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索湘西苗族舞蹈中的儺巫文化源頭
——以湘西苗族 “跳香舞” 為例

包芮郗（陜西師范大學，陜西 西安 710119）

一、儺巫文化與湘西苗族舞蹈

儺巫文化是華夏文明的重要組成部分，它對中國社會數千年發展中的各方各面都有著深刻的影響，尤其是對文化和藝術等方面所產生的影響最為深遠、意義重大，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值得深入探索與思考。

楚地有著濃厚的儺巫文化傳統。楚人“重淫祀，信鬼神”，巫儺文化盛行，而楚國的儺巫文化又以楚國西部為代表，也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湘西地區。自古以來，湘西苗族地區就被包裹著儺巫文化的神秘面紗，有的人甚至談 “巫” 色變，談 “湘西苗族” 色變，他們覺得湘西苗族地區的儺巫文化是迷信的代表，是可以舍棄的封建殘余，實則不然。人類文明起源于巫文化，人類文明發展歷程中的各個方面都離不開儺巫文化的影響，從天文地理到宗教祭祀，從社會發展到文學藝術等，都有著巫文化的由來。對湘西地區的苗族人民來說，儺巫文化從來都不是迷信，而是一種信仰，它滲透在苗族人民日常生產與生活之中，是不可分割的存在。

前人早已經論證 “巫舞同源” 這一說，《說文·工部》中有如下記載：“巫，祝也。女能事舞形，以舞降神者也”，巫以舞娛神，降神。最初的舞蹈并不是出于原始人類的審美需要，而是源自生活需求，可以說原始舞蹈就是為了達到某種目的而進行的一種巫術方式，湘西苗族舞蹈自然也不例外。苗族是一個古老的民族，苗族也是歌舞的富有民族，苗族舞蹈在其宗教文化傳統以及復雜的地理環境的影響下極具生活氣息，有著不可替代的獨特魅力。苗族舞蹈種類樣式繁多，但無論是哪種形式，都是苗族人民生產方式和生活方式的體現，也都不難從中看出儺巫文化的影子，這一點，在苗族曾經最盛大節慶活動的 “跳香” 中表現得尤為突出。

二、湘西苗族 “跳香舞” 中的儺巫文化源頭

“跳香舞”，苗語 “隴自咱”，又叫 “吃齋粑粑舞”，它是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苗族聚居地盛行并流傳的一種古老的、具有代表性的民俗活動。“跳香舞” 屬于宗教儀式類的民俗活動，屬于 “巫舞” 范疇。“巫舞” 是原始宗教信仰的產物，早在巫術祭祀活動頻繁的夏商周時期就已經成為了主要的舞蹈類型之一，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就是楚國的伺神歌舞，在屈原的《九歌》中就有楚巫舞的描述和相關記載，《九歌》中除《國殤》外，都是有關頌神和娛神的舞蹈內容，代表著先秦民間巫舞的高水平。

苗族人民認為 “萬物有靈”，“跳香舞” 作為苗巫文化的一種重要表現形式也同樣是由來已久，它是祭祀與崇拜‘天王大帝’和自然神靈中的‘五谷神’的活動，傳說中“五谷神” 是不吃葷的 “齋菩薩”，這就是別稱 “吃齋粑粑舞” 的由來。湘西苗族人每年農歷十月初一至十五，都舉行 “跳香” 活動，苗族巫師用牛角等物品作為法器，組織苗族村民在空地上輪流跳，以此表示感謝 “五谷神” 賜給的豐收果實。“跳香舞” 流傳已久，影響深遠，藝術性較強，在形成過程中融合了苗族人生活習俗、宗教信仰，與湘西苗人的文化、審美等息息相關。

三、探索儺巫文化源頭背后的意義

湘西苗族 “跳香舞” 是盛行于湘西地區的一種古老的民俗活動，“跳香” 也是湘西苗族最具代表性的三大祭祀活動之一。“跳香舞” 發展歷史悠久，它反映著湘西苗族人的宗教信仰、民風民俗、生產生活方式以及審美情趣，它以其獨特的文化內涵而影響深遠。“跳香舞” 是苗族最隆重的節慶活動，是湘西苗族人民慶祝當年五谷豐登，祈求來年風調雨順，感謝各方神靈庇佑，祭祀 “五谷神” 的一種民俗活動。跳香舞的動作、音樂、表現形式、內容都受到巫文化的影響，都反映了其本質是苗巫文化的一種表現形式。

美麗神秘的湘西少數民族的舞蹈文化以其獨特的神秘色彩吸引著人們的眼球，湘西苗族 “跳香舞” 就是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形式之一，而其中的儺巫文化特征，在探究“巫舞同源” 的基礎上，也顯得尤為重要。首先，就舞蹈本身而言，研究湘西苗族“跳香舞”中的儺巫文化，可追溯到舞蹈的文化本源。通過對儺巫文化的探索，對苗族 “跳香舞” 的歷史文化背景及舞蹈形式進行分析，能夠促進湘西苗族 “跳香舞” 的發展，進一步對苗族舞蹈向前發展有促進作用。近些年來，國家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的傳承與保護愈加重視，傳承與保護是建立在了解的基礎上，只有了解由來、探索源頭，才能知道該怎么繼承、如何發展。

“跳香舞” 中儺巫文化特征的研究顯示出了苗族人崇尚自然、敬畏自然、勤勞樸實的民族精神，研究在湘西苗族 “跳香舞” 中的巫文化特征下所反映的民族精神正是意義所在。在湘西州苗族聚居地，有非常多的民俗活動，其中的“跳香舞” 是最隆重的節慶活動，它經過千年傳承，自然有著其獨特的風格和魅力，體現著中華傳統文化的源遠流長。在其發展過程中既繼承了楚文化的特色，也很好地保持著農耕文化的思想意識，保留著自身特有的文化特色的同時也結合了外來優秀文化，無論是其服飾、音樂又或是舞蹈形式，都無一不體現出自身強大的融合性，也展示出特有的民族特色與風情。

四、從 “跳香舞” 談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保護與傳承

湘西苗族 “跳香舞” 作為非物質文化遺產，它跟隨著時代變遷，與苗族人民的生活習俗、宗教信仰融會貫通，具有濃厚的民族特色，是苗族人生活習俗、文化傳統的直接反映，它傳承著中華傳統文化，是維系民族關系、增強凝聚力的精神紐帶，我們所要研究傳承的，不單單是傳統質樸的儺巫文化，或是 “跳香舞” 的舞蹈動作和歌唱形式，其民族精神更應該值得我們去傳承。苗族 “跳香舞” 本身就是巫文化的一種形式，它以祭祀 “五谷神” 而預祝來年的風調雨順，反映出苗族人們崇尚自然、敬畏天命的思想意識，也體現出當地人對于生活的執著追求，與純樸、善良、勤勞的民族天性。

湘西苗族 “跳香舞” 通過千年傳承而來，真的得以保存的傳統形式，少之又少，“跳香舞” 作為湘西地區最隆重的節慶活動，其民族歌舞具有鮮明的特點。在社會的發展與時代變遷中，“跳香舞” 的繼承與發展也停滯不前甚至倒退，原有的百人千人的集體性舞蹈，也變成個幾十人幾個人。如今，完整傳統的舞蹈音樂也只是在幾個交通不發達的地方得以保留，思想觀念和生活方式的改變也改變著傳統的舞蹈形式。曾經盛大的節慶活動，在如今的湘西地區都因為各種原因日漸從簡，舉行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無論其自身的傳統形式的發展還是傳承，都存在著巨大的問題。隨著社會的變遷，各種傳統文化都會在保持自我的情況下吸取新的觀念，從而去適應在不斷進步的社會，湘西苗族 “跳香舞” 也是如此。從楚國時期開始，在西部盛行的巫文化，就影響著苗族的文化，以祭祀五谷神而跳的 “跳香舞” 就是以巫師為領導者而進行的。回歸到現在，巫文化仍然作為核心存在于 “跳香舞”當中，最原始的“跳香舞”是整個寨，整個村，幾千人，幾百人一起跳的，是一種集體性的盛大節慶活動，它貫穿于苗族人的生活，反映著苗族人的民族精神與風俗。但如今，隨著社會的變遷，人們的思想也隨之改變，很多苗族年輕人對傳統的民俗活動也并不了解也不喜愛，人們的傳承意識并不強，沒有使命感，導致 “跳香” 規模已經變得越來越小了，即使是在流傳較廣的幾個地區，也都只有幾十個人，甚至幾個人進行，曾經盛大的節慶活動如今也只能在商業的促使下偶爾出現。這不單單只是 “跳香舞” 在傳承與發展中所面臨的問題，其他不為大眾所熟知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形式也大多一樣。

在對湘西苗族 “跳香舞” 中的儺巫文化源頭的研究和探索過程中發現，如何讓 “跳香舞” 在儺巫文化作用下，把原始的舞蹈風格、形式還原到 “跳香舞” 中，讓民族特征鮮明的 “跳香舞” 褪去商業的外衣，回歸到湘西苗族人的真正生活中去，使其得到繼承與發展，這一點還一時難以得到解決；不過隨著國家政府相關政策的出臺和人們意識的崛起，已經使得其在發展進程中了。首先，信仰本身就是一種精神，一種嚴于律己、追求事理的方式，從這一點上也可以看出湘西苗族人民堅定的心與不凡的魄力，千年流傳下的信仰，恰恰突顯出湘西苗族人民從一而終的民族精神，如果能帶動周邊人群，提高湘西地區苗族人民尤其是年輕人對傳統形式湘西苗族 “跳香舞” 的熱情，給予傳承人信心，帶動群眾參與以湘西苗族 “跳香舞” 為代表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相信效果會更好。同時，可以與地區學校合作，讓專業的老師們與傳承人整理傳統的舞蹈動作，在傳統的基礎上把現代的元素融入進去，賦予湘西苗族 “跳香舞” 新的活力，把它編得更具藝術性，更能為大眾所喜聞樂見，以此傳承下去，這也不失為一個好方法。

無論是寓意吉祥的“跳香舞”，還是其中的儺巫文化特征，它們所展現的都是中華文化的博大精深與源遠流長，但中華文化最有代表性的往往不是純粹的文化內容及形式，而是其蘊含的偉大民族精神，在對湘西苗族 “跳香舞” 中的儺巫文化特征研究后，我們仿佛沉浸在那善良純樸的苗族世界里，在湘西這片神秘的沃土上，為人們祈禱著吉祥與平安，堅守著屬于自己的信仰。

結語

儺巫文化是人類文明的起源，而湘西苗族 “跳香舞” 作為一種古老的民俗活動流傳千年至今，自然有著其獨特的魅力。探索湘西苗族舞蹈中的儺巫文化源頭也就是在對傳統文化和民族精神進行傳承與思索。在國家大力發展非物質文化遺產的今天，我們希望湘西苗族 “跳香舞” 能得到更好的傳承與發展，也希望更多的 “跳香舞” 能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