合志文可知，在武德四年，大唐的輿服器械發展還不是很完善，而竇師綸精通織物圖案設計，在這一方面有一些天賦和看法，被唐政府派往盛產絲綢的益州任大行臺檢校修造。竇師綸任職期間兢兢業業，認真研究輿服圖樣，終于有所成就。他創造的對雉、斗羊、翔鳳、游麟這一圖樣，也就是后來流傳甚遠的“陵陽公樣”。

除了竇師綸自身的天賦外，竇氏還有許多族人在輿服器械方面有所造詣，可以說是有家族傳統。竇師綸的從曾祖竇熾在北周時，曾擔任過京洛營作大監， “宮苑制度，皆取決焉”，可見竇熾當時在這一方面的權威性;史料中評價竇威也有“博物，多識舊儀”的記載;其父竇抗更是長于巧思，為隋朝幽州總管時，曾“創造五層大木塔，飾以金碧，扃（文帝頒）舍利於其下。”唐武德元年拜將作大匠;竇抗幼弟竇璡也曾任職過將作大臣，修繕洛陽宮。從這些記載中可以發現，竇氏一族在輿服器械、宮苑制度方面有很高的天賦和成就。竇師綸在武德四年出任益州大使，在職期間設計出流傳久遠的“陵陽公樣”，也可以說有家族的熏陶和傳承了。

至于陵陽公樣的具體樣式是如何，《唐會要》卷三十二《輿服下》中有關異文袍有一些記載可能與之有關：“武德四年八月十六日，勅三品已上服大科，紬綾及羅其色紫，飾用玉。五品已上服小科，紬綾及羅其色朱，飾用金。六品已上服絲布，雜小綾交梭及雙紃，其色黃。六品七品飾銀。八品九品鍮石。流外及庶人服紬絹絁布，其色通用黃白，飾用銅鐵。”這里記錄的時間恰好與竇師綸在益州制造輿服器械的時間相吻合。這里所說的大科、小科，“科”可能通“窠”，這個“窠”應該就是指陵陽公樣的團窠圖案。

參照前人的研究成果，推測陵陽公樣可能有兩種圖案，一是花環團窠和動物紋樣的聯合，即圖紋邊框是花環，主題是對雉、斗羊、翔鳳、游麟這些素材，花環團窠動物圖案出于初唐，盛于盛唐，中唐仍有流行，與“陵陽公樣”流行時間相符。二是寶花團窠對獸紋，這個圖案以寶花團窠為邊框，中央仍是對獸，寶花團窠具有更為顯著的本土化特征，其華麗、大氣的形狀也符合初唐到盛唐日益強大的發展特點，得以在唐代比較長久地流行，并被墓志撰寫者稱作“文物之奇觀”。

張彥遠曾評論陵陽公樣“創自師綸，至今傳之”，可以看出陵陽公樣流傳時間較長，甚至到了晚唐仍然使用著，這成為了竇師綸一生中最出色的成績。王慶衛在《新見初唐著名畫家竇師綸墓志及其相關問題》中提出一種看法，認為竇師綸墓志蓋的四殺、四側和志石的四側刻上去的團花圖案，有可能就是陵陽公樣。這可能也是子孫后代為竇師綸立碑時的巧妙用心。

（四）武德九年后竇師綸的生活

根據墓志可知，竇師綸在武德九年（626年）又被封為太府少卿，這應該是玄武門之變時他支持李世民一派，后來被登基的太宗授予的官職。竇師綸在武德九年政權更迭的時期由地方至中央任職，也能體現太宗重用舊人的特點。

再結合之前考釋的竇師綸的政績，這時他應當有著很好的仕途發展。但是其父竇抗在此后不久辭世，竇師綸雖仕途順利，但心中對于父親的去世十分悲切。他出于孝道，上書請求離開朝廷，“詞理懇至，詔矜而許之”。后來竇師綸服喪完畢后，又任職過銀邛坊三州刺史。墓志中記載“公露冕調風，褰幨演化。帶牛佩犢之侶，終辯赭裾;知馬問羊之情，皆輸月愿。”雖然墓志記載可能有所夸張，但也一定程度體現了竇師綸任刺史時體貼民情、關心民生、為官清廉、淡泊名利。結合前半部分墓志中，皇帝對竇師綸所說的“知汝少好長生之道，仙經有陵陽子，今因汝功封陵陽郡開國公，旌所好也”，也可以推斷這樣自由自在的道家生活可能才是竇師綸心中最向往的。由是直至咸亨二年，竇師綸在延康里第辭世，時年七十八歲。

咸亨四年，竇師綸的夫人尉氏去世，二人于八月二日合葬在咸陽縣洪瀆川。

三、小結

由墓志可知竇師綸的一生，在李淵太原起兵之際，與李氏家族關系密切的竇師綸身在長安，故在李智云被殺后，冒險予以收葬。李淵率軍進軍長安期間，竇師綸與李淵其他親族一樣，在關中起兵響應。攻克長安后，竇師綸成為秦王李世民的僚佐，并追隨世民征討東都。在益州道設置后，由于秦王李世民以陜東道大行臺尚書令的身份兼領益州道，所以竇師綸得以出任益州道大使。在益州任職期間，其創制了“陵陽公樣”，對唐代的輿服制度產生了重要影響。玄武門政變之后，竇師綸被召回長安任職，體現了李世民對于秦府舊人的重視和關照。其父竇抗辭世后，竇師綸離開朝廷為父服喪，此后也逐漸遠離朝局。正史中有關竇師綸的記載雖然不多，但通過墓志記載可見，他的政績也足以使他成為竇氏家族的杰出代表之一。

注釋：

[1] 攙搶，亦作“攙槍”。彗星名。即天攙，天搶。古人以攙搶為妖星，主兵禍。故引申指兇渠。

參考文獻：

[1] [北宋]歐陽修，宋祁等：《新唐書》.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3548頁。

[2][唐]魏征：《隋書》，北京：中華書局，1975年，第1149頁。

作者簡介：

王子蕓（1996-），女，漢族，籍貫：陜西西安，現就讀于西北大學歷史學院，2018級研究生，研究方向為中國史隋唐斷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