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中雜記

錢龍寧

回家過年遇大疫

在新疆工作整整三十年了，卻十幾年都沒回安徽老家過春節。心里一直想著,等有了機會一定回老家一趟，和兄弟姐妹、岳父母及其他家人一起過春節。

去年寒假，學校非常理解、支持從內地來新疆工作的教師，不僅給他們準假，還積極想辦法，協調解決他們買票難的問題。學校許多從內地來的教師都如愿以償地回到了老家過春節，和家人團聚。我的妻子就是其中之一。去年十月以來，由于身體原因，我一直在家病休，能自由支配自己的時間。隨著春節腳步的臨近，我的心早已飛回了安徽老家。

1月15日，我和妻子在吐魯番北站高高興興地坐上了去湖南的列車，17日抵達長沙。一下火車，我們直奔湖南師范大學，去化工學院學生宿舍找上大三的兒子。兒子宿舍里的宿友都早已回家了，只剩下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在那里等我們。在長沙呆了兩天，19日我們一家三口坐高鐵到了合肥。當天下午，北京時間四點多，我們就回到了安徽老家——樅陽縣白柳鎮。那里是生我養我的地方，是我進疆三十年來魂牽夢繞的地方，也是妻子的老家。

在老家，我見到了年逾古稀的岳父母，也見到了闊別多年的兄弟姐妹，雖然我的雙親已離世多年，但我能深切感受到親人們期盼我們回家過年那種望眼欲穿的心情。我們一家三口與岳父母、兩個妻弟一家人愉快地度過了除夕之夜。大年初二，一個驚人的信息使我們始料未及，也措手不及。湖北，尤其是武漢爆發了新冠肺炎疫情。這不啻于一聲驚雷！回家好端端地過個年，卻碰上了多年不遇的疫情。新冠肺炎疫情迅速在全國蔓延。通過手機，看微信，了解疫情，幾乎成了我們每天的“必修課”。我們每天密切關注死亡人數、感染人數、確診人數、隔離人數、治愈出院人數等，密切關注著事態發展。我們整天憂心忡忡，惶惶不可終日。在回老家之前，我們就在網上買好了返程的火車票。我是2月12日返疆的，妻子是2月7日返疆的，兒子是2月12日返校的。眼看著歸期日益臨近，許多好消息和壞消息也都接踵而至，攪得我們心神不寧。但很快從國家層面上采取了一系列有效的防控措施，疫情得到了有效控制，形勢已越來越好。我們以前購買的火車票都已作廢，因為火車停運。我們何時能返回新疆？兒子何時能返校？只能耐心地等候通知。

過了一個宅年

我是知天命的人了，度過了幾十個春節。但從來沒有像2020年春節過得如此特別，如此揪心，如此地刻骨銘心。我們整天待在家里，不敢出門，成了名副其實的“宅男宅女”。這個春節，我們在老家過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宅年。

后來，情況漸漸明朗起來，也不是絕對不能出門。村里規定每戶每兩天能安排一名家庭成員上街購買生活日用品，如蔬菜、大米、清油等。如果生病去醫院，也是被允許出門的。但出門必須戴口罩。而當時口罩是很難買到的。臘月二十九那天，我們去鎮上好幾家藥店，都沒有買上口罩。口罩已經脫銷。全家人在家里老老實實呆了半個月，之前家里采購的年貨幾乎消耗殆盡。不得不出門，上街采購蔬菜、水果、大米等。沒有口罩是出不了門、上不了街的。岳父想起小姑家在廬江縣城醫院上班的表姐，打電話求她給提供幾個口罩。終于等來了幾個醫用口罩。我們高興極了。年邁的岳父終于可以戴著口罩，提著籃子，上街買菜了。全家九口人終于沒有了后顧之憂。

我有兩個妻弟，均已成家。大弟一家四口住在羅河鎮，離岳父母家不是很遠。小弟一家四口從昆山回老家過年，與我們一家三口、岳父母在一起，組成了一個九口人的臨時大家庭。大弟一家四口整天關門閉戶，不敢出門，謝絕來客，連父母也不讓過來。岳父母在地里種了不少菜，有大白菜、小青菜、蘿卜、芫荽、蒜苗等。岳父把菜采摘好了，讓他過來拿回去吃，他都不敢過來。按我們老家當地風俗，女婿、女兒大年初二必須回岳父母家拜年，妻弟都不敢出門，響應政府號召，免了這個禮節，為的就是安全。

村里的高音大喇叭整天在宣傳縣疫情防控指揮部的通知：“不要出門、不要聚會，勤洗手、勤通風……”宣傳車每天上午在屋后的公路上來回宣傳，村口的布告欄里張貼了縣疫情防控指揮部每期發布的通告。幾個村干部每天扛著黨旗，手里拿著喇叭，大聲宣傳做好抗擊新冠肺炎疫情的注意事項。

我們在家憋久了，悶得慌，就戴上口罩，在房前屋后散步，在屋后的公路上看看風景。有時，也去空曠的田野踏青，兜風，看看一畦畦碧綠的油菜和麥苗，呼吸新鮮的空氣。也時常站在高崗上，向我的故鄉——黃莊村泉水組的方向眺望。心里期待著疫情早點結束，盡快恢復正常的生產生活秩序。

妻子在家線上教學

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爆發，單位通知我們在安徽老家待命，暫不能返回新疆。但妻子的工作不能停，還要繼續上班，絕不能耽誤教學。她積極服從學校統一安排，首先參加了上網課的培訓班，基本掌握了上網課的操作要領、注意事項等。然后，她又通過電話，與單位同事溝通，交流學習心得體會。并積極備課，制作課件等，提前做好給學生上網課的各項準備工作。

岳父母家在鄉下，家里沒拉網線，手機、電腦都上不了網。妻子就用兒子帶來的筆記本電腦，用熱點分享流量上網。每次上課前，她都通過上網查閱大量資料，認真制作課件，精心梳理知識點，把握重點，力爭每次授課都能做到簡明扼要，突出重點，講清知識點，在短短的二十分鐘時間內，把網課上得精彩、生動、有趣，力爭讓每一個學生都能聽得懂，聽得進去，收到較好的教學效果。

頭一回在家辦公，頭一回在家給學生上網課，她沒有一點經驗，起先有些擔心上不好網課。有時急得睡不好覺，吃不下飯，但后來通過慢慢地摸索，與同事不斷交流經驗，漸漸克服了焦躁心理，消除了恐懼感。目前，她已上了9節網課，授課內容主要涉及復數、百分數、圓柱、圓錐等知識。現在，她已基本適應了上網課，適應了特殊時期在家網上辦公的新嘗試，經受了鍛煉。

今年學校安排她帶六年級的數學，她深感責任重大。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雖然近一個月來，她都在給學生上網課，盡職盡責，兢兢業業，但她還是擔心這種教學方式只是在特殊時期采取的特殊模式，遠沒有線下授課的方式效果好。她說：“但愿疫情早日結束，盡快回到魂牽夢繞的校園，盡快回到日思夜想的學生中去，盡快恢復正常的教學秩序。”

四哥整天忙忙碌碌

四哥是名村醫，在村衛生室上班。他也是一位老黨員。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他按照鎮衛生院和村里的統一安排部署，每天早早騎著摩托車去上班，經常天黑才下班。他像一只勤勞的蜜蜂，整天忙忙碌碌，奮戰在抗疫第一線。每天回家，他都是一身疲憊，一臉的倦容，辛苦自不必說。

每天，四哥都要給從外地返回家鄉的務工人員、放寒假回家的學生、回家探親的公職人員等測量體溫、登記、上報數據等，還要下鄉巡診、在衛生室值班，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超負荷地工作，時常忙得顧不上喝水，更談不上好好休息了。四嫂看著他每天疲憊不堪，身體日漸消瘦，心疼不已，不斷地叮囑他要注意身體，不要累垮了。她每天默默地給他做可口的飯菜。“一定要增加營養，才能增強免疫力。”她說：“每天我即使再忙再辛苦，都要把他的伙食搞好，平時的飲食以蔬菜、水果為主，但現在是非常時期，要適當增加魚肉等葷菜。”四嫂在家洗衣、做飯，全心全意照料四哥，家里的事一概不讓他操心，好讓他全身心地投入到工作中去。“我把他照顧好了，讓他騰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在抗疫一線多干工作，非常有意義。作為妻子，這是我的責任和義務，責無旁貸。”四嫂說：“每天返鄉的人員很多，他的工作量很大，我如果不照顧好他，他可能隨時累倒。我要做他堅強的后盾。”

連續奮戰一個多月，疫情基本得到控制。眼看早就過了元宵節，大量的農民工又要外出務工，四哥每天仍然忙忙碌碌，給外出務工人員測量體溫、填寫外出人員離縣申請表等。每天早早出門，很晚才回家。匆匆吃過晚飯，他打開電腦，在電腦上錄入相關信息進行上報，常常工作到深夜。他說：“作為一名基層醫務工作者，一名老黨員，在國家有難的時候就應該挺身而出，為國分憂，決不能計較個人得失。工作雖然累一點，辛苦一點，是應該的，也是值得的。”正當他全身心地撲在工作上，3月5日傍晚，他下班騎著摩托車，快到家門口，在公路上遭遇了突如其來的車禍。他在公路上騎著摩托車往家趕，一輛小轎車在他前面行駛。在同向行駛時，小轎車突然掉頭，與四哥的摩托車相撞，當場將四哥撞出幾米遠。四哥撞趴在地，不能動彈。過了好久，他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戴的頭盔被撞飛，頭部腫起了雞蛋大的包。他不停地呻吟著，腦子慢慢清醒過來后，從身上掏出手機，給四嫂打了電話。四嫂飛快地跑了過去。當時我們一家三口都在四哥家小住，聞訊后，我和妻子也快速趕到了事故現場。四哥被送到縣醫院救治。經初步檢查，他身上多處挫傷，右腳背骨折，左胸第七根肋骨骨折，右腰部以下至大腿處大面積瘀血，胸部疼痛厲害，傷情嚴重。住院第二天，他要回家，因為他心里想著村衛生室的一大攤子事，始終放不下工作。親友、同事、村干部聞訊后紛紛趕到醫院慰問，都勸他在醫院安心治療，安心養傷，不要急著上班，等治好了傷才能出院。

后記

我們在安徽老家已經待了五十多天，新冠肺炎疫情已得到有效控制。近日，捷報頻傳，安徽清零，新疆清零，西藏清零……漫長的冬季已經過去，春天已向我們走來。讓我們張開臂膀，迎接美好的春天到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