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構功能理論視角下區域物流體系的AGIL分析研究

劉 巖

(1.沈陽工業大學 管理學院，遼寧 沈陽 110870；2.上海第二工業大學，上海 201209)

一、研究背景

隨著區域經濟一體化和全球化的進程，區域物流在區域經濟發展中的地位越發突出。2018年，中國社會物流總額已達到283萬億元①，但據國家發改委和統計局等多部門聯合發布的數據來看，2018年我國社會物流總費用同比上升到13.3萬億元，占全國GDP的14.8%，與上一年同期相比上升了0.2個百分點，仍然遠遠高于發達國家8%～9%的平均水平②，“降本增效”仍舊是我國區域物流發展過程中亟待解決的問題。

“十四五”期間，交通運輸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將繼續深化，物流行業“降本增效”也將進一步推進。《關于推動物流高質量發展促進形成強大國內市場的意見》明確提出推進物流行業高質量發展的要求，該《意見》指出，“物流業發展方式轉變、結構優化和動力轉換”有助于推進物流高質量發展。而已有物流資源的利用從粗放走向集約，從浪費走向精準匹配，是實現高質量物流的必然要求。因此，如何實現有限的、不均衡的物流資源與區域物流體系結構間精準、集約、高質量、可持續的匹配，是擺在我們面前的關鍵問題。

另外，突發事件頻發也對區域物流提出更高要求。在應急狀態下，突發事件地區需要調動全國各地的資源和力量，遵循“分別調運、集中使用”的原則高效利用有限資源[1]，但由于受到時空等各方面因素的影響，短時間內將所需物資匯聚集中，并合理分配使用的效率不高，這就需要各區域物流體系具備快速整合各方物流資源、進一步快速優化物流資源匹配，在突發狀態下實現兩者匹配的最佳狀態，進而實現物資在物理轉移過程中耗時最短、物流效率最高。此次新冠肺炎疫情中的區域應急物流就暴露了我國區域物流體系存在一些薄弱環節，因此，在“戰平結合”指導思想下，區域物流體系必然要建立起能夠與物流資源快速、動態匹配的結構框架，以實現區域物流體系的狀態和功能最優。

“數字化+”改變了區域物流的發展趨勢，既往各區域物流體系設計的各自為政、物流資源不共享、區域物流體系結構與物流資源不匹配，或區域物流體系結構與物流資源無法動態匹配等問題的解決方案，使得高效物流的實現成為可能，保障各物流資源要素的互聯互通。

二、研究綜述

1.區域物流體系的內涵

不同學者對物流的內涵從不同視角進行研究，因此所闡述的物流內涵也有所不同。在現代物流中，傳統物流向兩頭延展和擴充。社會物流與企業物流逐漸結合在一起，物流系統化或集成化管理的概念由此產生。其內涵具體表現為：一方面通過在全社會范圍內對資源的有效配置，追求降本增效，以實現國民經濟發展的最終目標；另一方面在資源有效配置的基礎上追求可持續發展，降低環境污染。從微觀層面來看，企業物流不論是內部物流還是外部物流，都更強調體系的鏈接；而在宏觀層面，不論是跨國、國內、城市還是縣域，區域物流更是強調整體功能。綜上所述，現代區域物流體系更強調綜合集成、系統網絡、規模一體，注重體系整體的結構和功能，而不是單一的某一物流子系統。

2.區域物流體系結構

對物流方面的研究，從研究主要內容和層面來說，通常可以分為宏觀層面、中觀層面和微觀層面。區域物流體系的研究屬于中觀物流的研究范疇。根據交易費用理論，Gasdefding(2009)提出實現規模經濟是區域物流體系降低物流運行費用的途徑，可以通過建立物流信息管理系統、GPS和GIS等來實現[2]。Carlos等(2009)從配送中心和工廠的選址角度對區域物流體系結構進行考量，認為構建區域物流體系結構要重點考量生產能力的限制和配送距離的要求[3]。Denerson(2011)認為區域物流體系結構的主體是各企業，因此區域物流體系結構應該圍繞企業主體來構建。企業可以采用一體化的物流運作模式，降低各企業的物流成本來提高社會整體的物流效率[4]。Jonah(2013)則針對電子商務領域的國際化特點，提出專業第三方物流公司正日益成為區域物流體系服務的主體[5]。

國內學者對區域物流體系結構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網絡結構設計上，屈仁均等(2010)提出物流基地、物流中心、配送中心三層次構成區域物流體系[6]；李明等(2012)認為區域應急物流體系結構由“四點一網”構成[7]；李漢卿等(2015)構建了區域物流基礎設施網絡布局規劃模型，同時提出應根據風險概率來對區域物流的基礎設施網絡進行布局，并用拉格朗日對該模型進行求解[8]；李瑞(2011)構建了集成化的區域物流配送體系，該體系由生產制造商、零售商和區域配送中心組成[9]。

從目前所掌握的文獻資料上看，關于區域物流體系結構的研究，大多側重在區域物流網絡結構的構建上，多數研究針對某地區的物流網絡構建，或是重點關注區域物流網絡構建的成本等，缺乏對區域物流本身內部結構的分析與研究，因此，所建立的結構網絡并不具有一般性。從部分最新期刊文獻及現代物流的發展方向中可以看出，區域物流體系結構的理論研究已經被列為未來發展方向，但諸多文獻中鮮有從社會學視角將其作為一個社會整體系統來分析其內在本質結構。

3.結構功能理論

社會是具有一定結構或組織化形式的系統，社會內部各要素之間以一定的方式相互聯系，并對社會系統的整體發展與運行起作用。社會系統在運轉過程中，其組成部分會不斷發生變化，但社會系統通過不斷自我調整，一種新的平衡會逐漸達成。各類型的社會系統都有一些最基本的體系結構，這些結構在體系運行中即要求著，也發揮著某些特定的功能[10]。基于此，帕森斯提出了一種概括性的理論框架，即AGIL分析框架。

任何系統都必然含有以下四點先決條件[11]：A適應(Adaptation)，強調一個系統和周圍環境的相互關系，確保系統從環境中獲得所需資源并加以分配；G目標達成(Goal Attainment)，系統確定自身目標，并能夠引導和調動系統內各類資源整合，共同實現該目標；I整合(Integration)，即系統內各子系統在不斷協調統一中，逐漸成為具有一致功能的統一整體；L維模(Latency Pattern Maintenance)，指系統內部存在的規范，通常體現為制度化的價值規范。AGIL為研究社會系統提供了功能分析框架。隨后，帕森斯為了豐富和發展該理論關于發展過程的相關闡述，更好地用來表述現代社會的變遷，對該分析框架結構進行了如下補充：分化(Differentiation)，子系統分離成諸個單元，相對母系統而言，各子系統在結構和功能上彼此相區別；適應力增強(Adaptive Upgrading)，在分化過程中，每個新單元的能力較之前有所增強，那么進化即為這一分化過程的結果；包容(Inclusion)，指各種分化結果得以兼容，并使新系統進一步穩定；價值通則化(Value Generalization),指系統內部對以上正向分化的結果加以合法化確認。據此，以上四個補充發展階段與AGIL相結合，形成更加完善的分析框架：A(分化)—G(適應力增強)—I(包容)—L(價值通則化)[11]。

在現代物流發展過程中，社會物流與企業物流逐漸結合為統一的有機體，區域物流也更強調整體功能，成為跨部門、跨行業、跨地域的社會體系。因此，區域物流體系的社會化和整體性使得社會學理論——結構功能主義，在研究區域物流體系結構及各物流資源要素之間相互關聯的研究具有理論指導作用。

三、理論框架

1.區域物流體系的要素—結構—匹配—功能關系分析

區域物流體系作為一個社會化系統，同樣具備要素、結構與功能等構成一般系統的基本三元素。

(1)區域物流體系的要素分析

要素是指構成一個具體客觀事物的基本存在并維持其正常運動的必要的最小組成單位,是系統的最基本組成單元，是構成客觀事物必不可少的部分，是系統產生、構成、變化、發展的動因之源。區域物流體系要素作為構成區域物流體系的必要最小單位，包含一般物流體系的各種基本要素。

(2)區域物流體系的結構分析

具有自身獨特屬性的各個要素在區域物流體系中相互聯系、相互作用。同時，各要素之間相互聯系和作用的表現方式構成了區域物流體系結構。關于物流體系結構的闡述還沒有統一的認識，學者從不同角度觀察后提出物流體系要素的時空關系構成了其不同的結構。例如，楊晗熠(2010)參照霍爾的系統工程的三維模型，得出物流系統的三維構成模型[12]。因此，厘清區域物流體系中各要素之間的相互聯系和作用，發現要素與結構之間的匹配關系和匹配類型，進而為實現要素的高效利用，要素與結構之間的精準匹配，為區域物流體系功能的實現及進一步優化打下堅實基礎。

(3)區域物流體系的功能分析

功能即某個事物或方法所能夠發揮的有效作用。物流體系除了具備基本功能之外，還包括以下功能：①創造價值的活動。羅納德·H·巴羅認為物流從時空維度體現了對價值的創造；何明珂則明確解釋了物流是如何參與產品的價值與使用價值的創造過程。②物流是第三利潤源。由這一觀點應運而生的JIT、精益生產等高效的企業管理與運作模式得到廣泛認可。③實現整體結構和目標優化。羅納德·H·巴羅認為物流活動可能是使整體結構能夠達到協調一致，實現目標的最有效辦法。

從現實來看，區域物流體系作為區域經濟的基礎性體系，可以有效降低區域內各企業的物流成本，提高企業整體經濟效益；同時有利于帶動區域生產力的持續發展，優化區域內產業結構和布局，增強區域經濟核心競爭力。

(4)區域物流體系的匹配分析

除了一般系統的要素、結構、功能三個基本元素外，貫穿三者之間的另一核心元素是匹配。匹配，即配合、搭配。在決策制定與實施過程中，各自主體的主客觀需求需要被充分考慮其中。為了使系統能夠實現穩定運行，要盡量使匹配主體之間形成較為穩定的匹配組合。要在分析過程中不斷探尋合理的匹配方法，最大化促成匹配主體間的滿意匹配結果[13]，這也是匹配的核心要求[14]。在區域物流體系中，不同層次、不同類型的要素與橫向、縱向結構相匹配，形成相對穩定的輸入—輸出關系，最大化實現區域物流體系的整體功能。

區域物流體系的要素—結構—匹配—功能關系如圖1所示。

圖1 區域物流體系要素—結構—功能關系圖

2.區域物流體系的AGIL分析框架

(1)A(要素)

作為整體系統的區域物流體系，必然存在于一定的土地界劃內，處于一定的環境之中，從環境中獲取所需要的各類資源要素，并在體系內加以分配。區域物流體系分化為各部分、各層次的諸多子系統，各子系統中的要素均按照不同類型、不同層次進行匹配。

(2)G(結構)

區域物流體系整體目標的實現需要體系能夠調動所擁有的資源要素，引導和協調體系內各子系統之間相互協同。與要素匹配后的各子系統的功能增強，使得匹配的結果成為一個更優化的區域物流體系結構，該體系的整體功能也實現更優。

(3)I(匹配)

作為一般社會系統，區域物流體系同樣具備整合功能，使體系內的各子系統在運行中協調統一，形成一個具有整合功能的統一整體。這種整合必須要建立在各類資源要素與之相匹配的基礎之上，只有匹配功能的實現才能進而達到整體整合功能的實現。因此，匹配是一切整合的基礎，是區域物流體系功能實現的基礎。

(4)L(功能)

區域物流體系的功能即能夠維持其自身特有范型的深層次能力，能夠對其正向分化的結果進行確認，使整個體系功能最終得以實現。社會系統最終都會趨于均衡，區域物流體系也是如此。在區域物流體系與子系統之間、各子系統之間，存在著各類要素與功能的輸入和輸出關系。通過要素的匹配與功能的交換，區域物流體系結構形成一種動態平衡。

從已有研究成果來看，橫縱、多向、立體分析是AGIL理論框架的主要特點[11]。在區域物流體系結構中，各子系統承擔其各自所屬的特定子功能(如圖2所示)；從縱向分化來看，每項功能性子系統又都可以被劃分為更小的組成部分，承擔更低一級的AGIL功能(如圖3所示)；從橫向交換來看,各子系統之間的雙向交換互動普遍存在(如圖4所示)。這樣逐級分化和互換的區域物流體系AGIL理論分析框架，體現了各類資源要素與結構的精準匹配、資源的集約利用、功能的優化實現。

圖2 區域物流體系首層框架

圖3 區域物流體系的逐層分化

圖4 區域物流體系的橫向關聯

四、結論與展望

區域物流體系作為一種社會化系統，即具有一般系統的要素—結構—功能三元素，也要看到三者之間的核心元素—匹配的重要性。同時，該體系也適用社會系統的結構—功能分析方法。在該方法論框架下，區域物流體系得以實現的先決條件為要素、結構、匹配與功能。資源要素與整個體系及各子系統結構的匹配，各子系統和各層級間資源要素的獲取，部分與整體功能的實現是本方向下一步的研究重點。

注釋

①數據來源：中國物流與采購聯合會2019年3月發布的《2018年全國物流運行情況通報》。

②數據來源：中國物流與采購聯合會2019年3月23日公布的2018年物流運行數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