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訶夫戲劇在中國的影響研究

呂丹妮

【摘 要】契訶夫的戲劇作品和戲劇風格對中國當代戲劇的發展產生了長遠的影響，身處世紀交替時代的劇作家契訶夫不僅僅屬于俄羅斯，同時也是屬于全世界的，他的作品不僅是溝通俄羅斯甚至整個世界傳統戲劇和現代戲劇的橋梁，還是全人類精神現象史的形象畫卷。我國的戲劇學者對契訶夫展開了全面的探究，由此，我國的戲劇也產生了較大的變化。契訶夫的戲劇作品對我國戲劇的影響不僅展現在美學觀念、審美視角、表現方式等方面，還展現在對戲劇矛盾的淺化管理、舞臺氛圍的營造等戲劇表現手法方面。而這些表現手法所蘊含的本質實際上是契訶夫獨有而深入的喜劇風，并且這種喜劇風貌不僅有利于人們對契訶夫戲劇風格的接受，還有利于中國戲劇家在各自藝術特點的前提下融匯吸收契訶夫的戲劇表現手法。

【關鍵詞】契訶夫;中國戲劇家;戲劇作品

中圖分類號：J805? 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33-0039-02

契訶夫不僅是著名的小說家，還是具有世界影響力的戲劇家。契訶夫戲劇不僅促進了中國戲劇的發展，還促進了世界戲劇的發展。其中包括戲劇探究在內的“契訶夫學”早已成為多個國家現代學術的一個重要構成因素。回顧契訶夫戲劇的發展歷程可以發現，契訶夫的戲劇作品隨著沙皇統治時代的日益暴虐而充滿了對時代的不滿和憤怒，并且他的戲劇作品主要是描寫在黑暗現實壓迫下生活中的美麗事物被無辜地毀滅，其劇情大多令人覺得可笑又可悲。

一、契訶夫戲劇發展成就

（一）契訶夫戲劇的創作背景

在契訶夫戲劇創作的時代，人們的物質和精神生活非常匱乏。人們大多貧窮、愚蠢、落后和粗暴，由于貴族地主掌握著國家政權，控制著大量的土地，廣大人民常年受到壓迫和剝削，每天都在饑餓線上苦苦掙扎。在當時的社會情況下，俄國的解放運動進入無產階級革命的新階段。契訶夫大學畢業后曾輾轉多地行醫，深入了解平民的生活狀況，在進行了一段時期的文學創作后，他開始了戲劇創作，并且嘗試用幽默的寫作手法來展現沙皇統治的黑暗時代下人們生活的悲劇[1]。

（二）契訶夫戲劇的特點

契訶夫的作品刻意地減少了人為戲劇的矛盾，并且把戲劇的焦點放在普通人的生活中，寓深邃于平淡，日常中含詩意。契訶夫獨特的藝術風貌常常表現為淺化外部的摩擦，烘托全局的氛圍，充滿著喜劇精神。他的喜劇作品不是幽默輕松的獨幕喜劇，也不是逗樂的滑稽笑話，而是將搞笑和憂郁、幽默和無奈恰到好處地結合起來，讓觀眾在感受到可笑的同時又感到可悲。

（三）契訶夫經典的戲劇作品

契訶夫的經典戲劇作品有《伊凡諾夫》《海鷗》《萬尼亞舅舅》《三姊妹》和《櫻桃園》等。契訶夫用詩情畫意的手筆描寫了生活的美滿和人性的友善，也包括人們對未來社會的美好期待，這與當時的社會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期望著以雙手打造美滿生活的“三姊妹”，卻在世俗的環境壓迫下，在繁瑣枯燥的日常生活打擊下，沒能夠擺脫悲慘的命運;夢想展翅飛往戲劇藝術天地中的“海鷗”寧娜受到不公正的待遇，同事的善妒和社會的黑暗讓她遭受著身心疼痛的煎熬;還有“萬尼亞舅舅”同樣也因為社會的黑暗而感到絕望，痛苦的嘆息自己的夢想遠去，只能在心里悲慘呻吟[2]。

（四）契訶夫戲劇在中國的前提

中國人民是在處于極度黑暗的社會中時開始讀契訶夫的戲劇作品的。正如巴金所說“在我們這里，特別是反動統治把人壓得透不過氣來的時候，我到處都發現契訶夫所謂的霉臭，到處都看見契訶夫筆下的人物，他們哭著、嘆息著、苦笑著”，因此當時契訶夫的戲劇作品獲得了許多中國戲劇家的強烈共鳴。在舊中國，人們希望結束遭受的壓迫和黑暗迎來美好的生活，所以許多戲劇家開始利用戲劇作品來揭露社會的黑暗，描寫無辜被摧殘的人們，并且以此來達到激勵人們與現實黑暗反抗和斗爭的目的。比如夏衍的《上海屋檐下》、曹禺的《北京人》、吳祖光的《風雪夜歸人》等作品都展現了人們迫切希望擺脫黑暗社會的愿望。

二、契訶夫與中國戲劇家

（一）契訶夫作品對中國戲劇創造者的影響

20世紀30年代，現實主義慢慢成為中國當代戲劇的潮流，中國的現實主義戲劇得到空前的發展，并快速地走向繁榮。在20世紀30年代前期，中國戲劇領域主要有兩種不同源流的現實主義戲劇創作潮流：第一是以創造革命現實劇為中心的左翼戲劇;第二是進步戲劇，主要承襲和發揚歐美批判現實主義傳統戲劇。在后來的二三十年，中國人大都提倡走現實主義道路，他們不僅靈活地融合了世界優秀傳統戲劇，還重點往更高階層的現實主義戲劇藝術上發展。

在中國現實主義藝術戲劇的發展中，契訶夫的戲劇作品產生了重大的影響。其中，就有主動拜契訶夫為師，以契訶夫的學徒自居的戲劇家曹禺。尤其是在曹禺將自己的作品與契訶夫的作品做對比之后，發現自己的作品不夠真實，不能夠找到更適宜自己的創作特色。于是，當他了解到契訶夫的戲劇作品時，便更加欣賞其作品中平凡的場面、平凡的結構以及“有趣兒的靈魂”。而恰恰是這種平凡，能夠幫助他改變以往戲劇作品中的不足，得到更好的突破[3]。夏衍也是契訶夫戲劇的崇拜者之一。據夏衍回憶道：“到1923年時，當我沉迷在圖書館里看文學著作時，卻意外地被契訶夫戲劇作品所吸引。”夏衍的許多作品也受到契訶夫戲劇作品特色的影響。

除了上述兩位在中國戲劇領域影響力較大的戲劇家之外，受到契訶夫戲劇作品影響的戲劇家還有很多，比如于伶、李健吾等劇作家。他們當時都是中國戲劇領域的領軍人物。他們創作的作品代表了中國整個現實主義劇作的最高水平，在中國戲劇領域獨領風騷，為將來的戲劇創作者提供了不少寶貴的經驗。

（二）契訶夫戲劇在中國的發展歷程

1965年后，中國的社會政治經濟狀況發生了很大的改變，以階級斗爭為綱已經成為每個人心中的不變觀念。這時中蘇關系也發生了一定的變化，國內對契訶夫戲劇的探索出現了空白期。在實行改革開放的舉措后，契訶夫戲劇文化得到迅速的傳播，并且很快地進入了繁榮階段。對契訶夫戲劇的研究也有所深入，從剛開始關注契訶夫的獨幕劇慢慢拓展到關注多幕劇。如研究者王遠澤在其著作《戲劇革新家契訶夫》中探尋了契訶夫在戲劇史上的影響和發展。人們對契訶夫的認識由原有的象征性認識逐漸轉換到對契訶夫戲劇作品所表現出來的現實主義的深入挖掘。

到了21世紀，為了紀念契訶夫逝世100周年，國家話劇院策劃了“永遠的契訶夫——紀念契訶夫逝世100周年”活動。后來契訶夫戲劇在中國的重現與解體，引發了許多研究者的注意。

（三）在中國戲劇中體現出的契訶夫風格

在中國，受到契訶夫戲劇作品影響的經典作品也有很多，比如《日出》《家》《北京人》《法西斯細菌》《芳草天涯》《夜上海》《長夜行》等。《日出》創作時是曹禺受到契訶夫戲劇影響的初步階段，作品還保留著作者原有作品的激情風格，缺少契訶夫戲劇中那真正“深邃艱深”的溫柔與平和。同時作者在表達人物感情時，還沒有完全理解到藝術上的控制。不過作者對契訶夫戲劇特色生搬硬套的缺陷，在《北京人》中得以改善。其中不僅作者的寫作能力上升到另一個高度，該作品還被許多人看作是中國當代話劇里與契訶夫戲劇最為相像的作品，因為它完美地借鑒了契訶夫戲劇平凡深遠的藝術風格。

三、推動中國現實主義戲劇的發展

（一）促進中國戲劇美學觀念、審美視角、表現方式的進步

在戲劇美學觀念方面，契訶夫追尋內部的實在性，他注重一個人的內在價值，而不是外在的展現，所以他的戲劇鑒賞追求，不是激烈緊張，而是以小見大，深入淺出。曹禺曾經說過：“契訶夫教我明白藝術上的平凡，一個戲曲不能寫得齜牙咧嘴，在平凡人生的鋪墊中一樣具有魅力。”夏衍也學習契訶夫，丟棄外部的戲劇化，而不斷注重藝術的內部真實，認為人生在于真實，符合事物本身規律的內部真實。

在戲劇審美視角方面，許多戲劇家像契訶夫一樣在作品中加入自己生活中的見解和追求，并且通過戲劇中人心的復雜矛盾折射出來，注重在生活中取得寫作素材，選取真人事例中的生活片段來反映社會的潮流和精神。

在戲劇表現方面，因為契訶夫不追求激烈的外部動作，摩擦沖突被簡化，所以在表現方式上，他也摒棄了原來的組織戲劇摩擦的戲劇性的手法。這不僅有利于我國戲劇創作者加強戲劇的情緒舒展性和詩意內容，還有利于中國戲劇采用散文結構，減少主要摩擦和聚焦動作。

（二）在描寫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展現時代潮流

由于普通人物是契訶夫畢生關注的對象，并且作為醫生，他希望人們都可以身體健康，作為普通人，他希望社會變得和諧美好，同時也為普通人遭遇的不公正待遇、悲劇的命運產生了強烈的同情心，所以在他的戲劇作品中，他所描寫的大多是平凡人的平凡事。又因為契訶夫戲劇對我國有很大影響，使得我國戲劇創造者在描寫普通人的日常生活中展現了時代潮流。《北京人》《風雪夜歸人》等戲劇作品也能從平凡人身上表現出時代潮流。比如說，像愫方那樣善良且有忍耐力的人，有一天也能在革命的號角下掙脫世俗的束縛，反抗不公正的待遇，去迎接自己新的未來;玉春區區一介小妾，也能舍棄金尊玉貴的生活去追求真正的人生，所以那樣黑暗的社會還能繼續存在下去嗎？

（三）傳播寫意抒情的戲劇美學特征

在契訶夫戲劇的影響下，中國戲劇突破限制，用獨特的視角去展現生活的本來面目，將現實從表面剝離出來尋求本質，從而達到高遠而寬闊的人生哲學。從表面上來看，一部經典的戲曲著作僅僅是描繪了普通人的平凡生活，但如果認真觀察，細細品味，就能從中發現它所包含的真正韻味[4]。

四、結語

契訶夫對中國現實主義戲劇產生了很大的影響，這種影響是積極的、主動的、復雜的。同時，由于中國戲劇創作者主動及時的選擇，他們能夠從中學習契訶夫戲劇帶來的好處，取其精華，也能夠將我國傳統戲劇融入其中，尊重我國相關文化背景，最終走出一條屬于中國自己獨特的現實主義戲劇道路。正是如此，我國戲劇文化才能夠在世界文化領域中獨樹一幟，獨領風騷，并逐步走向繁榮。

參考文獻：

[1]黃愛華.論易卜生、契訶夫對中國現實主義戲劇發展的影響[J].杭州師范學院學報，2000，（2）：52-56.

[2]董曉.關于契訶夫戲劇在中國的影響[J].跨文化研究，2009，（1）：120-144.

[3]陳暉.契訶夫戲劇研究與中國當代戲劇[J].文史天地理論月刊，2017，（7）：59-63.

[4]林甦.契訶夫與20世紀中國話劇[J].藝壇縱橫，2000，（1）：9-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