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茁銑
摘 要:《伊豆的舞女》和《城南舊事》兩部作品雖來自不同國度,但都是作者結合自身經歷撰寫的小說。本論文通過對“薰子”“秀貞”兩位女性形象的描寫,在悲哀色彩以及作者的情感視角兩個方面,從文學性手法運用角度進行對比分析,感受兩部作品中女性悲凄的命運,將悲哀的結局展現給讀者,讓人回味。
關鍵詞:女性形象;情感色彩;文學性;比較研究
《伊豆的舞女》是川端康成根據親身經歷創作獲得諾貝爾獎的作品。描述了高中生身份的“我”去伊豆旅行,在半路碰到了一家子賣藝人,并與之相熟結伴而行[1]。家庭中有位十四歲的少女名叫“薰子”,作為舞伎跟著家族四處賣藝,經過相處“我”產生了似有似無的愛慕之心,最后卻不得不揮手告別,不免心中有些涼薄之感。通過失落的“我”的敘述,將日本文學中物哀之美展示得淋漓盡致。
《城南舊事》是作家林海音根據童年經歷編撰的經典小說。本論文僅分析《惠安館傳奇》這部分中秀貞的女性形象。林英子“我”是年僅六歲的小女孩,在“我”住的胡同口經常站著一位名叫秀貞的“瘋”女人,她曾與一個名叫思康的大學生自由相愛。不久后思康回了老家,卻沒有回來。后來秀貞與離散的女兒相認,便立刻帶女兒動身尋父。然而卻不遂人愿,母女二人在趕火車時一同喪命于火車下。
一、女性描寫的對比
兩部作品中都有對女性的描寫,通過主人公“我”的描述展現不同年齡段的女性形象。
《伊豆的舞女》中主要側重于描寫女主人公的形象,男主人公“我”看似客觀的描寫,卻流露著細膩的情感。最初的相遇,作者濃墨重彩,可見初見便留下了深刻印象,側面體現了少女的亭亭玉立。第一次相見時,一系列的裝扮使“我”誤以為舞女有十七八歲的樣子。那么,這里也側面體現,僅從外表看舞女身上并未表現岀幼態的特征,相反卻展示出近成年的穩重成熟的端莊模樣[2]。接下來在作者細致的觀察和相處中,盡管她只有十四歲,卻是處處照顧和幫助其他人,以為是十七八歲也是很正常的。這里通過解釋誤會年齡,卻巧妙地將舞女的性格待人處事交代清晰。然而,畢竟是十四歲的孩子,通過熟悉以后,看上去十七八歲優雅的“薰子”卻表現出不同以往的性格,青澀爛漫、童心未泯。這個反差也給了讀者一些想去了解和接近的神秘感,更為下文“我”與舞女之間產生的故事做出了鋪墊。接下來更親近的接觸,作者“我”則描繪得更加細膩,如“把臉湊過來”“幾乎碰到我的肩膀”“眼睛閃光彩”“全神貫注地凝望著我的額頭,一眨也不眨”這些細節的描寫,讓“我”更感到她是一個單純活潑的小女孩。同時這里的描寫也從側面反映出,舞女是一個清純簡單、還不知男女之情的少女。
與描述清純女孩相反,《城南舊事》中描寫的是上了年紀的瘋女人秀貞。作者以孩童的視角,并未深刻地體會秀貞經歷過的苦難。只是在表層簡單表述,比如這里的描述“臉白得發青”“鼻子尖有點紅”“尖尖的下巴,兩片薄嘴唇緊緊地閉著”,都只是簡單的外貌描寫,卻直接反映出秀貞的可憐,沒有親人的照顧?!把劬σ舱A藘上?,帶著笑,好像要說話,弄著辮梢的手也向我伸出來?!边@里的人物細節描寫更為生動,側面突出秀貞對女兒的思念,以至于對我一個陌生的同齡小女孩十分友好。那么,一個女性苦楚的女性形象躍然紙上。
二、作品情感的對比
兩部作品感情都很是細膩,同樣是悲情女性,文章情感基調有些相似。不同的是,《伊豆的舞女》的情緒更處于一種淡淡的憂傷美之中,更接近于日本文學的物哀色彩。作者一直沒有直接地表明心境和情感態度,但無論是在對和舞女相處時的細節描寫,還是在對旅途中對景物的烘托描寫,甚至是對同行其他人的描寫,都是處于表達心境的狀態[3]。小說中所描寫出來的情景,看似沒有直接言明,卻時刻顯示作者內心的情感。“我”對于舞女“薰子”朦朧的喜愛之情,既不知道該怎樣把握,也不能去把握,現實的差距和身份的懸殊,舞女和她的家人就像是整個社會中的多余人,為了生計漂泊在世間的凄風冷雨中。在遇到茶店老板娘,她對舞女及一行家人的輕蔑態度,包括各村入口處立著“乞丐與舞女不得入內”的木牌,這些無不激起他心中的凄涼之感,使他感到絕望和無力的悲哀。美到極致就是哀,也就是日本傳統的物哀[4]。
而《城南舊事》無論是人物描寫還是結局,都更接近于悲劇色彩。舞女盡管生活所迫,但年少不經世事多了些美好溫馨,讓人更多遺憾的是作者無結果的愛情故事。秀貞這個女性角色經歷的悲慘與舞女截然不同,在這打擊下秀貞成為人們口中的瘋女人,何來瘋狂,莫不是對自己內心的美好的執著,不愿意接受命運的殘酷。站在街口這些細節描寫,無一不透露著對于愛情,她仍然期盼著重聚的一天。秀貞的經歷讓人更加感慨這個悲慘世界,封建思想帶給女性的悲慘人生。更加使讀者覺著壓抑無能為力,但以作者“小英子”的視角又讓人覺著有些暖意,在六歲孩子眼中秀貞不是瘋子,從為女兒做衣物這些小的細節把秀貞的愛表現得十分充分,也在深層次上向我們揭示了秀貞的多重悲劇性命運:她追求美好愛情卻不得的悲劇,親生女兒被拋棄、想要做母親卻不能的悲劇,思想行為不能被父母、社會所理解的悲劇等等。作者通過秀貞這個“最具體的個人”的凄慘命運,深刻揭露了封建道德傳統對女性無情的摧殘和扼殺。
三、作者情感的對比
在作者情感上的對比,本文通過文本細讀的文學研究方法,雖同為第一人稱敘述的小說,整體來看作者的情感,不難發現,盡管兩部小說都描繪的是悲劇色彩的女性,一位花季少女卻要和家人四處漂泊,一位堅守愛情卻最終一無所有瘋瘋癲癲丟了性命,但是卻在字里行間都有作者創作時留有溫暖之意蘊。
《伊豆的舞女》中暖之處莫過于我和舞女的關系并沒有因為身份差距而影響,在許多處情感的表達都十分動人,舞女的天真爛漫如一縷陽光照亮了“我”內心的陰暗,讓這場原本獨身一人的伊豆之旅充滿了青春的悸動和初戀的浪漫[5]。即便是喜愛相處過程中,也能體會到作者對舞女的漂泊生活有淡淡的憂傷,“我”同情這為生計所迫做舞女的“薰子”也為兩個人自感憂傷。最終的結局也只能將情感都留在淡淡的回憶中,不曾說起。描寫了情竇初開時的曖昧、灼熱且煎迫,離別時的淡如止水且清冷,這種日本文學作品的物哀情緒都有一種真實的美感,淡淡又細膩展現在讀者眼前觸動心弦。
相比之下,《城南舊事》中作者的感情仿佛更加直接濃烈,直接講述秀貞這個悲劇人物的故事,強烈地表達自己作為孩子視角的所看所感。盡管作為孩子,英子仍然愿意幫助她去尋找。同時秀貞也代表了為了愛情奮不顧身的那一類人,在那個包辦婚姻的年代,仍然在守護和相信自己的信念,執著地對封建思想默默對抗,為了追求心中所向往的美好寧愿飛蛾撲火。在作者幼小的心里,這顯然是不能接受的結局,還大病了一場。盡管最后結局悲慘,但是如今在作者描繪的字里行間,悲劇人物也透著了人性的光輝。
四、結語
通過以上兩方面相同和不同的比較,可以看出兩篇作品的主人公的思想有一些共性,但即便在悲哀人物身上,也能發現人性的閃光之處。在寫作手法上都很細膩,但在情感表達上,《城南舊事》通過作者大病一場顯得更為直接,《伊豆的舞女》又更加隱晦了許多[6]。再者,由于作品時代的不同我們通過對比可以看到,東亞文學的延續發展從寫作手法到真正的思想內涵,吸收了一些西方的心理描寫手法,有了進一步的創新。
參考文獻
[1]史蓉.從《伊豆的舞女》看川端的文學基調[J].普洱學院學報,2015(02):12-14.
[2]趙莉.川端康成作品的文體論研究——從談話分析的視角出發[D].上海:上海師范大學,2020.
[3]葉罕辰.論川端文學中的“悲”——以《伊豆的舞女》為例[M].北京:中國商業出版社,2020:19–20.
[4]王夢飛,廖莉平.對《伊豆的舞女》中女性用語的研究——以三位女性的語言為中心[J].外語學界雜志,2019(11):28–31.
[5]陳柯廷.淺析中日文學作品中的悲劇色彩——以《邊城》和《伊豆的舞女》為例[J].牡丹,2019(3):22–25.
[6]葛亦鳴.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中人情之美[J].鄂州大學學報,2019(5):2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