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運濤
無論如何,還是飛起來了
機翼像兩張巨大的翅膀,只幾下撲騰
就聳入云霄。天空已經擺好了
餐桌。一望無垠的云朵
除了白,還是白
日月如侍者,乖乖地
站在兩側
餐桌之下山川,湖泊,江海
盡收眼底。人走,虎叫,兔奔
猶如動畫。但它們誰也看不見我
我且在空中,饕餮白云
大快朵頤。從西安飛往北京
從長沙飛往烏魯木齊
從景洪飛往昆明
每一次凌空飛翔,都是一次白云
大餐。每一次嘗到的滋味卻各不相同,
最苦的白云,是從十堰到潮汕的
白云:我幾乎吃一口吐一口。
最歡暢的一次狼吞,
是去年四月,我一口氣從上海吃到了
阿姆斯特丹,又從阿姆斯特丹吃到了
畢爾巴鄂。真過癮呀。
大片大片的白云
十萬公里的宴席
從未有過的滿足感,時間也被我吃掉了整整
六個鐘頭
移栽記
它們是減掉毛羽的野鳥,蔚藍只能在眼眸中
涌現;它們是飲盡風雨的老屋的椽
一陣暈眩。一陣惶恐,像閃電穿過笨拙的身體
大卡車載著它們穿過陌生的城市
冰冷的石頭。聒噪的空氣
它們拖著殘破不全,茍延殘喘著,如床榻之上的
老叟
這新的肥沃的土地,是多么堅硬!
它們帶血的根,每往深處探一下,都會引來一次失聲的顫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