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時差

編劇 田龍過 趙牧原

某著名科技大學(xué)宿舍 夜

楊旭情緒激動地向宿舍里的四個小伙伴宣布：有一個激動人心的工作機會來了！AB北京總公司要來西安開專場招聘會啦！

王凱眼神一亮：什么時候？什么職位？待遇多少？

黎明與趙登峰也湊了過來，只有睡在上鋪的李憶佩新還在盯著電腦，似乎并沒有什么興趣。

楊旭：就從明天開始，持續(xù)一周，聽說招的是AB視頻部的文案策劃和視頻編輯。這次招聘是面向社會，采用“不審核簡歷”的特殊招聘方式。只要有興趣，覺得自己有能力勝任這份工作的人，明天都可以去參加面試！工資待遇在面試時告知。雖然……這意味著競爭會很激烈，但你們也應(yīng)該知道AB公司在咱們編導(dǎo)學(xué)生就業(yè)中的分量吧！兄弟們，還等什么！咱們?nèi)グ桑?/p>

黎明：那咱們宿舍就決定明天一起去面試！誰成功我們剩下人都祝福，只要請我們大家吃一頓好的就可以啦！哈哈。

大家都同意。

王凱見李憶佩新沒反應(yīng)說道：李子，你不去參加嗎？

李憶佩新(淡淡地)：我沒那個興趣，我要考研……況且，你們組團去，能都要了你們嗎？門檻這么低的招聘方式，不見得待遇有多么好。

剩下四人聽完這話，各自嘟囔了幾句……

大四下學(xué)期，充滿離別與希望的生活，正在繼續(xù)。

公司面試處外 日

就這樣，宿舍兄弟四人第二天早早起床，收拾得干干凈凈，帶上自己的作品集，滿懷信心地奔赴此次面試的所在地——“西安國際商務(wù)中心”。

趙登峰主動付了不算低的打車費。

趙登峰：咱們兄弟，還在乎這個，大家都加油吧！

來面試的人們熙熙攘攘，早已經(jīng)排成了長龍。

叫號員嚴肅大聲地喊道：128號黎明！進來吧。

在眾人的鼓勵與打氣之下，黎明深吸一口氣，第一個進行面試。

公司面試間 日

面試官有五人，坐在最中間的是一個戴紅藍色鏡框眼鏡，滿眼堅毅，皮膚特別白的男人。面前的名牌上寫著“王譯成”，“AB視頻創(chuàng)意與運營發(fā)展總監(jiān)”。

王總監(jiān)對黎明態(tài)度和藹。

王總監(jiān)：你好，請先做個自己我介紹吧。

黎明略有緊張:各位面試官，大家好。我叫黎明，來自某科技大學(xué)……

聽完黎明的自我介紹，坐在王總監(jiān)身邊的一個穿藍色工裝服的女面試官，突然扭過頭，手指小心翼翼地指著黎明，對王總監(jiān)不知低聲耳語了些什么……

然后王總監(jiān)對著那名女面試官嚴肅地微微點了點頭……

黎明：這次面試，我是和我宿舍幾個兄弟一起來的。希望能有人通過面試，去貴公司工作。

王總監(jiān)臉上閃過一抹不為人知的顏色，打斷了黎明。

王總監(jiān)：同學(xué)，你說你們是一個宿舍一起來面試的，是吧？那我很感興趣，我們換一種面試方法吧！(對助理小李說)讓他宿舍的其他幾個孩子一起進來面試。

黎明對莫名其妙進來的三人擺了一個不明所以的動作，然后三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坐到新擺放的三個凳子上。

王總監(jiān)溫和地說：大家別害怕，我只是突發(fā)奇想，想多給你們宿舍一個機會。我們公司此次提供的崗位是“AB視頻部”的文案策劃和視頻編輯。入崗待遇是月薪8000到12000，提供北京住宿，總公司上班。而且我們“AB公司”的員工福利想必你們也應(yīng)該是知道的，之后的晉升空間非常大。既然你們宿舍四個人組團來面試，我就破例給你們宿舍內(nèi)部一個錄用名額。“4比1”的錄用率，不用參與其他近千人的競爭，怎么樣？

黎明四人面面相覷。

王總監(jiān)看向身邊的其他四名面試官。

王總監(jiān)：大家都沒什么意見吧？我們公司招聘員工，向來講究不拘泥于常規(guī)。我看這四個小伙子都不錯，從中選一個，應(yīng)該不為過吧？

其他四名面試官互相交流了幾句，紛紛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王凱見狀急忙贊同。

王凱：可以，可以，王總監(jiān)您說什么就是什么。但是，那怎么從我們中選擇呢？

王總監(jiān)：嗯，那好。今天你們回去，每人給我準備一個剪輯作品，或者劇本作品，或者與影視相關(guān)的任何形式的作品都可以。三天后你們再來，通過展示你們的作品，我們再做定奪！

學(xué)校宿舍 日

回到宿舍，四個人相看無言，氣氛十分尷尬。

李憶佩新好奇地問：你們怎么垂頭喪氣的，工資待遇怎么樣，誰成功了？

楊旭苦惱地說：快甭提了，第一次遇到這么奇葩的事情。工資8000到12000倒是不錯，而且北京安排住宿，總公司上班。但是……讓我們宿舍內(nèi)部去競爭一個錄用名額……過兩天通過各自作品評比。

李憶佩新懊悔地說：這么好的待遇呀！嘖嘖，后悔了，后悔了，不過……你們這內(nèi)部競爭，對于你們每個人是好事，但對于四個人……

四人也不知用什么言語來回答這話。

黎明無奈卻堅定地：唉，這個情況是我們大家都不想看到的。但是去“AB公司”工作的機會難得。事已至此，要我說，大家就放開手，痛痛快快公平地戰(zhàn)一場。還是我們的約定，誰成功了，請兄弟們吃一頓大餐，就行了！誰成功大家都高興嘛，總比一個都沒錄用強吧！

王凱馬上隨聲贊同。

王凱：也是……那就這么辦！各自靠實力，剩下交給命運，畢竟沒有什么比兄弟們的友情更重要嘛！

剩下兩人似乎在思考著什么，也沒答復(fù)，四人自動散會……

宿舍氣氛似乎一下子變得十分尷尬。

學(xué)校宿舍 晨

黎明早上醒來，發(fā)現(xiàn)宿舍只有李憶佩新一個人在玩手機，剩下三人都不見了蹤影……

黎明：他們?nèi)四兀?/p>

李憶佩新：他們各自早早出去了，我問他們做什么去，也都不說，應(yīng)該是去準備各自的作品了吧。

黎明對李憶佩新神秘地招招手。

黎明：來兄弟，你過來，我問你點事兒。

兩人神神秘秘不知談?wù)摿诵┦裁矗缓罄杳魇帐傲艘环渤隽怂奚衢T。

剪輯室 日

黎明從窗外看到王凱正獨自一人坐在剪輯室的電腦前。

黎明偷偷摸摸猛地拍王凱肩膀。

黎明：嘿！你準備做什么呀,這么刻苦?

王凱猛地關(guān)掉了電腦屏幕。

王凱：啊……黎明呀，有什么事嗎？還不趕快去準備你的作品，還有時間閑逛？

黎明：王凱，我是想來找你們給我演一下戲，我準備拍一個小作品。

王凱臉色十分為難：兄弟……我平常對你不錯吧！你看，我現(xiàn)在也在做我的作品，實在沒時間幫你演作品了，你去找找楊旭他們吧……

邊說邊推著黎明，黎明支支吾吾想解釋什么，但還是被推出了剪輯室。

黎明無奈，只好拿起手機聯(lián)系楊旭和趙登峰一起吃飯。但一個沒人接，一個說已經(jīng)吃過了。

黎明長嘆一口氣，若有所思地離開了剪輯室。

學(xué)校宿舍樓道 日

黎明獨自一人吃完飯，剛走進宿舍樓道，就聽見有激烈地吵嚷聲。于是快步走上樓，發(fā)現(xiàn)居然是趙登峰和楊旭扭打在一起。現(xiàn)場已經(jīng)圍了一大群人。

黎明快步?jīng)_上前和李憶佩新拉開二人。

黎明吼道：怎么同宿舍兄弟間好好的打起來了！

楊旭憤怒地吼道：黎明，快評評理，這小子枉我把他當朋友，他竟然偷我東西！

趙登峰委屈而激動地說：他……血口噴人！我只是上午回宿舍一趟，他就說我偷了有他準備面試要用的攝影作品的U盤。

趙登峰看了看黎明與李憶佩新接著說。

趙登峰：李子雖然不存在競爭關(guān)系不懷疑，但……黎明還是最晚出門的呢，你怎么不懷疑他！

說著二人就又要扭打起來。

黎明憤憤地說：登峰，你這么說就不應(yīng)該了吧！我怎么可能會去偷兄弟的東西！你們別鬧了，一個宿舍的兄弟，干什么呢，也不嫌丟人！

楊旭陰陽怪氣地針對起了黎明。

楊旭：行了，你也別裝什么好人，還真說不定就是你偷的呢！你們幾個都可以啊，要不是我告訴你們有這個機會，你們還會在這里跟我耍脾氣？早知道就不告訴你們了！

幾人不歡而散。

學(xué)校宿舍 夜

晚上，五個人都回到宿舍，經(jīng)歷過白天的事情，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黎明突然說道：兄弟們……今天中午……是我脾氣不太好，你們也都別互相埋怨、猜忌……工作機會，自然人人都想得到，包括我。但我們是兄弟啊，不是說好不論誰成功都一樣，請我們大家吃一頓飯就可以了嗎？！

王凱冷冷地回答：一頓飯？……一般工作也還可以，這么好的待遇，誰愿意放棄，說得難聽點，在這節(jié)骨眼，哪里還有什么狗屁兄弟，一頓飯能給你一萬塊錢嗎？黎明，你心里有什么壞水，也說不好了呢！況且，你看他們兩個所謂好兄弟還打架，要我說我們宿舍跟陌生人也沒什么兩樣了。

黎明嚴肅地質(zhì)問：王凱，你說得這叫什么話！

王凱一個起身，拿起衣服摔門出去了。

夜，無言。

學(xué)校宿舍 晨

黎明被趙登峰的笑臉驚醒……

趙登峰壞笑著：黎明,昨天是我不對……兄弟，我對你一直是咱們宿舍最好的，對不對？我有點小忙需要你幫忙，你看……能不能把你的單反相機借我用一下?

黎明：跟我客氣什么，當然可以。只是，我也想讓你幫我演作品。你要用多久呢？

趙登峰：很快，估計一下午吧，我一定幫你演啊！那就這樣定了，謝謝啦！

說著拿起黎明的相機飛也似的離開了宿舍。

黎明長嘆一聲，看見王凱和楊旭又早早出門了。

學(xué)校宿舍 夜

黎明直到夜深才收到趙登峰的一條微信——“黎明，不好意思啊,我在外面拍東西，今晚可能都回不了宿舍了。你相機我還沒用完,要不你就寫劇本吧，你劇本寫那么好，省得拍了。謝謝，謝謝啊！好兄弟！”

學(xué)校宿舍 日

黎明一大早醒來，發(fā)現(xiàn)宿舍的兄弟們都早早就走了，只剩下他一個人。

甚至李憶佩新也不在宿舍。

黎明趕忙也起床收拾，一場大考即將開始……

公司面試間外 日

黎明匆匆忙忙地趕到面試現(xiàn)場，發(fā)現(xiàn)王凱三人早已在那里等候。

只是三人似乎誰也不想跟誰說話，氣氛如同陌生人一般尷尬。

黎明：大家怎么都不進去呀？

楊旭不耐煩地回應(yīng)：助理說有個人在里面面試，等他出來，我們再進去。

等了好一會兒，王凱看見面試房間的門似乎并沒有關(guān)緊。于是好奇心驅(qū)使他偷偷地順著門縫向門內(nèi)看去……

王凱忽然激動地喊道：啊！我去！你們幾個快來看！那不是李憶佩新那小子嘛！他來干什么！

幾人從門縫中看完，都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王凱直接一激動推開門闖了進去……

公司面試間內(nèi) 日

王凱生氣地：李憶佩新，你能解釋一下為什么你也在這里嗎！？

大家看到五名面試官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五個“厚厚的信封”，似乎一切都清晰起來……

同時在“PPT”上，正展示著楊旭的攝影作品，電腦上居然插著楊旭的U盤！

看到這一場面，幾人都發(fā)作起來。

楊旭憤怒地質(zhì)問：你小子！！！原來是你偷了我的U盤！你真不要臉啊！還有您，王總監(jiān)，您能解釋一下這禮品是怎么回事嗎？

王總監(jiān)先有些驚訝，然后淡淡地回答：同學(xué)你先別急，他說他也是你們舍友，我就讓他先展示一下作品。至于說這禮品，是這孩子爸爸讓送來的……我怎么可能收。同學(xué)，你可別錯怪了我。好，既然大家都來了，都別激動，大家先展示一下作品吧。

李憶佩新見狀一臉尷尬，趕忙悄悄站到一旁。

大家聽了王總監(jiān)的話，情緒也都慢慢穩(wěn)定下來，開始挨個放送自己的作品。

最后一個登場的是黎明。黎明走上前去，開始播放自己的作品。

放了一會兒，王總監(jiān)突然問：這里面的演員，不就是你們宿舍這幾個同學(xué)嗎？哈哈。

下面?zhèn)鱽硗鮿P的聲音。

王凱：這是我們大二一起拍的作品，你現(xiàn)在拿來用，這不是犯規(guī)嘛！

王總監(jiān)揮了揮手，制止住情緒激動的王凱。

作品放完了。

黎明對王總監(jiān)：總監(jiān)，我可以說幾句話嗎？

王總監(jiān)：當然可以。

黎明面向?qū)ψ约鹤h論紛紛的王凱幾人緩慢而又堅定地陳述。

黎明：首先，我先謝謝兄弟們，還記得這是我們一起拍的作品。你們還沒有忘記我們曾經(jīng)是那么的團結(jié)、那么的義氣，一起吃飯、一起上課，同樣我們一起獲獎無數(shù)。可現(xiàn)在你們是怎么了？因為一個工作，就互相算計、互相不信任，甚至大打出手！我們四年的感情究竟還算什么？這次工作機會，我選擇放棄。只希望你們中成功的人，能請全宿舍吃頓飯就行了。謝謝兄弟們，謝謝各位面試官。

全場鴉雀無聲。宿舍其余四人呆呆地站著，五名面試官也面面相覷……

王總監(jiān)突然帶頭鼓起掌來，開始真情流露般的獨白。

王總監(jiān)：好，說得好呀！唉，孩子們，先給你們講個故事吧。以前有三個年輕人，他們親密無間，也跟你們一樣，是同一個大學(xué)同一個宿舍的好兄弟。當時，突然有一個公費出國留學(xué)的機會，落到他們宿舍頭上。但……只有一個名額。你們知道當時公費出國留學(xué)對于他們來說，具有多么大的吸引力呀！不過，因為他們關(guān)系特別好，就約定公平競爭，不管誰贏了，剩下的人都祝福，只要請剩下的人吃頓火鍋就好了。

全場寂然無聲，靜靜聆聽王總監(jiān)的故事。

王總監(jiān)：但沒想到，他們幾個人都開始在暗地里努力，關(guān)系也在那段時間里慢慢變得冷淡。其中一個年輕人看見他平時關(guān)系最好的一個朋友勢頭很猛，很有可能搶到這個寶貴的機會。就哄騙聯(lián)合那個競爭力不如自己的舍友，在考試當天給那個朋友吃的早飯里下了瀉藥……結(jié)果就是，精心準備的朋友功虧一簣，甚至都沒能完成考試……

自然那個年輕人，輕松擊敗了被利用的另一個舍友，得到了這個公費出國留學(xué)的機會。被下藥的朋友心灰意冷，竟然想不開跳了樓……下藥的兩人于是發(fā)生爭執(zhí)，從此也再沒有見過面。

那個出國的年輕人在回國后進入最有發(fā)展?jié)摿Φ钠髽I(yè)，成為了現(xiàn)在的總監(jiān)……對，是的……那個年輕人其實就是我……我再也沒有機會……請我的好兄弟們吃頓火鍋了！

王總監(jiān)說著就流下了淚水。

現(xiàn)場鴉雀無聲，黎明五人都驚呆了。王總監(jiān)身旁的面試官們，聽完總監(jiān)講的這一切，也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王總監(jiān)穩(wěn)定了一下情緒：今天，我決定錄取黎明同學(xué)。其他面試官有沒有不同意見？

其余四名面試官，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王總監(jiān)：理由是，黎明同學(xué)懂得生命中什么最珍貴。我們公司需要有責任、心中有愛的員工。工作機會還會再有，同學(xué)們，我希望你們可以回心轉(zhuǎn)意，不要再怨恨彼此，相信你們也會同意我做的決定！記住，千萬別被社會利益蒙蔽了雙眼，以后讓自己追悔莫及呀！

王凱幾人聽完王總監(jiān)的話，都低下頭，面對發(fā)生的這一切，說不出話來……

黎明打破寂靜：對不起……王總監(jiān)，我自愿放棄這個機會，只要兄弟們能夠重歸于好！

沒等王總監(jiān)開口，身后就傳來楊旭的聲音：不！黎明，我們都同意你被錄用。你實至名歸！這次是我們做錯了，為了工作就忘記了兄弟！大家說，對不對！

王凱、李憶佩新、趙登峰紛紛應(yīng)和道：對！對！黎明！你不要放棄，我們這次確實不應(yīng)該這樣……我們完全同意王總監(jiān)的決定。

黎明激動地：看到大家這樣，我真的……唉……那好吧……沒想到今天居然是我成功了，按約定，之后我請大家吃飯！我們兄弟之間，以后再也不要這樣了，好嗎？！

說完，同宿舍兄弟五人熱情相擁……

面試官們都起身鼓起掌來，王總監(jiān)望著黎明欣慰地笑了。

畢業(yè)典禮現(xiàn)場 日

學(xué)校畢業(yè)典禮上人頭攢動，兄弟幾人都穿著學(xué)士服，美好的大學(xué)生活即將畫上句號。

李憶佩新急匆匆地找到黎明。

李憶佩新質(zhì)問道：黎明，“AB公司”的offer，我怎么還沒收到？這馬上就要入職了。

黎明冷冷地回答：哪里還有名額……我這關(guān)系，都費這么大勁才進去……

李憶佩新憤怒地吼：黎明你這個王八蛋！你和你的總監(jiān)老爸居然騙我！也是，我早就該想到！你爸曾經(jīng)不就是這樣，哄騙我爸爸一起害死“張佩新叔叔”的嗎？你們?nèi)也坏煤盟溃?/p>

說著一拳沖著黎明打過來，黎明伸出一只手接住，二人劍拔弩張……

突然，身后傳來相機掉地下的聲音，正是來找他們二人拍照的楊旭。

楊旭哆哆嗦嗦地問：你，你們，你剛才說了什么？李子！你說……什么你爸爸！他爸爸……黎明，你到底是誰？

李憶佩新情緒激動的回答。

李憶佩新：楊旭，我不該配合這個禽獸演這出戲，騙你們……大一來了，我們不是說給每個人都起個外號嘛……只有他的名字不好起，所以干脆不起，就叫黎明，一叫就是大學(xué)四年，你想想，他還有個姓，姓啥？

黎明沖著楊旭冷冷地：姓王呀，我的好兄弟……

楊旭呆若木雞，大腦飛快地旋轉(zhuǎn)著。

李憶佩新：“AB公司”的王總監(jiān)就是王黎明的爸爸！因為大公司實行“集體表決制”，即便是總監(jiān)的兒子，也不能破格錄用。所以，他就利用我們，演一出戲給其余面試官看……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

楊旭顫顫巍巍地撿起摔在地上的相機，然后顫抖著問：那王總監(jiān)說的故事，也是假的？

李憶佩新默默地低下頭：不……那個倒是真的……我爸就是當年和王總監(jiān)聯(lián)合起來給佩新叔叔下瀉藥的人。我的名字，就是我爸爸為了向張叔叔懺悔，才起的。

楊旭：等一下，這信息量也太大了！你們把我們當傻子耍唄！但你為什么要步你爸的后塵，幫這個騙子演戲？我實在是不理解！

李憶佩新：對不起兄弟……他當時給我說，把戲演好，他爸能把我也安排進公司。可……這渾蛋居然也騙了我！

黎明看著眼前的一切，偏著頭，似乎并不想作解釋。

楊旭正要發(fā)作。

突然身后傳來王凱和趙登峰的聲音：楊旭，讓你來叫黎明和李子，怎么你也不回來了？你們別磨蹭了，要拍畢業(yè)照了！

楊旭三人一聲不吭，氣氛非常尷尬。

楊旭正要說什么，卻被王凱一句話噎了回去。

王凱：走吧，走吧，兄弟們，去拍照啦！晚上黎明還要履行約定，請咱們吃飯呢！剛才登峰已經(jīng)訂好位子了。快走啦！

黎明盯著楊旭和李憶佩新。

王凱見狀勾搭住二人的肩膀，似乎對現(xiàn)場奇怪的氛圍十分好奇。

黎明：對，走吧，拍照去……

楊旭、李憶佩新二人終究還是什么都沒有說。

兄弟五人的背影，就這樣消失在茫茫人潮之中。

畢業(yè)離別的氣息充斥著整個盛夏的校園。

黎明家臥室 夜

字幕：十年后

黎明在畢業(yè)的十年中，夜里總會做同一個噩夢，睡不踏實，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夢境)夢里李憶佩新咄咄逼人地問自己：“王黎明！你爸爸為什么要騙我爸爸，害死張佩新叔叔！你又為什么騙我，演戲欺騙我們同窗四年的兄弟們！如今你如愿了吧……如今你滿意了吧……”

夢里的李憶佩新先是憤怒不已，然后充滿后悔與哀傷的神情，再一次把黎明從夢中驚醒。(夢境終)

黎明：啊……啊……唉……

黎明猛地從床上坐起身來，看見妻子薛琴已經(jīng)睡熟，可她手里卻緊緊攥著手機。

屏幕亮著，是自己女兒小爽的照片。

黎明輕輕把手機從妻子緊握的手中拿開，然后自己走出房間。

黎明女兒房間 夜

黎明輕輕推開女兒小爽的房門，女兒早已睡熟。然后緩緩走到女兒床邊，重新幫女兒蓋好已經(jīng)被踢開的小熊被子。

小爽看上去五六歲，模樣十分可愛。

黎明呆呆地望著女兒，淚水漸漸打濕了眼眶……

黎明自言自語道：爸爸一定會想辦法，一定會的!讓你康復(fù)!

銀行門口 日

黎明手中攥著銀行卡，憂心忡忡，從銀行里走了出來。

然后掏出手機，糾結(jié)再三，撥出一個熟悉而又陌生的號碼。

黎明：喂，凱子。我是黎明。你現(xiàn)在忙嗎？我有點事……想找你幫忙……

(電話里)王凱：啊，哈哈。我們王總監(jiān)怎么今天突然有空給兄弟我打電話了？哈哈。你說吧，怎么了？

黎明(吞吞吐吐)：唉，凱子，你還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們“AB公司”董事會接了一個不容有失的大單子，交給我和另一個部門總監(jiān)，務(wù)必拿出讓客戶滿意的視頻宣發(fā)方案。正當我做得如火如荼，勢在必得之時，團隊里幾個平日嫌我太過嚴苛的員工與另外那個部門總監(jiān)聯(lián)合起來，跟董事會演了一出戲。說我如何以權(quán)謀私，壓榨員工，這次的任務(wù)也不上心，交給大家做，自己攬功勞……董事會居然也不聽我解釋，直接炒了我魷魚。現(xiàn)在兄弟成了待業(yè)老男人，所以你可別再取笑我了。

(電話里)王凱(嚴肅起來)：真的？怎么出了這么大的事。那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事嗎？我能幫你什么？

黎明猶猶豫豫地說：凱子……我女兒生病了……醫(yī)生說，我女兒的先天性心臟病非常嚴重，必須要做手術(shù)治療，否則隨時會有生命危險……

黎明說著哭了起來。

(電話里)王凱忙安慰：你先別急。有什么話好好說。

黎明：我之前在公司外投資，賠了個血本無歸……本想著依靠公司這個大單子再博得董事會的重用，沒想到一下子卻沒了收入。禍不單行，如今我女兒又生了病，你說，我現(xiàn)在哪里還有錢湊夠這將近二十萬的手術(shù)費啊！

(電話里)王凱：嗯嗯，你別急兄弟。哎？我記得楊旭現(xiàn)在不是“CC市第三人民醫(yī)院”哪個科的副主任嘛，你怎么不找找他幫忙？

黎明：啊，楊旭啊……我們好久沒聯(lián)系了……我是看凱子你最近開課外補習(xí)學(xué)校風聲水起，想著你可能有能力，也會借給我錢……所以……

(電話里)王凱：好，你別急兄弟，明天晚上在“××飯店”，我們見一面吧。

黎明(激動地)：太好了，好兄弟，真的太謝謝你了！

(電話里)王凱：兄弟之間，客氣什么？明天見。

“××飯店”包房外 夜

本以為與王凱小桌相見的黎明，心情忐忑地跟隨服務(wù)員來到一個聚會包間前。

黎明：你確定？我朋友訂得是這個“聚會包”？

服務(wù)員：是的先生。王先生和朋友們已經(jīng)來了很久了。

黎明滿臉疑惑，嘟囔道：還有別人？

說著服務(wù)員推開包間大門。

“××飯店”包房內(nèi) 夜

黎明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感到十分的震驚與尷尬。

除了王凱，桌上還坐著趙登峰和楊旭，三人正談?wù)撝┦裁矗諊坪醪⒉惠p松。

黎明故作鎮(zhèn)靜：哇，兄弟們！你們怎么都來了！好久不見！

王凱：快入座。就等你了。

黎明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入座，發(fā)現(xiàn)身邊還有一個空座位，擺著餐具，卻沒有人。

黎明：這……是給李子留著的位置吧……他怎么還沒來？

王凱三人突然低下頭，沉默了一陣，王凱說：李子走了……我也是聽楊旭說，才剛知道。前些天，腫瘤……

趙登峰激動地說：我們這些舍友，兄弟們，是做得有多么不稱職，才會連兄弟去世都不知道！

黎明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王凱：唉。李子這么多年，只跟楊旭還有些聯(lián)系。聽楊旭說，過得并不怎么好。得病后，巨額的醫(yī)藥費，更是拖垮了他的家庭。現(xiàn)在拋下自己5歲多的女兒，弟妹一個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顧孩子，真令人心碎啊。

沉默的楊旭突然開口說話：李子死得時候不讓我告訴你們，說他對不起大家，欺騙了大家，無顏面對大家……

黎明身子一顫，手心出滿了汗。

楊旭：黎明……或許是該叫你王黎明？你為什么不求我?guī)湍闩畠海磕悴话盐耶斝值芰藛幔浚?/p>

黎明低下頭：啊……不……不是……

趙登峰：對，黎明！我們是混得不如你和凱子，但我們也能出力啊！你太不夠意思了！

黎明看了看王凱，情緒激動地流著淚說：兄弟們……我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李子啊！這么多年，我無時無刻不被自己的良心所折磨，夜里總會被噩夢所驚醒。你們不知道……當年我騙了你們……

王凱淡淡地：我們知道。我們剛才已經(jīng)從楊旭那里知道了。但那個事情，我們就還當不知道。李子已經(jīng)離開了我們。我們都不想再看到又有兄弟要去承受失去女兒的痛苦！當年你和李子欺騙了我們，你們也都付出了代價，但我們是兄弟！怎么會因為年輕時的沖動就去怪你們一輩子！

說完，王凱從身后拿出一個紙袋子，說：這里是十萬塊，我條件好點，就多出了些。

趙登峰也拿出一個差不多的紙袋子，說：這也是十萬塊，我和楊旭沒凱子條件好，錢不多，一人五萬，一共十萬，你先拿著用吧。

黎明見狀，早已淚流滿面，后悔萬分地說：謝謝兄弟們啊……我也沒想到當我走投無路，無人幫忙的時候，會是你們不計前嫌，傾囊相助救我女兒！我真的……真的……嗚嗚嗚……

楊旭：唉，這么多年，那件事情一直埋在我和李子的心里，你知道我有多憋屈！好兄弟，你認識到自己當年做得不對就可以了。我們又怎么會再去責怪你呢？你趕快收起這些錢。我剛才已經(jīng)和我們心內(nèi)科的主任說好了，他親自給孩子做手術(shù)，保證萬無一失，放心吧！

王凱：孩子好了以后，黎明你先到我的補習(xí)學(xué)校里代代課吧。雖然待遇不如“AB公司”，但你得先有收入，等你找到更好的工作再走。

黎明這個曾經(jīng)叱咤風云的傳媒精英，早已哭成淚人。

趙登峰：好了好了。兄弟們十年沒見，別像女孩子一樣哭哭啼啼的。我們現(xiàn)在一起為李子送行！

說完黎明控制住情緒，為了友情，為了已經(jīng)不會再見的李憶佩新共同舉杯。

眾人：干杯！

“CC市人民公墓” 日

黎明帶著妻子薛琴，女兒小爽，隨同老同學(xué)王凱、趙登峰、楊旭以及李憶佩新的妻子林菲和女兒格格，一起來到“CC市人民公墓”，為李憶佩新掃墓。

小爽和格格兩個同齡且年幼無知的小女孩，被大人們安排在一邊的草坪上玩耍。

然后大家紛紛祭掃兄弟之墓。

輪到黎明，他跪倒在李憶佩新墓前，先是哭了一陣，然后說道：李子！李子啊！我不配當你兄弟，你今天這樣，我也有責任！我爸爸近日總跟我念叨，“我對不起我的兄弟們啊！”他一定也想你爸爸和張佩新叔叔了啊！他肯定也是像我一樣后悔當年做的事了啊！可一切都來不及了。嗚嗚嗚……

大家扶起哭得半死的黎明，李憶佩新的妻子林菲遞給黎明一個信封。黎明打開一看，是一摞有些發(fā)舊的人民幣。

黎明：這……

林菲：首先感謝大家能來為李子掃墓。李子生前總跟我說對不起大家，今天大家能來，我相信他一定非常高興！聽說孩子要做手術(shù)，這是一萬塊錢，錢不多，因為現(xiàn)在生活確實也比較困難……

黎明：我怎么好意思要你的錢呢？你比我們過得還不容易啊！

說著就要還給林菲。

林菲急忙說：不。你就收下吧。聽說大家都給予你力所能及的幫助，我代表李子，雖然窮了點，這點心意還是夠的……這也一定是李子的想法，他生前總跟我說你，你們之間的事，我也有所耳聞。他跟我說，“他早原諒你了，就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和大家再聚，再一起吃頓飯！就什么事情都過去了。只可惜……

黎明叫回在一旁開心玩耍的女兒小爽，對她說：快說謝謝叔叔阿姨！

小爽乖巧地說：謝謝叔叔阿姨！

然后小爽突然拉過李憶佩新的女兒格格一起來到李憶佩新墓前，對著墓碑說到：李叔叔，李叔叔，我喜歡跟格格玩。我可以跟格格做好朋友嗎？格格說她最聽你的話，必須征得你的同意。

大人們看見這一幕，先是十分震驚，然后紛紛落下淚來。

黎明俯下身摸著女兒與格格的頭，眼里噙著淚光，說：好孩子，你李叔叔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你比格格妹妹大，以后一定不能欺負她哦！

小爽開心地說：耶！我和格格是好朋友了！放心爸爸！我一定會保護格格！永遠不會讓人欺負她的！

黎明：好了，去玩吧。注意安全。

兩個小女孩興高采烈地歡呼起來，然后又拉著手蹦蹦跳跳地跑向草坪。

黎明望著她們歡樂的背影，低聲自言自語道：“小爽，永遠都不要欺騙她……”

(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