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辯護在認罪認罰制度中的作用研究
——以傳銷共同犯罪案件為例

廖春勇

湖北多能律師事務所，湖北 武漢 430000

“我騙親戚朋友拿錢加入傳銷組織，我法律意識淡薄，我認罪認罰……”2019年10月18日，黃某、高某某等24人涉嫌組織、領導傳銷活動案，在南寧市青秀區法院公開開庭審理。在庭審中，多名被告對自己的行為表示認錯，他們決定接受懲罰，悔過自新，好好改造。還有數名被告因情緒失控，在庭中哭泣。該案是青秀區法院適用認罪認罰程序審理的首例涉及多名被告人的組織、領導傳銷活動案。在開庭審理前，24名被告人在辯護律師、值班律師的見證下，自愿簽署了“認罪認罰具結書”。庭審中，法庭對“認罪認罰具結書”的自愿性、真實性、合法性予以審查。在該案中，法院適用認罪認罰程序審理該傳銷案件，開庭只用半天時間即完成全部庭審程序，有效地縮短了庭審時間，提高了庭審效率。

一、認罪認罰制度與辯護制度概述

（一）認罪認罰制度的概念

學界對認罪認罰制度的具體內涵莫衷一是，陳光中教授認為：“認罪認罰從寬制度是指法院、檢察院和公安機關對于真誠承認犯罪、自愿接受懲罰并且積極退回贓款贓物的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應當依法從寬處罰。從寬處理又有實體與程序之分，實體從寬是指在依法正常定罪量刑的標準下免予追究刑事責任或者從輕、減輕處罰；程序從寬主要體現在采取較輕的強制措施方面。”①陳衛東教授認為：“認罪認罰制度是建立在偵控機關指控犯罪嫌疑人、被告人有罪的基礎上的一種制度延伸，它適用于任何案件性質、訴訟程序類型，廣泛存在于刑事訴訟過程中。它不是脫離于刑事實體法、程序法規范而獨立存在的一項訴訟制度。”②兩位學者在認罪認罰制度含義方面的共同點是：犯罪嫌疑人或被告人自愿承認犯罪、自愿接受懲罰，并由司法機關給予量刑上的優惠，是實體和程序在定性上的相統一。下文的論述基于以上共同點展開。

（二）辯護制度的概念

辯護制度是法律賦予被追訴人的辯護權和公權力機關保障其權利實現的所有規則的有機整體。③學界對辯護制度的概念表述各不相同，但總體來說概念內容差別并不大，內容基本統一，主要涉及被追訴人的辯護權和保障被追訴人辯護權實現的規則。辯護制度中除了要求程序正義外，還要求保障人權和控辯平等對抗，合法合理保護被追訴人和被害人的合法權益。④

二、傳銷共同犯罪案件中律師辯護在認罪認罰制度中的作用

（一）對公訴機關指控的罪名和理由進行審核，保障犯罪嫌疑人的辯護權

律師作為辯護人，在傳銷共同犯罪案件中，除了為犯罪嫌疑人提供法律咨詢外，還享有會見權、閱卷權、調查權，并對公訴機關提出的罪名和理由進行審核，保障犯罪嫌疑人的辯護權。不管認罪認罰對犯罪嫌疑人如何有利，都不能成為強迫犯罪嫌疑人選擇該制度的理由，犯罪嫌疑人可以選擇認罪認罰，也可以選擇做無罪、輕罪辯護，要保障犯罪嫌疑人的自愿性。在共同犯罪中，如果從犯已經被認定構成犯罪，那么主犯也必然構成犯罪。傳銷類犯罪案件中，犯罪嫌疑人一般會基于共同的意愿而形成共同犯罪。傳銷共同犯罪案件中，對于案件事實清楚、證據確鑿且明顯構成犯罪的案件，適用共同犯罪的規定沒有影響。但是在爭議比較大的案件中，一般從犯已經承認構成犯罪了，那么作為傳銷共同犯罪案的主犯是否構成犯罪？是否會產生“從犯決定主犯罪名”的情況？因傳銷共同犯罪案件比較特殊，在認罪認罰制度適用前，律師辯護人可以與案件當事人重新梳理案件信息，完整地還原案件事實，向法官展現案件的全貌；尤其是在新型經營模式涉嫌傳銷的案件中，區分屬于傳銷的經營模式和不屬于傳銷的經營模式。針對這些專業性的問題，律師在辯護的過程中能夠更加有針對性地開展辯護工作。新型經營模式下的傳銷共同犯罪中，律師可以從避免出現主觀言辭證據出發，充分考慮從犯的基本工作性質，有無參與公司決策、管理、規章制度，進而考慮其是否存在犯罪行為，是否應當認罪認罰，避免忽視無罪證據。

（二）有效地和公訴機關進行量刑方案溝通協商，防止冤假錯案發生

在審查起訴階段，律師辯護在認罪認罰制度中就量刑提出辯護意見，及時與公訴機關進行溝通協商。當前我國認罪認罰制度不允許罪名協商，但是量刑上有溝通協商的空間。因此，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動力主要是在量刑方面可以獲得優待。如果犯罪嫌疑人不接受認罪認罰，則在接下來的訴訟中，需要付出更多的訴訟成本，并且量刑上也沒有優待。因此，律師辯護在認罪認罰制度中的作用非常關鍵，如何有效地和公訴機關進行量刑方案溝通至關重要。辯護律師主要從以下兩個方面著手：一方面，在罪名已經確定的基礎上，積極引導犯罪嫌疑人認真悔過并認罪，不要隨意翻供；勸導犯罪嫌疑人積極配合公訴機關的調查，積極上繳非法所得；及時開展證據收集工作，以證明犯罪嫌疑人能夠獲得認罪認罰的從寬情節。另一方面，及時查閱案件、了解案件情況，并就量刑有關情況和公訴機關進行有效的溝通，充分闡述自己的辯護意見，為犯罪嫌疑人認罪認罰的從寬處理爭取最大的優惠。針對案件比較復雜的情況，律師辯護雖然并不一定能夠爭取到最大的從寬處理，但也應當盡己所能，積極為犯罪嫌疑人向公訴機關發表辯護意見，并提交相應的量刑報告，供公訴機關參考。針對犯罪嫌疑人拒絕認罪認罰的案件，律師應當尊重當事人的意見，及時反饋信息，并著手開始準備后期的庭審辯護和量刑工作。

（三）改善犯罪嫌疑人的弱勢地位

律師出席庭審并對認罪認罰發表辯護意見。傳銷共同犯罪案件中，犯罪嫌疑人被限制了人身自由，公訴機關代表國家具有天然的優勢，并掌握案件的全部具體信息，犯罪嫌疑人能夠了解多少案件情況完全由公訴機關掌控。很多犯罪嫌疑人缺乏法律知識，對犯罪行為、罪名、刑罰、是否應當認罪、認罪后果等都不了解，需要律師以辯護人的身份參與進來，為他們提供專業的法律服務，使他們認識到自己的行為后果，在知悉案件情況下才能自愿認罪認罰。在犯罪嫌疑人、被告人人身自由被限制，法律知識匱乏的情況下，律師辯護在認罪認罰制度中發揮了很好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推動了案件審理程序的進行。通過律師辯護，刑事被告人可以在開庭前通過律師充分了解案件情況、證據收集情況，對自己的行為和應承擔的法律責任有一個清楚的認識，有效地促成被告真正認罪認罰。同時，律師的存在就是為了防止公權力運用過度而損害私權利的，能夠贏得當事人的依賴和信任，推動案件審理進程，有效平衡懲罰犯罪和保護權利，維護社會公平正義。

三、結束語

認罪認罰制度已經在全國施行，其出臺的重要目標是實現刑事案件的繁簡分流，提高審判質效。針對當前法院案多力量不足的情況，律師辯護在認罪認罰制度中的地位和作用已經得到有效的體現，不僅有利于保護傳銷犯罪嫌疑人的合法權利，也有利于促進法院對傳銷共同犯罪案件事實清楚、爭議不大、證據充分、認罪認罰等的采取快速辦理的方式，將更多的司法資源集中到疑難復雜案件中，實現簡單案件快速辦理，疑難復雜案件精辦細辦，體現司法公正。

注釋：

①陳光中.認罪認罰從寬制度仍應堅持常規證明標準［N］.檢察日報，2016-08-25（1）.

②陳衛東.認罪認罰從寬制度研究［J］.中國法學，2016（2）：48.

③陳衛東.刑事訴訟法學研究［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8：143.

④冀祥德.中國刑事辯護的困境與出路［J］.政法論壇，2004（2）：149.