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 慶,逄小艷,田國英
云綜藝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傳統媒體向新媒體轉型的新嘗試,主要通過視頻連線+Vlog+云錄制等新媒體形式,把小屏內容大屏化、把短視頻內容長視頻化,從而使傳統媒體與新媒體有機融合[1]。作為一種新興的綜藝內容生產及分享方式,在疫情期間為緩解受眾焦慮、傳播正能量,起到了積極的作用。
云綜藝在內容主題策劃上緊扣“以宅防疫”的社會現實和公眾當下的情感需求,著重凸顯公益性和陪伴感。這些“云錄制”的節目,展現了嘉賓明星們作為普通人的日常起居和日常生活。主要采用第一視角的直播、視頻連線、Vlog等形式,通過脫口秀、生活記錄、訪談等視覺呈現圍繞美食、健康、音樂、運動等主題展開。盡管沒有妝發、現場配樂、臺本設計和多角度的專業拍攝,有些嘉賓甚至穿著睡衣出鏡,但由于節目完全回歸內容本身,更接近于對生活的真實呈現和記錄,也為受眾帶去了一次不同以往的收視體驗。
云綜藝與傳統綜藝節目的最大區別在于,云綜藝更強調真實性和記錄性。由于誕生條件的特殊性,云綜藝立項快、錄制快、播出快,對于熱點事件的反應迅速。雖然節目模式與觀察類綜藝差不多,但沒了直播間、現場導演和點評嘉賓的存在,云綜藝中的明星給人感覺更真實、更貼近。在《非正式臥談》的第一期節目中,嘉賓天樂從頭到尾不停地吃,讓主持人楊迪也情不自禁端起了蛋花,網友彈幕刷屏表示“像極了上網課的我” “這就是上網課的我”……
云綜藝的另一大特征是其人格化。大多數云綜藝作品都伴隨著參與者強烈的自我個性。在《非正式臥談》中,代表們沒有了妝發,隨意的著裝、蓬松的頭發,相較于《非正式會談》中的西裝革履、一本正經,更突顯了嘉賓的人物屬性、更有利于任務性格的塑造。
綜上所述,云綜藝作為一種基于Vlog+短視頻+直播的節目形式,以其非虛構性、故事性、個人創作等特征,明顯地區別于傳統綜藝形式,是一種參與者用來表達自我、張揚個性的新娛樂形式。
1)非虛構。真實是云綜藝區別于傳統綜藝重要特征,雖然制作完成后的節目也經過了后期剪輯和特效引導,但是和傳統綜藝節目相比,所受編導意志和臺本形象較小,它是參與者對自我生活的真實記錄,這種真實是生活的真實。換言之,云綜藝多展現的真實,只需反映真人真事,而無需做到完全客觀。
2)主觀性。云綜藝是參與者用第一人稱來記錄生活的綜藝形式,是記錄個人感悟和體驗的節目方式,因此它先天帶有主觀性色彩。云綜藝的參與者大多會親自出現在鏡頭前,并且這些鏡頭大多數是特寫鏡頭,雖然這些鏡頭看起來不如電視臺或視頻制作公司的專業攝像師所拍攝的畫面精美,甚至清晰度也欠佳,但是參與者自身鮮明的個性特征,這也正是其魅力所在。所以這些主觀鏡頭的大量運用不僅能讓受眾產生一種真實場景和真實人物的既視感,也更能讓觀看者產生一種情感共鳴。
3)記錄性。云綜藝從某種程度上和紀錄片、觀察類綜藝類似,都是參與者對個人生活的一種記錄,也正是基于這種記錄性,云綜藝這種非常態下的新興綜藝節目生產方式才能更容易被受眾所接受,并與之產生親密感和交互感。與傳統綜藝節目拍攝方式和畫面內容不同,
云綜藝采用大量主觀鏡頭,諸如參與者手持攝錄設備的自拍特寫鏡頭、沒有輔助設備下的不規范運動鏡頭等,雖然品相粗糙但云綜藝的第一人稱畫面內容不同于傳統綜藝的第三人稱介入視角,受眾的感官體驗不再是圍觀,而是一種身臨其境的沉浸式體驗。因此更容易使受眾動容,并增強受眾互動參與的欲望。
4)人格化。人格化、個性化作為云綜藝重要敘事的特征,幫助參與者和節目形成獨有的亞文化圈層。由于云綜藝是以第一人稱來展現節目,并推進節目的,所以不同的參與者在節目中都會通過各種符號和信息來展現鮮明的個性化屬性。和以往傳統綜藝的錄制不同,由于沒有演播室,沒有攝像、沒有統一的拍攝要求,參與者會因為不同的偏好選擇不同的景別、角度以及拍攝環境來表現自己、表達自己。在更好展現個人獨特魅力的同時,也更能提升受眾黏性。
5)故事化?;诨ヂ摼W技術為基礎的發展起來的云綜藝和其它誕生于互聯網的短視頻形式一樣都是需要“被分享”才能形成其價值,而想要提高受眾的接受度,提升受眾的分享意愿,故事化則是影響受眾的最有效手段。對于雨后春筍般的云綜藝而言,想要決勝正向輿情,講好故事無疑是制勝法寶。不管一期云綜藝加持了多少絢麗視覺效果、精妙的后期剪輯、完美的節目運營等,一切都是一個吸引人的好故事的附屬,是用來輔助故事講述的。例如《非正式臥談》之所以能在28檔云錄制節目中異軍突起,播放量、彈幕量和評分均遙遙領先(集均播放量86.5萬 彈幕總數8.2萬 劇集評分9.8)。正是由于每個嘉賓就是一個故事,嘉賓與嘉賓之間有故事,而每一集又是一個完整的故事。
云綜藝這種重于展示自我的綜藝節目形式,其視覺修辭價值也更加凸顯。
1)視覺修辭的理論基礎。首先要肯定的是,無論何種形式。最基礎的視覺修辭基礎依然在發揮作用。根據瑪格麗特·赫爾墨斯和查爾斯·希的觀點,人首先是視覺動物,并且圖像會無時無刻在人以及周圍事物的聯系、認知中起到最基礎甚至是最根本的作用[2]。那么對此進行深入研究,將視覺圖像和人對周邊世界的認知規律總結出來,就是視覺修辭的意義所在。對此,劉濤提出,實際上視覺修辭實際上可以總結為是視覺表意符號在通過特定規律起到一個橋梁的作用[3]。簡尼斯·愛德華進一步作出闡釋,視覺表意符號并非一成不變,而是在傳遞的過程中會被觀眾進行吸收、理解、再加工,從而對視覺表意符號進行深度吸收,達到更強的勸服效應[4]。在這個過程中,視覺修辭展現出與語言修辭完全不一樣的對象。語言修辭更強調語言的活動、風格、效用,而視覺修辭則強調可視化的文本、圖像化。而對于進一步對視覺修辭的理論進行拓展和豐富,目前歐瑞提茲、麥夸里和菲利普則各有側重。其中包括混合圖像式、包含圖像式、并列圖像式,將物體之間的關系進行空間上分類,可以不同物體同時組成,也可以物體之間互相包含又或者同時出現等等。也有根據意義上的操作控制來進行拓展研究,這里提出了多種視覺結構比如相互融合、彼此替代以及并行配置等修辭格,而這些又可用聯系、相似、相反等手法進行調用來實現不同目的[5]。但目前來看,在學界對視覺修辭的研究依然有其局限性,多聚焦于表象中的圖像、環境、圖像與圖像或者圖像與環境之間所產生的的聯系。但是對于更多深層次關聯元素的研究,目前并無成體系的理論。包括并不限于文化、主觀感知、歷史評價、民俗等相關元素的在視覺修辭中同樣也會起到很多影響。而隨著業界、學界的共同探索,目前對于視覺修辭的研究以及相關概念的解析還在不斷往前延伸。
2)云綜藝對視覺表意符號系統的拓展。云綜藝將“我”“我們”等第一人稱表達方式拓展到視覺表意符號系統當中,同時,配合大量主觀鏡頭的運用,通過這種基于第一人稱為視角的綜藝節目生產方式,讓受眾產生沉浸感并產生了對所生產節目內容的內向衍生感。無論是單看參與者們所拍攝的作品,還是融入了Vlog元素和直播元素的云綜藝綜藝節目中,除了常規的畫面、聲音、影像等視覺表意符號之外,主觀鏡頭的大量運用使得其所呈現的個性化色彩更為濃重,也更容易被參與者用來表意。例如,在《非正式臥談》中,主觀鏡頭成為一條重要的故事線,當聊天場景變成了各自家中之后,這檔以各國文化交流、青年觀點碰撞為特色的綜藝節目,也仿佛回到了真正的“主場”,嘉賓們以第一人稱為視角來敘述在當下的節目環節中自己的所思所感,循著生活日?!跋蛉巳凇保瑥亩a生一種他們與觀眾“一對一”交流的情景 ?!斗钦脚P談》在抓住“宅”與“云”的精髓,通過非常態的鏡頭表達方式,比以往《非正式會談》攝像機抓拍或后期讓嘉賓面對鏡頭來做訪談回憶等的效果要好,云綜藝的形式能更好地把握當下觸動嘉賓的點,而觀眾在觀看這些畫面的時候很自然地會將視角轉變為第二人稱,并產生一種情感聯系和參與感,這也使得云綜藝成為一種新的視覺表意符號。
3)云綜藝對共同身份的建構。電視節目想要形成其獨特的節目魅力,形成持久的傳播效力,達到自我認同的境界,就必須在節目內容上立足于共同身份的建構,并激發受眾的共鳴[6]。而云綜藝的一大主要特征是可以足不出戶實現“云陪伴”,節目通過云視頻、云聊天、云相親、云比賽、云請客等形式,激發觀眾與嘉賓的互動欲,提高兩者間的互動率。在非常時期,營造相互陪伴,共同抗“疫”的氛圍,緩解人們的焦慮情緒。以《非正式臥談》為例,選題緊跟疫情當下的熱點話題、熱點現象和熱點人物,記錄正發生在老百姓身邊的故事,更具時效性和親切感。同時,由于沒有舞臺化的場景,參與節目錄制的嘉賓都是在相對放松的環境和狀態下進行,為受眾呈現出更加真實、生活化的美,給受眾帶來一股清新之風,使節目更容易與受眾產生情感共鳴,給予受眾溫暖的陪伴,同時傳遞積極樂觀的生活態度。
經過幾個月的初體驗,云綜藝作為一種新的節目內容生產方式,已經深度介入到傳統綜藝節目生產體系。基于第一人稱為基本敘事視角,全覆蓋式的展現參與者生活的場景,從各個角度,突出參與者生活的細節,不同于傳統綜藝節目氣勢磅礴的敘事模式,它更好的凸顯了參與者的個性特征,加深受眾對節目的印象和認知。與此同時,作為一種基于互聯網技術發展的節目內容生產方式,云綜藝還具有雙向互動的特性,同時其產生的長尾效應或將加速綜藝節目形態和制作理念的革新,這也為傳統廣播電視和互聯網深度融合探索了一個新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