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育案例研究的類型、實施與寫作

李哉平 金遂 陳偉凱

摘 ? ?要 ?為使中小學教師能準確把握不同類型教育案例研究的內在一致性，本文對“敘事研究、案例分析、跟蹤研究”三種教育案例研究的類型，從“基本意義、文本特征、表達方式、相互關系”等方面進行了比較甄別，并闡釋了各種教育案例研究的實施程序、文本寫作的統(tǒng)一性及差異點。

關鍵詞?教育案例 研究類型 實施程序 文本寫作

案例研究也就是個案研究，即根據(jù)參與（研究）者的觀點，對自然情境中某一具體事件（即實例）進行的深入研究。這里用“案例研究”這一名稱，只是更強調特定個案研究結果在同類事件中的普適意義。通過“解剖麻雀”，從個別實例中獲得整體性、規(guī)律性的認識，可以實現(xiàn)“小中見大（特殊→一般）”或“由點及面（個→類）”之目的。案例研究方法在實際運用中因研究指向不同，往往表現(xiàn)出不同的形式（類型）。而許多文獻把不同類型的案例研究賦予不同的名稱，如敘事研究、案例分析、個案跟蹤研究等，似乎這是三種不同的研究方法，容易使人忽視其內在的一致性。我們在指導中小學教育科研實踐過程中，發(fā)現(xiàn)教師們對此難于準確把握和選擇。為了幫助老師們區(qū)分不同類型的案例研究并加以運用，本文試圖對教育案例研究的類型、實施程序與文本寫作進行闡釋。

一、教育案例研究的類型與甄別

目前，教育案例研究由于教師成為研究主體，不再是完全與實證主義相對的研究范式，也不再完全以理論建構為主要目的，更多地“以實踐反思為主”[1]。出于各種不同目的，應用于不同場景，教育案例研究可采用不同的具體研究方法，如教育敘事、教育會診、追因法、追蹤法、課例研究（單純指向課堂教學），但萬變不離其宗，其本質都是對具體實例的深入研究。盡管如此，為了避免認識混亂，對各種不同研究指向的案例研究進行分類還是很有必要的。

我們比較認同羅伯特·K·殷將案例研究劃分為描述型案例研究、解釋型案例研究和探索型案例研究三種類型[2]，并把它與中小學教師在運用案例研究方法時對這三種類型案例研究的習慣稱呼——敘事研究、案例分析、跟蹤研究對應統(tǒng)一起來，然后加以比較（見表1）。

敘事研究，如徐向陽的《我和孩子“玩”桂花》。作者與學生們從一朵花到一棵樹再到一首詩最后到一故事的“玩”，其中蘊含著作者對“教育是什么”的思考與理解;作者以深度描述事件過程為主，還原事件發(fā)生的現(xiàn)場，以敘述的方式闡明自己對“教育是離開學校以后留下的那一點點東西”的理解和感受，允許讀者在分享時有自己的體會與把握[3]。

案例分析，如沈江天的《從一堂公開課到“三零主義”》。它起源于一堂公開課發(fā)生的意外，學生的思考沖擊著原有的預設，導致課堂陷入困境，轉而課堂教學變成師生一起重定目標，并獲得意外的成功。然后重點是作者對這樣的事件進行深度解讀與分析評估，觸發(fā)了對該事件甚至一般課堂教學的操作和理念的系列反思，更新理論的認知，歸結到“零經(jīng)驗、零距離、零結果”的教學主張[4]。

跟蹤研究，如王國均、嚴慧娟的《“推敲結構策略”學習單的三次改進及啟示》。王國均教授在浙江師大附屬衢州白云學校指導老師“讓學生掌握閱讀策略”的教學設計，先系統(tǒng)地梳理初中階段記敘文和說明文的結構特點，初步形成了一個“推敲結構策略”的支架型學習單體系，然后不斷實踐、不斷修改，經(jīng)三次改進而定型，形成新的推敲結構策略（技能）[5]。

二、教育案例研究的實施程序

根據(jù)張肇豐先生《試論敘事研究的方法問題》一文的觀點[6]，在大多數(shù)情況下，敘事研究與案例分析可看作是同一概念，大多為敘事型案例研究，即以敘事為主要方式對特定情境及其意義進行的描述和詮釋。由于敘事研究與案例分析強調認識導向，而跟蹤研究卻是實證導向，因此在實施程序中最后兩個環(huán)節(jié)有明顯不同。

1.確定研究對象

根據(jù)研究目的，選擇具有問題性、典型性、真實發(fā)生的一個教育教學事件，或者抽取那些能為研究提供最大信息量的樣本，用“有目的抽樣”選定合適的一個研究對象，如學生個案。研究的問題來自對理論的疑惑與追問、對相關文獻的閱讀反思以及自己工作實踐中遇到的具體問題，這個環(huán)節(jié)與研究者平常是否堅持寫教育日記直接相關。

2.搜集資料

確定選題后，一是檢索文獻、搜集相關的資料及所處環(huán)境等，特別是典型的有內涵的資料;二是進入現(xiàn)場進行全面考察，用得較多的是觀察、訪談和實物分析，也可以采用填表、面試或測量等方法。遵循著“資料來源要廣泛、建立數(shù)據(jù)庫、建立證據(jù)鏈”等搜集原則，收集的資料質量如何，關鍵是看研究者是否具有敏銳的眼光、洞察力及較強的思辨能力。

3.整理資料

審核所收集到的資料，剔除無用、歸類有用、補充不足的資料，確定影響研究對象發(fā)展的因素，從而對研究對象做出正確的診斷，以便及時根據(jù)分析結果調整研究問題和方法。整理材料時，要注意發(fā)現(xiàn)各種現(xiàn)象的內在關聯(lián)性，為提取解決問題的策略提供依據(jù)。整理（第一時間）和搜集往往是同步的，要根據(jù)分析結果及時調整所研究問題和研究方法，之后再進行資料搜集、整理分析，循環(huán)往復、逐步深入。

4.分析資料

重在探究問題或現(xiàn)象的成因，從“主觀-客觀”，多角度探討問題的癥結所在;或是理論審視，依據(jù)相關教育理論對案例進行思辨和分析。整個資料分析中，應力求客觀，要善于發(fā)現(xiàn)平常現(xiàn)象中所隱藏著的教育規(guī)律，從日常的教育行為習慣中透視所蘊含著的教育哲理，并推測概念或變量之間的關系。更重要的是，對解決問題的策略進行分析。無論成功還是失敗的，都可從中吸取解決類似問題的經(jīng)驗和教訓。

5.根據(jù)分析結果提煉扎根理論或嘗試解決問題

（1）敘事研究或案例分析構建扎根理論。全面呈現(xiàn)案例的形成與發(fā)展過程，從原始資料中歸納出概念與命題，建立起這些概念與命題之間的聯(lián)系，得出對事件個性化的感悟，生成扎根理論。

（2）跟蹤研究針對個案的特征和問題，設計一套解決方案并付諸實施。改善外因條件以適應個案的發(fā)展需要，或發(fā)展與加強有利于個案成長的外因條件，而對那些較難改善或發(fā)展的外因條件要有控制、防范或疏導的措施。發(fā)展與矯治個案的內在因素，使之與外部環(huán)境相適應。有時在提出解決措施以后，還把研究過程中得到的啟發(fā)與思考一并提出來進行討論。

6.撰寫案例研究報告

個案跟蹤研究報告相當于針對以“敘事研究或案例分析”中需要改變的問題為起點，其開頭應包含著解決問題的初步設想和具體策略，然后報告?zhèn)€案的干預過程與結果，最后得出謹慎的結論，不盲目放大。文本體現(xiàn)出螺旋式上升結構。

對于復雜的案例研究可合作攻關，成果分享。撰寫的報告也要反復討論、修改，并不斷完善。

三、教育案例研究的文本寫作

1.教育案例研究文本寫作基本要求

教育案例寫作要重點呈現(xiàn)四個要素：一是標題（反映主題），二是背景（交代事件發(fā)生的時間、地點、場景，說明研究主題和方法），三是過程描述（讓問題與事實材料交織在一起），四是問題剖析（權衡問題解決的利弊得失，進行反思以獲得啟示）。并且，要體現(xiàn)不同類型教育案例研究的文本特征，如描述型要偏重感性認識，解釋型要突出理性分析，探索型要強調實證導向。

2.教育案例研究文本寫作基本環(huán)節(jié)

（1）提出問題。在有問題性（有沖突）、真實性（可復制）、典型性（可推廣）的教育教學事件中，選擇一直沒有解決、困擾自己的問題，或日常教育生活中意外的、反常的或突發(fā)的問題。具體要求寫作者做到：①保持敏銳的感受;②有反思習慣;③具有一定的問題轉譯能力。

（2）深描細節(jié)。“深描”是圍繞著問題進行深度挖掘與細節(jié)描述，可從以下幾方面展開：①背景知識，即所涉及的關鍵人物與核心事件已有的現(xiàn)實基礎;②當下情境，即某一事件是在什么樣的狀況下發(fā)生的;③事件本身，即事件發(fā)生的整個過程，尤其要對與研究問題緊密相關的細節(jié)進行加重描述;④作者自身，即盡可能還原身處其中的所思所感，必要時可呈現(xiàn)自我情緒（見表2）。

（3）展示結果。有兩種結構：順敘（問題—案例描述分析—獲得答案）與倒敘（假設—案例描述分析—證實或證偽）。不管用哪種結構，案例作者都要讓讀者從事件本身中去尋求答案，盡可能不帶個人傾向與喜好，即使與假設不符，也要尊重這些偏差，并把它作為寶貴的收獲。

（4）理性提升。包含四個方面的要求：①以問題解決為脈絡，謀取佐證;②以事實材料為支撐，尋求各種可能的解釋;③闡釋個案的普適性;④交代個案的局限性。

總的來說，案例寫作要在充分描述事件整體與細節(jié)的基礎上，找到具體事件與支撐理論的關聯(lián)性，明確研究視角，構建分析結構，并對“關鍵要點”做出特別分析，提煉可能的結論，對有疑義的要作必要的討論，只有這樣才能使案例研究獲得“由樹木見森林”的效果。

參考文獻

[1] 張肇豐.試說教師的案例研究[J].課程·教材·教法，2004（08）.

[2] 羅伯特·K·殷.案例研究：設計與方法[M].周海濤，李永賢，李虞，譯.重慶：重慶大學出版社，2004.

[3] 徐向陽. 我和孩子“玩”桂花[J].小學語文教師，2018（01）.

[4] 沈江天. 從一堂公開課到“三零主義”[J].上海教育科研，2012（04）.

[5]王國均，嚴慧娟. “推敲結構策略”學習單的三次改進及啟示[J].語文教學通訊，2018（11）.

[6] 張肇豐. 試論敘事研究的方法問題[J].教育理論與實踐，2013（11）.

[責任編輯：白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