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媛媛
(呂梁學院經濟管理系 山西呂梁 033000)
關于流通業與人口之間關系的研究在國內已形成一定基礎。柳思維、周洪洋(2016)通過空間計量模型研究發現,人口城鎮化可以顯著改善流通業的產出效率,并且主要是依托改善居民消費來實現這一作用的,但與此同時,人口的跨省份流出又可能帶來流通業發展的負面效應。叢穎睿(2014)通過研究認為,流通業發展與城鎮化之間存在長期穩定的正相關關系,而且流通業的短期波動并不會影響兩者長期的均衡關系,這也間接證明了流通業發展與人口流動的相互作用關系。肖岳峰、呂麗、潘雨晨(2019)研究發現,流通業發展對城鎮人口占比的提高具有顯著的推動作用,人均消費品零售額對于城鎮人口占比提升的邊際彈性系數為0.2407,并且在東中西三大地區,該彈性系數存在明顯差異。楊荷(2018)通過對長江經濟帶9 省2 市的區域研究發現,流通業、人口與空間三者是相互協調演進的,并且在空間上形成了以長三角為中心,成渝經濟區、中游城市群為外圍的階梯式格局,流通業與人口之間相互作用相互促進。也有學者選取小范圍區域展開研究,例如,王芳、高曉路(2014)基于北京市的研究認為,零售商業空間布局與人口的耦合性隨著商業形態的不同而表現出差異,張健(2019)基于上海市的研究也得到了相似的結論。
在一定的區域內,人口集聚是普遍現象,也是經濟發展和城市建設帶來的結果。國內關于人口集聚的研究也較多。楊卡(2014)分析了我國北京、上海兩個超大城市人口集聚的特征及態勢,認為人口的過度集聚,主要原因在于城市中心區擁有聚人氣的商務休閑空間。王佳、陳浩(2016)研究發現,人口集聚對城市生產率的影響也是顯著的,并且在交通設施影響城市生產率的過程中,人口集聚是重要的門檻因素。王勝今、王智初(2017)研究認為我國人口集聚與經濟集聚存在一定的空間一致性。周玉龍、孫久文(2015)研究顯示,人口集聚對提升非農產業的生產率具有顯著作用,但主要表現在對第三產業的紅利效應。
總的來看,國內的理論研究和實證分析都比較系統,結論也較為豐富,但是目前尚缺乏對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之間耦合協調關系的實證研究(高爽,2020),尤其是針對一些重要的消費城市來研究兩者之間的關系,在全國層面也具有重要的代表性。國內往往以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為指標,公布年度消費十強、二十強城市,如2018 年消費前三強分別為上海、北京和廣州。基于這種劃分方法,本文選擇2018 年度的全國消費二十強城市作為樣本,研究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關系。
為了實證分析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關系,本文借助系統耦合模型方法進行評價。根據模型原理,如果兩個評價系統之間通過內部子系統相互作用而可以實現協調,那么兩個系統之間就經歷耦合過程,觀察點上兩個系統之間耦合協調的評價值,即為耦合協調度。其中,兩個系統的耦合度是測算耦合協調度的基礎,模型如下:

式(1)中,S 表示兩個系統的耦合度,即為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本文定義流通業和人口集聚作為兩個系統,分別記為U1和U2,衡量的指標分別為流通業發展指數和人口集聚水平指數。顯然,S 的值在0 和1 之間。在此基礎上,測算兩個系統U1和U2的加權綜合水平,模型如下:

式(2)中,U 表示流通業和人口集聚兩個系統的加權綜合水平,a 和b 分別是對應的權值,本文視流通業和人口集聚兩個系統同等重要,因此a 和b 的取值均為1/2。于是耦合協調度模型可表示如下:

式(3)中,D表示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度,反映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性程度。一般而言,D 的取值也在0 和1 之間,D 值越高,則說明兩個系統的耦合協調水平也越高。我們可以根據測算結果,將耦合度、耦合協調度進行等級劃分,具體劃分方法如表1 所示。
本文參考有關學者的研究成果,并基于數據的可得性,對流通業發展和人口集聚兩個系統的評價指標進行選取。其中,流通業發展指數共選取3 個層面,即流通業規模、流通業結構、流通業效率,共包含流通業增加值、流通業增加值占地區生產總值比重、流通業勞動生產率等12 個評價指標;人口集聚水平指數共選取3 個層面,即人口規模、人口集中度、人口結構,共包含年末總人口數、人口密度、人口地理集中度、二三產業從業人員占總人口比重、城市化率5 個評價指標。具體指標體系如表2 所示。由于這些指標數據有帶量綱的,也有不帶量綱的,指標之間性質也存在差異,因此需要進行標準化處理。考慮到所有指標都是正向指標,因此對于任意一項指標,標準化處理的公式如下:

式(4)中,Xij表示原始指標值,Xij’表示標準化處理后的指標值,i 表示年份,j 表示地區。
基于表2 的指標體系,通過熵值法可測得兩個系統內各指標的權重賦值,于是通過加權平均即可得到系統指標的數值。根據權威網站同步數據,消費能力高低是以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規模高低衡量的,于是消費二十強可以界定為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規模排名前20 位的城市。以2018 年的數據進行比較,選定消費前二十強城市如下:上海、北京、廣州、重慶、武漢、成都、深圳、南京、蘇州、杭州、天津、長沙、西安、鄭州、寧波、哈爾濱、沈陽、大連、無錫、溫州。在實際測算中,選擇的時間序列為2006-2018 年,所有指標的數據選自國家統計局網站、國研網數據庫和城市統計年鑒。
利用前面的理論模型,對消費二十強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和耦合協調度進行定量測算,限于篇幅,本文僅給出2006、2012 和2018 年的測算結果,并主要比較三年之間的情況,結果如表3 所示。

圖1 2018 年20 個城市的耦合度、耦合協調度坐標圖

表1 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的等級劃分

表2 流通業發展和人口集聚系統的評價指標體系
動態變化特征分析。從時間序列變化特征來看,2006年至2018 年全國消費二十強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平均耦合協調度有小幅的提升趨勢,其中2006 年耦合協調度為0.5550,2012 年耦合協調度為0.5898,2018 年耦合協調度為0.6127,年均提升率為0.83%,可見即使有提升,但總體比較平穩。由此可見,2006 年以來我國消費二十強城市的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性有較輕度的強化趨勢。按照階段劃分,2006-2018 年消費二十強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水平從勉強耦合協調提升至初級耦合協調,也可見目前總體的耦合協調性仍然不是很高。
從20 個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耦合協調度的時間序列變化趨勢來看,除了哈爾濱市有微弱的下降(年均下降率為0.01%)之外,其余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度總體上均有提升。哈爾濱市之所以會出現微弱下滑,通過消費和人口的實際數據可以得到一定的作證。以2018 年為例,哈爾濱市的總人口數為951.54 萬人,高于廣州、武漢等人口大市,但是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并沒有像人口那樣集聚膨脹,2018 年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為4125.1 億元,在消費二十強城市中排名第16 位,可見該城市人口與消費的匹配性實際上并不是非常理想。對于其他耦合協調度總體提升的城市來說,變化差異性也是明顯的。其中,重慶、成都、深圳、長沙、西安和鄭州5 個城市耦合協調度的年均提升率都超過1%,10 個城市耦合協調度的年均提升率超過消費二十強城市平均水平。
城市比較分析。橫向來看,消費二十強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度存在較大的差異。從2018 年的數據結果來看,消費二十強城市的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度跨越了輕度失調、瀕臨失調、勉強耦合協調、初級耦合協調、中度耦合協調、高度耦合協調6 個等級。其中,上海、杭州和蘇州三個城市都處于高度耦合協調的等級,這三個城市消費與人口的匹配性相對較高,人口的集聚更有助于刺激消費增長,而消費水平的提高也與人口集聚相對保持同步。相比之下,沈陽、西安兩個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度都僅僅處于輕度失調的狀態,即兩個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之間的相互融合關系相對較低。哈爾濱、長沙和大連3 個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度都處于瀕臨失調狀態,因此需要合理避免出現負邊際效應,而導致流通業與人口集聚兩個系統之間出現失調。
從空間分布來看,2018 年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處于高度耦合協調的城市有上海、杭州、蘇州3 個,都位于東部沿海地區;處于中度耦合協調等級的城市有北京、深圳、廣州、寧波4 個,也都位于東部沿海地區;勉強耦合協調的城市有鄭州、天津、成都、重慶和溫州,分布比較離散;瀕臨失調和輕度失調的城市有大連、長沙、哈爾濱、西安和沈陽,主要位于我國中西部和東北部區域。
總體特征分析。從2006-2018 年,上海、廣州、杭州3 個城市的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的比值都超過0.8,可見這些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之間的匹配性一直處于較高水平。這三個城市不僅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處于相對較高水平,耦合協調度也處于相對較高水平。一方面北京、深圳和蘇州雖然在2006 年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的比值低于0.8,但到了2018 年均高于0.8,可見這三個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的匹配性在加強;另一方面,長沙、西安、沈陽、大連4 個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的匹配性較低,除了大連市部分年份匹配度高于0.5 以外,其余均低于0.5。

表3 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和耦合協調度測算結果
城市比較分析。以2018 年為例,對消費二十強城市進行比較。圖1 體現了20 個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的XY 坐標位置。總體上,20 個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基本遵循了 “左下- 右上” 的橫截面線性特征。其中,上海、杭州和蘇州屬于 “高- 高” 集聚,即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處在高水平耦合和高度耦合協調,這些城市流通業的發展與人口的集聚存在充分互動,城市對物流、批零等流通功能的承載力能有效匹配人口的集聚,而人口的集聚為城市商貿流通活動的開展提供有力支撐。沈陽、西安兩個城市則處于 “低- 低” 集聚(“低- 低” 集聚并不代表耦合度、耦合協調度都處于絕對低水平,而是在消費二十強城市中處于相對低水平),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度處于良性耦合等級,耦合協調度處于輕度失調等級。重慶、成都和長沙3 個城市盡管耦合度處于高水平耦合,但耦合協調度卻處于勉強耦合協調或瀕臨失調,可見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之間沒有形成良性互動。這三個城市都位于四川盆地或者附近,山地較多,盡管長江經濟帶近年來不斷發展,但目前總體上基礎設施仍是阻礙城市流通業發展的重要因素,于是雖然城市化推進帶來了人口加速集聚,但流通業與之的耦合協調程度仍然較低。
基于我國2018 年消費二十強城市樣本的研究,得出以下主要結論:第一,在時間維度上,2006 年以來消費二十強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平均耦合協調度存在著小幅的提升趨勢,從勉強耦合協調提升至初級耦合協調。即雖然耦合協調性有所提升,但總體上耦合協調程度仍然不是很高。第二,在空間維度上,消費二十強城市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的耦合協調度存在較大的差異。從2018年看,上海、杭州和蘇州三個城市都處于高度耦合協調,沈陽、西安兩個城市僅處于輕度失調狀態,哈爾濱、長沙和大連3 個城市處于瀕臨失調狀態。第三,在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匹配性的維度上,上海、杭州和蘇州的匹配性均較好,屬于 “高- 高” 集聚,流通業的發展與人口的集聚存在充分互動,而重慶、成都和長沙3 個城市耦合度與耦合協調度的匹配性卻較差,流通業發展與人口集聚之間的良性互動較為薄弱。
結合研究情況,提出以下幾點建議:第一,我國部分消費能力靠前的城市,特別是位于中西部以及東北的城市,要注重完善流通基礎設施體系,優化提升商業基礎,增強對人口集聚的承載力,從而提高流通業與人口集聚的協調性。第二,消費強市雖然都是人口集聚的主要城市,但是不能過分地持續追求人口城鎮化,而要妥善處理好與當地物流、批零等業態發展,與基礎設施配套等匹配程度,做到城市功能有效承載人口,人口有效消化城市服務,避免放大 “城市病”。第三,城市之間要堅持共享理念,推動區域間要素流動,既要推動促進產業發展的各類資源要素的流動,也要合理推動人口的流動,促進一體化均衡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