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 麗
(運城學院,山西 運城 044000)
據統計,獲得奧斯卡獎的好萊塢文學改編電影占80%。西方文學作品的種類有很多,有莎士比亞的悲劇系列;也有瑪格麗特·米切爾對愛情進行刻畫的作品《飄》;還有類似于英國作家約翰·羅納德·瑞爾·托爾金創作的冒險系列長篇小說《霍比特人》。但無論哪一種文學作品都擁有其獨特的魅力,在電影對其精華的繼承和改編過后,其內核就越發富有美感和浪漫主義色彩。但是,無論是哪種改編都是文學和電影的相互碰撞和交流。對虛擬世界進行搭建,營造出宏偉的虛擬世界觀是西方文學具有代表性的特色之一,如《指環王》《霍比特人》《哈利·波特》等作品。
文學作品以書本和文字的形式出現,作者對書中世界的理解只能依靠詞語的引導,其準確性和直觀性因人而異,各人在腦海中呈現出來的畫面也與每個人的想象力和眼界有關。就像魔幻文學系列小說《哈利·波特》,其中對霍格沃茨魔法學校的描寫十分具有神秘色彩。不僅從外觀上交代了霍格沃茨有天文塔、拉文克勞塔樓和格蘭芬多塔樓三座最高塔以及其變幻莫測的臺階和一切都在不停地移動的特點,還從學校制度如校歌、校徽與校訓,學校簡史和校園文化等多個方面,事無巨細,虛擬卻又真實地進行了交代。這所學校的創作就成了《哈利·波特》世界觀中最為重要的一個環節。然而文字的表述無法確切地去界定這樣一個魔法學校真實的模樣,所以在改編拍攝成影片的時候,其形象從文字跳過圖片直接轉化為實體,傳達給觀眾一個確切的視覺形象。但是影片的敘事結構上并未如文字的描述順序來對魔法學校進行系統的介紹,而是通過系列電影中一個又一個劇情需要的分鏡頭來不斷補充書中對學校的描寫,通過影片中人物的視角來觀察學校的每個神秘點。這樣的細節把控和敘事方式與主流劇情不沖突,具有邏輯美感和視覺美感。
1.豐富敘事結構
說起宏大且真實的世界觀創造,就要屬小說《霍比特人》中打造的世界。《霍比特人》是英國作家托爾金在1937年出版的作品,小說圍繞矮人比爾博·巴金斯的生活及冒險展開。20多萬字的長篇小說改編成了三部電影,影片中對主人公所處的世界進行了美化處理,1937年的創作時代畢竟不同于現代,無論是生活方式還是科技水平都相差甚遠。所以影片在改編過程中將敘事背景放在了擁有廣袤農田、安靜祥和農場的新西蘭瑪塔瑪塔附近。這里山脈起伏、沐浴陽光,高度還原了極具生活趣味和小鎮風光的霍比屯。除此之外,為了豐富影片的層次感,片中對每個種族都進行了詳細描述,例如面目猙獰的半獸人,碩大笨拙的巨人,陰險劇毒的蜘蛛王等,在整部影片的宏觀敘事上逐一出現,表現出多種族相互斗爭的景象,極大豐富了影片的敘事結構。
2.增強敘事“體驗感”
電影在敘事特點上,放大了冒險色彩,將單一的文字描述加以再創作,融入“體驗感”的元素。例如《霍比特人·史矛革之戰》中矮人乘坐木桶沿著兩邊是蔥翠山谷的河流漂下,該場景的取景地在馬爾堡的羅盤河,如同漂流一般的冒險之旅讓觀眾從敘事環節中體會到了驚險和刺激的代入感。不僅如此,夢幻天堂一般的精靈王國瑞文戴爾、以威尼斯為原型的水上小鎮同樣也以一種魔法般的代入感將觀眾引入霍比特人的世界里,隨著他的視角一同進行冒險。
比起以魔幻和冒險為主的文學作品,其他的經典文學作品也許并沒有在敘事結構上做出如此多的鋪墊和伏筆,也沒有在宏觀敘事的層面創造出一個新世界。但是無論是哪種文學作品改編的影片,都離不開影片對角色的塑造,脫離了文本的描述,如何通過鏡頭語言和敘事手段將人物性格展現出來,成為改編電影不得不探索的一個問題。那么,制造人物前后的戲劇沖突以及角色之間的反差感成為敘事順序上的慣用手法,通過對矛盾的制造引發觀眾對人物的猜想,再在后續的敘事內容中反向證明這一結論,最后給予觀眾一個肯定的答復。而在此過程中的懸念、戲劇化、幽默、懸疑等元素都將輔佐影片敘事結構的反差美展現。
gone
with
the
wind
(《飄》)就是以人物的性格為切入點進行刻畫的一部作品。米切爾將橫亙時間的愛情,承受歲月滄桑的意志最終化為談笑間的風輕云淡作為創作靈魂。這部文學作品改編成電影后,影片名稱改為《亂世佳人》。影片發生的背景為美國的內戰時期,主角斯嘉麗作為南方種植園主的女兒,無論是生活表象還是性格內涵都充滿了典型的地域特色,叛逆、不服禮教甚至帶有一些粗獷,與當地的平凡女子顯得格格不入。但也正是因為她的種種個性使得她的愛情耐人尋味,引人深思,也成了影片成為經典的原因。影片在敘事結構上始終不離故事的發生背景,運用了影片短暫的間歇文字來交代戰爭發生的情況,下意識地讓觀眾在帶著對歷史背景的思考去沉浸在女主角的愛情糾葛中。當斯嘉麗知道了自己心愛的阿什利要娶的人并不是她時,此時的敘事手法就發生了改變,由以往的單一鏡頭變為多鏡頭切換,將斯嘉麗不斷搭訕其他男賓客做特寫描述,本是意為做戲給阿什利看的小氣心理在此處卻體現出一種趣味性,是一種有個性的女孩的間接“報復”,這種敘事方式一改昔日平鋪直敘的手法,增強了人物性格的立體感。此外,導演善于利用人物的衣著等審美趣味來輔助人物性格的塑造,例如斯嘉麗剛剛出場時穿的是白色蓬松的百褶裙,意味著她對阿什利的愛也如同這少女著裝一般純真和綻放。然而到了影片之后,多用黑色禮服和帶領連衣裙來暗示斯嘉麗內心世界的變化。直到斯嘉麗逐漸卷入戰爭當起護士,一改往日貴族家公主的形象,敘事角度從故事背景到人物經歷都發生了劇變,下意識地增加了人物經歷的戲劇性。影片在拍攝角度上也通過聚焦人物的上半身和大視角結合拍攝的方式,從視覺上增大影片前后對比,暗示斯嘉麗飄搖但堅強的一生。
1.敘事角色的沖突
比起對人物形象塑造體現出的性格魅力,直接從拍攝角色的沖突性做文章更有邏輯沖擊性。影片《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即是如此。原著中的敘事角度由第一人稱展開,雖然不少見,但是這種以“我”為視角的敘事方式更加像是一種回憶。影片也是繼承了此種敘事方式,但是“我”的形象更加具體了,開頭以一組長鏡頭來拍攝動物,鋪墊主角所從事的工作以及源起。主角是在家中被采訪時回憶起自己的非凡經歷,充滿生活氣息的拍攝地點讓影片愈加真實,同時與后來的窘迫漂流經歷形成對比,完成敘事結構的前后對比。
2.敘事引導——增強視聽
影片敘事最大的差異性在于拍攝對象,影片用了一大半鏡頭敘述了派與老虎共存的經歷,人的謀生與虎的威脅完美呈現了影片的角色沖突。在漫長的海上流浪生涯里,主角給老虎取名為理查德·帕克,二者的關系也逐漸從對立到相處,再到最后的相依。值得一提的是,影片在敘事過程中,前半段尚有提及自己回憶的敘述,到了影片的后半段,敘事的重心完全放在了派與帕克如何學習共存,如何克服海上種種變幻莫測的威脅之上,從心理層面看,影片先由主角回憶帶領觀眾入戲,循循善誘;再由回憶旁白與現實并行進一步引導觀眾;最終脫離引導,由第一人稱敘事變為第三者角度,讓觀眾充分融入孤舟和大海,耳濡目染盡是苦咸的海水以及眩暈的船體,引起自身窒息般的共鳴,達到敘事視聽美感的完美呈現。
西方經典文學作品多半具有悲劇的色彩,這和西方文化的核心思想分不開。西方尊崇基督教,其文化具有明顯的導向性,最直接的體現就在于文學作品的最終結局上,與中國傳統文化所追求的圓滿和樂觀積極的心態不同,西方認為自身的毀滅及去天國的重生才是崇高的表現,通常是以順境與美好開頭,但以悲傷結尾。《羅密歐與朱麗葉》正是將這一點體現得淋漓盡致。故事的背景發生在15世紀的意大利,其中看得見的紛爭是蒙達猶族和卡普雷特家族不斷的爭執與流血事件,而看不見的矛盾則是兩家名門望族世代相傳的尖銳對立思想。而羅密歐和朱麗葉二人就出自這樣兩個家族,從命運上就注定了以悲劇而始。
影片的敘事順序十分巧妙,一開始便以兩個家族因為口舌之爭劍拔弩張,看似與悲劇的愛情故事關聯性不大,但由此奠定了兩大對立家族的基本格局,并非如以往的悲劇基調以喜劇開頭,再進行轉變的俗套來拍攝。片中拿著劍拼殺的人動作浮夸,這種不是以致死為目的的劍斗更像是一種街頭斗毆,其泄憤的目的更為甚之,然而觀眾也能夠從戾氣如此之大的年輕人身上,窺得其耳濡目染的生存環境,進而得出兩個家族的世仇之大。在這樣簡單卻又富有內涵的鋪墊下,影片開始拍攝羅密歐與朱麗葉相愛的緣起,熱鬧的晚宴、隨節拍搖擺的人們,在歡聲笑語中兩位年輕人墜入愛河。然而影片的敘事順序并未就此發生逆轉,而是繼續講述二者相愛甜蜜的過程,如同沁人心脾的春風一般不斷將影片的節奏引入所謂的“圓滿”。這里一切的美好都將為之后的悲劇做鋪墊,從敘事順序上展現出娓娓道來、沁人心脾同時又刻骨銘心的邏輯美。
影片對二者相會的鏡頭給得不少,其中多為爬在樹枝上的羅密歐和站在城堡之上的朱麗葉私會,此時的敘事視角并未流露出二者家族之間的鴻溝,而是以此種方式暗示他們之間有一堵看不見的墻。然而這并不是鏡頭想傳遞的重點,兩位年輕人的親吻及耳鬢廝磨掩蓋了這些不可忽視的矛盾,進而為后面的悲劇埋下伏筆。這樣一種鏡頭語言和寓意相互博弈的敘事角度展現出較高的內涵美。
當羅密歐為了報仇殺死了朱麗葉的哥哥,此時的矛盾就已經激化了,劇情在這里被推向了一個高潮,兩位年輕人的愛情在兩大家族的壓力下顯得格外弱小,劇情在此處的敘事方式并未如常理一般發展,羅密歐和朱麗葉的愛情也并未因此而斷送,而是彼此愈加堅定地愛著對方。此時轉機的出現便是神父給了朱麗葉一瓶喝了就能進入假死狀態的藥,作為一種以“死亡”為前提條件的機會,朱麗葉毫不猶豫地接受了。如果將兩位年輕人愛情助力稱之為坦途的話,那二者的阻礙即是逆境。敘事節奏在經歷了四次坦途和逆境的轉變后,最終向二者的生命迫近。隨后,朱麗葉獲得藥物后進入充滿不確定性的坦途,給予觀眾希望;卻又在羅密歐喝下致死的毒藥之時再次轉變為逆境;隨著朱麗葉蘇醒象征著坦途的到來,然而選擇殉情的她又一次將逆境推到了不可逆轉的深淵。
敘事節奏一次又一次地反轉,給觀眾的內心帶來不斷的驚喜和遺憾,跌宕起伏構成了影片最終結局的反轉美,也最終由羅密歐和朱麗葉的毀滅換得了二者在西方世界里的真正圓滿。
綜上所述,西方文學有著其獨特的文化背景,然而以文字形式轉變為電影藝術始終面臨著改編和重構的問題,同時影片對于美學的呈現始終是不可忽視的重點,西方文學改編電影就遵循了這一原則,通過敘事角度的宏觀微觀對比、敘事對象區別塑造、敘事結構的起伏感營造等手法,將文字內容真實且生動地展現出來,給觀眾不斷上演視聽俱佳的口碑電影作品,這也是值得中國文學作品改編電影學習和借鑒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