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市場劇烈波動之下的美元指數走勢

文/曹譽波 編輯/張美思

自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全球金融市場大幅波動。外匯市場方面，2月中下旬至3月上半月，美元指數同樣波動頻繁。2月中下旬，美元指數一度創下三年新高，逼近100大關，但隨后掉頭向下，12個交易日跌幅超過5%。而3月10日至15日，在幾乎所有資產開始大幅下跌的同時，美元指數又逆市上行收復失地。筆者認為，近期美元指數的大幅波動，反映了新冠肺炎疫情蔓延造成的市場恐慌情緒的釋放，同時也與美國國內外經濟形勢和全球金融市場形勢的階段性變化有關。展望未來，在當前新冠肺炎疫情不斷發酵的情況下，預計美元指數的后市走勢將更加依賴于全球金融市場的走勢和美聯儲的貨幣政策動態。

美元指數大幅波動的原因

自2月中下旬以來，美元指數走勢波動頻繁，主要是疫情蔓延背景下的市場情緒、美國國內外經濟形勢以及全球金融市場走勢的階段性變化的結果。

2月中下旬，美元指數呈現走強態勢，這是經濟基本面的客觀反映。美國經濟基本面是美元走勢的基礎，而美國與歐洲經濟的相對強弱對美元指數走勢具有重要影響。進入2020年，歐洲經濟體的慘淡數據施壓歐元，使得美元指數一路高漲。2月份，歐洲經濟數據進一步走低，核心國家德國的經濟景氣指數僅為8.7，較1月的26.7明顯回落；同時，德國和法國的工業產出數據也不及預期。與此同時，美國多項經濟數據則相對良好，歐美經濟基本面落差進一步加大，歐元兌美元當月下跌2.19%至1.1下方，推高美元指數至99.92的高位。

不過，市場對于美國經濟數據保持著高度敏感，此后公布的美國經濟數據表現不佳，疊加疫情在全球內加速擴散，使得美元指數轉為下行。2月21日，因當日公布的美國2月服務業PMI和制造業PMI均遠不及預期，尤其是服務業PMI意外低于50榮枯線，創2013年11月以來新低，引發市場擔憂。因服務業占美國經濟比重最大，大幅遜于預期的數據令市場對美國經濟放緩的擔憂再起，美元指數從三年高位跌落。

另一方面，隨著疫情在全球范圍內的加速蔓延，市場的恐慌情緒進一步上升。黃金、日元、瑞郎等傳統避險資產受到追捧，美股連續下跌，美債收益率屢創新低。3月3日，美聯儲意外宣布緊急降息50個基點，但并未能阻止市場恐慌情緒的日益濃重。3月9日，被稱為“恐慌指數”的芝加哥期權交易所市場波動率指數（VIX）一度攀升至2008年金融危機以來的歷史高位，市場更是出現劇烈動蕩，美元指數也隨之進一步下挫。

而3月第二周，資產價格持續下跌催生流動性需求，又帶領美元指數出現反彈。隨著全球風險資產價格的加速下跌，觸發大量平倉或贖回需求，金融體系面臨流動性危機，需要通過賣出資產獲得流動性來應對贖回或補倉。這使得黃金、美債等傳統避險資產受到拖累，美元指數因此快速反彈。

美元指數走勢前瞻

展望后市，筆者認為，接下來的美元走勢將受到以下幾方面因素的影響。

其一，新冠肺炎疫情是當前全球經濟及金融市場最大的不確定性因素。世界衛生組織（WHO）已宣布，新冠肺炎疫情構成全球大流行。由于全球醫學界對如何對抗新冠病毒仍處于研究階段，在出現有效治療方案或疫苗之前，唯一有效的應對措施就是全力以赴進行隔離，這將不可避免地對全球經濟造成沖擊。當前各國已經形成密不可分的產業鏈分工，成為相互依賴相互制約的共生體，短期沖擊暫且能夠消化，但長期的生產停滯將帶來難以預估的影響。

從當前疫情的傳播情況看，歐洲的疫情形勢遠比美國嚴峻，疫情對歐元區經濟的沖擊也將遠大于美國，加之因為疫情而衍生出的對醫療、互聯網等美國強勢產業的需求，將對美國經濟有利，美元指數有可能受到一定的助推。

其二，美聯儲接下來的貨幣政策對美元指數走勢而言至關重要。面對當前金融市場出現的流動性壓力，各國央行或將再次出臺寬松政策予以應對，這可能會延緩美元指數的反彈勢頭；但若全球股市和商品價格繼續下跌，流動性問題得不到根本性解決，市場對美元的巨大需求或將繼續推高美元指數。

相比之下，美國的貨幣政策至關重要。盡管美國的疫情形勢相對歐洲好一些，但市場信心的缺失有可能導致市場預期方向的改變，進而導致美國經濟被過度看空，或使得美國國內經濟增速進一步放緩。若美國經濟放緩甚至步入衰退，美歐經濟增長將同步進入下行通道。而對金融危機后美、歐、日三家央行的寬松政策的實證研究表明，搶占寬松先機有利于危機后的復蘇。近期，美聯儲已經加大了資產購買計劃，通過擴表為市場提供流動性支持。當地時間3月15日，美聯儲宣布將聯邦基金利率區間降至0—0.25%，并推出7000億美元的大規模量化寬松計劃。在這種情況下，美元指數將有所承壓。

其三，原油市場的大幅波動將對美元指數產生影響。當前，因疫情造成全球經濟活動暫緩，原油需求承壓。俄羅斯和沙特在全球抗疫關頭意外發起石油價格戰，原油價格已迅速跌至四年低位。原油價格的下跌，將直接打擊高開采成本的美國頁巖油產業。由于美國的頁巖油企業是高收益債券的主要發行方，油價下跌也將推升能源企業的違約風險，從而影響美國經濟的基本面，進而對美元指數造成壓力。

其四，考慮到美元指數的構成，非美貨幣走勢對美元指數的影響同樣值得關注。進入2020年，主要非美經濟體的經濟基本面較2019年并沒有明顯變化。歐元區持續萎靡不振，英國“脫歐”貿易談判仍充滿不確定性，美加形成的北美經濟共同體依然牢固，加之歐央行加大QE，英國央行和加拿大央行也已及時降息，歐元、英鎊、加元等貨幣預計難有起色。這將繼續支撐美指的高位。不過，市場上的避險情緒或將繼續推高日元和瑞郎，這將在一定程度上對美元指數形成壓力。

整體來看，新冠肺炎疫情是當前最大的不確定性，對經濟基本面和金融市場的影響難以估量。對此，各國央行雖然紛紛出臺政策來安撫市場，但政策空間有限。從全球范圍看，雖然美國經濟相對其他國家仍相對穩健，加上資產價格下跌或引至全球流動性危機，從而推升對美元的需求，使得美元指數仍具有一定支撐；但隨著美聯儲已降息至接近零水平，并啟動了新一輪量化寬松政策，若其進一步降息至負利率甚至加大寬松，美元指數將很有可能步入下行周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