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條安達魯狗》看超現實主義符號畫面的運用

朱婷

摘要：《一條安達魯狗》是由路易斯·布努埃爾執導，路易斯·布努埃爾、薩爾瓦多·達利、Simone Mareuil等主演的奇幻短片。該片講述了一對情侶之間的爭吵，但是片中只有一組組無邏輯無理性的鏡頭，以及奇特怪誕形象的諧調接合。

關鍵詞：電影;超現實主義

一個男人不可思議地用剃刀將女主角的眼睛切開，然而她在下一場中出現，眼睛卻毫發無傷。隨著繼續不斷的爭吵，一群螞蟻從男主角手掌上的一個洞中爬出來，男主角拉著一個塞滿騾子尸體的鋼琴橫越房間，一雙手從墻洞中伸出來搖著雞尾酒的調酒器。貫穿全片一直出現的插卡字幕，告知一些毫無意義的消逝時間間隔，像是十六年前的字幕插入時，劇中的動作卻一直連續進行沒有中斷。

處于21世紀，看電影對于我們已經成了一種習以為常的消遣娛樂方式，如何選擇哪部電影去觀看，又或是表達對一部電影的喜愛，它所反映的社會現實又或是人生哲理都會是我們的主要原因。但是布努艾爾總是提醒我們，不要企圖從他的一部影片里找到什么含義。

布努埃爾在一次采訪中談到：“從青年時代起，我就有幸開始理解到，在精神和詩的范圍內，有比宗教道德更高的境界。我無意改變世界，我知道，我的經驗并無實效，但是，這些經驗有助于創造我的影片。”含糊性是這部影片的風格，因此我才覺得它耐人尋味。如果作品過于一目了然，它對于我來說就沒有多大存在價值。一部好影片中必須兼有兩種相互矛盾、相互關聯的要素，即真實與幻想的融合。

現實是復雜紛呈的，對于不同的人，現實可能有極不相同的意義。因此，過分直白的將故事講給觀眾聽，可能并不是一種合適的表達手段，在藝術這個領域，這種直接的方式反而扼殺了受眾者的想象力。品味超現實主義電影的觀感有點像閱讀王小波的書。人們總追求愚蠢的完整，可是他不同，他所表現的天馬行空中透著一股靈氣。

《一條安達魯狗》不過是一系列按照興之所至的順序排列起來的畫面，沒有連貫的情節，每個片段之間也沒有具體的內在聯系。人物身份不明確，男女被符號化了;它沒有遵循任何傳統的敘事原則，而是沖破舊的敘事方式，閃現出自由的詩意光輝。

片名的“安達魯狗”只是導演自己寫的一本詩集的名字，而電影原本要取的名字則是《切勿把頭伸出來》。但其實，不管片名叫什么，都無所謂，不過是一個符號，沒有任何邏輯的聯系。吸引我們的是它極其自由馳騁的想象力，豐富的視覺形象和它的引人入勝的聯想。

電影的觀感很像是一場夢，離奇，摸不著頭腦，卻有種魔力將觀眾牢牢吸引，在我們的精神上刻下的有煩惱、不安、疑慮的復雜感覺，這些感覺使我們久久不能平靜，仿佛我們從外部所看到的畫面，以某種方式掀動了我們整個的內心世界，并留下了一連串的疑團。我認為，這也正是超現實主義故事不合邏輯、片段拼接的方式，卻能給我們帶來持久影響與后勁的魅力所在。既然人們對過往只能留下一個模糊的印象，那么為何不從一開始就給讀者一個模糊的印象，而不需要花大力氣去構思一個嚴絲合縫的故事邏輯。這所謂的模糊印象卻實時縈繞，在平淡現實中增添奇幻的意味。

影片的靈感起源也確實是一場夢，更確切的說，是兩場夢的結合。1929年，路易斯·布努埃爾與好友達利聊天時無意談及彼此的夢，路易斯·布努埃爾告訴達利自己不久前夢見有個人的眼睛被切開，達利也跟布努艾爾談起前一天夜里做夢夢見螞蟻爬滿手掌。于是兩人由此得到靈感開始了影片的創作。

在編寫劇本時，路易斯·布努埃爾和達利遵循著一條簡單的原則：不要可能得出任何理性的、心理的和文化解釋的任何思想，以及任何形象，除了令人震驚的畫面，別的都不要。僅采用那些能打動我們的畫面，而不必弄清為什么。兩人通過想象和討論，劇本經過了6天最終完成。

布努埃爾提到：憑空提出問題，并且企圖通過影片來證實它，這是不合邏輯的。影片的創作過程完全不同于解一道數學題。當我安排情節，設置情節中的人物，確立人物之間的現實或非現實關系時，我不是什么都往預想的公式里套。主人公隨著劇情推進確立自己在影片中的位置，他們的內在張力把他們引入社會和道德的確定關系中。

這也確實影射著當今電影行業的現象，大家追逐著熱點社會話題創作。當然，用藝術的手段反映社會現實為普羅大眾知曉是一個很好的初衷，但這并不應該成為電影的唯一目的。電影的產生本不是為了回答和解釋社會問題的，更別說一些為了政治正確而加入黑人元素、LGBTQ少數邊緣群體，而呈現出一種命題作文的形式。

影片中主人公的行為受沖動的驅使，這種沖動的主要源泉同非理性的源泉交融在一起。即便有一些散亂的情節，它們也不是按照時間的自然發展，而是像夢一樣任意串聯在一起，在現實與超現實、真實與荒誕、殘酷與幽默之間自如的往返，時間與空間的界限也變得模糊不清。

影片表現了兩個相愛的人的愿望和這一愿望的不能實現。在結尾青年開槍殺死神父，似乎以某種方式解放了他們，似乎一切都解決了，悲劇也解決了。青年男女在一個美麗的海灘漫步，在隨后的春季里這兩個人被沙漠埋葬，正在被昆蟲、螞蟻吞噬，還被放在令人毛骨悚然的太陽光下。那個美麗的海灘也變成了最骯臟的海灘。

影片于1929年6月6日在法國上映。20世紀20年代，超現實主義運動日益壯大，先鋒派在它的影響下試圖把夢境、心理變化、無意識或潛意識過程搬上熒幕。電影最具夢幻性質，在自由的時空中造夢。在超現實主義電影藝術家看來：理智、道德、宗教、社會以及生活經驗都是對精神、對人的本能需要的強制和桎梏，只有拋棄它們，才能“解放精神”，顯露人的本體真實。

《一條安達魯狗》是超現實主義電影的發軔作，也是代表作。它對電影美學、敘述方式進行了開天辟地的革命，它讓電影成為獨特的、純粹的藝術。布努埃爾用雜亂無章的視聽語言營造了一種迷離而且奇特的效果。影片中出現了眾多在影像和敘事上毫無意義但是卻值得解讀和深究的鏡頭，影片畫面的呈現對于觀眾的感官以及潛意識產生了強烈沖擊，慣用的邏輯思維無法理解畫面的含義，觀眾只能用最原始的感覺來感受，影片效果完全達到了電影作者的意圖：制作非理性、詩一般的電影，帶給觀眾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和意向的傳達，使其置身于虛幻的、非理性的夢境之中。

電影是反映我們無法天天接觸到的那部分現實的最好手段。電影通過它的技術為我們打開小小的窗口，延續著現實，讓我們了解世界，包括外部客觀的，和內心深處的。

參考文獻

[1]王其鈞.走向世俗的典雅[M].重慶出版社，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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