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銀枝
(中央民族大學,北京 100081)
近幾年來,智能、科技變得尤為火熱,一批批人工智能服務應運而生,而在投資服務領域,金融與科技結合的典型代表就是智能投顧。智能投顧也稱機器人投顧,它是運用人工智能等技術為用戶生成自動化、智能化、個性化的資產配置建議,并對組合實現跟蹤和自動調整的一種模型[1]。
智能投顧不是單一的一個環節,它在運作的過程種會涉及多個主體,經過多個環節,產生多種法律關系。這里,筆者主要討論投資者和營運者、營運者和其平臺、投資者和資產管理公司以及營運者與監管者之間的法律關系[2]。
對于僅僅為投資者提供理財建議的營運者,投資者需自行決定購買,后續也需要自己來管理賬戶,此時營運者與投資者僅存在證券投資咨詢法律關系;對于投資者將財產全權交予營運者,對投資者的賬戶進行后期跟蹤、實時監測和自動調倉,這其實就是投資者將自己的投資全權委托給平臺,由平臺進行適當管理。
在執行證券交易指令的時候無論是投資者自行操作還是智能投顧平臺全權委托代為下單,都會因為相關指令的執行從而產生證券交易關系。證券開戶協議、網上證券委托交易協議和風險揭示書等相關協議是投資者進行投資所必須簽訂的,但不同于客戶親自簽訂,受智能投顧獨特性的制約,協議一般都是由基金銷售公司、證券經紀公司完成。
營運者和監管者之間的證券監管關系包括金融監管和市場調節兩個方面。監管部門不僅需要保障整個金融市場的安全同時也應當并且必須發揮鼓勵金融創新,推動金融市場發展的積極作用。在金融監管關系中需要監管者準確定位智能投顧法律地位,認真把握智能投顧運營的邊界;同時對于創新的運營模式,監管者也應當開展投資者教育,幫助投資者提前識別并規避風險。
人工智能具有特殊性,通過該技術開展投資顧問業務需要滿足一定的準入條件。所謂市場準入條件即要求智能投顧機構應當持有相關牌照,監管部門對其進行行政許可。市場上牌照因為監管部門的停發已經變得非常稀缺,市場價值也越來越高,而大多數金融科技公司無法負擔如此高額成本。而且牌照資格也僅限于傳統的金融機構在既有的業務范圍內從事智能投顧業務,對于互聯網公司和獨立的智能投顧平臺來說卻沒有從事智能投顧業務的依據,也存在合規風險。“公司不合規”與“牌照停發”問題的共同作用導致了牌照轉租、轉讓等一系列亂象,不但增加了社會成本,也對金融安全和市場穩定造成了威脅,加大了監管難度。
關于智能投顧的定性、全權委托模式的爭論一直是我國學界備受關注研究的話題。為了保護投資者的利益,我國法律禁止全權委托,從形式上割裂了智能投顧在客戶和產品之間的緊密聯系,平臺僅能操作輔助性業務,這不但會阻礙智能投顧的發展,還會導致部分平臺為了避免法律沖突而將投資者引向第三方持牌金融機構,陷入非法銷售基金的困境。
信義義務是投資者適當性義務的核心,包括謹慎和忠誠兩個方面。信義義務體現了這些原則的基本要求,豐富發展了這些原則的內涵,更適合于金融領域的發展,同時也能夠實現對金融投資者的傾斜保護。但是在科技不斷進步,經濟飛速發展的金融市場上,投資者適當性已經面臨挑戰。
市場的公開性要求交易雙方信息暢通,嚴格遵循信息披露制度。信息披露制度在金融市場中對于投資者權益的保護發揮了重要作用,與此同時信息披露不全面導致的信息不對稱也成為了信義義務遭到破壞的重要原因,處于互聯網之下的智能投顧的信息披露變得更加困難,投資者保護也受到很大影響。一方面,我國專門針對智能投顧信息披露的制度還是空白,而傳統投資顧問的信息披露和誠信義務的要求本就不夠明晰,加之可操作性不強,難以應對智能投顧業務中復雜的利益沖突[3]。在實踐中又缺乏披露的參照規則和強制性要求,更使得智能投顧平臺難以主動披露信息以及合理把握披露的程度。另一方面,由于披露者考慮不周、失誤、能力不足等主觀因素的存在以及投資者對智能投顧專業性問題的理解存在限制,在信息的披露的過程中很容易會出現信息披露不真實不準確,披露信息模糊晦澀[4]以及無法理解披露的內容等現象。
盡管我國金融機構不斷向著混業監管的方向改革,但是有關資產管理相關業務仍然處于分業經營、分業監管中,各類業務均在各自領域內適用不同的法律法規。智能投顧的金融混業化,對傳統分業監管體制提出了挑戰。從監管的主體來看,由于我國法律并沒有對智能投顧的監管主體進行明確規定,會導致監管資源的浪費以及監管混亂的局面。從監管的客體來看,我國智能投顧的業務范圍涉及多個領域,各個領域業務的法律適用也不盡相同。
智能投顧平臺自身的不完善與監管機構監管方式的滯后很容易會引發平臺非法經營、虛假推介、設立資金池等一系列問題,所以傳統的監管方式已經不適用于智能投顧的監管,更不能推動智能投顧的良好發展。
智能投顧行業的市場準入標準就是有關機構和智能投顧平臺從事智能投顧業務應當滿足的最低標準。目前,我國對智能投顧的市場準入主要是牌照問題。一方面,有關部門應該恢復對金融機構從事智能投顧業務的牌照核發,嚴格審查資質,積極引導牌照的走向,嚴厲禁止披上智能的外衣從事傳統投資咨詢業務的機構,避免資源的浪費和投資者利益受損;另一方面,針對互聯網公司和獨立的智能投顧平臺,有關部門可以在認真審查實質業務的基礎之上,結合平臺獨特的技術性和專業性,依據從事業務范圍的不同對他們設立單獨的市場準入標準,給他們充分的發展空間[5]。
智能投顧是從傳統投顧發展來的,它的信息披露制度也應當同時滿足證券投資顧問業務的一般要求和智能投顧的特殊要求。同時對于大多數非專業性用戶而言,不具備掌握智能投顧基本原理和運作模式的專業性和現實性[6]。所以綜合傳統和現在的聯系與區別,對智能投顧信息披露制度的構建應該從基本原則、內容、形式要求三方面來考慮。第一,智能投顧信息內容的構建應該遵循一般性規范與特殊性規范相結合的原則,披露的內容應當滿足真實、準確和完整的要求。第二,由于智能投顧的特殊性,對其的披露應該包括算法說明的披露、利益沖突的披露、資產費用的披露、手機和使用信息的披露、重大變化的披露、合規審查的披露等方面。第三,智能投顧涉及許多專業知識,所以我們不僅要對披露的內容作出要求,在披露的形式上也應當結合投資者的接受程度作出人性化的調整。
金融與科技結合的智能投顧帶給我們便利的同時也伴隨著很多風險,技術的創新不代表監管的免除,技術的創新更需要我們實施更加全面有效的監管,改變監管理念,利用穿透式監管和包容性監管,從監管方式上實現監管過程的科技化。穿透式監管主要表現在主體、多層嵌套的金融產品兩個方面[7]。在穿透披露資產管理計劃時,往往包含主體的穿透和對產品的穿透,只有穿透產品,才能穿透主體[8]。同時,穿透式監管對于監管的深度和廣度都有延申,需要監管部門人力物力的大量投入,監管部門應該合理把握穿透式監管的尺度,合理界定監管的邊界。
金融風險相比以往更加具有隱蔽性和傳播性,帶來的問題也更加突出,這就需要監管者轉變監管理念,創新監管思維,充分關注科技給相關經營領域帶來的影響。所以,對于金融科技特別是智能投顧要采取包容性監管的方式[9],在監管的時候應該秉持包容的態度,允許試錯,同時也應該給予被監管者適當的引導。我們只有對它報以期待與寬容才能夠見證它給我們帶來的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